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一口氣鬆了還沒到底,屋裏炸響薑殳如雷的吼聲,“我要回京,我要回京……”他話音未落,便是“砰”一聲巨響,就看薑殳的房門被喘掉了一扇,而別一扇則搖搖欲墜。(.好看的小說)


    爾後,薑殳就如一陣風似的衝了出來,他頭上纏著白色的繃帶,臉色鐵青,身後跟著一溜的丫頭、婆子。他見徐漸清也在,愣了片刻,猛然猙獰著朝他衝了過去,“徐漸清你欺人太甚了……”


    塗善見勢不對,一步搶上攔了下來。然薑殳年紀雖小,可力氣卻大,掙紮起來活似一頭受困的小猛獸,滿臉的凶像嚇得丫頭、婆子們齊齊退後。


    劉氏頭一回見薑殳發狂的樣子,也真是驚著了。可她到底是經曆過風浪的,眨眼的工夫就鎮定了下來,擺起長輩的架子訓斥道:“殳兒,你做甚麽!真是越發沒樣子了,好歹是你姑父,你怎麽敢不直呼其名!”


    薑殳睜圓著兩眼,瞪著是徐漸清,“姑父,他可曾有半點顧念著姑媽?今朝是姑媽生辰,他明明在家休沐卻又不過來,這也就罷了。竟放任那女人到姑媽麵前放肆張狂,把姑媽氣得去了田莊,他們也就稱心如意了。”他一雙眸子恨恨地在眾人麵上掃了一圈,咬牙道:“你們莫以為薑家沒人了,娘雖顧不得咱們。可聖上卻是再三說過,一定護著咱們的。我這就回京去……”


    說著,他掙紮著就要往外衝。


    徐漸清聽著薑殳的叫嚷,心底微笑,薑家這兩姐弟倒真是人小鬼大。居然比自己想得還周全,他們不僅回來了,還逮著劉如君做法。薑殳這麽一鬧。劉氏是再難說叫素素回來了。


    “你們還愣著做甚麽,還不去把小公爺拉住!”劉氏又氣又急,她倒不是怕薑殳回京告狀,隻是不敢讓他離了自己眼前。


    幾個有氣力的粗使仆婦,和聽到聲音進來的小廝,大著膽子上前,幫著塗善去拉薑殳。薑殳身手靈活,眼瞅著有人上來,用力掙開了塗善,繞著院牆一通亂跑。引得眾人在後邊追得氣喘籲籲。


    刹時間院子裏亂成了一團,劉氏站在那裏。補小廝撞到了好幾次。徐漸清一麵扶著劉氏,一麵氣急地怒喝,“薑殳,你給停下來。”


    可是薑殳哪裏聽他的,連山站在劉氏身邊。見鬧得差不多了,方才出聲喝道:“薑殳。你再鬧我可就寫信告訴娘親了!待姑媽回來,看不捶死你!”


    薑殳緩緩停了下來,臉上還滿是不服氣,嘟著嘴嘀咕,“分明是他們欺負咱們,還不準鬧了。這徐府比宮裏的規矩還大喲!”


    “薑殳,你不用開口閉口就宮裏如何。”連山絕豔的臉龐一片冰冷。斜瞅了劉氏一眼,“這裏是徐府,聖上遠在京城,可顧不上你呢!”


    劉氏本要教訓兩句,可連山都說得他們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還能說甚麽。惹急了他們,直要衝出府去。就府裏這些小廝,可攔不住呢。最終,劉氏隻得歎息了聲,吩咐塗氏,“扶小公爺回屋歇著去吧。”


    薑殳再不願意,在連山的直直眸光下,也隻有老實聽話。看薑殳進了屋,劉氏冷冷地掃了徐漸清一眼,“去堂屋,我有話問你!”


    徐漸清垂首應了,跟著劉氏進了正院的堂屋。


    劉氏冷臉落坐,瞪著徐漸清問道:“說說,到底怎麽一回事。”


    “兒子今朝在外邊有事,回來就聽素素去田莊了。不然母親叫了心漪,如君過來問問。”徐漸清垂首回話,語氣不疾不緩。


    江蒲氣甚麽,劉氏心知肚明,她隻是想把事情推到徐漸清頭上。不想,他一句話就推得幹幹淨淨。


    “算了吧!”連山冷哼著道:“人家身子可洋舒服呢,為了這麽點小事,再累著了怎麽好。”


    劉氏橫眼看去,見連山紅了眼圈,不得柔聲安慰道:“何苦說這樣的氣話,她們到底是怎麽得罪了你們了。告訴了姨婆,定教訓她們的!”


    連山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眼淚倒先掉了下來,“今朝姑媽生辰,姨奶奶明麵上來賀壽,實則是記恨著姑媽在她大喜那日得知有孕,搶了她的風頭。所以,她故作出反嘔的樣子,還說甚麽吃壞了肚子。當人都是睜眼瞎麽,不就是想叫姑媽給她請大夫,好惡心惡心姑媽麽!”


    連山孩子氣般的心直口快,把劉氏所有的話箸堵在心底,她隻能笑笑說,“這孩子竟說些傻話。”


    “才不是傻話!”連山不依不饒,“我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的,姨婆若是不信,隻管叫了李姑姑,小三叔來問。說起來,連小三叔都受不了她呢,聽她一說完,抬腳就走了。”


    到底在宮裏呆過,小小年紀就這麽難纏。劉氏心底感歎著,麵團似的臉皮慈愛地笑著:“好了好了,不氣了。我等會就去教訓她。”說著,叉開了話,“殳兒他是怎麽摔的呀?”


    “本來咱們跟著姑媽去田莊,可一出了城門,殳兒就鬧著要回京。趙叔去攔,追趕的時候,不小心就摔了下來。”連山話沒說完,又抹起了眼淚,“殳兒要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麽辦呢!”


    劉氏心下疑惑,嘴上中能軟言安慰,爾後又向徐漸清道:“你媳婦就讓她在田莊上住一段,她們走得急,你讓塗氏再看看,可有甚麽拉下的給她送去。她懷著身子,可不能有閃失。就是你,也該常去看看。最好勸你媳婦,早些回來。我也能放心。”


    劉氏說一句,徐漸清應一聲。


    他心下真是鬆了口氣,有劉氏這句話,自己就能常往素素那邊跑了,在田莊住著,也好透口氣。


    徐漸清眸底的閃動的異樣,劉氏看在眼裏。不過沒放在心上,近兩年來,他不知怎地迷上了素素。


    可惜的是素素不聽自己的話。不然,他還不被自己死死地攥在手心裏。隻是他們也清楚,想要在徐府呆下去,就非得靠著自己。


    尤其是徐漸清,沒有自己,他絕坐不上家主的位置!就像當家人一樣,素素做得再好,自己一句話,她就得乖乖地把家權交出來,沒有半點商量餘地。


    江蒲一年多的努力。自己一句話就全部抹掉,劉氏對此很是得意呢。如今她又搬去了田莊。等她回來,估計也隻剩個大奶奶的空名頭了。


    當劉氏得意非凡的時候,江蒲帶著文煜和趙元胤在田莊門前下了車。


    趙元胤四下一眺,但見遠處青山如黛,左近卻是小橋流水。炊煙嫋嫋,旁邊的大樹下。站著幾個小鬼直瞅著他們,這景像直若一副水墨山水畫。


    “薑老將軍不僅打戰有一套,嘖嘖,連挑莊子都那麽有眼光,住在這裏可不要成了神仙!”


    江蒲與桑珠互視著一笑,梅官就如隻出籠的小鳥,蹦跳著去敲門。


    “桑嬤嬤。開門呀,奶奶來了。”


    不大會工夫,大門吱吖一聲開了,出來個老漢,就著門下的燈籠。往江蒲麵上一瞧,就要跪下來。“姑奶奶安好。”


    “老叔快起來。”江蒲一麵說,蘭官已扶了他起來。


    桑珠笑道:“老叔去告訴我爹娘一聲,先著廚房做了吃的來吧。”


    老漢連聲應著,敞開了大門,接了江蒲進去,急步如飛的往裏去,嘴裏還喊著,“姑奶奶回來了,姑奶奶回來了。”


    文煜長那麽大頭一回離開徐府到陌生的地方,先還很興奮,這會天色漸晚,他未免有些害怕起來,緊緊地牽著江蒲的手,碰得不肯別人碰。


    桑家老夫妻聽得聲音,急步迎了出來,見著江蒲就要行禮,江蒲及時扶住二人道:“嬤嬤,桑叔莫要如此。”


    桑嬤嬤瞧著江蒲微凸的小腹,歡喜得直掉眼淚,“姑奶奶總算熬出頭了,將來看他們還有甚麽說的。”


    說著,瞧見緊挨在江蒲腰下的文煜,摸了摸他的小臉蛋:“這就是小相公吧,跟姑爺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似的。”


    雖然文煜不是江蒲親生,可自小養在她身邊,桑家老夫妻倆自然也就拿他當正經小相公來看待。


    “文煜啊,娘親是怎麽教你的呀。”江蒲彎下腰,摸著文煜的榪子蓋。


    “婆婆好,公公好。”


    小家夥睜著溜圓的大眼睛,雖帶著戒備生疏。小嘴裏說出的話,脆生生的,哄的桑珠家老夫妻,樂嗬地直合不攏嘴,“這可怎麽敢當呢。快快快,到屋裏坐。”


    桑嬤嬤一麵說,一麵大聲吩咐廚房做了吃的送來。


    趙元胤跟在後邊,四下打量著,緩緩進了院子,忽地聲道:“給我收拾間屋子吧,這麽好的地方,不住兩日我可不舍得走!”


    聽見聲音,桑家老夫妻倆才注意到這個漂亮到過分的年青人。看他的裝扮也不像是清客相公。


    “姑奶奶,這位是……”


    桑嬤嬤看向江蒲的眸子,有著深深的疑問。


    “他呀。”江蒲回頭笑看趙元胤,“不過是個無家可歸的家夥,跟來蹭吃蹭喝,隨便給他收拾間小柴房給他就是了。”


    桑珠、梅官幾個都捂著嘴偷笑,桑老夫妻倆卻是一頭霧水。趙元胤不服地叫道:“我好心送你過來,怎麽反倒成蹭吃蹭喝的了。”


    江蒲也不理他,牽著文煜徑自進了屋。


    到底是桑珠厚道,笑著向父母解釋道:“這位趙相公是姑爺的至交好友,姑父親自托他送姑奶奶回來的。他素來喜崇歡玩笑,你們隻別聽他的就是了。”


    “桑珠啊,怎麽連你也這麽說呢!”趙元胤擺出超可憐的樣子,卻被梅官啐道:“虧得還是位相公,一點兒也不尊重,桑珠姐姐,咱們走,別理他!”


    趙元胤怔了怔,衝著二人的背影叫道:“我說梅丫頭,你年紀小也就算了,怎麽心眼也這麽小呢。我不過開了一兩回玩笑,值得這麽記恨麽!”他本還待再說,卻感覺到院子裏的大小丫頭都怔怔地瞅著自己,他摸了摸鼻子,訕訕的避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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