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沐冉有個壞毛病,時不時要抽瘋上一回,或是莫名其妙大發雷霆,或是一聲不吭陰沉得嚇人。(.好看的小說)


    死黨說,這屬於大姨媽泛濫症,已經蔓延到她頑劣異常債台高築的性格之上。


    譬如昨天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撒潑哭嚎顏麵掃地,又或者之後強忍著胃痛胡吃海塞想要噎死自己一了百了,再或者,明知赫連靖鴻不許她喝酒,偏要順手拿過桌上廉價酒壺藏在袖裏,等沒人時一邊嫌棄酒辣一邊閉眼痛飲。


    反正赫連靖鴻討厭什麽她就要做什麽,讓她不痛快,那麽城主大人你也別想高高興興出門你來平平安安回城去。


    當然,苦果還要她自己吃的。


    一早上起來頭痛欲裂不說,胃裏翻江倒海又疼又惡心,抱著走廊盡頭的垃圾桶狂吐不下十次後,連酸水和膽汁都要嘔出來了,藍沐冉難受得一臉慘白,連眼神兒都有些呆滯。


    “喝水。”蘇盡跑前跑後跟小廝一樣,外人哪會看出這倆人的職位與待遇是恰好相反的,玉門館英俊帥氣的館主無微不至照顧的,乃是玄竹館中上躥下跳時不時給涼城形象抹把黑的副館主。


    其實蘇盡也不想這麽丟人啊,可誰讓昨天沒看住自虐狂讓她差點折騰死自己的人是他呢,赫連靖揚毫不掩飾的鄙視一來他就忍不住心虛自責了,於是就演變成了現在這樣,居高位卻要裝孫子。


    “好些了沒?”不無擔心地摸了摸藍沐冉額頭,還好,不燙。瞥了一眼旁邊桌坐著的淡漠身影,赫連靖揚故意提高了聲音,“昨晚沒睡好吧?折騰來折騰去的。也不知道窮折騰什麽了。”


    “折騰個屁,一覺睡到大天亮。”藍沐冉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宿醉後更是記不得昨晚某人曾偷偷潛入被她暗襲強吻,自然也對等到死都不曾聽到的疑似告白毫無印象,“我現在隻想……嘔――”


    一句話沒說完,繼三樓長廊盡頭的垃圾桶後,一樓大堂內的垃圾桶又慘遭蹂躪。(.)


    也不知是酒刺激的還是她胃病加劇,這時候竟隱隱希望靜玉能在身側。赫連靖鴻不動聲色啜茶。耳朵目光卻從未離開那身潔白片刻。


    口中,依稀還留著昨晚些微酒香。


    “沐冉,先喝些白粥,還不行的話我帶你去看大夫。”蘇盡舉著茶杯一臉著急。


    “最近的醫館就在下條街,但是價格要貴了半分;往西走過三條街有家胡氏醫館便宜得很,在他們藥鋪直接抓藥的話還可以少收些零頭,藥也是可以免費幫忙煎好的。”


    清清脆脆蘿莉音從門口傳來。小美女抱著算盤半低著頭,掃過角落抱肩的少年時臉上飛起兩片紅暈,卻不忘忠實地報告自己引以為傲的龐雜消息。


    “就算是天價也要看啊,反正有人拿錢。”哧地一聲笑,赫連靖揚拉過陸渙雪坐在自己身邊,毫不在意角落裏惡毒目光不停攻擊。“三哥不是說過嗎,小隨侍的病看起來不算什麽卻很嚴重,弄不好會有性命之憂。如果哪裏有神醫能夠根治,別人我不知道,清潭城那位癡情的六皇子肯定是願意傾家蕩產求一配方的。”


    不說還好,一提到南烈,藍沐冉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


    娘的,要死不死提他幹什麽?對比南烈的溫柔體貼。這不存心讓她窩火呢麽?瞟一眼背對的漆黑身影,藍沐冉真想一口穢物都吐到赫連靖鴻身上惡心惡心。


    “老板弟弟,給我買件衣服去吧,髒了……”扭過頭可憐兮兮地望向赫連靖揚,兩隻小眼睛滿是哀傷。


    悲情戲別人玩還好。放在藍沐冉身上那就是撞邪!赫連靖揚渾身一哆嗦,急忙揮揮手讓陸渙雪去置辦――他現在是一點兒也不敢惹藍沐冉。[.超多好看小說]能對自己那麽狠的女人,要收拾他那絕對更狠更毒更無恥。再說她也確實該洗個澡換換衣服了,一身酒氣衝天,整個大堂裏都聞得到。


    靜坐許久的涼城城主忽然起身,滿麵淡漠波瀾不驚:“今晚啟程回涼城。”


    “啥?”藍沐冉一驚,“故意的吧你?明知道今天是花姐姐大婚,禮物我都準備好了,你敢不讓我去信不信我把船鑽個窟窿?”


    誰能不信?誰敢不信?


    意外的是赫連靖鴻並沒有冷著臉堅持自己意見,而是路過白衣偽少年身邊時順手擦掉她額頭上一塊灰跡,聲音淡得不能再淡:“等你打點好再走。”


    呦,什麽時候學會體貼別人難處了?藍沐冉眨眨眼,一臉不可置信,剛要說兩句話諷刺諷刺時,驀地有了重大發現。


    “這是哪家樓裏姑娘下的狠口?”


    赫連靖鴻皺著眉剛想問她在說什麽,順著詫異目光指向,下唇微腫的傷口又闖進了腦海。


    “……狗咬的。”


    藍沐冉一縮脖:“城主大人真重口,連畜生都不放過。”


    “噗――”旁邊倆人實在忍不住了,前仰後合腸子差點笑成一百零八節。耍酒瘋的事藍沐冉一點兒都記不得,雖然相信清心寡欲的城主大人唇上傷口絕對不是其他女人咬的,卻也不知道如此輝煌傑作來自她的兩顆小白牙,罵自己畜生還以為借機泄了心頭之恨。


    害人終害己,這就是活生生的證明。


    ――――――――――――――――――――――――――――


    大鬧一場之後,藍沐冉並沒有像赫連靖揚所想那般變成良家少女遠離二哥,甚至表麵看起來二人仍是如往常一般一冷一熱,一黑一白,一安靜一歡脫,配合無間。


    至於她心裏怎麽想的,誰知道呢?如果能猜到她的想法,那麽離瘋癲呆傻也就不遠了。


    赫連靖鴻已經開口答應等藍沐冉為花青絲賀完婚禮後再走,如獲大赦的女流氓瞬間病愈,揮著兩隻拳頭嗚嗷跑出去準備賀禮了,蘇盡被冰冷目光盯得沒轍,隻好無奈歎息緊隨其後離去,君少遊則被靦腆的小美人拉走,或者應該說受赫連靖揚命令倆人讓地方一邊兒玩什麽青梅竹馬去了。


    客站大堂裏,又隻剩性格截然相反的兄弟二人。


    “二哥,我跟你回涼城。”


    “用不著。”


    以前都是赫連靖鴻屢次要求弟弟回去,這次兩人口風倒是反了,想回去的赫連靖揚卻遭到排斥拒絕。原因?


    藍沐冉唄。


    “不管你怎麽想,反正我是認定小隨侍了,你要是再這麽死撐著臉皮不肯開口,幹脆我帶她走好了,總比讓你往她心口捅刀子強。”


    無心的一句話在赫連靖鴻耳中卻有了另一層意思,驀地冷意升騰,目光直視那張漫不經心的臉。


    “別打她的主意。”


    赫連靖揚一抖,一臉哭笑不得:“二哥,你當我跟你一樣口味古怪?我說認定她是指作為綺月的替代者,而不是說認定她做我的女人,也隻有你這強到無藥可救的家夥才能受得了她。”


    “那樣最好。”


    “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無奈一聲歎息,赫連靖揚示意小二上酒,一杯醇香遞到自家兄長麵前,“既然這麽寶貝她,幹嘛一而再再而三牽扯出許多矛盾?你沒看她這次的反應極不對頭麽?一次可以,兩次可以,總去刻意試探她傷害她的話,總有一天她會心如死灰,到時候別說繼續黏著你,恐怕就算你轉頭去追她都沒機會了。”


    細眉長眼沉默不語。


    他並非刻意,隻是藍沐冉越來越敏感,似乎發現了什麽。


    她太聰明,這段姻緣容不得半點馬虎欺騙,所以,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好。


    走一步算一步罷,反正藍沐冉已經打上了他的烙印,絕不許其他人再染指,更不許她在挑動了他心弦後,隨便離去。


    淮江風俗是入夜成親,在這之前都是各方賓客的賀禮時間,最為熱鬧的,當屬傍晚時分日落之前的舞獅表演了。


    經曆這次生離死別與外人開解,金嘯月再不顧慮家中反對,迅速為花青絲贖身後迎娶進門,身為淮江第二個門派掌門,這場婚禮自然排場不小,光是舞獅隊伍便有四支之多。


    新郎騎馬於前,新娘坐轎於後,兩側四支八條雄獅跳躍歡騰一路伴隨,直到金府門前方才停止。到這裏尚未日落,還要鬧上一段時間才行的。金嘯月下了馬站在轎子旁邊,隔著窗簾低聲與裏麵的花青絲交談著什麽,不時從二人之間傳來笑聲。


    舞獅表演最精彩的在於最後登高搶花球,日薄西山時,一聲洪亮吆喝響起,八條雄獅在咚咚鼓聲中開始踩著高高摞起的椅子向上攀爬。其他雄獅都各展身手急速登高,唯有一隻跟沒吃飽飯一樣,吭哧吭哧笨拙地踩了半天也隻上到第四個凳子上。


    下麵獅尾傳來一片唉聲歎氣,連圍觀群眾都看不下去紛紛指責獅頭四肢發達,直到其他七頭雄獅都順利摘下花球了,這邊獅頭還停留在第五把椅子上顫顫巍巍惹人驚呼。


    “媽的,喪氣!老子不幹了!”最末的獅尾終於受不了這苦逼氣,丟下獅身憤然離去,其他舞獅人見狀也都一聲唾罵甩手走人,隻剩上麵的人搖搖晃晃摘下悶熱獅頭,一臉委屈無辜。


    “藍姑娘?!”偶爾掃過去一眼的金嘯月瞬間驚爆。


    踩在高摞凳子上無盡丟臉的人,除了藍沐冉還能是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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