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靜的,窗外是溫柔的星,與溫柔的月。


    手似乎被那人溫柔地拉了過去,手背上傳來柔軟溫熱的碰觸,仿佛是有人吻了吻她的手背,又聽到那聲音柔聲道:“我會永遠守護著你……”


    伊荃覺得那像是森卡的聲音,可是腦袋實在是沉著厲害,大概是做夢吧,於是又迷迷糊糊沉睡了過去。


    婚禮已結束了。娜卡終於實現她的願望,成為了佐爾吉的妻子,可以跟著他,守著他,看著他。


    貝哈科學園也繼續著往日的日子。


    然而森卡卻要走了。


    走之前,森卡卻又帶著伊荃去那條小河邊走走,說是什麽“約會”,又說是“道別”,不過看森卡相聚才數日便要離開,伊荃難免又有些不舍得。


    不過反來想一想,倒也沒有什麽不舍的,因為就算森卡不離開,伊荃也要和亞嘉南騎一起離開天羽城的。天涯的浪子自然不會在一個地方長期的停留。


    風很舒服,伊荃坐在石頭上,任風吹散了她的長發,看著這河邊的景致,興致倒也是很好,不過伊荃還有許多的事情想要問森卡。


    森卡正坐在他的身邊,伊荃問:“森卡,據奇卡酷師兄說,你們有調查那至冰極來的夜精靈,我想問一下,那夜精靈到底是什麽東西?”


    森卡詫異地轉頭看向伊荃,問:“夜精靈?你難道遇到夜精靈了?”


    伊荃將她在菽浙山遇到的夜精靈,以及在天羽城城外差點兒為夜精靈所殺的事情告訴了森卡。森卡臉上充滿了驚訝之色:“你是說那夜精靈想要殺你?”


    伊荃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可是我覺得那夜精靈,很令人害怕。所以我想知道那群夜精靈的真正身份,以防萬一。”


    森卡沉聲道:“不知為什麽,我也覺得這夜精靈的突然增多,很可疑,心裏一直擔心著這事情。既然你已問了,我就將這些年所調查到的夜精靈的事情告訴你。”


    伊荃“嗯”了一聲,神色凝重起來。


    森卡道:“相信你已知道夜精靈是自東南方的海上,一個叫冰極的島上飛來的。它們的身體冷如冰,背後有一雙類似蝙蝠的翅膀。夜精靈身上流著一種極為邪惡的黑色靈力,常常比普通的精靈厲害三分。”


    這個伊荃倒是奇卡酷說過。


    森卡繼續說道:“據我所知,這夜精靈一共分為三等,額頭上有三顆黑星的是三級夜精靈,這級夜精靈靈力通常在五十萬音至一百萬音之間,這類夜精靈約數量約在一百隻左右。額上有二顆黑星的是二級夜精靈,靈力常常在一百萬音至一千萬音之間,數量約在五十隻左右。額上有一顆星的是一級夜精靈,靈力在一千萬音至一億之間,數量,竟有十隻左右。”


    伊荃本就知道那些夜精靈實力不弱,隻是聽森卡這樣一介紹,她還是震驚住了。這群夜精靈的實力,竟然如此強。連最弱的三級夜精靈的力量都歸屬於高級精靈之列!介於精靈與仙靈的之間的特等精靈,竟然有十隻!


    伊荃沉思一會,忽又問道:“森卡,聽奇卡酷師兄說,自那二十年前的戰爭發生後,這夜精靈的數量突然增多,你知道原因嗎?”


    森卡略略沉吟,神色頗為鄭重:“冰極本就是個很神秘的地方,這群夜精靈自冰極而來,本就讓人不安。我本想去冰極一探究竟,可是由於種種原因,倒也沒有時間去了。不過我猜,這夜精靈的增多,可能與一樣東西有關。”


    “什麽?”伊荃連忙問道。


    森卡道:“汐玦。”


    “汐玦?”伊荃驚訝地差點兒跳起來,忍不住問道,“就是傳說中的神玉汐玦?你怎麽知道?”


    森卡搖了搖頭,歎道:“我並不知道,隻是單純的推測。大戰讓汐玦的力量減弱,而使得這夜精靈的數量增多。”


    伊荃輕蹙眉頭,習慣性地將手貼到右臉頰上,一臉沉思。


    這一向了伊荃思考問題時的習慣性動作,森卡知道她的這個習慣,亞嘉南騎也知道她的這個習慣。森卡微微一笑,伸手拉開伊荃的右手,笑道:“這些問題你以後再想吧,過兩天我就要走了,你就沒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嗎?”


    伊荃回過神來,聽森卡說又要走,臉上又流露出不舍與留戀來,輕聲說道:“你……你這麽快就要走了?”


    森卡點了點頭,又笑了笑,有風從河麵吹來,將伊荃的長發與衣襟吹著飄飄然,森卡心裏動了動,忽又笑道:“貝哈科是一所靈修學校,你在貝哈科學園呆了這麽久,有沒有學到什麽?你現在是不是還像以前一樣弱?”


    聽森卡這樣一說,伊荃立刻興奮地跳了起來,伸手到靈具包裏拿出一個拳頭般大小的蓄靈球,笑嘻嘻地說道:“你可不要小看我,你遇到我的時候可是靈力不足五音的人,我現在給你看看我在貝哈科修習到的靈力。”


    說著,她也不待森卡答話,雙手捧著蓄靈球就凝聚自己所有的靈力,試圖將自己的靈力蓄入這蓄靈球裏。


    蓄靈球很輕。當伊荃的白色靈力不斷灌入後,這蓄靈球……仍然很輕……


    怎麽會這樣?自她能使能初音·夢之舞後,明明已達到一百音的靈力了,怎麽現在竟然還是奈何不了這一百音的蓄靈球?伊荃拚命地凝聚靈力,額上已累出了點點的汗水。


    “喂喂,伊荃,你別太勉強,這個蓄靈球對你而言,實在太大了。”森卡看了看伊荃手裏的白色蓄靈球,站起身來好心地勸解道。


    哪知森卡的話非但沒有感動到伊荃,還讓伊荃狠狠瞪了森卡一眼,伊荃在心裏暗暗道:這森卡,存心想笑話我實力弱,隻一百音的蓄靈球,竟然說對我而言太大了,我就不信今天蓄不滿它!


    這樣想著,伊荃也不理在一旁勸她的森卡,使出全身力氣去蓄這球,終於累得趴下後,這蓄靈球還是沒有重起來。


    “不行了!”伊荃隨手將這蓄靈球往身邊一扔,喘著氣籲籲道,“我這輩子恨死蓄靈球了!蓄靈球永遠是我和作對的。”


    森卡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將伊荃扔下的蓄靈球又拾了起來,微一用力,一道豔麗的紅色靈力便自他的掌手湧出,白色的蓄靈球頓時發出紅色的光澤來,就如一個紅色的玻璃球般。


    顯然他已將這個蓄靈球蓄滿了。


    “伊荃,你也太急功近利了,這個蓄靈球怕是連察識、佐爾吉、奇卡酷都蓄不滿,你怎麽說也才入學半年,怎麽可能就蓄得滿這一百萬音的蓄靈球呢?”


    森卡一麵說著,一麵將這已有了重量的紅色玻璃球放回伊荃的手心。


    “什麽!”伊荃張大了嘴巴,飛速在將這蓄靈球舉至眼前,仔細看了看刻在球上的小字:100萬音!


    不是100音,是100萬音!


    冷汗從伊荃的額頭一點一點地往外冒,原來她拿錯了……


    吞了吞口水,她麻木地抬起頭來看向森卡,剛剛森卡就那麽隨便凝聚靈力,就將這100萬音的蓄靈球……蓄滿了?


    “怎麽了?”森卡見伊荃表情木訥,不禁有些疑惑。


    伊荃目光呆滯,機械地搖了搖頭,麻木地說:“沒什麽。”


    實在太丟臉了,本來還想在森卡麵前炫耀一番的,哪知適得其反。感覺自己是在關羽麵前玩大刀,孔夫子身前炫耀背三字經……


    伊荃泄氣地垂著頭,眼前忽然一亮,一個主意飛快地從伊荃腦海裏掠過。


    “能蓄滿蓄靈球有什麽了不起的,我真正的本領還能給我見過。”伊荃昂著頭自信滿滿地說著,又坐回了石頭上。森卡“噗哧”一聲笑了,倒也不說什麽,回到他之前做的石頭上饒有興趣的瞧著她。


    伊荃右手一伸,白色的如月光般清淨而幽美的靈力在她掌手散了開來,千千萬萬顆細小的閃光的星子漸漸凝聚,最後匯成一支精致著,雕刻著雲形圖案的白玉韻衡。


    森卡驚得睜開了眼睛,目光緊緊地鎖在這支白玉韻衡上,漆黑的眼珠有些微微的顫動。


    見森卡這副震驚的模樣,伊荃得意地笑了,收指握住那支浮在她掌上的韻衡,笑道:“怎麽樣,厲害吧,這隻韻衡叫因夢,是我的武器哦,今天我就給你瞧瞧我的‘初音·夢之舞’。”


    說著,便將因夢橫舉至唇邊,微微閉眼,吹響這支白玉韻衡。


    夢之舞的旋律很輕柔婉轉,就如一個多愁善感的女子低低地訴說著心事,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悠揚而綿長。細細聽來,就如柔美的夢境,夢的輕舞。


    雖然是對付敵人的音樂,然而這支夢之舞裏並沒有殺氣。隻有那千絲萬縷的夢一般的柔情。


    曲未終結,這音樂卻突然斷了。


    並不是伊荃主動停止了吹曲,而是森卡忽然抱住伊荃,緊緊的將伊荃摟入自己的懷裏,將他的臉埋入她的秀發間。


    “森卡……”伊荃愣住了,手裏因夢也消失了。


    “不要動,讓我抱抱你。”森卡在她耳邊低聲道,將她抱得更緊了,好像是害怕伊荃會突然消失一般。


    伊荃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心裏又馬上緊張起來,森卡他怎麽會突然這樣?


    讓森卡這樣抱著,伊荃倒並不覺得森卡無禮,隻是……他抱得實在太緊了,像是要將伊荃融入他的身體一般,伊荃隻覺得胸口難受起來,終於忍不住在森卡懷裏難受地呻吟:“森卡……我要死了……”


    森卡回過神來,連忙將手鬆開。


    他差點忘了伊荃柔弱不堪的身體了。待他放開伊荃後,伊荃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森卡有些自責,扶住伊荃的肩關切道:“伊荃,你沒事吧?”


    伊荃看了他一眼,又是疑惑又是責備地說道:“你這是怎麽了?想將我抱死嗎?”


    森卡的眼神似有些複雜。過了很久才緩緩道:“我隻是覺得你剛才吹的曲子很熟悉,然後就忍不住……”


    說到這裏,森卡便不再說下去了,而伊荃也怔住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別過頭去不敢再去看森卡,森卡也不再看伊荃。


    河水靜靜地流淌著,一陣大風吹來,將枝頭的幾片葉子吹落下來,飄飄揚揚飄落入了水麵上,順著河水飄流下去。


    氣氛已有些尷尬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後,森卡首先開了口。


    “我明天就會離開這裏回火族王宮,你呢?你有什麽打算?”


    打算嗎?伊荃又想起了亞嘉南騎。


    她微笑起來,說:“我的打算嗎?那得看亞嘉南騎了。”


    森卡凝視著伊荃,臉上有些微微的動容,道:“亞嘉南騎是天涯浪子,他也許會一直就那樣走下去。”


    “我知道。”伊荃抬起頭來,臉上帶著欣慰而堅定的微笑,“我沒有辦法去阻止這天涯浪子的腳步,可是我卻可以隨著這天涯浪子浪盡天涯。”


    空氣又有些凝重。


    森卡靜靜地注視著伊荃。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臉上才露出一絲微笑來,這笑容比起他往日的笑容來少了幾分風流瀟灑,多了幾分無奈與傷感。他伸手向腰間一探,拿出一件東西來,伊荃定睛看去,卻是一枚鑲著紅色寶石的銀戒,從樹葉間的陽光漏在這枚銀戒上,有淡淡的紅色光芒反透出來,煞是好看。


    森卡拉過伊荃的左手,輕輕地將這戒子套在伊荃的白晳的食指上,他的動作溫柔而小心翼翼,像是在嗬護一件心愛的無價之寶一般。


    紅寶石的戒子,幽幽的紅光,映在伊荃那白玉般的手指上,倒也十分地般配。伊荃的心在緊張地跳動著,忍不住輕聲道:“森卡,你……”


    伊荃的臉有開始發熱,心跳得越來越快,左手微微用力往回縮,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森卡卻有些霸道地拉著她的手不放,又對她溫和地笑了笑,將她那戴著戒子的左手緩緩拉至他的唇邊,輕輕地吻了吻伊荃那雪白細膩的手背,渾厚的嗓音裏含著溫柔的深情:


    “我沒有辦法陪你走遍天涯。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就轉過身來,我會一直在天涯的起點,守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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