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忙點頭:“你先別哭,讓人聽見了就不好了。先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口!”四姑娘嚇得立即住了嘴,安然掀開她身上的衣裳,查看了起來。


    其實咬得也不算嚴重,都是在胸部以上的位置,有幾處被咬出了血,現在已經凝結了,估計這是赫連承璽嚇唬她而已。


    不知內情的人,若是夜半三更碰上這麽一個可怕的人,再被他咬上幾口,任誰都會受不了的。安然拿帕子沾濕了水,給她清洗了一下,撕了衣服上的布條,給她包好了,這才扶她起身穿好衣服,攙著她就往外走。


    出了宮門,安然就住了步子,四姑娘疑惑地偏過頭來問她:“三姐姐,怎麽不走了?”


    安然添了一下有些幹燥的唇,慢騰騰說道:“我隻能送你到這兒了。宮裏我也不熟,亂走的話,連我也回不來了。你打算怎麽出去?”


    四姑娘站了一會子,把身上的衣服攏了攏,這才答道:“我不想出去,我想留在宮裏。”


    這次輪到安然驚呆了,還有想留在宮裏的!“你難道還要跟著四皇子嗎?”


    “不,打死我也不會跟著這個怪物!”四姑娘眼睛裏閃過一絲怨恨的光芒,“我要出人頭地,我要嫁給除了四皇子之外的皇子!”


    安然真的被她的話驚住了,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麽想入“豪門”的女人!結巴了半天,安然才問她:“你現在該怎麽辦?”


    四姑娘羅從絹一臉決絕:“我要去見皇後娘娘,求她留我在身邊!”


    看了看安然,羅從絹又問:“三姐姐你不走嗎?對了,你不是該嫁給三皇子嗎,怎麽到了這裏了?”


    安然低頭看地,“我從三皇子府裏逃出來了。莫名其妙地就被人帶到這裏。我走不了了,天下之大,哪還有我存身的地兒?”


    羅從絹像是看魔鬼一樣,瞪著驚呆了的眼,“天哪,能嫁給三皇子是你哪輩子修來的福分啊,你竟然從他府裏逃了出來?你……你”羅從絹快要抓狂了,最後總算是從嘴裏蹦出一句話:“你簡直不可理喻!”


    說完。也不理安然。徑自走了。安然倚在宮門邊,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由思緒萬千:我不可理喻嗎?對她來說,能嫁給皇子就是畢生最大的夢想了,所以,在她看來。放著大好的機會不要,過著東逃西竄的日子,是最不理智的了。哎。誌向不同啊。


    安然忽然詩興大發,想了半天,才念叨了一句“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


    “你是鴻鵠還是燕雀?”冷不防身後傳來一個悅耳的男聲。驚得安然渾身一顫,慢慢地轉過身來,果然,那個銀灰色的麵具正對著她,夕陽的餘暉下。發出一層耀眼奪目的光彩!


    “你怎麽來了?”安然做賊心虛,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我怎麽不能來啊?”赫連承璽像老貓戲鼠般,看著麵前這個忐忑不安的小丫頭。


    “你倚在這門框邊上幹什麽啊?”赫連承璽一再地追問著。


    “哦,我……我在這兒乘涼呢,嫌屋裏太悶了。”沒有撒慣謊的安然,自覺說這話的時候,舌尖兒都在打轉,連自己都聽不過去,赫連承璽更不相信了。


    低了頭,腳尖兒跐著地,半天才嘟噥了一句:“我把四姑娘放走了。”


    赫連承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拉過她一雙瑩潤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我知道你遲早會放她的。”


    “為什麽?”安然仰著一張小臉,好奇地問著,他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啊。


    “因為你太善良了,你的良心上過不去。”赫連承璽篤定地說著,牽著她的手往回走,一邊說道:“其實,若是我不讓你放人,你是出不了這個門的。”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了?”沒想到弄了半天,自己竟然在人家的圈套中,這讓安然多少有些難堪。


    “不錯。”赫連承璽不假思索地點頭承認,“若是讓你知道了,我的計劃就完了。你想過沒有?”


    赫連承璽扳過安然的肩頭,“你那妹妹若是真的見到了皇後,憑著羅府裏太太和皇後的關係,她怎麽著也不會過分為難你那妹妹的。當然,羅太太也不見得願意看到你那妹妹能夠在皇宮裏站住腳的。不過,若是有了你,那就另當別論了!”


    “我?”安然點著自己的鼻尖,不解地問著。


    “你想想,你那妹妹到了皇後那兒,能不把你供出來嗎?若是皇後知道了我竟然如此對待她賜給我的人,你說她會怎麽想?她能把羅府裏二姑娘嫁給我的哥哥,看來她對我還不是徹底的死心啊。”


    赫連承璽頭頭是道地說著,安然卻聽得雲裏霧裏,難道這皇後對四皇子有防範之心,隻是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四皇子已經成了一個怪人了不是嗎?


    赫連承璽見她一副迷糊相,笑道:“若是皇後來了,你會怕嗎?”


    “有什麽好怕的,皇後不也是兩個肩膀架著一顆腦袋?你我的事兒遲早要讓她知道的,我總不能做一輩子的太監!”


    安然豪邁地拍了拍胸脯,就見那張銀灰色麵具後麵的眼睛彎了彎,低頭俯視了她一會,歎道:“真像個女俠客,看來我的眼光畢竟不錯!”


    安然又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你的腿到時候會讓皇後知道嗎?”


    “不,皇後一直在懷疑我是假裝的,若是知道我沒事兒,還會有不少的麻煩呢,我還是坐在椅子上的好!”兩個人商量定了,各自回房了。


    且說羅從絹出了四皇子的宮門,跌跌撞撞地沿著一條石子的甬道往前走去。宮裏她也不熟,走了不久,就辨不清東西南北了,隻好一邊走著一邊去看那日影。走了也不知道多久,才看到前頭有一隊禦林軍經過,她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撲通一聲。兩腿酸軟,跪地不起。


    原來在宮裏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在四皇子的宮殿方圓一百尺之內,都不準任何人經過,這也是四皇子遭了大火之後,皇帝親自答應他的。


    當然,若是皇後和皇上想到他這兒來,也得隔老遠就得讓人稟報。所以,四皇子的宮殿在皇宮裏就算是禁地了。


    禦林軍發現了這個倒地的姑娘,忙上前查看,隻聽見羅從絹輕微的聲音:“各位大哥,我是羅丞相的三女兒,是才選上的秀女,我要見一見皇後娘娘,我快被人吃了。”


    喘息著說完這些話,羅從絹匍匐在地上,再也走不動了。幾個禦林軍商量了一下,就去了一個人稟報皇後。半晌,皇後那兒來了兩個太監,用一乘軟轎把羅從絹抬到了皇後的“椒房殿”。


    皇後正坐在一張雕花的軟榻上,兩個宮女跪在地上替她捶著腿。羅從絹被從轎子裏攙了出來,人已是不能說話了。被灌了一大碗水之後,勉強掙紮著在皇後麵前跪了,無聲地喘息著。


    皇後瞥了一眼地下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的羅從絹,沉聲問道:“你就是羅府裏的三姑娘?”


    那聲音在羅從絹聽來,和許氏的調子一模一樣。戰戰兢兢地抬了抬頭,羅從絹氣息微弱地答道:“回稟皇後娘娘,正是奴婢!”


    “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皇後揮退了兩個宮女,坐正了身子,眼光淩厲地看向羅從絹,“本宮不是把你賜給四皇子了嗎?你怎麽又跑出來了,莫非是嫌四皇子人長得醜?”


    聲音透著巨大的壓力,壓得四姑娘身子一沉,往下又縮了三寸。怯聲回道:“回……回娘娘,不是這樣的,奴婢沒有要嫌四皇子的意思。隻是……”


    還未容她說完,皇後就打斷了她的話:“諒你也沒這個膽子,四皇子雖然人醜了些,可他的皇子身份擺在那兒,你是個什麽東西?”


    羅從絹死命地用手指摳著身子下麵的大理石方磚,極力隱忍著這無邊的羞辱。半天,才呐呐回道:“皇後娘娘,容奴婢說完。四皇子他……他不是正常的男人!”


    一語讓皇後身邊伺候的幾個宮女都羞紅了臉,個個捂著嘴偷笑。皇後也輕笑了一聲,轉臉對那幾個宮女道:“你們聽聽,這個小丫頭看樣子懂得的事兒還不少呢,什麽連四皇子是不是男人的話都說出來了。你倒說說,你怎麽知道四皇子不是個正常男人的?”


    羅從絹叩了一個頭,才小心翼翼地回道:“昨兒晚上,四皇子到了奴婢的房裏,奴婢以為他……以為他來和奴婢那個的。”羅從絹到底沒說出這個話,見皇後一臉波瀾不驚,隻好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繼續說下去:“可是等到奴婢脫光了衣裳,那四皇子就撲上去了。”


    “撲上去?”皇後笑得花枝亂顫,“這樣還不算一個正常男人嗎?”一殿內的人都跟著笑,笑得羅從絹滿麵紅暈,恨不得有個地縫鑽了進去。


    她此時恨死眼前這個金尊玉貴的人了,好端端的話,就被她這麽斷章取義了,還不容她接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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