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玉於是不再做無謂的掙紮,任他按住自己的雙肩,隻是轉過頭來,悶悶地質問道:“你想幹什麽?”


    趙子宣終於聽出了她語氣裏的冷淡疏離,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掛不住,愕然地望著她:“清玉?”


    “趙公子,這裏可是皇宮大苑,大庭廣眾之下,還是請趙公子自重一點。”傅清玉沉下臉,語氣生硬,沒有考慮再給麵前的趙二公子麵子。


    “清玉,你怎麽了?”趙子宣不由鬆開扶住她的雙肩的手,“我不明白……”


    “趙二公子無須明不明白,趙二公子隻需記得,現在這個皇宮裏還住著一個你的西涼國的未婚妻,這樣就行了。”說完,傅清玉取下身上披著的貂皮披風,遞到他的手上,“這個,還給你。”


    趙子宣並沒有接,他隻是探究地看了傅清玉好一會兒。慢慢的,他的嘴角掀起一絲笑意,似乎連那漂亮的丹鳳眼也盛滿了笑意,“怎麽又提到那個西涼公主的事情了?難道……你吃醋了?”


    傅清玉瞪著他,心下難免有些心虛。難道,自己真的把內心的複雜情感表露得這麽徹底嗎?


    “那個叫做青籮的西涼公主呢?”傅清玉看看他。如今他隻身一人,身邊並無那個粘人的西涼公主。


    “我都差點被她煩死了。”趙子宣呼了口氣,“真是沒有見過這麽開放的女子,一天到晚粘著人不放,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到太後那裏去,說太後喜歡吃西涼的一些特色小吃,讓她給做做。這樣才擺脫了她……”趙子宣略帶得意的神色看著傅清玉,“怎麽樣,這個大麻煩居然被我搞定了。我夠厲害吧?”


    傅清玉似乎沒有心思理會趙子宣的得意神色,隻是悶悶道:“那麽,那個西涼公主,說要住在我那個司藥房晨的,也是你的主意羅?”


    趙子宣忙搖頭道:“那可不是我的主意,是青籮自己的意思。說來好笑,我隻不過跟她講了一些你的事情,她居然就說出入宮後要跟你住在一起的話來。”


    “可是你也不能……”傅清玉蹙緊眉頭看著他。他居然讓那個西涼公主。也就是她的情敵住在她那裏。讓她每天看著他們兩個卿卿我我,這…..這算什麽意思?!


    “那可不是我的意思。”趙子宣看出傅清玉心中的不樂意,忙解釋道,“這本來就不是我的主意,是青籮自己向太後提的。她十分羨慕你又會醫術,又會調製湯藥。還會製香,說與你住在一起的話,還可以向你討教一二呢。”


    傅清玉伸手撫額。隻覺得頭開始大了起來。


    再說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傅清玉轉身準備離去。


    “怎麽?要走麽?”趙子宣的臉上顯露著失望的神色,“清玉。我們本來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們本來是什麽樣子的?”傅清玉的語氣很冷,聽得趙子宣心頭一寒。


    趙子宣慢慢走到傅清玉的麵前,他的臉上,和煦的笑容一點一點地褪去,他說:“清玉。你為何……對我如此冷淡?是因為青籮嗎?”


    傅清玉看著他,她很想說“是”,但其實並不完全是,終究還是有其他原因的。


    硬著心腸,傅清玉咬咬牙道:“趙公子,剛才在太後宮裏發生的事情,雖然是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是,我還是得提醒一下趙公子,這可是皇宮,並不是人人都可以胡來的地方。還有,趙公子還是快些回去吧,青籮公主待會找不到你的話,又要急得團團轉了。”


    “清玉!”趙子宣越聽下去,心越往下沉,“你究竟在說什麽,難道你我之間還要如此生分嗎?你是在怪我出征時候沒有給你捎去隻字片言嗎?我當時在出征的時候,不是已經給你捎去一封信了嗎?還有,戰場上兵荒馬亂的,哪裏顧得上寫信?如果你要怪我的話,就說出來好了……”他看著傅清玉,臉上是一副勇於承認錯誤的表情。


    傅清玉的臉上神色依舊,不露分毫,內心卻疑惑叢生。子宣說出征前曾給過書信,但為何自己卻根本沒有收到他的來信呢?難道,這中間出了什麽問題了嗎?


    是誰誰誰故弄玄虛已不重要,是誰誰誰的刻意阻止她也不想再追究,她隻知道,她的麵前,早就荊蕀滿布,須得小心,再小心,更加小心方能安全到達彼岸。


    她的彼岸,也是他的彼岸。


    她深吸了一口氣,此時此刻,她必須沉得住氣才行,不管多大的困難,都必須緊咬牙關跨過去才行。


    “你寫過信又如何?那僅僅是一封信而已。”傅清玉冷笑道,“在我孤立無援,在我倍受別人欺負的時候,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你為了你的功名,為了你的西涼的未婚妻,為了你光宗耀宗的願望,你都可以棄我於不顧,你算是我的誰呢?”


    “小姐!”冬梅與冬蕊吃驚地叫出聲來,她們不約而同看向自家小姐。在她們的心目中,自家小姐一直是大家閨禮的形象,溫文有禮,說話溫溫柔柔的,她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個樣子的傅清玉。


    是的,這個時候的傅清玉,雙目微紅,眼睛似乎還蘊含淚水。那是悲哀無奈與屈辱的淚水。冬梅與冬蕊呆了,她們知道自家小姐肯定想到了一些傷痛的事情,比如那天晚上發生在綠竹軒裏的事情。


    “清玉……”趙子宣愕然著,他看到了傅清玉雙眼微閉,一行清淚自眼角滑落下來,不由有些慌了,“清玉,你怎麽了?”


    “小姐,你坐下歇歇吧。”冬梅與冬蕊忙伸手去扶傅清玉,“小姐,都過去了,我們什麽都不要想,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清玉,難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嗎?”趙子宣更是驚愕,他隱約能感到事情有些不尋常。一把抓住傅清玉的肩膀,眼睛直直逼向傅清玉,“清玉,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趙公子,請你自重,不要為難我。”此刻的傅清玉,如白玉般的臉上一片冷漠,就連目光也是冷冷的,靜靜地掃視趙子宣。


    趙子宣的心瞬時冷了下去,慢慢鬆開握住傅清玉的肩膀的手。這樣的目光,他從來未曾見過。


    那是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冰冷得不容人靠近。


    趙子宣覺得麵前似乎重重落下一堵冰牆,隔在他與傅清玉之間,寒氣迫人。而他隻能透過冰牆望著心儀的人兒,對方卻連眼角的餘光了未曾瞟過來。


    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


    傅清玉轉身要走。


    趙子宣心中大急,一個箭步跨到傅清玉的麵前,“清玉,我並沒有存心要冒犯你的意思。我知道在行軍途中未能給你去信是我的疏忽,這段日子裏不能守在你的身邊,保護你,也是我的過錯,還有,還有……”他似乎惶急地想挽留住傅清玉,思維一片混亂,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起來,額頭上也滲出細密的汗珠來。


    “清玉,我這不回來了嗎?今後往後,我會……”趙子宣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到通往禦花園的一條小道上,走來一群人,為首的一個,身穿異國服飾,打扮得花枝招展,走起路來一蹦一跳,不是青籮公主還能有誰?


    “子宣哥哥,原來你在這裏啊。”青籮蹦到趙子宣麵前,看到趙子宣臉色不善,不由擰了擰眉問,輕輕仰起頭,可愛地問道:“子宣哥哥,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是不是病了?”


    趙子宣似乎並沒有料到,自己終於擺脫掉的這個西涼公主,好死不死居然在這個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了。他心中煩躁之極,又擔憂傅清玉再次誤會自己,眼見青籮的手又要來拉自己,下意識就是一甩手:“走開!你還來這裏作什麽!沒看到我沒有心情跟你玩嗎?”


    青籮根本沒有料到趙子宣會推開自己,更沒有料到趙子宣的力氣竟然如此之大,一個站立不穩,竟然直直朝著旁邊一個為了種植花草而搭建的臨時的花架子撲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本來就不太牢固的花架子碎了。巨大的聲響驚呆了在場所有的人。


    “公主,你怎麽了?”跟著青籮的那一群她從西涼國帶過來的丫頭婆子嚇得魂都沒有了,大家一湧而上,七手八腳地把青籮從那堆散了架,並折斷不少的竹子中扶了出來。


    此刻的青籮公主,衣衫也劃破了,手掌也擦傷了,額頭還被尖銳的竹片狠狠地劃了一下,鮮血頓時湧了出來,滴滴溚溚地淌在了她穿著的那身鮮豔的異域服飾上,猶如綻開的一朵朵梅花,觸目驚心。


    “青籮!”趙子宣臉色都變了,再也顧不得傅清玉,一把衝上前去,撥開眾人,一把抱起青籮,飛快地朝太醫院奔去。


    那些丫頭婆子一看此種情景,忙急匆匆跟在趙子宣的身後全跑了。


    冬蕊覺得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她看看散落的花架子,還有地上的幾滴鮮血,看向傅清玉的目光都在顫抖著:“小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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