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居然當著公主駙馬的麵和母親再起衝突,潯陽公主和雲軒的探病不得不匆匆結束。王妃送客時,強顏歡笑道:“孩子大了,免不了強性子跟家裏鬧一鬧,讓你們見笑了。”


    潯陽公主這些場麵話自然會答。“人大心思多,會使使性子也是常有的。王妃且寬心,過上幾日蘇澈可能就會平靜了。不過你們也得多寬他一寬,不要鬧得太僵才是。”


    回駙馬府的路上,馬車裏坐著的兩個人都無言,對王府中的那一幕都各有感觸。潯陽公主思忖半響,終於還是看著雲軒忍不住問出來。“駙馬,你在幫他們是嗎?”


    沒頭沒腦的一句,雲軒聽得一怔,卻旋即回神。他塞紙條給蘇澈的那一刻,必定是落入了公主眼中。想了想他如實相告:“是,我在幫他們。”


    “那麽,蘇澈的心上人,確是你認識的那位靈汐姑娘了?”


    雲軒沉默片刻,才緩緩答道:“是,確實是她。”他仿佛不會有自己的語言了,隻會機械地重複著公主的話語。一雙墨繪般的眸子,比黑更黑,讓人看不清,也看不明,這一刻他的心事是否重重複重重?


    潯陽公主一雙湛清的妙目,在他臉上停留半響。車廂柔和的光線裏,他的側麵輪廓,如明麗山川般起伏有致。她看著他,如仰望一座翠色無邊的峰仞,縱然有心緣木攀蘿,也終是無法登臨吧?他是她的枕邊人,衾中人,伴她漫漫人生長路行的身畔人。但他的心裏,卻另外有一個人……


    垂下眼簾,潯陽公主輕聲道:“若是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不妨說上一聲。”


    雲軒一怔,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多謝公主。”


    “不必客氣,你能幫他們,我也能。我們……真是一樣的人。”很簡單地一句話,卻語帶深意。你是為著她,我卻是為著你。我們這樣的愛,都是為著對方付出而不求回報的。愛到深處無怨尤,更不計得失了。心思玲瓏如玉連城,自然是一點就通。怔怔地看著公主,心底的一層堅冰。仿佛有輕微的碎裂聲在迸發著。


    靜秋深夜,月色冰藍。紫禁街道幾無人聲。翡翠湖畔,靈汐,李二少和雲軒,三個人正借著月光在組裝著神舟九號。


    “我試過了風向,從這裏起飛。正好朝著蘇王府的方向飛去,應該可以在三分鍾內飛到王府上空。但夜裏的風勢很大。我們在王府上空停留的時間估計不會超過兩分鍾。如果蘇澈不及時上來,恐怕這次營救計劃就要宣告失敗。”李二少手裏不停,嘴裏也沒停。


    “我白天看到蘇澈時,他的樣子很虛弱,你的時間這麽緊湊,他能不能配合得這麽好,真的……”雲軒表示擔心。


    “不要緊。我相信他沒什麽大礙。”靈汐雖然聽了雲軒轉述的白天見麵情況後,心裏揪著似的一陣陣心疼。但她對蘇澈很有信心。“他反應這麽激烈,正好證明他是多麽想逃出來。現在有機會在他麵前,他就絕對不會錯過。”


    “救出他來後,你們……準備怎麽辦?”遲疑一下。雲軒還是問出來了。


    “還能怎麽辦?隻有跑路了。”李二少大大咧咧道。


    “是呀,隻有先暫避鋒芒。以退為進。雲軒,我們不得不離開紫禁城一段時間了。”靈汐語帶遺憾,這個紫禁城,來得莫名其妙,走得,卻戀戀難舍。


    “你爹娘那裏,你如何交待?”


    “我留了一封書信,告訴他們我要翹家了。具體原因卻沒有說,沒必要讓他們知道。知道的太多對他們沒有好處,我估計蘇澈的爸媽肯定要找上門去尋麻煩。(.)屆時他們不知者可以不為罪。”


    幾個人邊說邊幹,很快就把神舟九號組裝成功。擴大的球囊在夜風中如鵬之巨翼,扶搖欲起,李二少和靈汐忙雙雙跳進吊籃裏。雲軒在外麵看著他們,心知此去便成離別,不知來歲牡丹時,再相逢何處。如此一想,心中酸楚難奈。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握住靈汐的纖手,而靈汐也正好也俯身過來朝著他伸出雙手,四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雲軒,謝謝你。”靈汐知道此時此刻,這個謝字太過單薄。但除此以外又能再說什麽才好呢?雲軒什麽都不說,隻是看著她笑,笑容如春色百般好。吊籃已經騰空而起,雲軒握著她的手,追著跑了幾步,最終無可奈何鬆開了……從此分離啊從此分離,是否永無相見之期?雲軒定定地立在翡翠湖畔,凝視著頭頂的一方夜空。神舟九號借著風勢飄遙而去,很快在視線中消失了。隻餘半輪明月,在眼睛裏搖搖晃晃著,仿佛隨時會墜地。


    蘇澈白日裏自潯陽公主和雲軒離去後,情緒平靜了很多。破天荒地的沒有再把送進來的膳食扔出門去,細嚼慢咽地吃個七分飽,便躺回床上去睡。一覺睡到入夜後,再起來用過晚膳。然後便靜靜地坐在院中,看著夜幕中的一天星月出神。


    蘇王妃聽說他終於肯用膳了,心中大為寬慰。再趕來留仙居一看,蘇澈的氣色確實比白天強多了。不由地鬆了一口氣,以為他使性子已然使到頭了。


    “澈兒,你是不是已經想通了?想通了就好,別再跟爹娘對著擰了。糟蹋你自己的身子,可是痛在娘心上啊!”王妃軟語溫言。


    蘇澈看著母親,低聲道:“娘,對不起。”


    王妃一聽他服軟認錯,當下笑顏逐開。“好了好了,這些生分話就別說了。你是我的兒子,你再如何不是我都認了。隻是以後,再別使這樣的小性兒,你也大了,就快襲爵了。以後成了家立了業,還這樣不知輕重怎麽行。快都改了吧,啊?”


    蘇澈低下頭,依然是那句。“娘,對不起。”


    王妃不覺有異,隻是一味愛撫著他。摸了摸臉頰,再捏了捏胳膊,心疼地道:“瞧瞧這兩天瘦了這麽多,明兒得讓廚房燉些滋養湯水來給你好好調息調息。澈兒,夜也深了,風寒露重,你的身子還弱著呢,別在這院裏久坐了。快回屋歇著去吧。”


    蘇王妃攜了兒子的手,帶他回房。看著他躺下,再為他蓋上錦被。在床沿坐了半響,看著他似乎已然熟睡了,才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門。她自然不會知道,她出門的那一瞬,蘇澈便睜開雙眼了。


    留仙居裏,並沒有丫環小廝住在其間以供差遣。蘇澈不喜歡身邊跟太多人,不過是白日裏來打掃浣洗一番,便要退出去。整個院子裏,長住的不過就是一個趙嚴。此時趙嚴四處關門閉戶,熄燈滅燭,正準備要去安寢了。卻見正屋的房門吱呀一開,貝勒爺蘇澈衣衫整齊的出來了,竟似要出門的打扮,不由地一怔。


    “趙嚴,準備柴火。”蘇澈簡單發令。


    趙嚴縱然百般不解,還是依令行事。從後院運來一堆木紫,蘇澈自己動手,將木柴在院落中央擺成一個大大的心型。


    “今夜子時,神舟九號空中營救,請於留仙居內燃起心型火焰。以便按圖索驥。”紙箋上的寥寥數語,李略已經爛熟於心。子時將至,他點燃了木柴,一顆“心”燃燒起來,焰焰火光,仿佛是直接取自他心室的溫度。


    “趙嚴,我要走了。”蘇澈覺得有必要跟他交待數語。


    趙嚴驚愕之極,“貝勒爺,你要走?怎麽出得去呀!王爺晝夜十二個時辰都讓人把守著留仙居。你插翅難飛!”


    蘇澈不由自主地浮起一個諷刺的笑,“插翅難飛,隻怕未必。”他展目望向夜空,已然發覺天際有一點燦爛光芒飄飄而來,仿佛是流星從很近的地方滑過,可以許個心願待它成真。唇角的笑意頓然更換了內容,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趙嚴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也發現在天空中那一點飄搖而來的光芒。來勢很快,一下子就近到眼前了。借著月色看去,竟是一個不知為何物的東西飛在天上,上麵影影綽綽還依稀可辨有兩個人。不由地大是震驚,“這這……這是……這不是我們上次看到的神仙嗎?”


    吊籃中的李二少和靈汐,遙遙發現地麵上的心型火焰後,片刻都不敢遲疑地忙開了。李二少踮起腳尖,用一塊半圓的銅蓋,去蓋住頭頂上那火焰熊熊的銅盆。讓火勢稍減,熱氣球便慢慢地降低高度,低空的風勢沒那麽大,速度也可以減慢些。靈汐則取出一早準備好的用粗麻繩結成的繩梯,墜上一個沙包朝下放。先是慢慢地放,等到飛臨心型火焰的上空後,已經看得見蘇澈的身影,忙鬆手整個拋下去。他們在半空中俯瞰著整個留仙居,可以看到外麵是如何的警衛森嚴,不能大聲疾呼讓蘇澈快點抓點繩梯上來,隻能拚命地朝著他揮手示意他動作要快。


    蘇澈何須他們提醒,他仿佛是久在樊籠裏的鳥兒,此時可以展翅高飛而去,豈肯錯過。故此一見到那繩梯墜下來,便撲上前去一把抓住,踩著就要攀上去。趙嚴驚駭之極,也撲過去拽住他的腳。“貝勒爺,你這是……你這是要去哪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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