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是要做人工呼吸的對吧?


    她現在溺水了對吧?


    蘇盡在忙著對付敵人對吧?


    身邊隻有城主大人在對吧?


    所以如果赫連靖鴻明知她溺水了怎麽可能會不給她做人工呼吸施救眼看著她嗝屁曬屍呢,對吧?


    幾口河水堵在胸腔裏憋死個人,可不知道為什麽,輕度溺水的被襲擊者臉上表情古裏古怪,像是哭又像是在笑,惹得偶然回頭看的蘇盡毛骨悚然。[.超多好看小說]


    藍沐冉無力地躺在地上,水未散盡的眼眸裏清晰地倒映著刀刻般俊雅的麵容越來越近,心裏狂跳不止。


    “忍著點。”


    哎?忍什麽?人工呼吸很痛苦麽?


    不詳的預感湧進腦海,然而蒼天徹底看穿了女流氓的本質,根本不給她逃脫苦海的機會,隻見功夫高強一掌能拍碎榛子核桃板磚塊的城主大人抬起手,然後照著扁平的胸部猛地落下。


    “咳……”終於,憋在呼吸道裏的河水都咳了出來。


    尼……瑪……怎麽忘記了古代還沒有人工呼吸這套理論……


    “好些了?”剛剛借機揍人的赫連靖鴻一臉關切。


    “好……好個屁!咳……”藍沐冉嗖地坐起身,抓住同樣濕漉漉的肩膀就是一頓猛咳。天煞的把自己玩進去了,剛才本來沒什麽事,彎腰輕捶幾下後輩就萬事大吉,要不是赫連靖鴻忽然把她放倒引得女流氓心思大動,怎麽會冒險裝柔弱裝溺水呢?


    人工呼吸沒等到,隻等到了完全沒法責備的襲胸一掌。


    “赫連靖鴻……你是弄不死我不甘心麽……咳咳……”


    “怎會。”城主大人把肩膀上的人拎到一邊,麵色平淡地再次舉起手,然後一個爆栗敲下。“喜歡演戲裝死,我配合你而已。”


    挨了打還要咬緊牙關把苦逼往肚子裏咽,藍沐冉心裏怒吼自己為什麽會小瞧赫連靖鴻的智商,同時也相當驚訝地發現原來他也會開玩笑,而且還是腹黑混蛋級別的。


    “疼麽?”自知下手有些重,赫連靖鴻還是追加問了一句。


    藍沐冉拚死命翻白眼:“疼不疼你能怎麽樣?”


    “不怎麽樣,問問而已。”城主大人好整以暇地站起身,劍上短笛風鳴如歌。好聽得緊,無奈清清冷冷的一句話就破壞了所有氣氛:“反正已經很平了。”


    “哎我……去!”藍沐冉瞬間石化。


    以前那個冰冰冷冷不食人間煙火的高貴城主哪裏去了?!這個流氓黑心嘴巴賊臭的男人是誰,啊?是誰?!


    究竟是被她傳染變得同樣沒天良沒下限了還是原本就是這樣?


    仿佛被遺棄男寵一般的白衣少年渾身濕透風中淩亂。


    玉門館啊,那是專門負責教習城內子弟功夫的地方,館主蘇盡則是僅次於赫連家兩位驕子、與君少遊並列第三的高手,麵對水中突然出現的十來號刺客眉毛都不抬一下,劍光舞動如神龍穿雲。不刻間幹淨的八寶大船便成了四處染血的修羅場。


    “在涼城隻配打掃庭院的貨色。”輕聲冷笑,玉麵公子瀟灑長立,腳下一群或呻吟或已斷了氣脈的刺客。


    “看不出來娘娘腔的蘇館主也有威風八麵的時候。”藍沐冉吞口水,不動不笑不說話其實大家半斤八兩都算是小帥一枚,可要是一動起手來,自己的形象將會徹底被排擠在外。


    打架行。跟她鬥嘴可不成。蘇盡自知一說話就容易被抓漏洞,幹脆把某人不知是諷刺還是讚揚的話當做人體廢氣排掉了。


    “沒想到行蹤泄露的這麽快,大概是在客棧的兩天耽誤了。”


    涼城拉著巨大仇恨,外出時有人伺機下手並不稀奇,怪的是有赫連靖鴻在,是誰這麽不要命跑來行刺?藍沐冉甩甩頭,四濺的水珠迸了蘇盡一身,唯一一個渾身幹爽的家夥也終於陷落。


    “真無恥啊。打不過你就把目標轉到我身上了,欺負弱小的家夥下輩子都會大姨媽疼死。”撇撇嘴,白衣落湯雞頗有些埋怨。


    赫連靖鴻意外地沒有反駁,而是沉默地點點頭。


    他們的想法完全一致,這些人並不是奔著他來的。目標是功夫最差自保能力最弱的藍沐冉。知道她弱勢並且能如此之快摸清三人行蹤的絕不會是那些武林門派,吃過藍沐冉虧的人都應該明白。惹她的可怕下場不啻於惹惱他這個涼城城主,也隻有自負文武雙絕的南肅會狂妄如斯。


    上次傷得她差點崩潰。還覺得不夠嗎?


    “沐冉。”赫連靖鴻忽然開口,拉過藍沐冉靠在懷裏,“如果再見到南肅,你怕不怕?”


    兩眼一閉,藍沐冉全身難以抑製地湧起雞皮疙瘩。那個名字,總讓她從心底感到寒冷。可是她不怕,南肅給她造成的傷害確實很痛,但遠不及心裏留下的那道疤,是他殺了溫柔的蕭如霜,也是他喚醒了沉睡在體內的另一個她,讓她麵對赫連靖鴻伸出的手無法坦然接受。


    再睜眼,平靜冷然:“再見到的話,我隻會讓他怕我。”


    依舊堅強得像塊頑石。抬起滴著水的下頜,那雙映出月色的眼睛裏毫無畏懼,似乎有深深的寒冷藏於其中。


    這就是她一直逃避的另一個自己?


    “咳……”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電燈泡尷尬提醒。


    瞬間,陰暗退去。


    “看什麽?沒見過兩個男人卿卿我我?少見多怪。”看似自然地推開赫連靖鴻,藍沐冉不動聲色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剛才那一刹,他一定看到了吧?冷漠的,沒有感情的自己。


    “離天亮還早,去睡會兒。”赫連靖鴻拍拍一頭潮濕亂遭的頭發。


    “不去,睡不著。”


    “明天沒精神的話,我看市集也不用去逛了。”


    噌,兩隻耳朵又豎了起來:“市集?市集嗎?”


    城主大人並不著急回答,側頭看了旁邊杵著的玉門館館主一眼:“去找船家收拾一下――你也幫忙收拾。”


    蘇盡一臉了然猛點頭。


    這不就是明晃晃的嫌他礙事麽?!看來城主已經被女流氓吃掉,可悲可歎。


    “先去換衣服。”


    “哦。”藍沐冉揉了揉長而厚密的頭發,有些無奈又有些感慨,白天落水後剛晾幹不久的衣服又要換上,幸好有換洗衣服,不然今晚可以吹著夜風涼爽到死了。難道這河裏有水鬼是她曾經調戲過的哪位?不然幹嘛跟她這麽過不去一天之內要拽下去兩次呢?鬼骨女啊淹死鬼啊什麽的,阿彌陀佛離遠點好麽,難得與她的準男人長途相伴一路同行啊喂!


    屏風隔開的屋子另一側,沉穩平淡的聲音如風清冷:“換好了?”


    “唔……等……啊,好了。”係好封腰穿上外袍,清秀瀟灑的白衣公子重又出山。推開屏風,後麵赫連靖鴻已經先她一步換好幹淨衣衫,正目不轉睛盯著屏風的位置看。


    “……城主大人也有偷窺的習慣?”


    “看你還不如去看蘇盡。”


    什麽人啊這是,老老實實被調戲下會死麽?藍沐冉叼起發帶哼哼兩聲表示不滿,兩隻手舉到頭頂笨拙地捋著發髻。長發啊長發,這種前半生從未接觸過的神奇東西對她來說就是一場災難,每次洗漱隻要幾分鍾而已,唯有梳理腦袋瓜子要耗費很長時間。


    手中忽然一輕,窩在掌心的頭發被另一雙手揪起,眼前驀地降下的陰暗帶著赫連靖鴻懷中特有的氣息,叼著的發帶也被順手扯去。


    依稀記得,以前他也曾這樣為她結過發,在南疆,在她為他甘墜修羅之道,手染血魂宣誓踏入江湖時。


    “好了。”


    溫度遠去,兩鬢碎發整齊端正地縛於腦後,縷縷青絲鬆散垂下。


    “我做飯,你給我綁頭發好不好?”微微仰頭的白衣偽少年無厘頭地說了一句。


    赫連靖鴻抬眉:“什麽?”


    “沒,沒什麽。”聳聳肩敷衍過去。


    其實她是想問,餘下流年,他願不願意每天吃她做的飯,願不願意每天為她輕綰華發呢?


    唔,答案當然是不願意,天天吃同一個人做的飯菜會吐的好不好?!


    “去睡覺。”城主大人習慣了發號施令,不容反駁就把人推進了裏麵狹窄的小艙內。睡了一下午哪還有困意,藍沐冉扒著門框說什麽也不肯進去。


    “要睡你自己睡,幹嘛非得拉著我?還想夢裏找個人陪你下棋嗎?”


    硬的不吃來軟的,赫連靖鴻降低聲音,聲音磁性得差點讓藍沐冉鼻血狂噴:“聽話。”


    色誘!這是赤果果的色誘!


    “不睡!睡不著我睡什麽!要不你幹脆敲我一板磚強製入眠好了!”


    越說越離譜。赫連靖鴻指尖抵在藍沐冉眉間,略有些冰涼:“睡不睡?”


    傳說中的一指禪還是戳肋骨大法?藍沐冉渾身一抖,乖乖聽跳到了榻上。老這麽被威脅也不是事兒啊,這不是被抓住小辮子了麽?不成,要主動出擊!要貫徹女扮男裝耍流氓男女老少全部通吃的優良傳統!


    散亂的白衣黑發貼在榻麵,管他是城主還是未來準相公,能調戲時絕不手軟。藍沐冉盤腿大坐,左手腕撐著下巴笑得蕩漾,直教赫連靖鴻冷得一陣頭皮發麻。


    “呐,城主大人,侍寢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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