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在中國的曆史非常悠久,它的雛形最早出現在晉時,當時隻是一個茶攤,沒有固定場所,僅為路人解渴而已。[]至唐時方形成固定的茶館,並逐漸從盛產茶葉的南方流傳至北方城市,除了予人解渴外還兼備了休息和進食的功能。


    至宋時,中國茶館進入了興盛時期,北宋著名畫家張擇瑞的《清明上河圖》裏就畫了許多茶館,而北宋文學家孟元老的《東京華夢錄》中的記載則更讓人感受到當時茶肆的興盛:“……又東十字大街.曰從行裹角.茶坊毎五更點燈.博易買賣衣物圖畫花環領抹之類.至曉即散.謂之鬼市子……則舊曹門街,北山子茶坊,內有仙洞、仙橋,仕女往往夜遊,吃茶於彼。……”


    看得出來,此時的茶館又增添了許多特殊功能,可供人們喝茶聊天、品嚐小吃、談生意、做買賣,進行各種演藝活動、行業聚會等。


    到明清之時,品茗之風更盛。社會經濟的進一步發展使得市民階層不斷擴大,民豐物富造成了市民們對各種娛樂生活的需求,而作為一種集休閑、飲食、娛樂、交易等功能為一體的多功能大眾活動場所,茶館更成了人們的首選。


    清未,中國經曆了戰爭和貧困,茶館一度衰微,但在江南一帶,鄉間的小茶館仍然頑強地生存著,這種小茶館隻有一個門麵和一隻老虎灶,店堂裏擺幾張簡陋的方桌,四邊各橫一隻長板凳。小茶館裏隻有一個跑堂和一個收賬的兩個人,跑堂的管泡茶和擦桌子並洗刷茶壺茶盅,收帳的管收錢和燒水。


    茶客大都是周邊鄉村裏家境較好兒子們又比較孝順的老頭兒。


    南方鄉下,老太婆們一天忙到晚,忙完家務還要紡紗織布,要不就是幫著帶孫子孫女,從沒有個空閑的時候。但老頭們就不同了,他們幹不動農活了以後,每天除了抽旱煙掃掃地外就沒事可幹了,連抱個小孩子兒子媳婦都不稱心,於是樂得輕鬆。夏天他們在坐在蔭涼下乘涼聊天,冬天則在太陽底下打瞌充。日子過得悠閑而愜意。當然,兒子不孝的又另當別論。


    人上了年紀後,睡眠很少,一到寅時(淩晨3時~五時)就睡不著覺了,但爬起來又沒事幹,滿屋子轉悠擾了家人的回籠覺也不是個事,因此喝茶就成了老年男人每日晨起的一種消遣。每天天還沒亮他們就醒了,爬起來連眼屎都沒擦就奔向附近的茶館,進茶館後找幾個相熟的坐一塊,掏出一個銅板往桌上一拍,立馬會有跑堂一手提著大銅吊子另一手拿著一隻放了一小撮茶葉的茶壺和一隻小茶盅過來,放下茶壺茶盅,高高舉起銅吊子,一股燙水立刻從銅吊子的長嘴裏傾瀉到茶壺裏。茶葉是劣質紅茶,(一個銅板的茶葉還想好到哪裏去?)隻要茶客不走,跑堂的就會不停地為你續水,茶湯開始時呈黑色,味極苦,衝水的次數多了,慢慢變成了深紅色、紅色、淡紅色,直至那茶水變成寡淡無味的清水為止。這一壺茶,要一直喝到日上三杆才戀戀不舍晃晃悠悠地回家。


    這種茶館的喝茶營業一般到中午為止,下午就關門歇業隻等明日清早。


    老頭兒們去茶館喝茶,也不光是為消磨大清早的時光,還有一個目的是去靈市麵(聽新聞)的,茶館店一向是民間傳播信息的重要場合之一,大到國家大事,小到家長裏短,在茶館裏麵都能聽到。一個小小的茶館,其實就是一個濃縮的小社會,可以真實地反映出當時五光十色的社會百態來。這點從老舍的《茶館》一書裏可窺一斑。


    上麵說的隻是舊時民間最低檔的茶館,這種茶館隻要在人口稍多的自然村裏就能找到,茶館的門麵也不需如何修繕,茶桌和凳子也不講究,當然,茶資也是最便宜的。


    再高檔一點的是在集鎮上,如同柳衣衣現在所處的“清韻香”茶樓。


    這“清香韻”茶樓在蘆花浜集上開了有一年多,門麵裝修得古色古香的,門楣上高掛著一隻傾斜的大茶壺,茶壺後麵懸著一幅紅色錦旗,錦旗上寫著一個大大的黑色“茶”字,很是醒目,大老遠就能看到。


    一進門,就是一間大堂,堂上的桌椅全是紅漆花梨木,很是氣派。正對門的牆上掛著一副裱糊精致的對聯,上聯是“清韻香內一杯茶”,下聯是“春在堂前笑語嘩。”左側是高高的收帳櫃台,櫃台後麵的牆上有一排釘子,釘上掛著一塊塊削得光滑並上了清漆的竹牌,上麵寫著各種茶的茶資;右側是霧氣繚繞的灶間,不斷有跑堂匆忙進出的身影。樓上是裝潢更為考究的單間雅座。


    茶樓裏的跑堂小夥子全都穿著一色的茶色長袍,袍子的胸前背後均用紫色絲線繡著一個碗大的“茶”字。


    這樣的商業著裝風格在蘆花浜集鎮上是頭一次出現,因此茶樓新開張的頭三天,茶樓裏的茶客幾乎天天爆滿,人們湧來不是為喝茶,隻是過個眼癮滿足一下好奇心而已,這種鬧猛勁把個茶樓老板的下巴都幾乎笑脫。


    在這裏喝一壺茶,需要五個銅板,是鄉下小茶館的五倍。但就是這樣貴的茶資,“清香韻”的生意還是很好,單間雅座是需要提前一天預訂的。


    柳衣衣是前一天就訂好了茶樓的這間雅坐,此刻一個人坐在裏麵正靜靜地喝茶。


    今天何三官繼娘帶來的那個張家小姑娘漂不漂亮聰不聰明,她並不太關心,現在她關心的,是昨天晚上和男人王木頭的談話,她的直覺告訴她,那番話裏,似乎有讓她不安的東西。


    直到昨天晚上,她才對男人說明天她要為寶寶領回一個養媳婦來。


    聽了她的話,王木頭似乎吃了一驚,詫異地盯著她看了半天。對男人的這種探究性目光,她早已習慣了,因此她麵不改色心不跳地一杯杯喝她的茶,沒有在意對麵的灼灼目光。


    桌上的油燈忽地爆出一個燈花,將房間瞬間照得雪亮,也讓柳衣衣的臉白得象塗了一層粉,但緊急著又暗淡下來,屋裏重又隱入淡黃色的光暈裏。


    王木頭在她臉上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端倪,一時間又糊塗起來,不知道女人怎麽會突然想到要為呆傻兒子買一個童養媳。想想兒子傻成那樣,能不能傳宗接代都成問題,要個小媳婦來又有何用?


    “幾……幾歲了?”王木頭遲遲噯噯地問道。


    “七歲。”柳衣衣簡短地回答,仍然不慌不忙喝她的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迷上了喝茶這種休閑方式,而且發現了越來越多的好處,一是能消磨時光,二是能迅速知道最新消息,三是還能陶怡性情。


    就象現在這樣,她知道男人心裏肯定在揣測她買童養媳的真正用意,但她卻依然能耐住性子喝她的茶。這副腔調簡直可以用“酷”來形容(好吧,我承認,我又語言穿越了一次。)


    “七歲?年紀和寶寶倒是相當的,但是,人家知道我們寶寶的情況嗎?”王木頭問出了最關健的問題。


    “不知道。”柳衣衣仍然不溫不火的回答。


    “不知道?是你不知道還是那家人不知道?”王木頭忽然異常清醒,問出來的問題也相當有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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