第一百五十四話遺囑


    我們將老鬼搬回了storybar,途中,他在我的背上不知道說了多少關於琪琪,關於陸美鈴,關於梅梅的事情。那些醉話都引得我和李塵笑了很久。今天是四月四日,明天就是清明了,趕上周末,琪琪和馬蕭楠也起了一大早,去早市買了紙錢,和一些貢品,準備著明日的祭拜。


    每年的清明,老鬼都會帶著琪琪去看她母親的。但是今年他卻先跑了過去,把自己的怨氣訴了一番。現在又躺在了床上,難受的叫喚著。琪琪和小馬忙裏忙外的照顧著,我本也想插手,結果被李塵拽到一邊,他說道:“人家小兩口辦事,你就別湊熱鬧了。”說的也是,等老鬼醒來看見一直照顧他的小馬,或許就能把心裏的那些事放下。而關於老鬼說的故事,我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他呢,但現在隻能先問問這位魔法師了。


    我和李塵坐在了老鬼的書屋裏,他繼續翻閱著我的那本《奇文異傳》,而我則在書架的第二層裏找到了那本《玄術別錄》。上麵的字跡確實是老鬼自己的,但是我卻不懂這都是他看到過的東西,然後他又寫出來,那麽這些東西是屬於他的嗎?李塵看我在翻看那本書,便對我說道:“你是不是在想,這本書到底是誰寫的?”


    我立即點了點頭。李塵拿出老鬼的眼袋,美美的吸了一口之後,對我說道:“關於時間的問題,其實很不好解釋。打個比方吧,這就好比,你們的國家裏有個叫李白的大詩人,他有一篇《靜夜思》十分出名,幾乎所有的孩子都會背誦。但事實上,是因為一個孩子回到了過去,把這首詩告訴了李白,所以他才寫了這首詩。那麽這首詩還算是李白的詩嗎?我的回答是否定的。因為你們中國有句古話叫:‘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意思就是說,這些都是老天爺早就定好的,你們誰運氣好,誰就可以得到。”


    “那回到過去,改變曆史也是可以的嗎?不會有任何的阻礙嗎?”我問道。


    “打從你回去的那瞬間開始,就已經在改變一些物質了。也許隻因為你不小心踢了一塊石頭,而那個石頭便滾到了路中央,一輛疾奔的快馬不幸絆倒,而通訊兵摔下了山崖,某個國家的軍隊沒有接到命令,便因此輸了戰鬥,本來的勝利變成了敗戰。這曆史不就改變了嗎?你有沒有想過,即使穿越時間,也不過是係統內的一部分,曆史早就記錄下你的印記。劉伯溫可以拿到那本《玄術別錄》,說明莫言良回到過去是一個必然的結果,這一切都在曆史的安排之中。而我和他的相見,與你的相見,這一切可能都是被安排好的。也正因為這一切都早已注定,莫言良才能通過演算知道未來。”李塵先生是個喜歡舉例子的人,他總是可以用最簡單的方式告訴你想要的。


    “那麽就是說,我們的未來都是被定好的?那還需要奮鬥什麽啊?”


    “當然需要奮鬥,因為這一切都是看你自己的,因為自己是無法知道自己的未來的,就像老鬼一樣,他雖然可以算別人,但卻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如何。”


    “可是,假設你知道了老鬼的未來,他知道你的未來,你們不就可以互相告訴對方嗎?”


    “那你會信嗎?我如果告訴你接下來會去喝一杯水,你知道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嗎?你會選擇照著做,還是故意不去做呢?上天已經把這些安排的十分巧妙,所以未來的不確定性依舊保持著。”


    我合上了那本書,對他說道:“說白了,還是什麽都不知道對嘛?”


    “知道和不知道有什麽區別嗎?你注重的是未來還是過去?其實對於我們每一個人來說,那些都是虛無的,我們看到的隻有現在。所以現在做你想做的,就足夠了。”李塵說著,突然用拐杖指了指門。門打開了,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男人站在了門口。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服,胸口還係了一朵黑色的花,似乎剛剛從某追悼會回來。對於突然打開的門,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後慢慢的對著我們說道:“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


    “是買賣故事的地方,您是有故事的人對吧?”李塵看著他,露出了深邃的目光。那個男人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點點頭,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我對李塵說道:“可是老鬼現在……”


    “天下沒有拒客的買賣,來,今天你坐在這裏,好好聽聽這位先生的故事。或許,這個故事正是我們需要的呢。”說著,他便把我按在了沙發上,然後熟練的打開了筆記本電腦的錄音。香爐裏開始冒出了一些煙氣,那股味道讓這位男士逐漸放鬆了一點,他坐在了我的對麵,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我叫徐誌鋼,是個商人。不知道為什麽會來到這家店,但是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站到這裏了。買賣故事這事我倒是頭一次聽說,但我卻沒什麽故事可說,如果說有,那也是最近遇到了一點麻煩事。


    我的父親在六天前去世了,他走的時候腦子裏還在思考著如何擴大生意。人這一輩子正是無法滿足,都說賺錢夠花就行,可說賺多少錢才能夠花呢?人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活人卻犯起了愁。由於父親走的急,關於遺囑的問題就沒有來得及寫。家裏的人可能都有錢慣了,看到錢就眼紅。在這遺產上的爭執也持續了整整六天。明天是父親的頭七了,我是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回來,看到這樣的醜態會是何心情。


    真抱歉,故事沒說成,反而在這吐了不少苦水,時間來不及了,今晚是頭七,我還要趕回去守靈。


    說著,徐誌鋼就要起身離開,這時候,李塵突然出現在了門口。咦,剛才還在我身邊的,怎麽跑到那裏去了。李塵對徐誌鋼說道:“既然你能來到這裏,我們就是有緣。這樣吧,您看方便不方便讓我也去一趟守靈呢?”


    “這……”徐誌鋼顯然猶豫了,怎麽想我們兩個都很不合適。但是李塵哪裏會放過這個猶豫的空隙,他連忙說道:“您所煩惱的事情不過是遺產的爭奪,如果我們能請到他老人家的遺囑,那豈不是在好不過了?”


    “人都死了?去哪裏弄遺囑啊?”徐誌鋼問道。


    “雖然我們請不到人,但是請鬼是沒有問題的。”看這架勢,李塵是要拉著我一起幫幫這位徐先生,於是我也就隨聲附和道。聽到我這麽說,徐誌鋼整個人都愣住了。看來他怎麽想也想不到,我會說出這麽不靠譜的話。李塵暗中豎起了大拇指,而我也隻是輕輕一笑。


    雖然徐先生對我們還多有不解,但是他早就因為剛才李塵的瞬間移動而開始相信這些玄幻的東西了,在李塵的步步勸服下,他便定了主意,先行一步去向他的家裏人解釋。而我則在大堂裏翻箱倒櫃的找那些鬼酒,李塵敲了敲我的腦袋,問道:“你小子這是幹嘛呢?去看守夜而已,你還要喝酒嗎?”


    我揉了揉腦袋,說道:“弄些鬼酒讓他們喝啊,要讓他們也看的見鬼,不然怎麽讓老爺子的鬼魂留遺囑啊?”李塵笑了笑,擺擺手道:“虧你還是這個世界的人呢,你覺得地府的人都是白讓普通人看到鬼的嗎?善後組一定會把他們的記憶抹消掉的。”


    李塵的話提醒了我,確實,還有善後這回事。我低聲問道:“那該怎麽辦?”


    “你需要的不是鬼酒,而是一個電話號碼。”說著,他把老鬼的那本電話記錄簿遞給了我,我打開那本通訊錄,書頁便自動翻到了一頁,上麵寫著一個我熟悉的人名――寧峰。


    提起寧峰,那矮小的身影立刻浮現在了腦海。常常披著大鬥篷,用白布裹著頭發和臉。其實是因為身上寫滿了咒文。他就是在除夕之夜和我們戰鬥的降靈師。李塵似乎早早的看穿了這一切,我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打算的,但是顯然,降靈術是最正統的請鬼方式了。我立即撥打了通訊錄上的電話。短暫的兩聲之後,傳來了寧峰的聲音。


    “喂,您是哪位?”


    “我,我是文芒,就是……”


    “storybar裏的那個記者?有什麽事嗎?”寧峰依舊快人快語,不但搶了我的話,而且直接開門見山的詢問我。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拐彎抹角,直奔主題的說道:“那個,我們想請你來降靈,可以嗎?”


    “可以啊,不過我一場法事需要大概二十萬,你有那麽多錢嗎?”寧峰的話完全沒有給我任何麵子,與其說是答應,倒不如說是在拒絕。什麽法事能花到那麽多錢啊,他怎麽不去搶我剛想抱怨,就見李塵從口袋裏搜出一枚金幣,輕輕一彈,便落在了我麵前的酒杯裏。我看著金幣立刻有了底氣,對著電話說道:“沒問題,但是今晚就要,你能趕得過來嗎?”


    “笑話……”說著,寧峰拿起了杯子中的金幣。他突然的出現在我的麵前,嚇了我一大跳。手機也摔倒了地上。寧峰看了看李塵,說道:“怎麽?您又來這邊了?這麽說那老家夥又去墓地了?”


    “是啊,每次都讓我從墓地出來,我都鬱悶了。最近的大門開的位置也不好,昨天我是從墓碑裏走出來的。把兩個出來燒紙的年輕人都嚇跑了,誒,萬一是個老年人,還不被我嚇死。”


    寧峰被李塵的笑話逗的開懷大笑,笑聲過後,便轉頭對我說道:“還愣在這幹嘛?走吧,文記者。具體的事情,我們路上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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