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氏去村裏赤腳郎中那找了個治嗓子的土方子,天泡子這味藥,田裏山坎上倒是常見,親自背了簍筐,上山采藥去了。


    蕭景天想著秋收前,老爺罰的去玉陶坊挑一個月的泥,不敢怠慢,沒讓老爺開口,主動來了。


    “要不,我去和爹說說,這陶泥就不挑了。”蕭景土蹙著眉頭,看著老二這副弱身板,就要往外走。


    “別,千萬別去,大哥,你一去,估計不是挑一個月,成了挑三個月了。”蕭景天擋住他的去路。


    “那好。”


    兄弟倆準備起身去窯坊,蕭玉涵嚷著要去。


    “你呀,我看你是想去那玩泥巴了。”蕭景土捏了捏他的臉頰。


    蕭玉珠知道範氏去山上采草藥去了,想著要吃那苦味的藥,口裏犯苦,也跟著要去。蕭玉涵拉著蕭玉珠的手叫道,“二姐,二姐,走,去窯裏。”


    “嗯。”蕭玉珠應了一聲,哼哼出不了聲,像鴨子叫。


    “這珠兒,嗓子啞了,倒顯得斯文許多。”蕭景天一臉壞笑。


    “大叔,不準你欺負我二姐。”蕭玉涵不樂意撅著小嘴,拉過蕭玉珠就走。


    蕭玉珠貼著他的臉,親了又親,不枉平日裏疼他一場。


    到了窯坊附近的山上,一麵小山坡被挖得千瘡百孔,一大片黃土光禿禿地露在外頭,蕭玉涵在路邊的潭裏挖了一坨泥,拿在手上把玩著。(.無彈窗廣告)


    蕭景土找到自家挖陶泥的地,拿著鋤頭挖起來,這塊地找得好,沒挖多久,便挖出上等的白泥來了,用糞箕裝了,蕭景天挑著踉踉蹌蹌地下山,倒進自家的潭裏。


    蕭玉珠在一旁幫不上忙,度著步子在附近轉轉,考察考察地形,這麵山坡被挖了好些個洞,應該挖了好些年了,挖過的地方寸草不生,光禿禿的。


    大黑和大黑媳婦在不遠的地方挖陶泥,大黑媳婦撿著黃土裏的石子,埋怨道,“石子比泥還多,這要撿到什麽時候?”大黑清出一塊地來,挖了大半響,還是些石子黃土,撿了石子,這黃土也能做陶泥。


    大黑媳婦撿著心裏來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歇著,伸長了脖子看,見蕭景天挑著的泥全是白泥,兩眼放光,腦袋往前伸了伸,“我說,大黑,人家運氣好,挑的地才挖了二尺深,挖出來的全是上好的白泥。”


    “我們這地再挖挖,說不定也能挖出白泥來。”大黑說道。


    看大黑媳婦那賊亮的眼睛,估計是看上自家的地了。如今這山頭,遍地是金子,隨便清出一塊地來,都能挖出陶泥,占山為王,就看誰的運氣好點。蕭玉珠轉到這邊,見著大黑媳婦,想扭頭走,卻被大黑媳婦叫住了,“玉珠,前兩日去集市賣陶,好賣嗎?給嬸子說說。”


    這集市不是自家開的,蕭玉珠也不想掖著藏著,實話實說,“還賣得開,嬸子你想去賣,去便是了。[.超多好看小說]”


    大黑媳婦聽了玉珠這沙啞的聲音,一聲大笑,“玉珠,你這嗓子是賣陶的時候喊得吧,咋成了這樣,知道的是你嗓子啞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哪跑出來一隻公鴨子,在這嘎嘎嘎地叫呢!”


    “你就少說兩句。”大黑一聲喝道。


    這是人身攻擊,不帶這麽侮辱人的,本來好心好意告訴她,卻是好心當做驢肝肺,蕭玉珠氣鼓鼓地鼓著小臉走了。


    大黑媳婦尋了樂子,笑過不停。


    蕭景天挑了幾來回陶泥,喊著渴了,蕭玉珠從路邊撿了個扁口壇子蓋,去附近的井裏打來一砵水。


    蕭玉涵手裏的陶泥捏得不成樣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捏成什麽樣子,在一旁哼哼唧唧不高興。


    蕭景土朝玉珠喊道,“珠兒帶了弟弟去找陳師傅,他準能捏個好玩意。”


    蕭玉珠帶著玉涵去玉陶坊找陳師傅,他正坐在凳上,用木棒轉動輪車,輪車轉得飛快,看不清影兒,彎腰兩隻手扶在陶泥上,一會兒,便扯出一個菜壇子的肚子來,用腳往輪車上一踩,車盤聽話地停下來。他把做好一半的菜壇子捧著放到木板上,手往蕭玉涵的臉上一抹,抹出半個大花臉,蕭玉涵不惱,笑嘻嘻地纏著陳師傅給他捏陶泥。


    陳師傅從炕上拿出一小塊泥來,兩隻手轉來轉去,一會便捏出個圓形,一隻手從前麵揪了一小撮泥來捏成了牛頭,用一小塊泥捏了個牛尾巴,一隻惟妙惟肖的牛便哞哞叫著出來了。


    “我要,我要。”蕭玉涵伸了手上去。


    “等陳叔給曬幹了,燒結實了再給你。”陳師傅把捏好的陶牛放在牆壁上的洞孔內風幹。


    “陳叔,你捏得好看,給玉珠也捏一個。”蕭玉珠骨碌著亮晶晶的眼睛求道。


    “好,給玉珠也捏一個。”陳師傅憨憨地笑道,“給玉珠捏個花瓶。”


    陳師傅轉動飛盤,變戲法似的一下便扯出一個小口花瓶,修長的身姿,亭亭玉立,陳師傅手裏拿了泥,在花瓶身上捏了兩下,一朵梅花燦爛的開著。


    蕭玉珠勾著長長的脖子看著,陳師傅的手藝真是了得。


    在窯裏玩了大半天,弄了一大坨陶泥回家來。蕭玉珠和蕭玉涵在青石凳上把玩著陶泥,蕭玉涵捏了些碗,筷子,把兩坨泥搓圓了當做雞蛋,自個在一旁“咯咯咯”笑起來,嚷著要蕭玉翠吃雞蛋。


    蕭玉翠看他那一手的泥,怕弄髒了自個的衣衫,不理他,拿了菜葉子子喂雞。


    蕭玉珠想學學陳師傅的手藝,捏了半天,捏了個四不像的怪物出來。想想前世裏小時候玩泥巴,捏的小汽車,小坦克,那四四方方的物件兒好捏,有了,就給捏個小坦克。在青石凳上貼了兩個長方體,一大一小疊在一起,滾了個圓杆子當炮,在大方體下滾了四個輪子,用小樹枝插上,還像那麽回事。


    蕭玉涵看著這個怪物,覺得新鮮,拿了給範氏看。


    範氏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名堂來,朝蕭景土大喊一聲,“孩子他爹,快來看看,看看咱們二丫頭捏的這是什麽,我看著不像牛車也不像馬車。”


    蕭玉珠正得意洋洋地翹著嘴角等著誇獎。


    蕭景土拿過來一看,是不像牛車不像馬車,這東西沒見過,模樣兒看著倒是新奇,皺了皺眉頭。


    壞了,咱捏的這是坦克,這年代哪有什麽坦克啊?正等著讚賞的蕭玉珠如夢初醒,臉色訕訕地說,“也就是胡亂捏著玩的,這模樣兒醜得很,還不如玉涵捏的好看,還廢陶泥。”說完,想從爹手中拿過坦克,被蕭玉涵搶先一步。


    蕭玉涵拿著左看右看,把這個怪物當牛車使喚,在地上推來推去,怪物的身子骨散了架,蕭玉珠才算鬆了口氣。


    範氏把采來的天泡子曬了曬,用開水泡了,“珠兒,來,趁熱把藥喝了,嗓子好得快些。”


    蕭玉珠看著那碗淡黃色的水,上麵浮著一個個小燈籠,樣子還算好看,抿嘴喝了一小口,苦得要命,簡直比黃蓮還苦,被小燈籠的乖巧樣子給騙了。扁了扁嘴,本想偷偷地把藥倒了去,可看著範氏殷切的眼神,一想到是娘親自上山采的藥,於心不忍,咽了咽唾沫,把這苦味的藥喝了。


    蕭玉珠正砸吧砸吧嘴,嘴裏被蕭玉翠塞了顆蜜角子,苦中帶甜,別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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