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淩有些恍然,那時候東華真人還是結丹中期的修為,而玄卻是結丹後期,要說玄與這蒼雲派修士相比,她不認為玄比他弱,既然師父當初能以一招打敗玄,那麽此時師父也定然可以一招打敗這位蒼雲派修士。


    如此說來,師父隱藏了他真正的實力,即便在這場比賽中他盡量拖延了時間還是很輕鬆地贏了。那麽師父的修為究竟到了什麽境界,前日他說的年齡是否依然在騙她?


    葉淩此時再度對東華真人升起了一種陌生感,她甚至有種荒謬的想法,或許自她拜師之後東華真人就不是以前那個溫潤真誠的東華真人了,按現在這種情況來看,若是別人假扮了師父她可能也認不出來,因為她對他一點都不了解。


    葉淩的恍惚被東華真人看在眼裏,原以為他的勝利會換來淩兒的開懷一笑,可是此時他隻覺得茫然,淩兒,我究竟該怎麽做才是對你最好的?


    東華真人的勝利贏得了歐陽遠等一眾無淵門弟子的歡呼,葉淩在放心的同時心中卻是一團混亂,她和身旁幾人打聲招呼便有些落寞地離開了。


    歐陽遠在葉淩說要離開的時候正同大家一起歡呼,並沒有在意,等回過神來卻發現獨獨少了葉淩,雖然明知不會有事卻還是不受控製地朝那抹漸遠的身影追了過去。


    東華真人看到葉淩離開,以為她還在為上午的事情生氣,正猶豫著是否要同她解釋一番卻被楚子陽阻止,他瞪著東華真人:“老實坐著,別一打完就走,讓別人說我們目中無人!”


    東華真人眼睜睜地看著葉淩向偏僻之處走去,漸漸遠離了人群,接著就看到歐陽遠單獨跟了上去。之後他的思緒再也無法放在賽場上。


    葉淩一直漫無目的地走著,哪裏人少往哪走,也沒有什麽方向。直到來到一大片長滿青草的山坡上,她才停下了腳步,這才發現已經聽不到遠處的喧囂了。她回頭看向走在不遠處的歐陽遠,綻開淺笑,道:“你不接著看比賽跟著我做什麽?”


    歐陽遠提步跟上,見葉淩竟然枕著手臂平躺在了草地上。便也在她身邊並排躺下。眯眼望著天空回答:“我比較想陪著你。”


    葉淩啞然,她偏頭看了歐陽遠一眼,見他沒有什麽反應,卻依然由衷道:“謝謝。”


    歐陽遠輕笑:“不客氣。”


    葉淩聽著他調侃式的回答,也不再多言,她隻想靜一靜。便闔上眼眸,除了淺淺的呼吸一動不動。


    見葉淩不說話,歐陽遠居然也一改往日的開朗。將視線由天空轉向她的側臉,漸漸變得深邃,在轉為憂鬱的一霎那立刻移開。繼續同她一樣保持靜默。


    就在歐陽遠以為自己快要和葉淩一起睡著之時,卻聽到她清淺的語調:“歐陽,你有親人嗎?”


    歐陽遠道:“當然有。”


    葉淩依舊沒有睜開眼,卻點了點下頜:“哦,真是羨慕你。”


    歐陽遠不置可否。半晌他才猛然想起葉淩是沒有親人的,心中一陣抽痛。她是想她的親人了嗎?從小就被家人十分重視的他是無法理解葉淩的心情的,歐陽遠心疼地意識到葉淩一人在這世上或許是孤單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仍不假思索道:“你也有很多親人的!”


    葉淩不為所動,她伸出一隻手臂遮住眼前刺眼的光芒,淡淡道:“我怎麽不知道,比如呢?”


    歐陽遠忍不住坐起身,今天的葉淩感覺讓人有些捉摸不透,平時這麽清淡的一個人麽就突然傷春悲秋起來了呢?歐陽遠看著她,他不知道在這平靜的麵容下到底掩藏著怎樣的心思,隻能盡力安慰她,他握住葉淩眼前的那隻手激動道:“比如東華真人,比如我,而且隻要你願意,我的親人就是你的親人!”


    葉淩詫異地睜開雙眼,直直地看著歐陽遠,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歐陽遠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歐陽遠被葉淩看得臉頰發燙,卻還是忍不住繼續說道:“葉淩,你要是願意可以和我一起回家見我的父母,他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葉淩一動不動地看著歐陽遠,感受到自他手掌中傳來的熱度,心中很是感動,她將另一隻手蓋在歐陽遠的手背上,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歐陽,認識你真好!”


    歐陽遠看葉淩終於不再那麽難以捉摸了,心下一鬆,也露出了招牌式的燦爛笑臉,信誓旦旦地回應道:“你現在才知道啊?我會永遠對你好的!”


    葉淩鄭重地點點頭,抽出雙手坐起身道:“嗯,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歐陽遠乍然失去手中的柔軟,心中頓時感覺一空,再聽到葉淩誓言般的話語,想到這段時間一直困擾自己的問題,期待與不安讓他在衡量之下還是問了出來:“葉淩,你說兩個男子一起會有男女之間那樣的感情嗎?”


    “嗯?”葉淩疑惑地看向他,“這是什麽問題,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歐陽遠撓撓頭,苦惱不已,他直覺不能對葉淩明說,隻能忍著臉紅拐彎抹角道:“嗯……我有個兄弟,前幾日我偶然碰到他和一個男子在一起,他說一和那男子有親密接觸就會臉紅心跳,看到他不開心他也不開心,而且他還不時地想對那人做一些男女之間才能做的事,這麽說你懂嗎?”


    葉淩已經完全控製不住自己心中的訝異之情了,她大睜著雙眼努力辨別歐陽遠話中的含義,在看到他越來越紅的臉頰時終於明白他在說什麽,“轟”地一下她的臉頰也爆紅了起來。之後她也不再看向歐陽遠求知的雙眼,心中又羞又窘,你一個男子和我一個女子探討男人間的事情,你還敢不好意思?


    歐陽遠見葉淩逃避的眼神,心中十分忐忑,他偷偷地打量葉淩的神色,不敢確定她是否聽出什麽來了,會不會從此疏遠他,畢竟男子對男子產生那樣的感情是不正常的吧?


    葉淩許久才控製住自己的臉色,她以前在家族中是有看過並聽過關於斷袖分桃、小倌男寵一類的野史和故事,長大後在一些偶然情況下也會了解到一些事情,卻實在沒想到自己朋友身邊就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啊。


    “這個……”斟酌了一下言語,葉淩緩緩道:“聽說是有的,隻是沒有真正見過,不過,如果兩個人在一起開心的話,是什麽樣的關係都也無所謂吧。”


    歐陽遠聞言一把握住葉淩纖細的肩膀,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你真的這樣認為,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很開心,是男是女都沒關係?”


    葉淩想了想,覺得似乎應該沒關係,各人活各人的,隻要不妨礙別人,誰都有權做自己喜歡的事,想到這裏,她十分確定地點頭。


    歐陽遠一下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猛地站起來,在葉淩身邊大步踱來踱去,緊張地搓著手,不時偷看一眼葉淩的表情。就在葉淩感到越來越莫名其妙的時候,他最終還是決定先將此事沉寂下來,於是,他十分鄭重地來到葉淩麵前,認真道:“葉淩,等比賽完之後,我要和你說一件事,如果那時你不生氣,我們就一起回家去見我的親人。”


    葉淩完全一副懵懂的樣子,這是哪跟哪啊,到底是什麽事她有可能會生氣呢?她仔細看一眼歐陽遠,確定無論歐陽遠說什麽她都很難生他的氣,因此心下更是好奇,她忍不住威逼道:“說,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不敢和我說怕我生氣?”


    歐陽遠心虛地後退一步,使勁搖搖頭回答:“不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不能告訴你。”


    看他緊張心虛的樣子,葉淩有些無奈,隻好放過他,心中好笑不已,她安撫地拍著歐陽遠的肩膀道:“放心,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生你氣的,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歐陽遠驚喜地看著葉淩,一顆擔憂了許久的心終於稍稍放下了。


    此時暮色將近,二人估計今日的比賽也該結束了,遂並肩向居處走去,沒想遠遠地便看到東華真人正站在高處等著他們。待二人走近,歐陽遠立刻行禮道:“東華師叔好。”


    葉淩卻並不正眼看他,但是礙於歐陽遠在場隻有冷淡地喊了一句:“師父。”


    東華真人向歐陽遠點點頭,看著葉淩責備道:“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怎麽能到處亂跑?”


    葉淩將頭轉到一邊,麵無表情地裝作什麽沒有聽到。


    歐陽遠似乎明白了葉淩今日情緒不好的原因,看起來是和東華師叔鬧脾氣呢。歐陽遠好笑地想,葉淩竟然也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麵,他下意識地用十分柔和地目光看著葉淩溫柔勸道:“明日還要比賽,你還是多聽師叔的話比較好,師叔也是為你好。”


    歐陽遠的這一番話,葉淩沒有聽出怎樣,東華真人卻是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道這兩人相處的時候竟是這般模樣,歐陽遠對淩兒說話的語氣讓他十分不舒服。


    葉淩對著歐陽遠卻是不好再冷麵以對,因此帶著微笑道:“嗯,我知道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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