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那天大太太和吳姨娘她們的目的是想編個理由,說她已失身於那群亡命之徒,這樣既能讓君易清厭惡自己,又能輕易害死自己……


    愛羨當時是有機會為她辯駁一句的,可是她什麽也沒說……


    袁姨娘也能說上一兩句公道話的,但她保持了沉默……


    她們母女雖然沒有參與到那件事裏,可是卻冷漠地站在那裏旁觀!


    她不想遷怒,但是一想到當時的情景,她孤立無援、任人羞辱的模樣,她就忍不住要去怨恨,怨恨當時所有在場的人……


    “五姐姐?”愛羨被她突然的嗬斥嚇了一跳,眼淚汪汪地看向她:“對不起,我隻是……隻是想道歉……”


    “七姑娘,我家姑娘額上的疤還沒好,您就別再說了!”石繡突然插話,麵無表情:“大夫說了姑娘不能受刺激,不然對傷勢不利……”


    黃嬤嬤也站在小廚房門口,遠遠朝這兒望來。


    愛羨她們知道黃嬤嬤的厲害,也害怕和她吵將起來失了身份,紅菱便輕拉了拉愛羨的衣角。


    “姐姐別生氣!是我不好,不該提這些事!”愛羨急急忙忙地解釋,可是越著急越解釋不清:“我聽丫頭說你臉上會留疤,這才……”


    “出去!”話未說完,黃嬤嬤就一臉怒氣地向這大跨步走過來:“七姑娘,居然院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愛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整個身體搖搖欲墜。


    “姑娘!”石繡和畫菊忙扶著她。


    綠袖被黃嬤嬤的氣勢嚇了一跳,忙叫道:“我家姑娘隻是好意!”


    楠木衝到她們跟前,氣勢洶洶:“七姑娘,我家姑娘現在還是個病人,承受不起這種好意。諸位還是請吧!”她一昂下巴,氣勢淩人。


    愛羨便抽泣著被紅菱、綠袖攙扶著出了院子。


    直到不見了她們的身影,眾人才輕輕籲了口氣,總算打發走了!


    黃嬤嬤擔憂地望著愛羊:“姑娘你沒事吧?”


    愛羊笑嘻嘻地回道:“放心吧,嬤嬤,我好得很呢!”


    怎麽可能會好呢?幾人心裏都有些心酸,姑娘家最重要的便是這幅容貌了,黃嬤嬤怕姑娘知道傷心便囑咐她們不要告訴傷口會留疤的事情,可是也不知怎麽的姑娘卻知道了……


    雖然姑娘也沒有她們想象中的那麽傷心,反而讓她們把這個消息放出去。但想必她心底是極難受的!


    愛羊卻想著這一消息能讓全京城對自己嫉恨相加的目光稍微少一些,畢竟君易清看重她的事一旦傳開。她的日子可就不會這麽清靜了!


    至於容貌,她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情去在意,她隻要君易清有興趣就夠了!


    愛羨帶著兩個丫頭徑自回了院子。


    袁姨娘正坐在屋內繡花,姿態嫻靜優雅,看見三人進來。便眉眼含笑:“怎樣?”


    “熱死了!”愛羨隨意歪在炕上,一個叫清秋的丫頭為她扇著扇:“五姐姐果真壞了容貌!現正在院子裏哭呢!”


    紅菱端上一杯涼茶:“姑娘潤潤嗓子。”


    袁姨娘眼裏閃過一絲懷疑:“真的嗎?你可看清了。她沒有騙你?”


    “姨娘!”愛羨不滿地嗔道:“您總是不相信我!我看的真真切切的,一聽到我說臉上留疤,全院子的人臉色都變了。五姐姐更是站都站不住,靠身邊的丫頭扶了才勉強站著。再說她額上還包了個那麽大的紗布……”


    袁姨娘寵溺地笑了笑:“愛羊那丫頭鬼得很呢!我哪裏是不信你,隻是怕你被她騙了。”她輕歎口氣:“就連太太和精明如是的四姑娘都被她給唬住,不聲不哈地就讓世子爺相中了。你說這手段、這心機能不提防嘛!”


    愛羨眼珠子轉了轉,笑道:“人都說明南王世子好色。(.)興許五姐姐隻是容貌上得天獨厚罷了!”


    “那倒未必!”袁姨娘搖頭:“不過她現在臉上有疤,這疤的來因又如此不光彩,就是桀驁不馴的世子心裏也會有個疙瘩。太太這招可真秒啊!”


    想到那天的場景,愛羨皺皺眉:“太太也太不擇手……”她住了嘴,半晌又笑道:“不過五姐姐的性情倒是剛烈至極!”


    綠袖冷笑一聲。不屑說道:“姑娘,那五姑娘說不定真失了貞潔呢……她碰柱也不過婊子想立貞牌坊。做給外人看呢!”


    愛羨蹙眉:“不能吧?”


    綠袖便問:“那不過是驗個身,她反應那麽大做什麽?再說又偏偏沒死成!”


    “你這丫頭,懂什麽?”愛羨聽袁姨娘說了原因,倒真覺得就當時那情況還真有以死對抗了!


    袁姨娘也笑罵道:“好了,滿院子整日裏就聽見你一人嘰嘰喳喳地,也不消停!”


    她隻是很柔和平淡地說了兩句,可綠袖卻臉色劇變,冷汗刷刷自腦後流下,她忙屈膝賠罪:“是奴婢口無遮攔,還望姨娘和七姑娘責罰!”


    袁姨娘依舊柔柔笑道:“算了,不是什麽大事,看你熱的連臉上的汗都流了下來,快下去喝上兩杯酸梅湯,去去暑氣吧!”


    綠袖鬆了一口,腿腳微軟地出了屋子。


    愛羨瞅了袁姨娘一眼,沒說話。


    袁姨娘便招手讓幾個丫鬟都退下,這才坐在她身邊,柔聲細語地解釋:“你這兩個丫頭都太過牙尖嘴利,議論主子的事本就不該,何況她還是當著你我的麵!”


    “我知道。”愛羨低頭玩著衣帶:“隻是我見她和紅菱心裏嘴上都來得,這才提拔重用的!”


    袁姨娘欣慰地點頭:“這如何駕馭下人也是大家主母必備的能力,紅菱、綠袖確實不錯,可你也該時時敲打,做錯事就要重罰,萬莫心慈手軟!不然她們見你麵慈心軟,就是原本沒什麽想法,也漸漸就敢不將你放在眼裏!”


    愛羨被訓得心服口服,低聲應了“是”。


    ###


    日子一天天過去,炎熱的盛夏也終於在愛羊的期盼中退去了,天氣涼爽起來,秋日到了。


    愛羊額上的傷也結疤了,暗紅的疤痕在白嫩的臉上還是比較顯眼的,黃嬤嬤便強硬地給她修了劉海。


    愛羊有點不太習慣,總覺得額上多了些東西,癢癢的。


    這期間,君易清又讓人送來一些藥物珍品,還有兩根綠檀木。原本一直沒動靜的李側妃還專門回來一趟,拉著愛羊說了好大一通話。自此後,李府就熱鬧起來,人人都知道這府有一個絕色的少女,深受明南王世子喜愛。京中的名門閨秀也陸續往李府遞帖子,邀幾姐妹出去遊玩。


    愛羊以養傷為由推了,愛善幾個倒參加了兩回,結識了有名的淑媛。愛蘭的端莊與才女名聲越傳越廣,愛羨精湛的刺繡也被各位公侯夫人交口稱讚,就連總有點沉不住氣的愛善,也在上次的騎射比賽中拔了個頭彩,獲了個精於騎射的名聲。


    滿京城的人似乎才發現,原來一直不大顯的太常寺丞李府也是個後起新貴,有明南王府和景毅伯爵府兩個親家,在山東又是百年世家,雖有些沒落,到底還有根底!何況李府養了幾個好閨女,個個看著蕙質蘭心。


    李府在熱鬧著,隻居然院連同愛羊卻依舊默無聲息,和府裏的氛圍格格不入。


    愛羊臉上留疤的事傳開後,她收到的請柬就少了許多,就連君易清也沒有了消息。


    愛羊常命令自己要沉住氣,可是她還是時常感到焦躁不安,隻得用雕刻、練字來轉移注意力。


    這日一早,楠木就急急忙忙奔進屋來:“姑娘,宜卉縣主送了請貼過來!”


    愛羊正在練習小楷,聞言詫異:“汝郡王府的宜卉縣主?”


    金珠接口笑道:“這天下還有哪個宜卉縣主,可不是汝郡王府裏的那個!”


    “我也糊塗了!”愛羊自嘲一笑,接過楠木手裏的燙金請帖,翻了翻,便愣在那裏。


    黃嬤嬤奇怪,伸手拿過:“怎麽了?哎呦……”她叫道:“是在半雪莊舉辦的菊花宴!”


    屋裏的幾個丫頭都很興奮,石繡笑道:“聽聞半雪莊是最漂亮、花草最多的莊子,這次可要好好看看!”


    畫菊瞪她一眼,朝愛羊那兒使了個眼色。


    楠木有些沮喪:“姑娘這次肯定也不去是不是?”


    “去!為什麽不去?”出乎意料的,愛羊卻笑的淡然:“我已經休息得夠久了。”


    不為別的,單單半雪莊這個名字,她就無法拒絕。


    不能否認,在內心深處,她是想回去再看一眼的!前世她入獄得太過匆忙,之後又一直在京城東躲西藏,直至出城被……射死……她都沒能夠好好看看給她留下無數美好回憶的莊子!


    而且說不定,她會在那裏看見歐陽仁哲――她前世的哥哥!


    菊花宴設在九月初九重陽節,隻剩下短短兩日時間。幸好有大老爺吩咐,大太太又送來幾次衣裳,倒不用再另做。釵環首飾愛羊不欲多戴,她本就天生麗質,用那些也不過是陪襯,這段日子她又雕了一支簪子,倒能用得上!


    她已將上色修光好的菊花簪給君宜萱送去了,又順帶用綠檀木刻了根男式發簪給君易清送去。她想,她這般主動,君易清應該會懂得她的意思吧?


    可是,她卻未收到隻言片語,弄得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君宜萱沒給他送去!(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盛世灼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鹽並收藏盛世灼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