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隨洛水到了景馨園,卻見易婉收拾妥當似是要出門的樣子。


    見良辰來了,易婉沒等良辰說話,就拉良辰坐下,十分急切的說:“良辰妹子可是來了,我這會兒心裏亂的很,隻問你可否願意與我出門一趟。”


    良辰聞此,當即笑了笑便應下了,“方才洛水過去,說是姐姐有急事,我還擔心了一番,原隻是伴姐姐出門,倒不是什麽大事,姐姐隻說咱們什麽時候走?”


    見良辰一臉的輕鬆,易婉到不知怎麽與她解釋了,猶豫了半晌才小聲對良辰說道:“良辰,咱們今兒個出門可不是消遣,是要去那鏡湖將易嵐那不爭氣的孩子給領回來。”


    良辰聽說是要去鏡湖,有些微怔。


    易婉見此,又接著解釋道:“想必良辰你對易嵐那孩子的事情也有所耳聞吧。先前我隻當這孩子鬧著玩,並不想插手。卻眼見大哥與易嵐大吵了幾架,隻怕再這麽鬧下去,恐傷了兄弟情分,於是便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去那鏡湖上將易嵐領回來。”


    良辰心裏著急,卻也不願表露,隻應道:“易婉姐說的極是,我自然是願意陪姐姐前往。”


    易婉聽了這話,倒是放了心,又忍不住念道:“昨日庶母身邊的玥茼過來請我,我便去了庶母院裏一趟,卻見庶母臥病在床,一見了我就哭,隻拉著我的手求我將易嵐領回來。想著庶母入府多年,都以端莊溫婉示人,卻不想竟狼狽成那個樣子。我這會兒想著,心裏還難受呢。”易婉說著,滿眼的悲戚,似是要哭的樣子。


    良辰見了,也不知如何安慰,隻能握著易婉的手,給她些撫慰。卻沒想到易嵐的事情竟鬧的這麽嚴重,若是早先知道,便早該去勸勸了。


    良辰正想著,卻聽一陣叩門聲,就聽洛水回報道:“大小姐,顧管家來了。”


    聞此,易婉趕緊吩咐道:“請顧管家進來。”


    易婉聲音剛落,顧懷青便推門進了屋,見良辰也在,十分恭敬的行了禮,回話道:“大小姐要的馬車,懷青已經給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了。”


    易婉聞此,趕忙謝到:“顧管家費心了。”說完便拉著良辰說,“良辰妹子,咱們這就走吧。”說著,牽著良辰便要往外走。


    顧懷青見易婉的眼神有些閃爍,多少有些不放心,於是趕忙問道:“有些事情,本不該小的過問,但瞧大小姐的樣子倒不像是與沐姑娘出門采買胭脂香粉的。是否有什麽難言之隱,若是不妨,可否讓懷青為您解憂。”


    易婉聞此,微微一怔,抬眼望著顧懷青,有些訝然。


    顧懷青見此,就知道是叫自個猜中了。於是追問道:“大小姐若是有什麽棘手的事情,大可交給懷青去辦,懷青自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易婉聞此,趕忙回道:“不瞞顧管家說,我這手頭上的確是有件棘手的事情,要去處理,這會兒出門的確不是為了和良辰妹子買胭脂香粉,是要,是要去鏡湖一趟呢。”


    顧懷青一聽說是要去鏡湖,不禁問道:“大小姐是要去尋嵐少爺?”


    易婉望著顧懷青,長長的歎了口氣,才說,“眼見大哥與易嵐那孩子鬧到這般田地,隻怕再這樣下去,兄弟情義全無。易嵐雖不是我的同胞弟弟,但自小與我親厚。我知他是個聰慧善良的孩子,若是就這麽淪落下去,未免太過可惜。眼下我也與庶母一般,痛徹心扉,徹夜難眠啊。想著那孩子許是還會聽我幾句,所以就忍不住拉著良辰要去畫舫上,將那孩子勸回來啊。”


    顧懷青聽了這話,甚是明白易婉的心思,所以也沒攔著,隻應道:“大小姐愛弟心切,懷青自是不敢阻攔,隻是大小姐和沐姑娘兩個女子要去那般魚龍混雜之地,著實有些不便,隻等我出去交代幾句,就隨大小姐一道前去。也好有個照應。”


    易婉聞此,隻覺的不妥,趕忙攔到:“顧管家,這不好吧,府裏那麽多事等你料理,這一趟出去,是要耽誤不少事情了。”


    顧懷青聽了這話,不等易婉再推辭,隻輕聲回了一句,“大小姐等女流去如此複雜之地,我怎麽放心,安然呆在這府裏呢。”說完便向易婉行了一禮,隻交代洛水等人去陶府門口候著,就回去準備了。


    良辰見顧懷青走了,倒是十分的慶幸。想著畫舫之地本就是男子留戀之處,自個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加易婉這個名門閨秀,若真是遇上了什麽麻煩,的確是難以招架。若是顧管家能隨同前往,的確是雪中送炭了。於是攙著易婉的小臂,柔聲疏解道:“易婉姐姐不必憂心,顧管家能陪同前往,也是件好事,等到咱們上去畫舫,也可順當些。”


    易婉聞此,隻點了下頭,便沒再說什麽,眼中卻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此次前去鏡湖,易婉隻領了良辰和洛水二人,顧懷青也隻帶了一個口嚴的小廝駕車。


    鏡湖位於聖都城外不遠處,湖水澄澈平靜,岸邊垂柳如茵。從暮春時節開始便有聖都各大歌舞教坊的歌舞藝妓乘畫舫於鏡湖之上,吸引了不少京城的顯貴公子與四方的文人墨客聞香而來,流連於此,也算是聖都一景。


    良辰入陶府以來,可以說是深居簡出,這還是頭一次出遠門。雖然走前跟易楚交代說是陪婉姐姐出門采買些胭脂水粉,隻是易嵐那邊還不知是什麽情況,若是耽擱了,陶府裏怕是也會有有心人洞悉,到時候也是麻煩事一件。但願此次前去,不要出什麽岔子。


    一路上,易婉的神情倒是出奇的平靜,隻望著窗外的綠蔭小道發呆。


    良辰偶爾抬眼望著易婉,隻覺的易婉姐與剛回府時大不相同了。臉上多了些笑容,但眼中還是時不時泛著些疼痛的光彩。


    那晚,當易卿大哥將良辰與易楚的婚期定下之後,易婉隻拉著良辰的手,淚水就在眼眶中打轉,好不容易忍住了淚水,隻說了一句,“要好好的。”便沒再說什麽了。


    良辰望著,心痛不已。易婉姐姐正是雙十年華,女子一生最美好的年華,卻意外守寡。這心裏怎麽會不苦呢。隻是陶家沒有先例,若是再嫁必會招人白眼,也是尋不到什麽好的人家的。眼下也隻能深居閨閣之中,怕是要孤獨終老了。怎能讓人不心痛不惋惜呢。


    出城約麽大半個時辰,便見一片水光粼粼。良辰透過薄紗的簾子望著鏡湖之上顏色豔麗,大大小小的各色畫舫,聽著湖上隱約傳來的琴聲簫聲和女子婉轉的歌聲笑聲,也難得見慣了市麵的聖都公子都願來這裏消遣。


    馬車在湖邊渡頭停下,洛水拿出來帕子給易婉和良辰遮了臉才下了馬車。


    顧懷青隻交代洛水在此照應著,便上前打聽流螢坊的畫舫。


    良辰望著顧懷青忙綠的身影,隻感慨道:“幸好顧管家跟來了,若非如此,我還真不知如何是好了呢。”


    易婉聞此,臉上也掛著欣慰的笑,卻更多了一抹其他的情愫。


    顧懷青一陣打聽,便趕緊過來回了話,說湖上那最大一個畫舫便是流螢坊的,易嵐少爺就在那畫舫之上與沈嘉蘿撫琴飲酒。眼下顧懷青已經雇了一艘小舟,請良辰與易婉上舟好往那畫舫上去。


    眼看箭在弦上,良辰這心裏竟有些不安起來。顧懷青似也察覺,不禁進言道:“大小姐,那畫舫實則是男子尋花問柳的消遣之處,您和沐姑娘上去的確是有些不便,不如就讓懷青先上去勸說,若是不成,咱們再做打算吧。”


    易婉聞此,雖有些猶豫,卻沒有應下,隻領著良辰說:“既然已經來了,豈有不去之禮,既然我已來此,早就有破釜沉舟之意,若是今日不將易嵐領回去,我還有何臉麵做這陶府的長女。顧管家不用勸了,咱們這就上去吧。”易婉說完,領著良辰便往渡頭的小舟走去。


    良辰望著易婉,隻覺的此刻的易婉姐與那晚在龐家陵園救她時的果敢模樣,倒是出奇的一致。看來易婉姐姐到底是個外柔內剛的剛烈女子,大事之前總是有她的主見的。於是也就沒再說什麽,便跟著易婉上了小舟坐下。


    顧懷青見此,也沒敢再攔,隻交代洛水和那駕車的小廝留在岸邊守著,便隨易婉她們上了船。


    小舟蕩漾於鏡湖之上,舟上兩位女子,一位著鵝黃的羅裙,一位著靛青色的長裙,雖輕紗遮麵,卻也嬌俏可人,惹人眼球。


    望著各個畫舫上站著觀望的少爺公子,良辰將頭壓得低低的,長這麽大也是頭一次讓人這麽瞧。


    易婉見了這陣勢,也有些緊張,便緊握著良辰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顧懷青見此,趕忙起身站在舟側,拿起舟內一把舊傘打開為良辰與易婉遮了起來。


    易婉望著顧懷青單薄卻結實的身影,臉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


    小舟在畫舫前停下,畫舫上的小廝將小舟纜繩係上,望著顧懷青便問道:“敢問公子是否與沈姑娘有約,若是無,可是要原路劃回去了。”


    顧懷青聞此,趕忙從懷中掏出了一包銀兩,遞給了那小廝說:“我家小姐仰慕沈姑娘琴技,特來請教,還望小兄弟通融。”


    那小廝接過銀子,趕緊收進了懷裏,望了望船上的良辰和易婉,一臉諂媚的說:“原是小姐們想討教琴藝,可知我們沈姑娘的琴技是這聖都一絕。小姐們可是找對人了。隻是我們沈姑娘正在會客,小姐們怕是要等一下,不如先上畫舫的會客廳裏坐坐吧。”


    易婉聞此,當即點了下頭,便領著良辰上了畫舫。


    顧懷青見兩人上了畫舫,便又從懷裏掏了些銀兩給了那小廝說:“我們小姐喜靜,就不要再讓人上畫舫了,免得衝撞了我們小姐。”


    那小廝得了好處自是滿口的答應,趕緊又將銀子收了起來。


    顧懷青見此,也放了心,又對擺渡的船家說在這裏候著,便跟著易婉和良辰進了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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