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久,亦有不少女子返回船艙,見榮瑾和孟若蘭在此處便走上來搭話。


    榮瑾自得盛寵封為和碩郡主,入門的拜帖亦多了起來。反之,孟若蘭此處卻是無人問津。


    榮瑾正是疲於應付,卻聽得船艙內一陣笑聲,不遠處便聽得一個黃鶯似的聲音道:“池子裏荷花開得可真不錯。不過,這美人更是標致。我瞧著亂花迷人眼。”


    榮瑾聽得聲音,忙是起身往外走去笑著道:“玉潤郡主,今日也來了。”


    玉潤郡主輕笑著看了一眼榮瑾,親昵的挽住榮瑾的手臂,“這不是孟二奶奶麽?哦,不,如今該叫和碩郡主了。方才人多,也沒見著。且不知慶姥姥可好?”


    榮瑾一邊走,一邊將她往內引,笑答:“姥姥一切都好。一別數日,姥姥十分記掛你。”


    “如此一來,到真該去府上拜訪一番。”玉潤郡主坐在榮瑾身旁,接著道,“二奶奶上一回幫了玉潤一個大忙,若不是二奶奶及時勸阻。我怕是要犯下大錯了。”


    榮瑾見玉潤郡主對上一回在靈堂之上的事情不介懷,反倒謝她,心想她也不似麵上如此魯莽,應是有些心思的人,亦道:“不過是口舌間的話,何必記載心上。”


    兩人正說話,卻聽見船艙外邊一陣女子尖叫聲,不時便有人大喊:“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


    玉潤郡主臉色微變,有些慌張的站起來,忙跑到船艙外邊。此時不少女子也圍在了外邊觀看。


    眾人正是似明未明,皇後卻已然令船上的通水性的太監宮女紛紛劃船前去救助。


    四五條小舟駛往荷花深處。約莫半柱香,有一名小太監劃船出來,船上有個人影,看衣著似是一男一女。榮瑾湊近一看,竟是孟時騫和韓白蕊。


    榮瑾連忙撥開人群,走到船邊。見船上韓白蕊躺在中央,臉色蒼白,似是沒了氣息。船上侍衛搭了甲板將孟時騫和韓白蕊送到畫舫上。孟時騫此刻,連忙撥開人群,以掌心對著韓白蕊的胸口施以內力,不過片刻,韓白蕊便吐出口中積水,總算是活過來了。


    幾個宮女連忙過來將韓白蕊架著送到內艙的獨間裏。榮瑾亦扶著孟時騫,到內艙的中。


    好在五月裏。天氣熱,這一身濕衣服也不會生病。榮瑾遞了絹子給孟時騫擦拭額間水珠。他整個人已然濕透,衣服還滴著水。


    皇後安排的一艘小船送孟時騫和韓白蕊去岸上。榮瑾亦一同前往。


    宮人將他們三人帶到一處宮殿門口。領頭的嬤嬤對著宮內的幾個宮女吩咐道:“孟太傅和韓小姐落水了。皇後娘娘有令,送他們來換一身幹淨衣服。你們速速放下手中活。前來服侍。”說罷,又看著榮瑾道,“和碩郡主,您瞧,您是去服侍孟大人,還是去照顧自家妹子?”


    榮瑾立刻道:“本郡的妹妹生性溫順,今番落水怕是著了病。還請嬤嬤帶太醫來為我妹妹診治一番。”


    領頭嬤嬤聽榮瑾如是說,不卑不亢恭敬答道:“二奶奶請放心。皇後娘娘自有安排。”


    孟時騫被幾位宮人領到另一處,榮瑾則扶著韓白蕊進了屋子。


    幾個宮人從衣櫃子裏翻找出一身薄裙。遞給榮瑾道:“啟稟郡主,這宮殿內隻有這一身了。若是其他乃是我們這些宮女所穿的,恐韓小姐失了身份。”


    榮瑾看了看手中這一身衣裳,料子輕薄,雖然款式古樸了些,但總比濕著身子強。便。連忙幫著將韓白蕊身上的濕衣服脫下,換上這一身衣服。


    韓白蕊哆嗦著身子看了榮瑾一眼,目光已然沒有了焦點,還沉浸在恐懼之中。她木訥的看著榮瑾,又想起那人說的話。她不由一哆嗦。不,她決不能讓人知曉這件事。若是讓太子知曉,她便再沒可能獲寵了。(.無彈窗廣告)


    那人的話語猶聲聲在耳。她沒有選擇,沒有辦法。她哆嗦著拉住榮瑾的手道:“九妹,我,我,我是被人推下去的。有人,有人想要害我。”


    榮瑾暗吃了一驚道:“千真萬確?若是弄錯,可不是小事!你可見著那個想要害你的人的樣子?”


    韓白蕊低下頭,猶疑一番,終是咬牙點頭道:“看見了。雖說隻是個背影,可除了她,我想不會有其他人了。”


    “是誰?”榮瑾屏息問道。


    韓白蕊咬牙道:“沈家小姐。”


    榮瑾暗自吃了一驚,一時間心亂如麻。雖說靖蓉是不甚歡喜韓白蕊,可以靖蓉的性子,若是真動怒,也不會耍這樣淺薄的手段。可當時,在碧荷池中的女子大多已都回到船中。靖蓉又確實沒回來,這樣一來很難洗脫嫌疑。


    為今之計隻有先穩住韓白蕊,讓她不要將事情說出去了。榮瑾拉住韓白蕊的手,語重心長道:“六姐。今日之事,無論是不是沈家小姐做的。你都不能說是她做的。”


    此言一出,韓白蕊立刻氣道:“為什麽?我險些連命都丟了!”


    “六姐,如今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就算今日捉住了她的把柄又如何?讓她不能得太子殿下歡心又如何?沈家家大業大,兩朝三位皇後,如何能就這樣讓你一局話就毀了。到時候,你就算占得今日便宜,我韓家日後在江南也不能有立足之地了。”榮瑾將利弊要害都兩相權衡說與韓白蕊聽,果然,她立刻便沉靜下來。


    榮瑾拉著她的手道:“好了。今日之言,我隻當沒有聽見。你也不許再說了。換了衣服,我們便回去吧。若是,你不想去,我便去同皇後娘娘稟了,讓青槐來陪你。”


    韓白蕊搖搖頭,咬著牙站起來道:“不,我還需回去。若是我不回去,太子殿下定要擔心了。”


    榮瑾見她毫無血色的臉,伸手將她拉住道:“不必逞強了。你這般回去,才讓太子殿下擔心。若連自己都不愛惜自己,還有誰來愛惜你呢。”


    韓白蕊被榮瑾拉著又坐了好一會兒,喝了安神茶,這才兩人攜手一同前往碧荷池。


    剛出宮殿,便見著一個小太監站在門口,左右踱步,見了榮瑾和韓白蕊出來,趕忙走上前來,行禮道:“奴才是奉太子殿下之命,特意來看望韓姑娘的。殿下說了,您若是身子不適,便請移駕道東宮寢殿去休息便是。”


    韓白蕊行一禮,道:“民女謝太子殿下體恤,還請這位公公回稟殿下,民女身子已無大礙。請莫要為了民女,掃了殿下的興致。”


    那小太監又行一禮,讚道:“姑娘真是善解人意。奴才一定幫您傳話。”旋即一路小跑走去。


    榮瑾問了宮女,孟時騫的去處,打算前往以示心意。韓白蕊便與榮瑾分別,先一步前往碧荷池。


    宮女將榮瑾帶到另一處宮殿,見孟時騫正在屋內,披著頭發,坐在窗口看書,見榮瑾來了,不由微微一笑道:“瑾哥兒既然來了,便過來吧。”


    瑾哥兒這般親昵的說詞,不由讓榮瑾憶起那天晚上情動之時,他喚她的名字,也是這般叫她。她微微皺眉,臉龐有些發熱,但還是走進屋內,順從的走到孟時騫身邊。


    “瑾哥兒,韓姑娘怎麽樣了?”孟時騫放下書,伸手便握住榮瑾的手。


    榮瑾不著痕跡的從他手中抽回手掌,麵色如常道:“已經無大礙了。倒是夫君可曾受傷?”


    孟時騫低頭看著榮瑾的手,略略皺眉,但還是神色不動道:“我水性甚好,倒是不怕。隻是當時她落水的時候,我便在身邊。便順手去救人了。”


    “榮瑾在此應是謝謝夫君,救了我姐姐的命。”榮瑾蹲身行了一禮。


    孟時騫握住她的手又將她拉起來道:“你我夫妻,不必多禮。”說罷,將榮瑾拉至自己身旁,親昵的摟住其腰身道:“方才她可曾和你說了什麽沒有?”


    榮瑾遲疑一回,看了孟時騫一眼,見他還是沉浸於書中,消了心中疑惑道:“沒有。隻是受了驚,少不得有些害怕罷了。”說罷,又掙開孟時騫的手臂,走到孟時騫身後道:“我看看頭發幹了沒有。”說罷,低頭去捋那綢緞似的黑發。


    此時,孟時騫卻忽而抬頭,對上榮瑾的眼,榮瑾一時措手不及,竟被嚇了一跳,連忙退後幾步,道:“我去拿塊汗巾子來給你擦發。”說罷,匆匆跑出門外。


    見那嬌俏的人影失去了平日的分寸慌張的跑出殿外,他心中似是尤為暢快,方才被她屢屢拒絕的一絲不快也已然煙消雲散。他放下手中的書籍,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手中的觸感和腰身的柔軟讓他回憶起那夜的火熱。身子不由有些發熱。


    他輕笑一聲。他亦不年輕了,這個年紀卻似毛頭豎子一般按耐不住,若是讓人知曉定是要笑話他定力不足。不過,那個背影,那樣的神情當真是有趣極了。


    榮瑾跑出殿外,站了許久,這才將臉上的熱度給消了。捂著臉,心中納悶不已。她所記的的孟時騫應是少言寡語,風度翩翩,為何突然間變得這般輕佻?


    待榮瑾拿了汗巾回到房內,孟時騫已然梳好發,帶上玉冠,轉過身來,衝著榮瑾款款而笑道:“夫人去得好久。我的頭發都已然幹了。”


    榮瑾暗自叫苦不迭,蹲身道:“榮瑾知錯。”


    孟時騫從內室走出來,拉起榮瑾,笑道:“也罷。今日的錯便記在賬上,日後再與你一一細算。時候不早,你我也應去碧荷池一趟讓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安心。”(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瑾年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四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四娘並收藏瑾年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