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榻幾上的碗碟小丫頭們已收了下去,又捧了茶上來漱口。茶還沒換下去,就有丫頭來報,“趙相公來了。”


    徐漸清微蹙著眉答應了聲,本來他還想多陪陪江蒲,畢竟難她關切神情,著實令自己很是心暖。


    唉……那趙元胤回來的也太快了吧。


    徐漸清戀戀不舍的拉了江蒲的手,輕柔地說了句,“我就回來了。”又在她額頭親了親,方轉身而去。


    直待他出了門,江蒲才後知後覺的紅了臉,坐在那裏,嬌羞得如同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奶奶,咱們是收拾後邊的小院,還是另外再尋個院子呀?”知道姑娘、公子要來,桑珠的激動可不比江蒲的少,一溜小跑的進來,卻見江蒲微紅著傻笑,伸手在她麵前揮了兩揮,才省過神來。


    “做甚麽呀!”被人打斷的粉紅的感覺,江蒲不免有些個不悅。


    “我是問咱們到底收拾哪裏好,太太不是說小姐公子都在路上了麽。”


    江蒲愣了下,連拍著腦袋道:“我都叫事情鬧糊塗了!”她一麵說一麵就起身往外走。


    原先江蒲是打算挑個大點的院子,也好離主院一帶遠一些。可這場大雨卻提醒了她,離得遠雖是清靜可也難照顧,況且兩個孩子千裏迢迢的來了,姑母卻將他們安排得遠遠的,他們心裏指不定怎麽想呢。


    思來想去,江蒲最後還是決定收拾羅綺原先住的小院。她帶著桑珠、梅官和一群婆子,在小院裏忙乎了大半天,總算收拾了個大概。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江蒲才說要差人去和陳寶瑞家的說一聲。開閣樓搬些家夥什出來。就見陳寶瑞家的戴著鬥笠披著蓑衣走了來,後頭還跟著五六抬箱子的個婆子。


    “今朝早上老奴開閣樓拿東西。順手拿了些擺設出來,奶奶則先看著擺吧,若不合心意等天晴了再翻找翻找。”


    “我這裏正說要去找嬤嬤呢。”江蒲一麵說,一麵上前攜了陳婆子的手,“沒想到嬤嬤就親自送東西來了。”說著,二人便進了小堂屋,聽得江蒲再三再四的讓坐,陳婆子才在旁邊的椅子上斜插著坐了。


    桑珠親捧了茶奉上,惹陳婆子稍稍起身。“有勞姑娘了。”接了茶,又起身走到窗邊四下打量起這座小院,看了一圈回來,蹙眉道:“大奶奶。這院子怕是小了些吧。”


    且不說陳婆子這話有甚麽用心。說得卻是事實。畢竟要來一個姑娘、一個小公爺。而這院子是後罩院改的,雖說有兩間正房,可姐弟倆住一起總不大好看。況且還有那麽些跟著的人,住這裏可是擠了些。


    “誰說不是呢,且先讓她們擠在這裏吧,等得空再找地方搬吧。”江蒲吃著茶,微蹙著眉應和,等著陳婆子的下文。


    陳婆子想了想了。道:“依老奴看起來,倒不如把心漪姑娘挪過來。她那個院子倒比這裏寬敞。”


    江蒲心裏發笑,麵上卻作難道:“這不大合規矩吧。”


    陳婆子笑道:“往實裏說,如今她一個人可住著個大院子呢,奶奶若實著覺著挪過去不好,把她搬西邊鹿頂內住著豈不便宜。”


    西邊的鹿頂?


    兩側的鹿頂,雖是連接正房和廂房的小屋宇,可到底是在主院,且與正房又挨得極近,劉氏怎地突地想抬舉心漪了?


    “到底是嬤嬤年歲大,想得周全些。哪像我這般就認個死理,一點不知變通的。”


    劉氏已明擺著忌諱自己了,這種事不相幹的事上,還是依著她意思辦的好。畢竟自己想要站穩腳,還需要她的支持。


    自己受委屈沒甚麽,她可不想兩個孩子也跟著自己受委屈,要想讓他們


    在這裏住得舒服,自己這個姑母,在府裏一定要是舉足輕重才行。(.好看的小說)


    且不說江蒲在小院裏和陳婆子明來暗往。外院書房裏,趙元胤說完了正經事,又把自己適才在園子裏看到情形告訴了徐漸清。


    他兄妹二人,自小都跟在劉氏身邊。徐漸敏打小就是個識進退、知分寸的冷淡性子,不然也不能兄妹倆一個院住了幾年,卻沒多深厚的情份。


    因此,徐漸清並不大信趙元胤的話,“許是她有甚麽事呢。”


    “有事?”趙元胤翹著二郎腿,斜挑著眉,“這麽大個雨天,能有甚麽事能勞動大姑娘跟到那個偏僻地方去?再說了真是有正經事,她為甚麽不坐軟轎?”說著話,趙元胤嘿嘿笑兩聲,桃花眸中水波輕漾,“就她眉梢眼角的那神情,我敢斷定你那個冰榻似的妹子,春心動了。你母親若知道了,估計要氣得頭頂冒煙了,想要算計你,卻把自己女兒貼了進去。”


    徐漸清雖不大信趙元胤的話,心頭卻浮起個盤算,一絲精光自眸底飛快閃過,仿似無意地問了句,“你說,我是幫還不幫啊?”


    趙元胤壞笑著道:“我看他們郎才女貌的,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如今正是菊盛蟹肥的時候,弟妹們來了,我還沒好好招待過呢。”徐漸清纖細的手指沿著茶盞的杯沿一圈圈轉著,語氣中雖帶了笑意,麵上卻依舊一片冷淡。


    趙元胤丟過去一記白眼,“那你可趕緊了,眼見得可就隻半個多月了。”


    江蒲聽了陳婆子的話,次日便將心漪可搬到正院的西側鹿頂裏去了。西側院一直都住著人,收拾起來也方便,不過添置些帳幔擺設。


    薑家姐弟來得也快,江蒲才剛收拾好屋子沒兩天,就有驛站快馬來報,“羽林軍已將行李車輛送了到門口,薑姑娘和小公爺晌午後就進城了”


    那會江蒲正隨著劉氏在李太君屋裏請安,眾人見兩個孩子不僅勞驛站傳報,而且還有羽林軍千裏護送,不免又是驚歎又豔羨。


    心裏把前些時候,胡亂傳謠言的狠罵了一通!誰說薑家要倒了,瞧瞧人兩孩子,聖眷是何等榮寵。


    在眾人的驚歎中,劉氏又吩咐陳婆子道:“趕緊安排著那些軍爺歇著吃茶,差些婆子去抬箱籠,千萬叫幾個老成的盯著,再使著幾個老家人往城門口去候著。”


    劉氏說一句,陳婆子就應一聲,那喜滋滋的樣子,好像要來的是她侄子、侄女一般。


    王篆香如今是一心巴結劉氏,因此忙忙走到門邊吩咐,外邊的婆子道:“去叫廚裏備桌小酒席上來。”


    江蒲急步上前攔著道:“兩個孩子罷了,這怎麽當得起!”


    王篆香挽了她的手,親熱地道:“兩孩子來了,自然是要先過來拜見老太太、太太的,正好就留下接風洗塵,也算不得甚麽正經酒宴不是。”說著,又悄悄地道:“就是咱們也蹭一頓飯吃。”


    李太君也點著頭,向江蒲道:“是啊,一則是洗塵,二來也認認人,還省了他們四處請安。”說著,便吩咐人說:“等爺們回來了,請他們過來。”這話自有丫頭們應了。


    江蒲聽老太君都開了口,隻好應了下來。


    上房裏不論主子、丫頭仆婦都賠笑臉,奉承劉氏和江蒲,把薑家姐弟讚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有些話江蒲聽得都起雞皮疙瘩,難為他們怎麽說得出口。


    而坐在李太君身邊的李若,卻陰沉著臉悶坐了一會,便撅著小嘴領著自己的丫頭出了屋子。沿著甬路信步而去,剛拐過一道小門,聽見個清脆的聲音叫嚷道:“你們手上小心些,這些都是咱們姑娘極心愛之物,弄壞了這裏可沒的買。”


    李若轉過小門,見前邊空地上擺滿了一抬抬的箱籠,又有一個身著嫩黃羅衫的小丫頭,站在那裏衝著仆婦們頤指氣使,“哎喲,這可不能粗手重腳的,裏頭可全是姑娘喜歡的擺設,磕碰壞了可沒地找去了。”話音未落,又指著另幾個仆婦道:“那箱子是姑娘帶給姑奶奶的見麵禮,別弄混了,到時候可不好翻找。”


    她正說著,又有兩個小廝抬了棟小木屋子進來,李若心裏好奇,上前了幾步,見他們都憋紅了臉,那木屋子顯是不輕。


    那小丫頭見了,又叫了起來,“你們可抬得穩當些,別把裏邊的褥子顛亂了,大黑會生氣的!”


    李若主仆看得入神,不由步近了前。突然李若被人撞了個踉蹌,還不及哎喲出聲,就聽哐啷一聲,不知是甚麽打破了。


    李若的丫頭來喜跟著主子,素來是囂張慣了的,登時就指著那小廝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沒見姑娘站在這裏麽!”


    小廝隻十三、四歲的年紀,見撞著了表姑娘,嚇得連忙跪了下來磕頭,嘴裏不住地求饒。


    李若本就心情不好,正好拿著他出氣。隻是當著那些下人的麵,自己也不好和一個小廝說甚麽。來喜自小服侍她的,深知姑娘的心思,當下高聲叫了起來,“這裏誰管事呢,還不趕緊的過來。”


    “哎喲,完了完了!”來喜話音未落,一道嫩黃的身影就衝到了眼前,一麵去揀在地上亂撲騰的黑金魚,一麵叫道:“這可是姑娘好容易才養活的烏龍晴啊!”說著,嘴裏便埋怨李若道:“你這人怎麽回事,眼睛是白長的麽,怎麽一點不看事呢……”


    小丫頭還在那裏數落個停,李若氣得頭頂都要煙了,恰好一隻金魚撲騰到她腳邊,她抬起腳用力的踩了下去,然後抬著尖尖的下巴,挑釁地看著那小丫頭!


    ps:小樗做了個作者調查,大家去支持下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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