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對這種挑人眼珠子的事情,簡直是熟門熟路,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那顆仙丹的藥效,說實在的,他確實想過想個辦法將這顆仙丹昧下來,但是想到寧種對林卉的防備、重視,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寧種是當之無愧的殺神,在寧種底下幹過的人,沒有一個不對他心懷敬畏,他的實力,甚至高過那些傳說中的鬼神,林卉是連殺神都忌憚的人,軍醫還沒有那個膽子對她的東西下手,他也沒把握能瞞過林卉的眼睛。


    林廷玉已經流了那麽多的血,原本以為血肯定已經流幹了,可是刀子下去,血又爭先恐後地噴湧了出來,似乎血液永遠都不會幹涸似的。


    隻是林廷玉的臉越發蒼白起來,漸漸有了一種透明的感覺,放佛下一秒就會離開眾人就此遠去。


    軍醫不時地按住他頸部,查看他的脈搏來確定他是否還活著。


    若是在別的情況下,林卉可能還會擔心軍醫用的刀具、紗布沒有消毒,不夠衛生,即便手術成功,也會引發感染,不過有玉肌丹在手,感染的情況大概不需要太過擔心,現在最讓人擔心的是,林廷玉熬不過手術的時間……


    終於,兩隻眼睛中的暗器都被取了出來,扔到血盆裏淌了淌,拿出來看,兩隻暗器非常奇怪,竟是兩朵玉做的玉蘭花,仔細一看,林卉才看出不同來,這玉蘭花上凝練了法術,也就是說,這兩顆玉蘭花是兩個小小的法器!


    法術是破血術,能夠持續傷害目標,這大概是林廷玉這麽長時間血液傷口沒有任何自愈的趨勢的原因了。這一次,傷害林廷玉的竟是個修仙者嗎?


    軍醫要動手取額頭的那塊。林卉翻手將玉蘭花放進了乾坤袋,凝神看軍醫動作。


    林廷玉傷口附近的頭發已經被打下手的李氏剃掉了,軍醫用手輕輕撫摸傷口,大概是在找暗器的位置,摸了一會兒,臉色卻突然陰沉下來。[]


    即便是林廷玉一副隨時可能死亡的樣子,也沒讓這個軍醫露出一點緊張,所有看到軍醫此刻神色的人心裏全都咯噔了一聲。


    軍醫拿起刀,飛快地在傷口處落下了一道,大概是為了更直接地觀察傷口內部的情況。隻是這一刀落下。他的臉色更差了,動作也突然停了下來,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動作。”


    時間漸漸凝固了,此刻別人都插不上手,屋子裏的人全都死死地看著軍醫。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曙光來,林卉更是希望這隻不過是軍醫耍的手段,目的是為了騙取那顆丹藥。


    但是這種希望漸漸破滅了。


    空氣突然讓人覺得窒息,林卉看暗器所處的位置就知道,玉蘭花可能傷到了大腦表層,大腦表層受傷,而軍醫接下來的動作很可能加深這種傷害。


    林卉知道,大腦皮層受傷並不意味著一定會死,但是會有不可修複的遺留傷害。玉蘭花帶有破血術。那一塊經曆了這麽長時間的缺血,傷害必定已經造成了。


    林卉冷聲道:“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坐著等死嗎?”說著,將玉肌丹遞給軍醫,另外從乾坤袋中又取出一顆玉肌丹和一顆還魂丹,這種舉動在一定程度上必定暴露了林卉的身份。可是這種未知的傷害,遠遠比不上眼前林廷玉的生死,“你先讓廷玉服一顆下去,再動作。”


    軍醫懵了一下,隻是他的心理素質比在場的除了林卉和寧種二人的人都強上許多,二話不說接過了丹藥喂到了林廷玉的嘴裏。


    李氏和林大壯覺得簡直是看到了奇跡,林廷玉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軍醫看著眼前的情景一臉地激動,拿水擦拭幹淨林廷玉眼睛邊上的血汙,兩隻血肉模糊的眼睛竟然也在漸漸長好。


    林卉出言提醒:“快點動刀將額頭上的那枚暗器取出來。”


    軍醫如夢初醒,想到林卉剛才又拿出了一顆仙丹,其身上必定不止這兩顆,以後還有機會討來研究,忙凝下心神,開始取最後一枚暗器。


    原本暗器造成的傷口和軍醫拿刀劃下的傷口已經愈合,隻留下淡淡的一道疤痕,再過片刻,隻怕這疤痕也要不見了。軍醫就這剛才下刀的位置,重新開了口子,刀一下去,旁邊的血肉又快速地開始了新一輪的自愈,顯然藥效還未完全過去。


    之前兩次,軍醫的手都非常快,這一次卻特別地慢,若不是林廷玉剛剛服下一顆玉肌丹,就這麽撐開著傷口摸索暗器的功夫,絕對是支撐不住的。


    玉肌丹的藥效對軍醫此刻也形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幹擾,新生的血肉很快又把暗器藏了起來,他不得不不時地再加深一下傷口,藥效漸漸過去,這種幹擾也漸漸消失,但是出血加快了,暗器在裏麵造成的傷害也在加劇,但是形勢沒有之前那麽緊張了。


    終於,最後一朵玉蘭花被他取了出來丟到了血盆,林卉自然將它又收進了乾坤袋。


    緊接著軍醫從林卉手上接過玉肌丹和還魂丹,給林廷玉服了下去。


    林廷玉陷入了沉沉的睡眠當中,雖然外傷都愈合得很好,但是最後的結果如何,比如眼睛到底能不能看得見,大腦有沒有出什麽問題,還要看他醒過來的情況。


    還魂丹對神魂有滋養的作用,林卉覺得大腦大概跟神魂有些關係,希望能起到一些作用。


    李氏還是守在林廷玉的身邊不願意離開,她一定要在這裏等到林廷玉醒過來,林大壯怕林廷正小小年紀應付不了那些老大夫,林廷正跟林大壯和李氏一樣都是一宿未睡,恐怕難以支撐,若是那些老大夫糾纏,他恐怕脫不了身,林大壯心疼兒子,就強打著精神往花廳去了。


    林卉剛要回梅園,卻被寧種叫住,邀請她去他所在的致遠院小酌。


    從林卉知道玉蘭花是法器的那一刻起,她的整顆心就跟貓撓似的,剛才隻是因為記掛林廷玉的傷情,現在隻一心想要趕緊回去研究這玉蘭花的來曆,搖頭就婉拒了:“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今日我實在是累了。”


    寧種定定地看著林卉,他的態度強硬不容人拒絕,強烈的氣場完全籠罩住了林卉,可惜林卉並不吃這一套,轉身就要離開。


    寧種身邊的軍醫滿身血汙,並沒有去清洗,反而第一時間上來找林卉,看寧種的法子不管用,心裏著急,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歪頭一笑:“公主殿下,小老兒看你將那幾朵玉蘭花都收了起來,似乎頗感興趣,我這裏有一些這玉蘭花的消息,不知道公主殿下有沒有那個時間聽上一聽?”他看起來隻有四十幾歲的樣子,卻自稱老兒。


    打蛇打七寸,這個軍醫看起來漫不經心,不著調得緊,其實心細如發,城府很深。


    玉蘭花的造型很獨特,而且其上麵的術法也是比較罕見的,使用這個的人極有可能是一個特定的人或者人群。要查清這玉蘭花是不是來自那個人的勢力,或者是混進來的其他勢力,這玉蘭花,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可是要查清這玉蘭花的來曆,林卉就不行了,她大概隻能研究出這玉蘭花的構造和其上麵的術法,對於術法以外的事情所知不多,對於現在這個形勢根本沒什麽幫助。


    恐怕還得寫信寄給周小甲,讓他帶回青雲門,幫找找著玉蘭花的資料,看有沒有什麽修仙家族、門派,或者修士是慣用這種東西的。這樣一來,所消耗的時間就太長了。


    林卉跟著寧種和軍醫去了致遠院。


    院子裏冷冷清清的,原本一個近身服侍寧種的親兵也被遠遠地打發了出去,三個人沒有進屋子,直接在外麵院子角落裏的石頭桌子上圍著坐了。


    這石頭桌子上方,有一個葡萄藤的架子,現在是深冬,葉子全都掉光了,剩下光溜溜的十幾條黑色的藤,不遠處,圍了籬笆,也是光禿禿的,如此,這個地方就十分的空曠,別人一走近,就會被發現,正適合說些機密的話。


    西北風割在臉上,每一下似乎都能割走一塊皮肉,在座的三個,倒都是不怕冷的,麵色如常。


    林卉和寧種都沒有開口,軍醫知道,林卉是在等自己開口,而寧種,則是在等適當的時機。有所求,才會有弱點,林卉雖說想要知道這玉蘭花的來曆,但這頂多也就能讓林卉給寧種一次麵對麵坐下說話的機會,換成別的要求,玉蘭花是不夠分量的。


    軍醫終於說話了:“這玉蘭花,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到。”


    林卉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講,臉上帶了幾分不耐煩,軍醫這樣停下來很有賣關子的嫌疑,林卉現在實在沒這個耐心跟他兜兜轉轉玩心理戰術。


    軍醫卻似乎沒有注意到林卉的不耐煩,他進入了一個狀態,似乎是在努力地回憶當時的情景,臉上帶著懷念、恐懼和惘然。


    “第一次看到玉蘭花,是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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