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瑾與孟時騫泛舟湖上。(.無彈窗廣告)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一行人早已在湖中央的一處小島。


    波光粼粼,木漿拍打在水上,泛起金色的水花。微風愜意,榮瑾微微眯起眼。這般好的景色,若不是和他一同來,大抵真是人間天堂了。她不由在心歎息一聲,用餘光瞥向他。


    孟時騫執著扇子,目光落在這一片湖水上,神情溫柔又多情。風吹得他的衣袍,輕輕飄起,露出內裏雪白的中衣。他的側麵柔和,嘴角微微揚起些許弧度,似是清淺一笑。滿池子的芙蓉亦不比得他的微微一笑。


    榮瑾看得有些癡了,心想:他生得真是這般的好看,任是所有女子都會動心的吧。可想到那一夜,她又有些不懂他了。為何偏偏會是她呢?他亦說過他不會碰她。她隻當他是個好人,隻因為那一晚,一切都向著不同的方向發展去了。果然,也隻因為恰好是她吧。榮瑾不經心中有些刺痛。


    她搖了搖畫扇,似是想甩開心頭的不悅,問劃船的小太監道:“還需多久才能道湖中亭?”


    小太監一遍劃槳,一遍利索回答道:“回稟郡主,這碧荷池大得很,咱們這才畫了三分之一路程,到亭子應是還要三刻鍾的時候。”


    見還要許久,榮瑾不由抬頭看了看天色,日近響午。正是日頭最是毒辣,榮瑾見船頭放了一把十二骨綢傘,便隨意撐開來。


    遠遠便聽得有人聲唱曰:“紅樓斜倚連溪曲,樓前溪水凝寒玉。蕩漾木蘭船,船中人少年。荷花嬌欲語,笑入鴛鴦浦。波上暝煙低,菱歌日下歸。”


    那聲似黃鸝婉轉,歌入出穀鳴翠。譜得是滿庭芳的唱曲,雖無管弦絲竹,卻見其歌喉更得美妙。


    榮瑾亦不由,眼中飽含讚許。(.)嘴角露出淺笑。開來這是開始了。


    孟時騫閉目遐思,亦不禁讚道:“真是人間難天上曲。”


    白色玉石做的亭子已然慢慢顯露出來,露出它麒麟一般簷角,在日光下塗上一層金色,顯得格外的威嚴。亭內人三五成群,皆被那歌聲所吸引,不由紛紛回頭來看。


    太子站在眾人之中,神情欣喜,眼中滿是傾慕之情。焦急的在河岸中找尋著什麽。皇後見太子這般,不由笑道:“皇兒何必著急。想來那歌仙還在荷花池內,隻派人去小心請來。莫要唐突佳人才是。”


    太子忙拱手拜道:“母後說得是。”


    說罷,便有幾個太監撐一葉小舟去尋。


    榮瑾和孟時騫相攜上岸。見了皇後和太子紛紛行禮。皇後看著榮瑾,又望了一眼那碧色的荷花叢,淺笑道:“和碩郡主和孟太傅來得真是時候。若是遲了些,這樣好的歌聲,怕是聽不到了。”


    “臣妾也聞得方才歌聲,頓覺沁人心脾,安人心智,遠遠而來,似從天而降。潤澤萬物。臣妾還當是哪裏來的仙女兒呢。“榮瑾笑著回道。


    “本宮聽著聲音,覺得有些耳熟,又似是聽到過。和碩郡主以為呢?”皇後別有深意的看著那一片荷花池,緩緩道。


    難道暴露了?榮瑾看了皇後一眼,又有些不確定,隻能佯作不知道:“臣妾不及皇後娘娘耳聰目明。未能聽出來。”


    “胡說。”皇後笑著,輕撫眉角,半響才道,“本宮已然老了。”


    榮瑾不作答,此時。前去尋找的太監回來了,稟報道:“回稟皇後娘娘,太子殿下。奴才裏裏外外都看過了。並沒有什麽人影。”


    太子頓時悵惋不已看著那一片碧色道:“莫不成真是仙子?”


    “皇兒,許是那裏迷路的宮女。何必著急,若是她有心相見,必會與你再會。何必急於一時呢?”皇後隻輕瞥了榮瑾一眼,不再多言。


    太子見皇後如此道,也不再說要尋。隻,惆悵的看著一汪湖水。


    其後,眾人一同用了荷花膳,這一桌膳食十二盤菜,每一盤都是以荷花荷葉蓮藕蓮子為輔為料做成。分別為魚戲蓮葉,佳偶天成,花開富貴,錦繡名門,荷塘月色,鳳舞蓮香,玉潔冰清,三塘映月,天姿富貴,最後上的三盤點心為荷葉糕,蓮花露,糯米糖藕。


    席間,榮瑾尤喜食荷葉糕,連吃幾塊亦不覺膩口。


    玉潤郡主見了,掩嘴笑著打趣道:“想當年我懷慎兒的時候亦是喜歡這一道菜,大冬日還命人去尋荷葉製糕。和碩郡主莫不是有喜了?”


    榮瑾微微皺眉,玉潤郡主說話實在太過放肆。這等宮內場合,竟如自家庭院一般口無遮攔,不由心中暗自厭棄。榮瑾麵上笑道:“我也倒是想,若是能承玉潤郡主吉言便是大好。”


    皇後亦莞爾道:“也不急,你不過嫁過去半年。本宮房中放置了南海求來送子觀音玉淨瓶,待會兒便讓你拿去放到家中,保你子嗣昌盛。”


    榮瑾不得暗斥:誰人求子了,她可是小心再小心,千方百計避孕呢。隻怪那一日,叫人下了藥,如今還得再喝上幾日苦藥。


    見榮瑾不答,孟時騫卻笑道:“既是如此,臣便在此先行謝謝娘娘厚愛。”


    “瞧瞧,瞧瞧。孟大人也這般心急,看得真是讓人恩愛。太子殿下若是日後能同孟太傅一般好好對待芙兒,我也就放心了。”玉潤郡主不由將話移到薛芙身上。


    “那是自然的。”太子突然間被談及,有些怔忪,半響才反應過來。想來還是心中掛念那唱歌之人。


    榮瑾見焦點不在自己身上,頓時鬆了一口氣。一旁的孟時騫卻將一塊荷葉糕夾到她碗裏,低聲暗語道:“你若是求子,也不難。不過隻消我多做功課才是。”


    明明離得有些距離,可榮瑾還是覺得孟時騫的氣息糾纏在她身邊,曖昧又大膽,讓她雙頰發燙。


    榮瑾正是羞惱,桌上在一旁久不開口的沈靖蓉,將筷子擺好放平,接口道:“古語有雲。男子歡喜之人,妻不如妾,妾不如寵。不知玉潤郡主是期望芙兒做妾還是做寵?”


    此言一出,當下薛芙和玉潤郡主兩人,臉色皆是僵硬鐵青。妾者還能算得上是妃嬪之位,若論起寵,那隻有官女子和侍婢了。這話分明就是暗指薛芙定不能母儀天下。


    榮瑾微微笑著,看著沈靖蓉眉目輕斂,神情竟和皇後如出一轍的相似。


    食畢,宮人收走了碗筷。此時正是日頭高照午時三刻,最是燥熱。


    眾人圍坐與涼亭之內。皇後命人備了酸梅湯來解暑。此時,卻見皇上的儀仗正往此處來。眾人也是起身,行禮。


    皇上揮揮手,豪邁笑道:“朕不過是上書房裏批折子批累了,想來尋個趣兒。你們一個個的,都同見了老虎似的做什麽。起來吧,都起來吧。”說罷,哈哈大笑。


    眾人起身,隻見皇上眼神掃過在場每個人,最終卻將視線落在了韓白蕊身上。他大步越過人群,走到她身旁,看了她半響,目光微動,有股說不出來的神情,“你這一身白穿得甚好,甚好。”


    韓白蕊心中歡喜,低頭躬身道:“謝皇上讚賞。”


    “你叫什麽名字?我怎麽似是沒見過你?”皇上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眼中流轉著莫名的情愫,似是曖昧,又似是渴望。


    韓白蕊曼聲答道:“民女韓白蕊,是和碩郡主的姐姐。”


    皇上嘴角微笑,伸手扶住她道:“莫說沈氏一門出美人,看來江南的水土也好。和碩郡主已然長得動人,其姐亦是風采綽約。”言語雖談及榮瑾,目光卻不曾從韓白蕊身上離開。


    榮瑾掌心滿是汗水,看著皇上的目光,那分明是男子看向一個女子的目光。難不成!


    太子殿下低著頭,額間已然布滿汗水,正欲開口,卻被皇後先一步道:“皇上,妾以為韓姑娘雖則動人,卻不及玉貴妃來得美豔。若以花論,韓姑娘當是梨花,而玉妹妹就該是牡丹了。”


    皇上被皇後一眼所引,轉過頭笑著道:“不,皇後真是瞎說。牡丹乃母儀天下之花,怎好作比,應是芙蓉才是。不過美人如花,各有千秋,梨花亦有梨花其雪白嬌嫩,芙蓉也有芙蓉之層疊交歡。”


    皇後不再辯解,低頭道:“皇上說的是。”


    皇上背手而立,望一眼荷塘風貌,見其淩波紋紋,不由讚道:“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麵無風鏡未磨。遙望洞庭山水色,白銀盤裏一青螺。朕亦是許久不曾去過江南了。”言畢,又對著韓白蕊道,“可曾會唱江南采茶歌?”


    韓白蕊搖頭,皇上眼中似是一顆星火明滅,歎息道:“既不會,也罷。”說罷,大步走出亭子道,“朕亦有奏折尚待批閱。既有皇後在場,朕也少來湊熱鬧為好。”行至一半,又回頭指著韓白蕊道,“這一身衣服穿得極好。朕亦記得內務府裏有一套白蘭做的首飾,你拿了去吧。”隨後頭也不回的踏入龍船。


    眾人皆跪在他身後恭敬道:“恭送皇上。”


    他背著手,站在船頭,身旁不侍一人。榮瑾微微抬眼,卻見他挺拔如鬆,背影更顯高大。九五之尊,不過一言便將人生死已定。韓白蕊,隻能怪你時運不濟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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