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沐冉唯一積極向善的特長,做菜。


    都說娶媳婦要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以前藍媽媽就總說自己女兒下廚房是女王,上廳堂是流氓,要嫁人也得嫁個開飯館的,誰想到還沒看見軍娘胸穿上婚紗那天就找不到自己閨女了。


    而在這個世界裏,曾經哀歎自己隻能找個夥夫的女流氓正一臉桃花介紹著盤盤美味。


    “等你介紹完已經到了淮江。”若在平常赫連靖鴻還能聽下去幾句廢話,可從到客棧後他就沒怎麽吃東西,這會兒臉上沒反應,胃裏肚子裏已經開始造反。優雅地抬起筷子朝著最近的清蒸魚伸去,剛碰到魚皮,忽然被另一雙筷子擋住。


    “那個,城主大人啊,明天到了淮江是不是可以休息一天半天采購下裝備什麽的?”萌這種事雖然不習慣,為了美食還是可以勉強賣一下的。


    學聰明了。冷俊麵容清淺一笑,略略抬指,隻聽啪嗒一聲,擋在前麵的筷子斷成兩半。


    “……喂,赫連靖鴻,你打算反悔是吧?!”


    “我何時答應過你要去?”


    藍沐冉啞口無言。


    確實啊,他沒說過隻要做菜給他吃就可以出去玩這句話,不過,不過……娘的被他給涮了!


    誰說冰山堅固穩定不易變形?混蛋城主已經從沉著長白山臉帶答不理變成主動下套使壞殘害純真下屬了有木有!事到如今說什麽都晚了,常在河邊走終於濕了鞋的鬼公子一臉慘淡,默不作聲地跑到船舷邊反省自己的疏忽大意小馬失蹄,蘇盡則被城主一連串反常表現刺激得癡癡傻傻,呆呆地看著某人筷子起落享用大餐。


    其實藍沐冉心裏明白得很。一路上赫連靖鴻極力在找些借口與她交流,或許,是怕她靜下來就會想起那些痛苦的回憶吧。


    他的溫柔,總是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溯流而上的水路旅途還有很遠,下午的陽光暖意融融,等赫連靖鴻吃過小灶走出船艙,看到的是坐在角落曬著太陽熟睡的安靜麵容。[.超多好看小說]睡夢中的她,與普通女子別無二樣。


    “城――”蘇盡跟出來剛要說話。前麵的人手掌略抬製止了他。


    “別吵到她。”


    當然,赫連靖鴻本是好意,隻不過藍沐冉的苦逼值一直以來有增無減,明明是為她著想的事到最後反成了悲劇――睡了一下午的結果就是晚上失眠。


    城主大人和玉麵館主在艙內早已安歇,某個眼睛睜賊大就是毫無困意的失眠者悄悄走出船艙,借著月色聽流水潺潺,悲催地祈禱著天明快點到來。此前藍沐冉基本上沒感受過什麽叫失眠。總是沾枕頭就睡,摸筷子就餓,吃貨懶貨占了個全,也是從這次回到涼城後才發現最近偶爾會出現夜不能寐這種極為痛苦的症狀。


    不知不覺中,還是被許多是是非非影響至深。


    以前看電視劇和小說不是總有句話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藍沐冉覺得並沒有什麽東西逼迫她如何,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女扮男裝也好,赴身江湖也好,或許很多事看似不得不怎樣做,然而究其原因,源頭仍是自己。


    她的源頭,則是暮色祠堂中一座冰山對她拔劍相向。


    “唉。遇人不淑,被賣了還得替人當驗鈔機點錢。”悲歎一聲,俯在船舷上看黑漆漆的河水映著月光。


    “除此之外你還能幹什麽?”


    藍沐冉渾身一激靈,差點用力過猛撲進河裏。


    “輕功什麽的就是好,大半夜裝女鬼無聲無息。萬一長得再白淨一些可以以假亂真了嘛!”害自己失眠的抱怨勁兒還沒過,倍兒精神的失眠者轉身盯住負手而立的男人。“唔,其實你也挺白淨的。頭發披下來效果應該不錯。”


    “滿腦子荒唐。[]”


    “不不不,我滿腦子都是你。”


    話說得沒問題,就是聽起來別扭。赫連靖鴻對藍沐冉的三寸不爛之舌頗為無力,遇到這種情況通常都是當空氣排出。


    “對了,我還不知道去淮江要做什麽,是耀武揚威得瑟氣勢,還是真刀實槍上去揍人?或者暗地裏把哪家的老大綁來搞搞背後陰謀什麽的?”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麽?”


    “知道你該睡了。”


    難得正經一把想關心下本職工作,結果神神秘秘的城主大人根本不買賬,幾個字就把人卷到了千裏之外,無聲黑白。也不顧是否有灰塵,白衣懶散靠在欄杆上,河麵細風吹過涼爽得很。


    突然感覺有點兒文藝範兒呢?藍沐冉越想越不對,疑惑地歪頭一想才明白――娘的赫連靖鴻太高,她靠在欄杆上的話隻能半仰著頭看他,這種45°的仰望怎麽看怎麽都是故作煽情接近賣萌吧?這種事怎麽該是她風流小帥的藍副館主做的呢,容易被外人誤會男同啊喂!


    與思緒一起風中淩亂的黑發海藻一般飄忽飄忽,對麵沉默的男人忽然伸出手,把她額角一縷吹到頰上的發絲順到耳後,那種安靜的溫柔讓藍沐冉想起一個人。


    南烈。


    輕柔的,溫潤無聲的六皇子。


    如果隻是想想並不犯法,不過藍沐冉的臭毛病顯然還沒徹底改掉,腦子裏剛一閃過清貴高華的麵孔,惹禍不斷的臭嘴緊接著溜出了那個名字,而且聲音足以讓赫連靖鴻聽得清晰。


    臉側的手驀地僵住。


    靠!什麽情況?藍沐冉你腦子壞死了還是嘴閘失調了?叫天叫地叫祖宗十八代都沒人管為毛非要說出這個名字?!瞬間一臉苦菜的藍沐冉心裏把自己罵了個遍,可惜完全阻止不了赫連靖鴻周身的氣息刹那冰冷。


    “不許再想他。”溫柔褪盡,一貫的森寒恢複,赫連靖鴻沒了再說話的興致,轉身打算回到船艙。


    “喂。你等等。”既然已經惹火,那就趁這個機會把事情說清楚吧,否則以後也會有隔閡難以消除。藍沐冉直起身拉住冷颼颼的衣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南烈的事不能好好說說嗎?他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你們之間一定有誤會。”


    赫連靖鴻連轉身都不願,語氣堅決毫無討價還價餘地:“這件事不該你管。”


    “那我除了管你吃還能管什麽?”藍沐冉倔強地不肯放手,她討厭自己被無視被當做擺設,更討厭赫連靖鴻總不允許她進入他的世界。


    可他也同樣的心情。討厭她心裏時時刻刻裝著看似一片癡心的南烈。那是間接害死素綺月的人,死上萬遍也不足以讓他有所憐憫,更別提與其和善相處,唯有這件事他絕對不會遷就藍沐冉,任她與南烈再有交往。


    “什麽都不用你管,現在,你還隻是個普通部下而已。”


    “我――”藍沐冉語塞。


    沒錯。她現在隻是個普通部下,而且是她自己如此要求的,可那隻是為了安定心緒全力複仇,並不是說她不想再與赫連靖鴻在一起啊!憑什麽連關心他的權力都剝奪了?不過是給彼此重新接受另一個自己的機會或者說契機罷了,她跟其他人不同,絕對不可以相同!


    “赫連靖鴻。我在跟你好好談事情,不是要吵架,想吵架排隊,今天還沒輪到你。”藍沐冉鬆開手,見結實的背影停步不動了,這才又放鬆下來靠在欄杆上。


    隻是,這次沒能安穩靠住。


    平靜夜色中忽然響起破水聲嘩啦啦一陣,藍沐冉隻感覺背後一片冰涼。有隻濕漉漉的胳膊從後麵勾住了她的脖子向後仰去,直直高難度背越式翻過了欄杆。眼前星鬥瞬移,如流星雨墜落,連求救的聲音都來不及喊便被帶入水中,恐慌與冰冷鋪天蓋地而來。


    赫連靖鴻轉過頭時就隻看見消失在船舷邊的白色衣角。耳邊極大水花壓起之聲。


    墨色眼眸一緊,毫不遲疑丟下劍便躍入水中。向斜下方被拖著的白影遊去。


    早就說過,藍沐冉的水性屬於不好不賴反正淹不死的程度。遇到有人故意使壞自然就不能安全無憂了,突然掉入水中根本來不及憋氣,沒撲騰幾下就喝了一肚子的水,也不知道裏麵有沒有小魚小蝦什麽的。這些還好說,最嚴重的問題是窒息,本來水中就難以呼吸,拉她下水的人還一邊劃水一邊緊緊勒住纖細的脖子,掙紮半天嚴重缺氧導致耳鳴眼花頭暈目眩,再沒有空氣的話真要去見如來佛祖阿凡提了。


    四肢百骸漸漸失去知覺時,眼前一陣紅色飄過,緊接著更為有力的雙臂把她從束縛中強行拉出緊緊抱在熟悉的懷中,一點點向上浮去。


    有城主大人在什麽都不用怕,他會救她的,不管遇到什麽危險,一定。


    所以,抱著軟塌塌的身體翻上船時,赫連靖鴻發現被灌得迷迷瞪瞪的人竟然滿臉不知何為的笑容。


    “醒醒,傻了?”啪啪兩巴掌抽在臉上,藍沐冉這才轉笑為哭,疼得咧著嘴直吸涼氣,不過胃裏依舊漲得不行,幾聲幹嘔卻什麽都沒吐出來,臉色憋得青紫。


    盡管已經盡最快速度拉她上來,依舊沒逃過輕度溺水的症狀。


    水下嘩啦啦又是一片響動,然而赫連靖鴻沒時間一個個收拾蝦兵蟹將,拾起劍既不脫鞘亦不觀察,看似隨手一斬,欄杆後一片血霧蓬散。巨大的響動驚醒了蘇盡,趕出船艙片刻不待,手中劍花絢爛迎上前去。


    有蘇盡在便可無憂。赫連靖鴻把懷中的人平放在船板上,自己半跪一旁低頭深深看著藍沐冉。


    幹嘛?幹嘛?難道是想人工呼吸?!


    藍沐冉眼睛一眯。


    哎呦城主大人這麽多人看著呢多不好意思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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