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易清眼神微眯,那是他生氣的征兆。


    “隻是這木料很少,大朵玉蘭是雕不成的,歐陽姑娘不如換一個樣式?”愛羊小心翼翼地問。


    她清秀的臉上帶著一絲忐忑。


    眾人心中疑惑,這分明就是一個極其膽小懦弱的庶女,君易清怎麽會看的上她?


    莫非他真是相中了她的容貌和木雕之技?


    歐陽瀾笑道:“這一時半會兒我也想不出旁的,我瞧你雕的玉蘭和藍菊都很精致!你就幫我選吧!”


    愛羊恭順地點點頭。


    歐陽仁哲眼神裏閃過一片深思,但很快就化成雲淡風輕,愜意地邊品著茶,邊問愛羊:“李五姑娘覺得這園子如何?”


    愛羊舉目四望,看著遠處那一片片的花海,微笑:“此乃蓬萊之島,恍若仙境!”


    歐陽仁哲詫異,拿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然後笑容愈深:“有李姑娘如此的絕色佳人,這半雪莊才可以稱得上是仙境!”


    愛羊靦腆一笑:“歐陽世子說笑了,像宜萱縣主、歐陽姑娘這樣的才是風華絕代的美人,高貴優雅,愛羊隻一區區俗子,怎擔當的起您這般誇獎!”


    這樣的謙遜溫順,君宜萱不耐煩地撇了撇茶末子。


    汝郡王也凝眉細看像愛羊,卻見少女安靜柔順地端坐在那裏,麵帶微笑,就像一支亭亭玉立的蓮。


    歐陽瀾柔柔一笑,問:“聽聞李姑娘身體孱弱,不大出門,所以見到這樣的景色就有些情不自禁。等見得多了,你就知道這天下美景何其多,這裏最多隻能被稱為小巫罷了!”


    她原是謙虛與勸慰的意思。但聽在愛羊耳裏,隻覺頗不是滋味。半晌,她才勉強擠出一點笑,裝作品茶的樣子,不再說話。


    君易清瞅了她一眼,忽道:“離午宴開始的時間還早,你陪我去走走吧!”


    愛羊咬咬唇,應了聲:“謹遵世子之命!”


    君易清給玉陽公主打了個招呼,率先跨大步離開。(.)


    愛羊向眾人施了個禮,便匆忙跟上去。


    這看在眾人眼裏。像是愛羊死纏著明南王世子不放,不由都起了鄙視心理。


    君宜萱看著愛羊略顯倉惶的背影。蹙了蹙眉,又無聲歎口氣。


    身旁的汝郡王聽見,好笑地問:“為什麽歎氣?”


    “我是在為這樣一個女子感到惋惜!”君宜萱一向是個我行我素的性子,也不管周圍還有人,就感慨地說:“她那樣的容貌。還有如此靈氣的木雕之技,性情卻是這般……真是可惜了好才情……”


    汝郡王無所謂地笑笑:“人家甘之如飴。你管那麽多做什麽?”


    君宜萱沒有回話,倒是君宜卉氣勢洶洶地走過來,看著幾人:“那個李愛羊怎麽跟著易清哥哥走了,哥你也不攔著點?”


    汝郡王皺眉,低斥:“瞧你那是什麽樣子?給我過來坐好!”


    君宜卉還是很怕自幼就管教自己的哥哥的,她不甘地看了眼歐陽瀾,嘟囔著:“一個小小的庶女怎麽能配得起易清哥哥……”她雖是側室生的女兒。但外家身份高貴,與愛羊這種庶女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更何況汝郡王對她又寵愛有加,她自是從沒把自己當成是庶女一流!


    汝郡王瞪了她一眼,她這才閉了嘴。又時不時地朝愛羊他們走的方向看幾下。


    君易清過了走廊,又拐過一個拐角。穿過假山,來到一座橋上,望向腳下的湖麵。


    湖水很安靜,隻有微風不時地拂來,蕩起一圈圓波紋,金魚歡快地搖著尾巴遊來遊去,還會偶爾浮出水麵吐了泡泡。


    他看著那些歡快的金魚,微微出神。


    不大會兒,身後便傳來腳步聲,是愛羊終於追過來了。


    他轉過身,等她到了跟前,問:“你的嬤嬤和丫頭呢?”


    愛羊有些喘,定定神,才答道:“我讓她們在走廊那裏等著!”


    君易清點點頭,忽又問:“還疼嗎?”


    愛羊不解,一雙霧蒙蒙的眼睛疑惑地看向他,像極了怯生生的小兔子。


    “這裏!”君易清上前兩步,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秀發,露出裏麵深紅的疤痕。


    二人離得很近,愛羊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的淡淡汗味。


    她臉色羞紅,半晌才囁嚅著唇:“不疼了!”想了想,又奉承道:“您送的白玉膏很好……”說著做出一幅害羞之極的小女兒模樣。


    沒想到君易清突然變了臉色,怒氣衝衝:“你是傻子嗎?就隻會用這種方法解決嗎?真是愚蠢不可及!”他雙目中的怒火似是要把愛羊燒出了洞來。


    愛羊被嚇懵了,隨即便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對……對不起,我……我當時……”


    “行了!”君易清忽冷冷打斷了她的解釋,很有些漫不經心:“你額上的疤就作為一次教訓吧,我隻希望你下次做蠢事之前大腦想清楚!不要為了一個鐲子就自己送上門任人宰割,也不要因為嫡母的幾句重話就尋死覓活撞柱子!我不想天天跟在你身後收拾爛攤子!”


    他這種冷漠的態度讓愛羊怔在當地,唇蠕動了半晌,才鼓起勇氣小聲問:“這就是你不戴那個簪子的原因嗎?”


    君易清頗不耐煩:“什麽?”


    “我送你的那個木簪,你不喜歡嗎?”愛羊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還是因為生氣才沒戴?”


    她雙眸中閃著晶瑩的淚光,可是卻堅強地不讓它掉下來,隻期盼地等著他的回答。


    君易清忽覺心裏軟軟的,這樣柔順嬌弱的她是他從未見過的!滿腹的煩躁也被壓了下去,他輕吐一口氣:“不是這些原因,你雕的很好。”


    愛羊嘴角露出一絲驚喜的笑意,低聲:“你喜歡就好!”


    君易清看她一副極為滿足的樣子,半晌問:“為什麽要答應歐陽瀾給她做簪子?”


    愛羊雙頰如染了胭脂一般緋紅,羞怯地說:“聽聞恪靖侯府的世子、歐陽姑娘與你關係很好,我想……想讓他們喜歡我……”


    這是很明顯的討好!


    可是君易清的雙眸卻冰冷至極,他抬起愛羊的下巴,細細地審視著她。


    他的目光太過犀利,愛羊受不住,眼睛不由自主地躲閃,不敢看他。


    “看著我!”君易清命令道。


    愛羊無法拒絕,隻得戰戰兢兢地對上他的雙目,卻又怔住,麵前的男子眼睛幽深如碧潭,又仿若是捉摸不透的大海,時而有一道如珍珠般的亮光閃過,將她不由自主地吸引進去……


    她的眼神飄忽起來……大腦也開始暈眩……


    忽而下巴卻被放開,君易清不發一言地轉身就走。


    愛羊忙提高聲音叫道:“世子?”


    君易清理也不理,很快就轉過假山不見了身影。


    直到確認他真的離開了,愛羊才默默看向一直藏在袖子裏的雙手――手心上滿是指甲的掐痕,她冷笑一聲,轉身望向水麵上倒映的那個纖弱窈窕的影子,心裏卻在想著君易清剛才說的話。


    隻不過是一個鐲子嗎?那是你送我的及笄禮物,你還說過要作為傳家寶一代代傳下去……可是,你已經忘了!


    它在你眼裏也隻是個普通的鐲子而已!


    那樣的羞辱在你看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對女子的貞潔本不在意,不是嗎?所以我為求清白而自盡的行為是愚不可及的!所以你才允許那些人……那般對我……而你就站在那裏冷眼旁觀……


    君易清,你是天下最最冷血無情的人,總有一天,總一天我會將這一切都加倍地還給你……


    “你在這裏做麽?”身後忽傳來一個聲音,是君宜卉。


    愛羊一驚,忙調整好臉上的表情,麵帶笑容,轉過身來施了一禮:“臣女見過宜卉縣主!”又問:“縣主怎麽在這裏?”


    宴會上不是還需要她來招待呢!


    “怎麽,這是我的莊子,我憑什麽不能在這裏?”君宜卉口氣很衝:“你是不是在暗諷這莊子是恪靖侯府的?”


    愛羊惶恐地低頭:“縣主別生氣,臣女隻是隨口一問,並沒有其他意思……”


    “哼!沒有才怪!”君宜卉不屑地看著她:“像你這種表裏不一的女人我見多了,一個個自以為是,以為容貌好點就能獲得明南王世子的青睞!我呸,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在我們麵前晃悠……”


    她啐了愛羊一口,劍眉倒豎,一幅苦大仇深的樣子!


    愛羊咬著唇,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


    但君宜卉似是不準備放過她,直直地指著她的鼻子罵道:“識相點的趕緊給我離開易清哥哥,否則你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她上下打量了愛羊一番,冷笑:“不如再賞你一頓鞭子如何,我看你上次挺能躲的嗎,下次我把你綁到樁子上,再打爛你的臉……嘻嘻,想著就很好玩……”


    愛羊眼底閃過一絲陰霾,左右看了來看,見沒有人,忽然伸出一腳淩厲一踢就把君宜卉摔在了地上。


    君宜卉還未來得及叫出一聲,就被她死死地捂住了嘴,愛羊拿出袖子裏的一把雕刀,指著她光滑細膩的臉,陰測測地問道:“不如我現在就把你的臉劃花,讓你看看好玩不好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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