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良辰站著不走,陶易楚有些急了,不禁拍著桌子喝道:“還不走。”


    良辰聞此,這才回過神來,望著陶易楚無奈的歎了口氣,勸道:“陶少爺,你現在淋了雨,身子弱的很,若是不趕緊換身衣裳,是會生病的。眼下你既不讓我叫劉嬸和梧桐來照顧你,又不讓我幫你,若是夜裏燒起來,是會出事的。”


    聽了良辰的話,陶易楚不禁冷哼一身,十分冷漠的回道:“你這丫頭,話還真是多的很,我的死活與你何幹,若是你再不離開,明日我便遣人將你趕出去。”


    良辰聞此,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隻覺的這陶易楚實在是不可理喻。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一氣之下轉身便往門外走。可還未等她踏出這門口,卻聽陶易楚忍不住強烈的咳嗽起來。


    良辰心軟,隻怕這陶易楚夜裏發熱,無人照看,所以隻稍稍的猶豫了一下。便又轉身回到了桌邊,望著臉色蒼白的陶易楚,忍不住上前,溫和的怕打著陶易楚的背。


    陶易楚見此,十分嫌棄的躲開,卻又因為體力不支,險些栽倒在地。


    良辰見此,趕緊停了手,望著陶易楚,有些無可奈何的抱怨道:“陶少爺,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隻是如今,你可是在跟自個過不去啊。反正這陶府我也沒打算一直待下去,若是你要將我趕走,盡管這麽做好了。所以今兒個你的閑事,我可是管定了。”良辰說著,上前一把將陶易楚從凳子上拉起,抓著就往床邊走。


    陶易楚被這樣拉著,瞬間慌了神,卻也無力掙紮,驚慌之中隻能喊道:“你瘋了,趕緊放開我,放手,放開我――”


    良辰聞此,瞬間頭大,聽陶易楚這樣無力的叫著,好像自己是什麽采花大盜要輕薄他一般,於是剛將陶易楚扶上床坐下,就趕緊鬆手躲開了。


    陶易楚靠在床邊,喘著粗氣,卻還不忘瞪著良辰,額角滲汗,卻也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良辰見此,隨即轉身打開了櫃子,隨意找了件長衫,放在了陶易楚的身側,紅著臉說:“你歇一下,就趕緊換身衣裳吧,否則就真該病了。”良辰說著拿起桌上的茶壺,又回身望了望陶易楚,交代道:“我去燒壺熱水,這會兒喝些熱的暖暖身子,許是會舒服些呢。”


    陶易楚聞此,剛想開口阻攔,良辰便仿佛心電感應一般,應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一定會小心些,不會驚擾了梧桐她們的。你趕緊換衣裳啊。”良辰說完,便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輕輕的打開了門,小心的溜出了屋子。


    小廚房裏,良辰隻怕生火冒煙會驚擾了梧桐她們,於是花了好些力氣,才找到了個小炭爐,好不容易才將這微濕的木炭點燃。


    仲夏的夜晚,良辰靠著熱乎乎的炭爐,熱的滿頭大汗,但是想著陶易楚微微顫抖著的身體,沒來由的心疼。


    望著順著屋簷躺下的水流,良辰微微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沐良辰啊沐良辰,你還真是命苦啊。這大雨天的,本來應該在逸仙居裏舒舒服服的一覺到天明,可如今卻在這裏濕漉漉的守著個炭爐燒熱水。真是傻瓜,傻瓜。”良辰說著,扯起已經濕透了的裙擺,用力一擰,竟然擠得出水來,於是頗為無奈的歎了口氣,將裙子擎在炭爐邊烤著,隻覺的今晚是自己這輩子除了被配冥婚以外,最倒黴的一天了。


    眼見銅壺裏的水燒開了,良辰趕緊將炭爐滅了,本來還覺的燥熱,卻在炭爐滅的那一刻覺的渾身發冷。


    眼見時候已經不早了,良辰也不敢再耽擱,於是趕緊將熱水灌在了茶壺裏,小心翼翼的回到了陶易楚的房間。


    望著陶易楚床前已經換下來的濕衣服,良辰心裏舒服了不少。


    隻輕輕的扣了扣陶易楚的床頭,柔聲說:“陶少爺,起來喝些熱水再睡吧。”


    陶易楚聞此,窩在被子裏微微蠕動了一下,沒有出聲。


    良辰知道陶易楚還是在鬧別扭,也早就習慣了他這不冷不熱的態度,於是依舊很有耐心的說:“陶少爺,若是你不喝些熱的,身子還是冷的,晚上也會睡不好。明早梧桐和劉嬸過來一看,發現你病了――”


    “你扶我。”還未等良辰說完,陶易楚便從被子中伸出了一隻胳膊。


    良辰見此,忽然有些害羞,卻也來不及多想,便小心的起身,將陶易楚扶了起來,生怕弄疼了這瓷娃娃一般的美麗男子。


    陶易楚坐起身來,沒有看良辰,隻低著頭,一副別別扭扭的樣子,讓良辰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了半晌,陶易楚冷不丁的說了句,“水”良辰這才反應過來,起身走到桌邊,倒了半杯熱水在茶碗裏,然後回到床邊,小心的遞給了陶易楚,還不忘提醒道:“小心燙。”


    陶易楚見此,並沒有接過茶碗,而是抬頭望著良辰,不冷不熱的說了句:“你喂我。”


    良辰聞此,一驚,臉瞬間紅到了脖子,隻覺的這話說的曖昧,卻也不敢多想,但端著茶碗的手卻忍不住微微顫抖著。


    見良辰站在一邊沒動,陶易楚輕哼一聲說:“平日裏都是梧桐伺候的,你若是嫌麻煩,走就是了。”陶易楚說著,翻身就要躺下,一臉的孩子氣。


    良辰見此,趕緊攔到,“行了,我喂你就是了,隻是我可沒有梧桐伺候的好,所以陶少爺你一定要擔待些,否則燙了你,我可不負責的。”


    陶易楚聞此,十分嫌棄的望了良辰一眼,沒好氣的回道:“你還沒有資格跟梧桐作比較,這天底下也沒人有資格。”


    良辰見陶易楚這副神情,頓時火大,隻覺的自己今晚真是在自取其辱,這大雨的夜晚,費勁了力氣才將陶易楚馱回了玉煙閣,眼下還要狼狽不堪的坐在這裏被陶易楚羞辱,真是有夠丟臉的,卻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就是要救他。


    是呀,我是不如那個冰山一樣,隻對你陶少爺言聽計從的絕世好丫環梧桐小姐。


    良辰心裏念叨著,將茶碗遞到了陶易楚嘴邊。


    陶易楚似乎還在生良辰的氣,依舊黑著一張臉,輕輕吹了吹熱乎乎的茶碗,微微抿了一口熱水,而後抬眼瞪著良辰,問道:“你給我喝的是什麽。”說著一臉懷疑的盯著良辰,就像是良辰在他的茶碗裏下了毒一般。


    良辰聞此,微微揚了揚嘴角,回道:“陶少爺你放心,我隻在這熱水裏加了些冰糖和生薑,幫你驅寒保暖的,可沒下毒呢。”良辰說著,又將茶碗往陶易楚的嘴邊靠了靠,示意他再喝點。


    陶易楚見此,也就沒再說什麽,又低頭喝了幾口,便側身躺下,拉上了被子,背對著良辰說:“你走吧。”


    聞此,良辰心中一片的淒涼,想著自己大半夜,忙前忙後,累到不行,不光連句謝謝都沒得到,還被人嫌棄。真是――


    良辰想著,回身瞪了陶易楚一眼,起身就要走,可還沒走出幾步,便聽陶易楚含糊不清的說了句:“雨下的緊,怕你出去驚擾了旁人,等雨停了就趕緊走吧。”


    良辰聞此,驀地止住了腳步,回身望著躺在床上,背對著自己的陶易楚,這才覺的這神仙一樣的男子有了些許的人情味。


    可想著這雨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停,若是一連下個三五天,難道還要在這裏住下不成啊。況且若是自己一夜都不回逸仙居,映蘭那邊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麽樣呢。於是隻回了句:“我這就回去了,陶少爺早些安睡吧。”說完便推門出去了。


    聽著關門的聲音,陶易楚不禁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望著門口,歎了口氣。安靜的聽著窗外的雨聲,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良辰一路小跑的回到了逸仙居,眼見逸仙居燈火通明,就知道映蘭沒睡。於是趕緊加快了腳步跑進了前廳。


    本以為會被映蘭罵,誰知映蘭見了良辰,隻抬頭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呦,這大雨的天還出門亂跑。渾身濕成這樣,趕緊回屋換身衣裳,早些睡下吧。”說完,便低下頭專心的吃著點心,吃到連嘴角沾了點心屑都沒察覺。


    想著今晚這麽容易就過關了,良辰心裏正樂嗬,點了下頭,正準備進屋去,卻覺的有些不對勁,於是回身盯著映蘭手中的那包點心問道:“你把桌上的點心吃了?”


    映蘭聞此,十分自然的點了點頭,邊嚼著嘴裏的點心邊說:“嗯,話說這點心真是好吃的很,以前可沒吃過,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誰讓你吃的。”良辰聞此,快步上前,一把奪過了映蘭手中的點心,望著紙包中僅剩的一點點心屑,喝道:“往後若是再隨意碰我的東西,我便剁了你的手。”良辰說完,捧著紙包,便氣衝衝的往屋裏去了。


    映蘭從未見良辰這麽生氣,隻呆愣在那裏,眼睛瞪得老大。


    良辰握著這紙包,卻不知自己為何會因為一包點心如此生氣,竟對映蘭說出了那麽狠毒的話,或許是因為這包點心是陶易嵐送的,或許是因為陶易楚讓自己變的敏感了。


    總之一切在今晚變的混亂之極,似乎在醞釀著一場大的變故。


    窗外的雨還在下,良辰看了看桌上被自己握的已經展不開的紙包,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不聽滴答著雨水的頭發,無奈的歎了口氣,隻希望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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