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在周媽媽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悠悠地問:“愛羊今個兒這是怎麽了,一直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你心疼你姨娘我是知道的,但是何必牽扯出舊事,讓老爺想起來更生氣?”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楊氏說是被禁足一年,那就到了臘月裏才能出來,你就是再說些旁的老爺也不可能朝令夕改!再說就她那火爆脾氣就該在佛堂裏好好定定才是,早出來也是惹禍,還不如在裏麵先待夠一年的!”


    三言兩語,她就把愛羊想說的話定義為心疼姨娘,想法設法讓大老爺解了她的禁足令!


    大老爺果然被轉了思路,怒目瞪向愛羊:“你這個不孝女,不過出去兩天,就越來越牙尖嘴利,想……”


    他話還未說完,大太太就忙截住他的話頭,勸道:“這都幾天了,老爺也該消消氣!五丫頭既然回來了,教訓一頓也就算了,她身體弱,何必要大動幹戈呢?不如就罰她在院子裏抄抄女戒,也算是懲戒了!”


    大老爺疑惑地看著她。


    大太太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什麽,大老爺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才鐵青著臉點點頭,又陰沉地盯了一眼愛羊:“那就按著太太的吩咐辦吧!”他聲音生硬毫無溫度:“五丫頭,你莫要不識好歹,回去後好好閉門思過,抄寫女戒!這些日子沒有吩咐你就不要出來了!知道嗎?”


    愛羊無聲笑了笑,然後恭謹地應了是!


    “若是以後再這麽目無尊長,我就也讓你去佛堂裏禁足,像楊氏一樣,聽清楚了嗎?”大老爺厲聲!


    愛羊的心髒那裏又痛了一下,她露出一個微笑:“女兒明白!”


    大老爺這才不耐煩地揮揮手。讓她回去!


    愛羊被畫菊從地上扶起來時,不動聲色地瞅了眼大太太與周媽媽的表情,果見她們臉上都隱含著一絲憂鬱與慶幸。


    她暗暗歎口氣,看來自己賭對了啊!


    當初本尊被推下明月亭的確有內情。(.好看的小說)


    而且就與大太太、周媽媽有關!


    那麽想必當初把她推下亭台的就是周媽媽與已調到全哥兒身邊的趙嬤嬤吧?


    她們再怎麽大膽,也不敢當真殘害幼主,肯定是發生了什麽極其隱秘的不能被人知道的事!


    而恰好被本尊看見……


    所以在被大太太允許的情況下她們才惡從膽邊生,下了狠手,故意致本尊死地……


    的確若不是她意外的重生,真正的李愛羊早就去了黃泉!


    而且楊姨娘也在那裏,她是看見了什麽?還是因本尊受了牽連?


    愛羊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這是她自念慈庵回來後所能猜想的一切,剩餘的無論她怎麽去查都查不出來……


    大老爺下了封口令!沒有人願意提及那件事!


    她身邊知道真相的人都被賣了。唯一回來的黃嬤嬤也是不知情的那一個!


    但是大太太對它的在意程度倒讓她非常好奇,她想弄清楚她隱瞞著什麽……


    在回去的路上,畫菊就悄悄埋怨愛羊:“姑娘不該當著大太太的麵就大大咧咧地把那件事提出來!”


    她與黃嬤嬤一樣,知道愛羊對自己被推下亭台的事非常在意,甚至私下裏還一起偷偷討論過。也都懷疑大太太是在隱瞞著什麽事不讓人知道!


    可是,這原是可以抓住大太太把柄的一個絕好機會。但姑娘竟然不聲不響地就把這件事給抖摟了出來……


    現在大太太肯定做好了防備……


    她的唉聲歎氣愛羊並沒有放在心上,她笑著:“當獵物潛伏不動時,最好的法子便是主動出擊,逼它自亂陣腳!我們在這件事上一點頭緒也沒有,再藏著掖著也查不了多少東西,還不如就此逼大太太她們再提起年前之事,說不定……”


    她還未說完。(.)黃嬤嬤就從拐角處衝過來,眼淚汪汪地拉著愛羊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姑娘,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在伯爵府發生的事愛羊是決定要爛在肚子裏,誰也不提起的!所以她隻“噓”了一聲,低聲:“我們回去再說!”


    黃嬤嬤看看四周來往不絕的人。忙不迭點頭:“好好!”又說:“看姑娘沒事我就放心了!當日畫菊一人回來,大太太臉上又不好。沒把我嚇個半死!”


    愛羊笑眯眯地說:“嬤嬤勿擔心,我好好著呢!”


    金珠也緊隨著黃嬤嬤出來,聞言接話道:“幸喜姑娘沒事,這兩日居然院裏幾乎要鬧翻天了,畫菊又不知道首尾,我們幾個憂慮重重,不知該怎麽辦呢!多虧了鬆小哥兒送的那封信,我們才放下心來!”


    幾人一邊說一邊往前走,愛羊輕拍一下畫菊的手:“當日事發突然,我也沒來得及給畫菊說,倒累你們擔心了!”


    畫菊咬著唇,勉強擠個微笑。


    “院子裏還好吧?”愛羊問:“那些奴才可有因我不在,給你們氣受?”


    自君易清青睞於她的傳言傳出去後,院子裏的那些奴仆安分許多,很少再有人敢明目張膽地頂撞愛羊,對幾個大丫鬟與黃嬤嬤也都畢恭畢敬得緊!


    畫菊忙答:“姑娘放心,現在她們都被黃嬤嬤給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平日裏又不許出院子,暗地裏先不說,隻明麵上一個個安分得很!”


    一聽這話,愛羊就知又有人把居然院的事往外傳了!


    她微眯了一下眼,笑道:“安分就好!”


    到了居然院,畫菊先是去外麵守著,黃嬤嬤、金珠、石繡她們都齊集在暖閣裏,愛羊向她們敘述了這幾天發生的事!


    當然她隻說了當日是被君易清接走,在別院裏住了這麽些天!其餘的什麽也沒說!


    黃嬤嬤的眼睛中盛滿了深深的憂慮,一看就知道不太相信。


    愛羊暗歎一口氣,她隱瞞這件事不是不信任黃嬤嬤,隻是怕她為此操心,她平日為自己操勞的就夠多了!


    “嬤嬤,世子爺隻是和我開個小玩笑,您沒見我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忙讓人給您送平安信嗎?”她笑嘻嘻地說。


    黃嬤嬤眉頭緊緊皺著,半埋怨地說:“世子爺也是娶妻的人了,怎麽做事這麽不瞻前顧後,若是傳出去姑娘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愛羊的笑容淡下來,她輕聲道:“我現在哪裏還有什麽名聲!”


    屋裏頓時靜了下來,幾個丫頭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說什麽才好!


    的確,自從菊花宴之後,李府五姑娘李愛羊是明南王世子君易清看中的人這件事就在京城傳遍了,有說她是個貪戀權勢的,有說她沒有禮義廉恥、主動往男人身邊湊的,有說她心機極深、把嫡母與親姐妹們耍得團團轉的,有說她毀了容貌、是個沒有福運的,也有極少數的說她自甘下賤、去學習手工匠人手藝的……


    總而言之,都不是好話!


    李愛羊早就聲名狼藉了,隻不過因為是君易清喜歡的人,才沒有人敢當麵說出來罷了!


    就連大老爺、大太太也不敢真拿這件事把她怎麽樣!


    平時畫菊、石繡她們也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在愛羊麵前提起絲毫,生恐她知道了傷心!


    可是,這些愛羊又豈會當真不知,她隻是沒有太在意罷了!即使有時候想起來也會不由自主地為之難過……


    黃嬤嬤見她一臉的落寞,忙笑著安慰:“姑娘可千萬別這麽說,那些說歹話的人都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你別太在意!”


    愛羊隻是一時感慨,誰料想竟惹得滿屋子的人都忐忑不安,忙掩了這個話題,說起別的:“我沒有在意!說起來,怎麽沒見楠木?”


    沒有了活潑的楠木在旁嘰嘰喳喳,這重逢的場麵有些傷感與尷尬。


    黃嬤嬤歎口氣:“唉,也是個可憐的,她弟弟椴木不知怎的發起高燒來,這都好幾天了,一直沒退,人也燒的迷迷糊糊的!我便準了楠木出去照顧……”


    愛羊一驚:“都燒了好幾天了?可請了大夫?這腦子可別給燒壞了!”


    “誰說不是!”黃嬤嬤很是憂慮:“楠木那孩子就是太實誠,缺錢也不吭一聲,我昨個兒晚上才知道,便忙讓人送了二十兩銀子過去,又讓石繡她爹專門去請了寶和堂的坐診大夫去診治,現下還沒消息傳過來呢……”


    二十兩,足夠醫治了!寶和堂的大夫也是極好的,治小小的風寒是不成問題的,現在就怕遲了,誤了診治時辰……


    “嬤嬤你去看看吧,我雖被老爺禁了足,但你進出府還是很方便的……”愛羊話未說完,石繡就尖著嗓子叫道:“又被禁足?”


    “輕點聲!”黃嬤嬤瞪了她一眼,又看向愛羊:“老爺明知不是姑娘的錯,怎麽還要懲罰您?”


    區區一個禁足罷了,愛羊笑笑,至少沒受皮肉之苦,若是按著大老爺、大太太原本的想法,就是強令自己帶發出家都有可能!


    那可是對閨閣女子最重的懲罰了!


    畫菊也想到了這一點,她看了一眼姑娘安靜的笑容,覺得剛一直砰砰亂跳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嬤嬤,不管怎樣,我也讓老爺太太擔憂了這幾日,受些罰也是應該的!”愛羊耐心地安慰。


    黃嬤嬤還是不滿:“世子爺呢?他不管你嗎?他做的好事為什麽最後要讓姑娘來承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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