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歐陽世子也喜歡木雕不成?”愛善突然插話,臉頰緋紅:“小女在家也學過一些皮毛,倒可以和世子討論一二。(.)”


    這些他自然知道,李府幾個姑娘不論嫡庶,為了接近君易清,全部學習木雕!當調查到這一點時,他很驚訝,李益竟然愚蠢到這種地步,認為僅憑幾招木雕就可以讓明南王世子青睞!


    怪不得李府會沉寂這麽多年!


    不過他很奇怪,既然李府已經有一位姑太太在明南王府做王爺側妃,那為何不把生得最好的五姑娘送入王府,趁機與君易清接觸,這樣把握豈不更大些?


    李益到底在想什麽?舍近而求遠?


    歐陽仁哲輕笑了下,鳳眼中有一絲流光閃過,對愛善說:“很抱歉,今日沒有時間,等改日吧!”


    愛羊太熟悉他的表情了,那是鄙視不屑的笑容,她心中一動,莫非他也特意調查過李府了?


    想到在明南王府宴會時,他說的要請自己來半雪莊賞花,若真對於一個人完全不熟悉,又怎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提出邀請?何況他根本就不是一個自來熟的人!


    那他的目的是什麽?


    那個黑檀木鐲子是他送來的嗎?那群劫持的人也是他派來的嗎?難道他已經懷疑自己的身份了嗎?


    愛羊暗自警惕起來。


    愛善看到歐陽仁哲那清淡的笑容,早就飄飄然了,一臉的嬌羞無限:“歐陽世子太客氣……”


    話未說完,歐陽仁哲已扭頭看向愛羊:“果然漂亮!”


    不知他是在誇簪子漂亮,還是人漂亮,或許二者皆有之。


    愛羊隻當沒聽出他的話外之意。低聲答道:“謝世子誇獎!”


    歐陽仁哲也不為她平淡的神情所惱,隻雲淡風輕笑著:“聽宜萱縣主說她那支菊花簪也是你雕的,家妹很是喜歡,不知……”他遲疑了下,似是在考慮怎麽說:“不知五姑娘願不願意去那邊,和家妹談談木雕?”


    侯府世子親自相邀,怎能拒絕!再說他又是為妹妹邀請,也就不存在閨譽問題。


    因而愛羊屈了屈膝:“謹遵世子之命,小女子不甚惶恐!”


    歐陽仁哲平伸了一下手,向眾人笑笑。便先轉身離去。


    愛羊沒有理會愛蘭她們訝異困惑的目光,提著裙子跟了上去。


    身後一片嘩然。


    愛善尷尬地站在原地。當看到愛羊無限柔弱地跟在歐陽仁哲身後時,一股強烈的嫉恨襲上她的心頭。


    “別看了,人都走了!”胡貞淑譏笑。


    愛善並不敢得罪她,擠出一絲笑,坐了下去。


    王初珍攪著自己手中的帕子。幾乎沒有揉爛。


    胡貞賢天真的聲音響起:“四表姐,那木簪真的是五表姐刻得嗎?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愛蘭緊咬著唇。沒有答話。


    愛羨在旁道:“似乎聽五姐姐說過,她對木雕很感興趣,平日無事就會刻一些……可是,也不過學了幾個月,竟然能刻得這麽好……”她聲音有些猶豫,似是不大相信。


    王初珍眯著眼沉思了一下,對眾人笑道:“那愛羊妹妹可就是木雕奇才了。除了歐陽仁姍我還不知哪位女子能夠雕刻得這麽好!今個兒倒見識一番!”


    愛蘭忙道:“什麽奇才不奇才的,王姐姐你太過獎了,五丫頭她哪裏擔當得起?她一向膽小得很,你這般誇讚別把她嚇壞了!”


    “怕什麽!”王初珍看著正和歐陽瀾等人寒暄的愛羊道:“她現下又不在,再說你瞧她從容自若地站在世子和縣主麵前。也沒有多慌張啊!”


    事實上,此時的愛羊正在竭力控製自己心潮起伏的思緒。麵色平靜地和歐陽瀾寒暄:“……我隻是對木雕感興趣而已,再說雕刻得也隻是取巧,歐陽姑娘太過讚譽了!”


    歐陽瀾笑道:“依我看這就不錯了!你學木雕也不過幾個月,卻非常有天賦,木雕品靈氣十足,倒與……”她頓了頓,道:“我認識的一個女子挺像……”


    周圍的氣氛頓時有些詭異!


    歐陽瀾原就是一個溫柔似水的女子,眉目溫婉,嗓音柔和,笑容清淺,全身卻又有一股淡淡的清貴之氣縈繞,使人在如沐浴春風的同時卻又心生敬仰,不敢輕言冒犯。[.超多好看小說]


    愛羊初見到小雲,就覺得二人十分相似,但現在看來,或許正是意氣風發、頗受看重的時候,歐陽瀾又比她多了些上位者的氣度和雍容。


    此刻雖氣氛有些怪異,但歐陽瀾卻依舊笑意吟吟,專注地望著愛羊。


    愛羊佯裝好奇地看向歐陽瀾:“我是跟著一位姓徐的女師傅學習的木雕,卻不知這人是誰?也是個女子嗎?”


    歐陽瀾微微笑著:“一個和你截然不同的女子……”


    愛羊了然點頭:“歐陽姑娘所讚譽的女子,必定要比我出色的多了!”她眉宇間含著一絲羞澀,微低著頭,睫毛如小扇似的垂在眼瞼上,身材修長孱弱,看著楚楚有致,十分動人。


    這的確和歐陽仁姍很不同!


    在座的幾人不約而同地想。


    歐陽瀾臉上劃過一絲落寞的笑:“是啊,隻是她已經……”


    “阿瀾!”歐陽仁哲忽然出聲,神情不是太好。


    歐陽瀾似是忽然回過神來似的,柔柔笑著:“是我失態了!不說這個,”她看向愛羊:“你發上的玉蘭簪子很漂亮,不如你幫我刻一個吧……當然不要太相似,嗯,就要金黃色的吧,花瓣要八朵,大點的,應該會很漂亮……”


    她的語氣雖然平和,但其中的命令卻毋庸置疑,而且因為她謙遜的態度,使你根本無法拒絕,也不忍心拒絕。


    有一種人天生就是如此,不用哀憐祈求,不用恃強淩弱,隻不過姿態稍放低一點,笑容再和熙一些,就能使人不由自主地信任,從而得到一切!


    愛羊壓住心底的波瀾,恭敬地屈了屈膝:“不知歐陽姑娘想要什麽木做的?”


    這就是答應了。


    歐陽瀾笑得很燦爛,嗓音愈加柔和:“你看我竟忘記這個了,你發上的這支綠檀木就很好,就用這個吧!”


    愛羊稍一遲疑,沒有回答。


    歐陽瀾了解地笑了笑:“我知綠檀木名貴,你也不用擔心,等雕好簪子,我自會把謝禮送到貴府!”一副完全為你考慮的樣子。


    愛羊隻覺心口有熊熊烈火在燃燒,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她把自己當成卑賤的手工匠人不成?


    歐陽仁哲皺皺眉,嘴唇動了動,到底沒有出聲。


    君宜萱閑閑地與汝郡王說這話,似乎沒有為愛羊解圍的意思,雖然她發上的簪就是人家辛辛苦苦刻出來的!


    一直靜坐在那兒自斟自飲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君易清忽冷聲道:“不行!”他聲音不高,卻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使人不容忽視。


    幾人驚訝地看著他。


    “我的東西不賣!歐陽姑娘找錯人了!”他冷冷說道。


    歐陽瀾訝異:“你的?”隨即恍然:“她頭上的那支綠檀木是你送的?”


    君易清沒有回答,隻是皺眉看了眼愛羊,聲音裏有著隱藏的怒火:“過來!”


    愛羊猶豫了下,她知道若自己此時真的向他走去,那她就被標上了明南王世子的標簽,從此再也不能改了!她的閨譽,她的命運,她所有的一切……都會沿著既定的軌道向前走去……


    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嗎?


    可是她為什麽卻遲疑了?


    她突然想起黃嬤嬤慈愛溫柔的動作,畫菊沉默卻堅定的身影,石繡爽朗利落的笑臉,那些溫暖的美好的記憶……


    但隨即前世的一幕幕如洶湧而來的潮水向她撲麵砸來,父兄的無情……君易清的背叛……獄卒的侮辱……那些嚴刑拷打……那所有的苦痛與絕望……


    它們都悄悄地沉澱在她的心底,生根發芽,愈長愈壯,然後化為憎恨,化為熊熊的烈火,逼著她去毀滅一切……


    你回來的目的是什麽?


    愛羊頭腦一下子清明起來,是啊,她為什麽會回來?為什麽會重生在與明南王府有姻親關係的李家……


    她握了握因緊張而已經汗濕了的手心,輕移蓮步,走到君易清跟前,施了一禮:“愛羊給世子請安!”


    君易清微擺手,便立即有奴仆搬著雕漆幾與坐塌上來,安置在他的左後方。


    愛羊唇色粉白,動作卻優雅無比地坐了下去。


    一幹人的視線都驚訝而又了然地在他們二人之間掃動。


    玉陽公主挑剔地看了眼愛羊,眉頭微微皺起。


    小聲說話的汝郡王與君宜萱也停下來,看著二人。


    歐陽瀾臉色稍顯尷尬,對愛羊說:“原來這綠檀木竟是明南王世子送給你的,我竟不知,這豈能隨意送人!既然這樣,那就算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全京城誰不知道,君易清心愛的木雕和木料是不許人隨便動的,哪怕是送了人也不行!


    愛羊心中一動,忙道:“歐陽姑娘,這綠檀木雖不好送人,但小女家中有雞血紫檀,做成簪子也是好的……”


    歐陽瀾驚訝,看了眼君易清,這才高興地說:“那就麻煩你了!”她的語氣不知不覺客氣了許多。


    君宜萱輕啟嘴角,似是嘲諷地笑了一下。


    竟然為了巴結已經可以卑躬屈膝到這種地步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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