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兩個月,再次回到蕭家村,看著發黃的樹葉,稻田裏隻剩一個個稻茬,田埂上的瘋長的枯草,兩旁是熟悉的村莊。蕭玉珠坐在牛車後頭,看著兩旁的景致,還是感覺蕭家村好,這裏才是她的家。


    進村的路上遇到二妞,挎著小籃摘了青菜回來,蕭玉珠在車上朝她揮手,二妞看清楚是玉珠回來了,臉上很是高興,大叫著,“玉珠,你回來了!”拎著小籃跟著後麵跑了一段。


    蕭玉珠讓蕭景土停下牛車,扶著讓二妞上來。


    二妞在蕭玉珠對麵盤腿坐下,“你可總算回來了,一去兩個月了,也不回來看看,好幾回,我爹去城裏送魚,我也想跟著去來著,我爹不讓。”


    蕭玉珠拉過她的手,笑道,“這副性子是我認識的二妞!這兒是我的家,我怎麽能不回來?”看著外頭熟悉的一切,眯了眯眼,歎道,“還是覺得回家好!”


    她此時的心情二妞怎麽能夠體會得到,二妞拉著她問,城裏頭好不好玩,聽她爹說,城裏頭熱鬧著呢,街上什麽都有賣的,有賣小吃糕點的,賣衣裳料子的,賣脂粉的。


    蕭玉珠微微揚起頭,向她描繪了城裏的景致,各式的花燈,不同式樣的果脯糕點,賣胭脂水粉的鋪子,街頭的紮草人,還有走街串巷的賣貨郎,引得二妞滿眼的小星星,更加的向往。


    很快到了分岔路口,和二妞分了手,牛車一路朝著大槐樹下奔去。


    謝氏見老大家回來了,牽著大富,拿了鑰匙過來開門。剛從側麵的籬笆門過來,扯著大富讓叫人。


    大富怯生生地躲在謝氏後麵,叫了聲。“大伯,玉珠姐姐。”


    那副怕生的模樣,引得蕭景土都笑,“和老三小時候一模一樣,隨了他的性子,往後得曆練曆練。”


    謝氏把堂屋大門和灶間的門全開了,裏麵打掃得幹幹淨淨,隻是搬了一些家具過去。顯得屋子裏空蕩蕩的。加上兩個月沒有住人,顯得冷清,窗楞上落了一層灰,卻全部都糊上了新的窗戶紙。


    謝氏說前不久剛好家裏要糊窗戶,就叫老三一起糊了,家裏頭什麽時候回來人。要住的話也能暖和一點。


    蕭景土一下了牛車,就去了河對麵的段家村。


    謝氏要留人吃中午飯,這邊就不開火了。直接去二叔家吃。


    蕭玉珠說不了,中午還得趕回去,她爹這個毛腳掌櫃還真不好當。店裏離不開掌櫃的。


    謝氏想想,中午正是飯點,做生意的時候,離不開人,就沒再留飯。讓玉珠去二叔家喝口茶水坐會,這邊冷鍋冷灶的,是一口水也喝不上的。


    蕭玉珠拿出準備的一塊鹵肉和店裏做的南瓜餅,甘薯餅,桃酥,每樣拿了一包,給謝氏拿回去,老宅裏的還有一份,要給送過去。


    謝氏便牽著大富回了,讓玉珠需要什麽,都想著叫人。


    到了老宅,劉氏正在天井裏拆縫著舊衣裳,看情形,是吉祥的舊衣裳改小了好給如意穿。有了上回的事,如意見了玉珠有些害怕,一個勁地往劉氏懷裏躲。


    “能吃了你!”劉氏拍如意一下,轉過頭瞧了一眼,“是玉珠回來了!”見著她手裏提著大包小包,麵色立馬好了很多,立刻站起來要接過她手裏的東西。


    蕭玉珠臉色淡淡的叫過人,把給吉祥如意準備的糕點留下了。


    劉氏臉上怪不好意思,笑著說,“你爺和奶都在屋哩。”


    蕭玉珠便到後院尋楊氏去了,在書房裏陪爺坐了一會,便走了。


    回到自家小院,覺得空氣都好了許多,大槐樹下落了一層葉子,雞用爪子趴著樹葉子覓食,側院的菜地裏種著幾畦菘菜,綠油油的,後院的兩頭豬滾圓圓的,見了玉珠哼唧兩聲。空著的牛圈,空蕩蕩的房間,和走的時候一個樣子,感覺一家人一起說說笑笑,溫馨的場麵就在昨日。


    蕭玉珠看了一圈,眼圈不自覺地紅了,心情有些難過,走出院來,拿了板凳,托著下巴坐在大槐樹下,仰頭看著茂密的槐樹葉子。


    沒多久,院子裏有人推了籬笆門過來,“玉珠妹妹,在屋嗎?”


    蕭玉珠抬起頭來,見是二妞和傻蛋,忙收拾好心情站起身來。


    二妞拉著傻蛋往大槐樹下走,邊走邊說,“我家水潭裏剛挖的蓮藕,我娘讓我送一籃子過來,說是自家種的,值不當幾個錢,讓你一定得收下。”


    “難道我還給你客氣不成?”蕭玉珠忽然一笑,大方地接過了。


    她家要了傻蛋家的魚,他家隔幾日就能往城裏送一撥,是得了不少利的,傻蛋爹準備明年把水潭旁的幾個水田全挖了養魚,供著玉珠家的飯莊用。有著這層關係在,傻蛋爹娘覺得受了大恩惠,好幾回送了一籃子青菜過去,不收的話反倒讓他們心裏頭有別的心思,覺得過意不去。


    “我還以為你進了城,就變了呢,沒想,還是往前那個樣。”二妞仔細地看了玉珠兩眼,發現是以前那個玉珠,兩人相互看著會心地笑了,把拎著籃子的傻蛋晾在一旁。


    傻蛋皺了皺眉,蕭玉珠才想起,這一籃子蓮藕有十來斤重,拎著也怪沉,他就幹杵在那,傻站著也不知道把籃放下。立馬起身去灶間拿了籃過來,把二妞帶來的籃騰出來。


    二妞掰了兩節蓮藕,你一節我一節,讓玉珠嚐嚐,是不是嫩著哩。


    蕭玉珠咬了一口,扯著絲兒,入口甘甜,吃起來脆,點點頭,“甜著呢。”


    吃到半截,發現傻蛋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蕭玉珠以為她吃相不好,放開了吃,汁水弄到臉上了,用手抹了一下嘴角,朝他咧開了嘴笑。


    傻蛋也跟著笑了,他那明朗的笑容。就像初升的一縷陽光,熠熠生輝,閃亮無比,讓人的心跟著明亮起來。一雙眸子清亮亮的,像孩童的眼睛,沒揉進一絲雜質。


    蕭玉珠被看得不好意思,轉過頭去扯著二妞說話。正說著,院子的籬笆門“哐啷”一響。一個圓潤的身影進來。一進來就要往蕭玉珠身上撲過來。


    蕭玉珠嚇了一跳,扶住了她,“臘梅,你咋了?”


    臘梅的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小粉拳雨點般的捶在蕭玉珠身上,“玉珠侄女。你咋說走就走?更可惡的是,你走的時候既然不和我道別一聲,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的姑子,咱們可是在一起摘過桑葉養過蠶蟲,摘過野菊花的。連這點情分你都不顧了嗎?”說著,停止了哭訴,橫了一眼,“你還吃過我的枇杷,還有豆腐腦。這些你都忘了嗎?真真枉費了我的一番心意。”


    臘梅這是吃醋了嗎?責怪沒把她放在心上,沒把她當做至交好友?看得出來,臘梅對人是真誠的,隻是這副模樣,讓人哭笑不得。


    蕭玉珠泛了泛眼,哄道,“你給我的枇杷,豆腐腦,我統統都記得,怎麽會忘了呢?隻是走的時候走的急,忘了跟你們說一聲,不信,你問二妞,她也是後來才知道。”


    臘梅紅著眼圈,轉過頭來問二妞,是不是?


    看得站在一旁的二妞和傻蛋忍不住要笑,最後,二妞為了不引來人身&攻擊,認真的點點頭。


    “再哭,哭腫了眼就不好看了,往後你要是悶了,可以去城裏找我啊,我有空就回來看你們。”蕭玉珠用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


    臘梅這才破涕為笑,擠上長條板凳,要和玉珠坐在一塊。剛剛還是雷雨交加,這會是雨過天晴,整個人笑成花骨朵樣,拉著玉珠聽她說話,嘮叨著村裏的大事小事。


    說她三姐快定親了,說的是上河村的,不過那人她不滿意,長得太黑像個煤炭。杜鵑家嫂子又生了個小子,取了名叫小牛,一個大牛一個小牛。又說村裏準備在祠堂那裏辦學堂,往後村裏的小子們就不用去段家村了,受別村小孩的欺負了……說著說著,最後說到了,她三姐一日三餐,頓頓給她做豆腐,不是煎豆腐就是炒豆腐,要麽就是豆腐湯,她現在一聞到豆腐都快吐了。


    沒想到才走兩個月,村裏發生這麽多的事,臘梅卻還是往前的樣子,一個大喇叭。


    蕭玉珠跟她說了幾樣豆腐的作法,有五花肉釀豆腐,鯽魚豆腐湯,還有把豆腐壓成豆幹,讓她回去給她三姐說說,保準她能喜歡。


    到了大半晌午,蕭景土才從段家村回來,一看臉色,情況不太妙。


    蕭玉珠問他啟哥兒不願去嗎?


    “啟哥兒是願意的,他爹也是願意的,隻是他娘,像是不太樂意,話裏話外地透著,是怕啟哥兒去了當上門女婿。”蕭景土黑著臉兒,自嘲地笑笑,“我又不是沒有兒子傳宗接代?還要招上門女婿,說出來真是笑話,真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白白耽誤了孩子的前程。”


    “要是啟哥兒娘不放手,咱們也不好強求,要是個明事理的,一眼就能看出這明麵上是要啟哥兒去做工,實則是想幫他,他老窩在家裏,砍柴賣也不是個事啊,再加上還有幾個兄長在呢,分到他手裏能有幾個子兒?我可不想姐跟著受苦!”


    “聽他爹說,幾個山頭明年開春就要封山,至少得封個一兩年,這段時日是不能再砍柴賣了,他爹還愁家裏頭沒個進項,想讓啟哥兒出去見識見識。”


    既然啟哥兒他娘不願意,這事還不好強求,蕭景土便沒再說了,見時辰不早了,從東廂房裏拿出三四個花瓶和五套碗碟,用錦盒裝了,放在車上。店裏有客人看中了一套碗碟要買,這次回來正好拿了貨去,剩下的放著,往後有人要買也方便。


    蕭景土抽空去老宅裏看看兩位老人,坐了一會便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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