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多久,杜鵑果然來了,見了人和以前一樣,未說話眼睛先笑了起來,半眯成彎彎的月牙狀,讓人看了心情大好。(.)


    範氏和她客套了幾句,趕緊叫玉珠搬了長條凳,讓杜鵑坐下。


    蕭玉翠洗了馬蹄用盤子盛了端上來,“這馬蹄吃起來甜著呢,味道怪好。”


    範氏拿了個要牙咬了皮,嚐了一口,也讚吃起來水,和果子差不多。


    馬蹄在前世裏見得多,是南方水生植物,葉子長得和蔥差不多,馬蹄埋在泥土裏麵,蕭玉珠記得她小時候還去水田裏挖過馬蹄。說來奇怪,石雨縣處於南方,卻沒有見過這類水生植物,估計是還沒有傳到這邊來。


    “這馬蹄說是再往南的地方才有,府裏賞了些,我就帶了些回來。”杜鵑挑了一個給蕭玉珠,讓她嚐嚐。


    杜鵑像是有話要說,片刻便說要去廂房看看玉珠的繡活,有沒有進步。


    蕭玉珠想起正好自己有禮物要送給她,拉著杜鵑的手回了房。


    一進房門,杜鵑便說,“聽說因為金山的事,你告了官了。”


    看來杜鵑才一回來,定是聽家裏人提起了這事,這會正要拿她問個究竟呢。蕭玉珠心裏頭剛緩過勁來,覺得告了官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拖著杜鵑的手,反過來寬慰道,“總要給他點顏色看看,滅滅他的威風,否則他認為人人都是好欺負的。”


    蕭玉珠麵色瑩潤地笑著,臉上更多的是好友重逢的喜悅。


    杜鵑稍微放了放心,還不忘叨上兩句,“你啊小小丫頭怎麽就遇上這麽多事兒?人還沒長開來,就要經曆這些,心裏頭定是不好受的,可是苦了你了。”


    蕭玉珠朝她泛了泛眼。抿著嘴角,“苦盡甘來嘛,不經曆風雨怎麽見彩虹。說不定度過了這個難關,往後會有更大的福氣等著我。”說著讚杜鵑梳的發式好看,想三句兩句把話頭扯到其他地方去。


    “虧得你這般看得開,這般見識是懂事了的。”杜鵑認真的瞧她。


    發現玉珠長大了,快長成個大姑娘了。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兒時的時光裏,她心裏頭記憶著的玉珠是那個和她一起摘小野菊。放紙鳶。一起在青石板旁戲水的小丫頭。沒想一晃,過去好幾年了,她進府也有三個年頭了。


    蕭玉珠笑嗬嗬地挽了杜鵑的胳膊,“想什麽呢?”


    杜鵑恍惚過來,說糊塗歪了下心思,又說要看她的繡活。蕭玉珠找了兩副她自認為繡的好的帕子,給她看,其他入不得眼的還是不要拿出來。被行家嘲笑得好。


    帕子上繡得是花鳥圖,除了偶爾兩針紮斜了,不頂真看還看不出來。其他的還好,杜鵑故意笑她道,“看來我們的玉珠是長大了,我最擔心的繡活,你也能拿得出手了。”


    “沒得取笑我。”一說到繡工。蕭玉珠想起另一件事來,她一直想給杜鵑繡個荷包,一年下來繡了好幾個,都覺得不滿意,入了秋她又繡了一個,勉勉強強覺得能拿得出手。


    一想到這,蕭玉珠雀躍著去取荷包,打開木盒子,拿出一個繡有雙蜓戲荷的荷包來,正要給她戴上,撇見杜鵑腰間掛著一枚腰佩。用漢白玉雕成的雲紋,紅繩結成的花珠,中間串有小的翠玉珠子,以玉綴纓,下頭是五色絲線打成的絡子,長長地飄散在腰間。


    杜鵑半垂著眼臉,忙把玉佩往水湖色百褶裙裏藏。


    “快別藏了,這是什麽?”蕭玉珠撲上去,抓了她腰間的玉佩看。


    那白玉通體散發著溫潤的光,看得出來是一塊好玉,絕對不是杜鵑能買得起的。姑娘家腰間多半掛荷包香囊之類的,除了家勢顯赫的會有戴玉佩的講究,這更是讓蕭玉珠起了心思,嘻嘻笑著逮住杜鵑要問個明白。[]


    杜鵑臉上緋紅,要再瞞下去也瞞不住了,玉珠這般當著人麵兒,讓她不好意思說,嗔了一眼,“其實沒啥,也不過是枚普通的玉佩。”


    蕭玉珠圍著她不放,故意話裏有話地說,“我可看出來了,不僅僅是枚玉佩這麽簡單呀。”


    杜鵑張嘴想說話,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隻能一味地躲她,“這玉啊就是普通的玉,不值當什麽錢。”


    蕭玉珠拽著她的胳膊,朝她眨巴眨巴眼睛。杜鵑心虛的別過臉去,說玉珠繡的荷包好看,她收下了做個念想。


    “別給我岔開了。”蕭玉珠笑嗬嗬拍她一下,讓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個搬了個小矮幾坐在她麵前,大眼一眨一眨的,等著杜鵑老實交代呢。


    杜鵑耳根子火辣辣的,抿了抿耳邊的碎發,“這玉佩是秦浩哥送的。”


    “就是那個啥,那個矮子秦……什麽浩來著。”蕭玉珠捂嘴笑咯咯的,要不是杜鵑提起,她還差點忘了有這麽一號人物。


    杜鵑不好意思地低頭,摩挲著腰間的漢白玉,“玉珠嫌他矮嗎?”


    蕭玉珠臉湊近了逗她道,“要說秦浩的個頭不算出挑的,矮也不算矮,高呢不算高,還算差不多吧。”


    杜鵑這才滿意地笑了,蕭玉珠問她將來打算怎麽辦,她是怎麽想的。


    杜鵑抬頭望著蕭玉珠,明白她的意思,“這事還得看秦浩哥的打算,他讓我在府裏好好再幹兩年,他再向三少爺求個恩典,討了我去。這事三少爺是知道的,秦浩又是從他的陪讀書童做起的,憑兩人的關係這事應該沒什麽大的問題。我也想好好幹兩年,手頭有了積蓄,才好做別的打算。”


    “秦浩可是家生子?如果是的話,那往後的子子孫孫可都是‘奴才’?”奴才這兩個字,剛一出口,蕭玉珠覺得說得有些重了。


    “他是家生子出身,我又是賣了身的,我嫁給她,終究脫不掉一個奴字。可是想想,府裏的日子也不難過,每月有月例銀子不說,還有頭麵衣裳糕點賞賜,這樣的日子衣食無憂的比起外頭強多了。說出來我也不怕你笑話我,這樣的日子過久了,我還真不想從頭幹起,我這輩子就是伺候人的命吧。”


    “杜鵑!”蕭玉珠很是不理解,在她心裏自由遠比那些個光鮮的東西重要,“脫了奴籍,你們都是自由身,用這些年攢下的積蓄置辦幾畝薄田,有自己的房舍雞群,雖是窮些,好好幹幾年,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遠比困在府裏一輩子伺候人強。”


    “老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說要贖身便贖身,要繼續留在府裏我也沒二話。”


    蕭玉珠分明能感覺到杜鵑心中的慵懶和安逸,府裏的生活她也知道,是比外頭種地做小買賣的舒適。這樣的日子久了,人往往就會滋生惰性,不想再改變。


    可是這些難道比自由更寶貴嗎?


    也許是因為杜鵑之前經曆了太多的苦難,那樣的日子她已經過怕了,不想再吃往前吃過的苦,對她來說,自由值不當什麽。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蕭玉珠想想便沒再勸,兩人說了些其他的閑話,杜鵑便拿著荷包要告辭。


    範氏留她吃飯,杜鵑說她娘正在家等著呢,就不了。


    王寡婦這兩年知道了幾個閨女的好,對閨女的態度轉變很大,範氏沒再強留,讓她往後要是回來了就過來坐坐,玉珠念叨著她呢。


    杜鵑走後,範氏不放心官司的事,自家沒有後台,這事啊心裏頭總覺得沒邊沒靠的,空牢牢的。突地想起一個人來,是三年前在趙掌櫃壽辰上認識的,周縣丞,讓蕭景土去托托人。


    蕭景土礙於麵子,不想去求人,說爹給介紹了一個熟人,是爹的同窗,也是在縣令麵前能說得上話的,已經托了他了。


    “那個周縣丞,不是九品嗎?我聽人說官大著咧。”範氏還是不放心,要他去看看。


    “咱和他隻見過一麵,說不定人家早不認識咱了,這麽冒然去求他,不大好吧。”蕭景土一向是秉著井水不犯河水,要他去求人,他想想頭就大,開不了這個口。


    範氏唾他一口,“閨女的大事重要,還是你的臉子重要?那金山家有後台,你不是不知道,說不定早在活動活動了。那周縣丞不認識咱了,還有趙掌櫃一層關係在,打點一下總是好的。”


    蕭景土被她逼得沒法,在一旁悶頭不說話。


    範氏回房拿出壓箱底的一匹綢布,這布原本是上次小姨來,柳家莊的隨的禮,她沒舍得用一直在箱底壓著,是上好的桃紅綢布,送出去也不丟人兒。備了一大籃子雞蛋,原本想拿上些地裏收的花生大豆之類的,這回是去求人辦事兒,送的寒磣了覺得拿不出事。想想另拿了一個布袋的碎銀子,有四五十兩,給蕭景土帶上以備萬一用。


    蕭景土奉了範氏的命令,趕了牛車,往城裏去了,順道去打聽打聽官司的事。


    到了天擦黑的時候,才回來,牛車上放著中午出去的時候帶的禮,一樣沒少的駝了回來。


    “這?”範氏看著直迷糊。


    蕭景土嘟噥著,“都是你幹的好事,我見著了那周縣丞,人家周縣丞是清官,哪會收這些值不得幾個錢的東西,還嫌我壞了他的規矩,說一切按照律法公事公辦咧。”


    “我還不是心裏擔憂。”範氏又問官司的事定了嗎。


    “這月二十就開堂審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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