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是存心讓你喝醉出醜,我不過是讓你酒後吐真言罷了。你這個家夥平時太理智,有些話不願說,有些事不屑做,也做不出來,不用幾杯酒來衝昏你的頭腦,你如何肯這樣潑醋。不這樣潑一下醋,你也不會明白自己的心,原來是這樣的在乎蘇澈,也一樣唯恐會失去。”


    一說到唯恐會失去,靈汐臉上笑意頓斂。李二少察顏觀色,立刻知道不對了。“怎麽回事?戰爭提前打響了?戰況不妙?”


    “何止是不妙,簡直就是不妙到了極點。那個皇帝老兒,居然又要起意指婚了。”


    “指婚?給蘇澈指婚嗎?”李二少一聽跳起來,“這一招簡直是必殺技,你們如何擋得住。萬惡的封建社會,什麽都被皇帝一手遮天了。”


    “唉!”靈汐長長歎氣,“為什麽他要是個貝勒爺呢。看著風光無限,實則身不由已。”


    李二少怔怔地想了半天,“實在沒法子,你們就逃吧。和你哥哥靈龍一樣來個私奔,可以乘著神舟九號逃,能逃多遠逃多遠。”


    “怎麽能和大哥比,他可以走得瀟瀟灑灑,帶著如花美眷四處遊曆,沒有人追截他。前陣還收到他的信,說在山東濟南的大明湖上夜泊,看明月如金扣,天上一輪水中一輪。何其風雅!若是我和蘇澈逃,那就是一場古代版的《追捕》,哪有他們那麽逍遙快活。”


    “那不逃怎麽辦?坐以待斃?”


    “我不知道,我快要煩死了。”靈汐捧著頭,“童話故事裏,灰姑娘遇上王子後,什麽難題都能迎刃而解,從此雙雙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而現實世界裏卻完全相反。麻煩事多得數不勝數。現在讓我放棄蘇澈,我舍不得。可讓我跟著他當小老婆,我也不願意。何去何從,真是兩難啊!”


    “那蘇澈的態度呢?”


    “不知道,我還沒見過他。(.)”


    “沒見過他,那你從哪知道的指婚一說。”


    “蘇墨說的,他來找我了,讓我對蘇澈死心,以後跟著他混。”靈汐三言兩語的簡單交待一下。


    李二少失笑道:“那個七皇子,果然被我說中了吧。他還真是看上你了!蘇澈可憐。皇帝要指婚就夠鬧心的,還來個皇兄想挖牆角。”


    “這個蘇墨都不足以為懼。我反正不會拿他當盤菜。關鍵是那個皇帝老兒,要如何擺平。真想效法本拉登,搞個恐怖活動出來嚇唬嚇唬他,讓他隻顧著去肅清異已,就沒心思來管人家的兒女情長了。”靈汐說著說著異想天開。


    李二少快笑死了。“到大清朝來搞恐怖活動,隻怕不是你我的強項。不如你再回趟二十一世紀。把本拉登高薪聘請過來好了。”


    靈汐自己也搖著頭笑,確實太過異想天開,於事無濟。管他呢,不想這麽多了,走一步是一步,車到了山前,總會有條路能越過去吧。“走。李二少,上你家後花園去。再把你那神舟九號繼續精益求精,沒準還真有要靠它來脫身的一天呢。”


    靈汐從李二少家裏出來,已經天色漸昏。她急著趕在晚膳前回府,忙加快腳步急急地走。但和中午出門時一樣。才走出坊巷口,就被一輛馬車攔住了。又是誰來擋道?靈汐瞪著馬車正在掀起的車簾。卻是蘇王妃。終於來了,蘇澈回去攤牌,靈汐就知道王妃必定會尋上門來討伐狐狸精。


    “沈姑娘,你能上車來坐一坐嗎?”蘇王妃措辭客氣,聲音卻清冷。


    靈汐心知這一仗不可避免,昂首挺胸上了車。(.好看的小說)明知王妃是來找她開火的,亦迎難而上。自覺縱然不是江湖兒女,也頗有幾分江湖氣概了。坐下來後她並不說話,靜等對方先出招,敵不動我不動。


    “沈姑娘,明人不說暗話。我的來意你想必也清楚,你和澈兒不能在一起,你們必須分開。”蘇王妃開門見山。


    若是換成古代女子,被情郎的娘親這樣尋上門來棒打鴛鴦,必定是要淚水漣漣的苦苦哀求吧!靈汐可不會如此示弱,毫不含糊,一個字就否決了。“不。”


    她甚至不去問為什麽要分開,無非就是那些陳詞濫調。他們家世顯赫,而她不過商賈之女,配不上他們高貴的貝勒爺。尤其讓王妃不滿的是,她不能循規蹈矩,教養學識達不到他們所要求的“禮”,不要小看了這個“禮”,古代的禮,不僅僅是現代社會中的禮貌禮節禮儀這麽簡單。它亦是法律的一部分。所謂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禮”是貴族階層所必須遵守的一套行為準則,具備一種十分強硬的約束力。在聖人眼中,禮崩樂壞是十分可怕的事情,那表示整個社會失去了倫常秩序是非標準,是大崩潰的前兆。所以,王妃堅決不能讓她的兒子娶這麽一個沒有正經禮數的女子,哪怕是為妾室她都不樂意了。


    王妃沒想到她如此強硬,不由麵色愈沉。“好沒規矩的丫頭,居然如此無禮。”


    “對不起,王妃,我為剛才的不禮貌道歉。”靈汐修正自己過於強硬的態度,然而心意不肯變。“但是我不會和蘇澈分開的。”


    “這可由不得你們。”


    “我知道您會反對,我也知道要取得您的諒解會很難。但我們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我們相愛,我們想在一起共朝朝與暮暮。”


    王妃按捺住性子,也放軟聲音來對她曉之以理。“略兒是貝勒爺,將來要襲爵的。他的妻子,絕對不能是不諳禮數舉止浮浪之流。必須要秉性溫良,恪守妻職,孝敬節儉,淑儀素著,才是佳偶。恕我直言,沈姑娘你在這方麵相差甚遠。你看看你,整日裏都是一身男裝四處治遊,你要如何做到內政有修,外務有持?”


    靈汐半天不說話,一時被王妃所說的那些標準嚇到了。嫁給蘇澈,確實不是單純的嫁個男子為丈夫那麽簡單,她要負起他那個王府一半的責任來。雖然不是沒有心理準備,她早就明白享受權利的同時也要盡義務。但這個擔子……真不是那麽好扛的。非不能也,是不為也。她其實更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並不願意當什麽王妃。但是,她卻深愛蘇澈。魚與熊掌,為何不可兼得呢?


    王妃見她不說話,以為已經被說動了心。越發放柔聲音道:“你若是真愛澈兒,就該為他好。你既成不了他的賢內助,又何必留在他身邊耽誤他。趁早了斷才是正經。”


    “王妃,您說的也不是沒道理。但是,您說的那些道理,我怎麽聽怎麽別扭。竟不是在給蘇澈找妻子,倒像是在替他找合夥人。”靈汐道。


    “什麽?找什麽人?”王妃沒聽明白。


    靈汐忙改口道:“倒不像是在找妻子,倒像是找個人來跟他搭夥做買賣,非得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分別擔起責任來。這點竟是擇偶的首要。那麽夫妻之本呢?難道不是恩愛嗎?感情應該才是第一吧?”


    王妃卻不以為然,道:“兒女的婚姻之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澈兒是我兒子,我難道會委屈了他,自然會挑個好的給他。一對佳兒佳婦,恩愛和感情在成親後也就必然會有了。”


    靈汐暗中歎氣,簡直沒辦法跟王妃繼續談下去。夏蟲不可語冰,兩人的思想完全達不到共識。她是地地道道的傳統觀念,隻認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跟她說感情才是婚姻的基礎,她根本嗤之以鼻。古代皇室的婚姻,實質上與現代的婚姻所差無幾,都帶著強烈的功利色彩。感情是次要的,關鍵是要有“利”可圖。這個“利”,可以是家世,可以是才貌,可以是權可以是財,林林總總因人而異,來個大滿貫就更好不過。阮若弱很明白,自己在王妃眼中可謂百無是處。


    “王妃,您如果真的不想委屈蘇澈,您就應該尊重他自己的決定才對。畢竟,婚姻是他自己的事,他有權利挑選一個他自己喜歡的妻子一起過下半輩子。”靈汐還是試著去說服蘇王妃。


    “他的決定太糊塗了。”王妃的眼光又冷凝起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是他的母親,怎麽能容忍他這樣糊塗。”


    “所謂糊塗,不外乎是因為沒有按照您的意思辦事。難道,您的決定就一定正確嗎?他聽您的話,就是聰明孩子;不聽您的話,就是糊塗孩子了?王妃,您等於在要求蘇澈為您而活,而不是為他自己而活。事事都要聽從您的安排,這和傀儡有什麽區別?”


    “你……好一付尖牙利齒,我是為著澈兒好,怎麽是把他當傀儡了,你這是在離間我們母子的感情。我好好的一個兒子變得這麽不聽話,就是讓你給教壞了。”王妃一直覺得自己愛兒子的方式天經地義,此時卻被靈汐批評得一文不值,不由得要惱羞成怒起來。


    “是,您是為他好,但他卻並不開心。父母多半都是這樣,把自己的意誌強加在兒女身上,還要口口聲聲曰:我是為你好。但是兒女要不要這樣的好,很待商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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