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一愕,腦海中突然掠過一句話,“你們都是為了我好,可是我卻並不快活。(.無彈窗廣告)”是蘇澈說過的,他說他很不快活,非常的不快活。王妃心裏有過刹那間的柔軟,但很快又心硬如鐵。孩子還年輕,不懂得什麽才是更適合自己的。做父母的有義務為他把關,選一個和他真正堪以匹配的佳婦。一時的不快活總好過一世的不快活。


    “我的話已經說盡了,你和澈兒的婚事,我無論如何不會答應。你曾經救過他,那時我想過讓你入府為側福晉以答謝救命之恩。可是此時,就連讓你做側福晉,我都不情願。你知道為什麽嗎?”王妃的聲音冷得能結成冰。


    靈汐不明白,這裏那裏,她究竟還有多少地方讓王妃不滿意?願聞其詳。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王妃會冷聲說出這麽一句話來。“沈姑娘,你何止是不諳禮數,你甚至品行不端。”


    什麽什麽?品行不端?靈汐眼睛都瞪圓了。這個罪名是在指責閨中女子有失婦道時用的,她幾時不守婦道了嗎?冤枉,雖然她是打二十一世紀穿越來的,但一向內心傳統,行為檢點,並不曾犯了“淫”戒呀!


    “澈兒一定不知道,你原來背著他,在私會七皇子蘇墨吧。而且你還和這條坊巷李家的二公子來往甚密,那日在酒肆,我聽說你居然當眾……”王妃不說了,但眼中輕蔑之極的目光射出來。


    “那個不算,那個是我一時酒後失德。”靈汐趕緊替自己澄清。原來被蘇王妃跟蹤了半天,難怪一出李府就被堵住了。當眾親了李二少一下,確實是她行為失當了,這充分證明酒不是個好東西。誤人非淺。不過僅憑這些就斷了她個品行不端,王妃未免太過集公檢洪於一身了吧。“王妃,我和李二少是好朋友,這蘇澈是早就知道的。至於七皇子蘇墨,也是蘇澈介紹我認識的。路上遇見說上兩句話罷了,不算什麽。我並沒有背著他花花草草由人戀。”


    王妃還以為是使出了殺手鐧,沒想到被她輕描淡寫一語帶過。氣極道:“這還不算什麽?你一個女孩兒,不好好地靜守閨閣,整日裏穿著男裝四處逛。不是跟這個男子閑談,就是在那個男子處逗留。成何體統!澈兒居然還肯這樣慣著你。你不是狐狸精又是什麽?你下車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下車就下車。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場話確實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否則靈汐怕待會的晚膳會消化不良。隻是下了車後,王妃冷凝的聲音追了一句話出來。“若不是看在你曾經救過澈兒的份上,我絕不會對你這麽客氣。”


    這句話比深秋的寒氣更有凜冽之意,靈汐聽得心中一顫。不是這麽狠吧!難道還想要了她的小命不成?兩個人的相愛可以那麽簡單純美。想要長相廝守卻這麽複雜麻煩。她甚至被他的父母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後快。如果不是她曾對蘇澈有過救命之恩。王妃現在會怎麽對付她,還真是不可得知。未必下不了狠手的,他們這樣的府第,對付一兩個看不入眼的狐狸精,還不跟捺死隻螞蟻似的容易。尤其是王妃已經認定“好好的爺們,就是讓她給教壞了”。紅樓夢中的王夫人,就為著同樣的理由。逼死了金釧兒。當然靈汐不會像金釧兒那麽心理素質差,聽上兩句重話就跳了井。隻要你不來下毒手,甭管什麽難聽的,她都能左耳進右耳出不往心裏去。要跟人開仗,心理素質不好就根本不能上戰場。三言兩語就被氣死了。還打什麽戰,趁早回家養在深閨吧。


    隻是。這場戰確實不是那麽好打贏的。情形比預想的還要麻煩,簡直快沒有勝算可言。王妃的態度是九頭牛扳不回的固執,還有一個皇帝在謀劃著要賜婚。她和蘇澈,姻緣前定路坎坷呀!難不成、真得要效仿梁祝化蝶才能雙棲雙飛?


    靈汐心事重重。夜裏亥時,披上一件長披風,踏著滿地露水出了沈府後門。她有很多話要和蘇澈說,也有很多事情要跟蘇澈商量。可是等在門外的,卻又是趙嚴。


    “沈小姐,我家貝勒爺,今晚又來不了。”趙嚴臉色凝重地道。


    “為什麽?又進宮麵聖去了?”靈汐失望之極。


    趙嚴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貝勒爺……晚膳後就被王爺叫進書齋去了,一直沒出來。”


    靈汐怔了一下,然後是一聲歎息。原來那邊是采取兩線作戰的戰術,王妃負責搞定她,王爺則負責擺平蘇澈。而她讓王妃铩羽而歸,蘇澈那頭,就更要加強火力攻下來不可。他……頂得住嗎?


    靈汐倒不是對蘇澈的感情沒信心,她是突然間明白,他們將要麵對的阻力有多大。人在江湖,身不由已。這話並不是簡單的江湖之語,完全是放之四海皆準。成人的世界亦是刀光劍影無形中的江湖,有幾件事是因為自己喜歡才去做的呢?隻是逼於現實的壓力,不得不去做罷了!很多時候,越不想做的事情還越要盡量做的漂亮些。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原因,讓人無可奈何的身不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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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王府,王爺的書齋。蘇澈和父親蘇王爺相對而坐。


    蘇王爺一襲紫緞便袍,麵容清雋剛毅,身材高大挺拔,氣度很是軒昂。蘇澈和他很相像,此時父子倆坐在一起,更是一目了然的骨肉血脈之親。


    “澈兒,你的事情,你娘都對我說了。你如今大了,知道男女之事了,會親近起女孩兒來,也是再自然不過的。雖然你娘說那個女子不夠好,但你若實在喜歡,娶回來也未嚐不可。”蘇王爺言語平和,不似王妃那般毫無轉圜餘地,蘇澈不由地帶著幾分希翼的看向他。


    “隻是你的婚事,皇上已經預備要賜婚,他正在為你挑選適宜的女子為世子妃。所以你在外頭喜歡的女子,隻能納為側福晉。等奉旨成婚娶了嫡妃後,隔上一年半載,你再接那個沈氏女子入府吧。”蘇王爺不如王妃對“外頭的女人”那麽抵觸至深,他認可男人三妻四妾,既然兒子自己喜歡,納為側室好了,何必非要鬧得太僵。他覺得自己這樣安排,蘇澈應該會沒有異議可言了。


    蘇澈希翼的眼光黯淡下去,低下頭,他聲音極低,卻並不膽怯。“爹,我是要明媒正娶她,不是隻想納為側福晉。”


    蘇王爺一盅茶剛送到唇邊,此刻又放下去。依然平和地聲音,卻開始注入了父親的威嚴在其中。“澈兒,爹方才已經跟你說得很明白了。那個沈氏女子,隻能納為側福晉。若依著你娘的意思,側福晉都不稱她的心。爹已經很是寬了你一步。”


    “爹,您再寬上一寬,讓我娶她為妻吧!我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人,從前、現在、以後,都不會這樣喜歡了。隻有她。她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半,沒有她,我的生命就不完整。爹,我求您了。”蘇澈抬起頭來,眼睛帶著懇切地哀求看定父親道。


    蘇王爺非但沒有被兒子如此懇切的哀求打動,反倒平和的目光變得尖銳起來。冷冷地道:“澈兒,難怪你娘說她對你很失望。你看看你現在這付樣子,為著一個女子如此神魂顛倒。什麽叫沒有她,你的生命就不完整?你是堂堂貝勒爺,幼承庭訓習文練武,爹要求你做到‘文能匡社稷,武能定乾坤’。這都是為了你將來襲爵後,更好的報效朝廷為國效力。這亦是我們的責任。不是為著一個女子,你就什麽事情都不管不顧了吧?”


    “爹,我不過是想娶一個自己心愛的女子為妻。這與我襲爵後報效朝廷並不起衝突呀!”


    “怎麽不起衝突?現在爹娘的意思都跟你說的很明白,那個女子,隻能納為側福晉,你還這麽固執已見。罔顧父母之命,是謂不孝。‘不孝則不仁,不仁則不義,不義則不忠’,如此不仁不義不孝不忠,你還如何當得起朝廷仁義忠孝為本的朝綱?”蘇王爺當真是惱了,疾聲厲色地說出一席擲地有聲之辭來,聽得蘇澈臉色雪白,半響不語。


    蘇王爺再度舉起手中的那盅茶,輕啜一口後,容色稍稍和緩。“澈兒,你還年輕,一時把持不住也是難免有的。隻是胡鬧也要有分寸,為著一個女子就置倫理綱常於不顧了嗎?你是貝勒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蘇澈扭過頭,看著書案上擺著的一盆鬆柏盆景。小小盆景,一撮之土裏植著盈尺之樹。枝幹虯曲、提根露爪、枝繁葉茂花盛,極盡美觀雅致。但這樣的美,是經過人力的刻意扭曲捆綁後生成的,不再是天然的情趣景致。鬆柏若是有知,必定不願被如此對待吧?蘇澈看著看著,不由地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也在被種種倫理綱常的無形繩索束縛著,要求他按著既定的規則去走,容不得半點行差踏錯。因為此時此地,這是公認的正道坦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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