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與易楚回到玉煙閣時,映蘭正在院裏收衣裳。見著二人回來,分明還是對先前的事情心有餘悸。見了良辰也不像先前那樣肆無忌憚的親密,倒是先行了禮,才恭恭敬敬的問候道:“少爺和姑娘回來了。”


    良辰見映蘭這別別扭扭的樣子,有些無奈,想想也覺的好笑,正尋思著怎麽逗逗這丫頭,易楚便吩咐道:“你們姑娘手被熱水灼傷了,你就遣個人去將宋師傅找過了來給瞧瞧傷,再打盆冷水來給你們姑娘的手浸浸,消消腫。”


    映蘭一聽良辰傷了,這才恢複了常態,趕緊放下了盆子,上前扯過良辰紅腫的右手,便沒好氣的問道:“整日說我冒失,其實最冒失的是你自個,瞧這手腫的,可是疼死了。”映蘭說著又抬頭白了良辰一眼,“你等著,我給你去找宋師傅過來瞧瞧。”


    良辰見映蘭這副神情,可比放才那規矩的樣子舒服多了,隻應道:“隻是被熱水燙了一下,又沒有起泡,消了腫就好了。我屋裏有燙傷藥,抹上了明兒個就好了。若是驚動了宋師傅過來,大哥和婉姐姐也該知道了,我可不想麻煩人家。”


    映蘭聽了這話,抬眼望著楚少爺,想要聽他的指示,易楚聽了良辰的話,尋思了一下,隻覺的還是請宋師傅來瞧瞧放心,正要發話,良辰卻說:“怎麽,我說的話不管用了?總是盯著你們二少爺幹嘛。趕緊打盆冷水來嘛,我這手針紮似的疼呢。”


    易楚聞此,清楚良辰是個倔脾氣,於是也隻能吩咐映蘭說:“按著你們姑娘說的去吧。”


    映蘭得令,趕緊回身往後院去了。


    良辰見這院子裏安靜異常,梧桐也沒如同往日一般出來迎接,瞧這情形,還是在後院裏傷心呢。


    良辰心裏對梧桐雖然有所忌憚,卻是打心眼裏看不得別人難過的。畢竟梧桐對易楚的那份心是真的。


    被最心愛的人傷了心,該是多麽徹骨的痛啊。(.)


    隻是越是與易楚相處下來,我越是沒有辦法退出讓愛。


    梧桐,無論如何,你永遠都隻能是梧桐,一個深愛著易楚的丫環。不是我殘忍,隻是換做你,恐怕連一個丫環都容不下吧。


    良辰尋思著,便側身對易楚說:“方才這一折騰,你也是累了,趕緊回屋歇下吧,等我上好了藥,換身衣裳就去你屋裏陪著你。”


    易楚聽了這話,稍稍猶豫了一下,想著良辰既是要換衣裳,自個確實不方便去屋裏,於是隻點了下頭,又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回屋去了。


    良辰回屋之後剛坐下,映蘭就端著一大盆冷水進了屋,剛在桌上放穩,就扯過良辰的右手,又將袖子卷起來,便將良辰的手浸在這冷水裏。


    良辰紅腫的手猛然被浸在了冰冷的水中,一陣吃疼,正打算抽回來,映蘭便強按著良辰的手說:“不成不成,你別動,瞧著手腫的,若不拿這冰涼的井水浸著,可是不想要了。”


    良辰無奈,隻能忍著這痛,長長的歎了口氣,忽然就覺的累了。


    眼見良辰不說話,映蘭倒是有些著急,不禁問道:“你給我說說,你這手上的傷是怎麽弄的,該不會是惹了公主,被罰的吧。”


    良辰聞此,淡淡的笑了笑說:“瞧你這樣子,難不成是怕我真的惹怒了公主,牽連了你?”


    映蘭聽了這話,沒好氣的白了良辰一眼,十分委屈的說:“看來你還真是把梧桐那死丫頭的話聽進去了,真把我映蘭當成趨炎附勢的小人了。”映蘭說完,就別過臉去,心裏堵得難受。


    良辰見此,方知自己方才的玩笑開的重了,趕忙將手從水中拿出,拿了帕子擦幹,側身攬過了映蘭的手臂哄逗道:“怎麽,現在可是一點玩笑的都開不得了?都說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是我真不信你,你如今還能留在玉煙閣裏嗎?我還會托著我這殘病的右手來哄你映蘭大小姐嗎?”


    映蘭聽著這話,本來還想端著,卻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趕忙回身托著良辰的手說:“眼看著手上的腫也消了大半,跟我過來,我給你上藥。(.無彈窗廣告)”映蘭說著起身,領著良辰到了梳妝鏡前坐下。


    趁著映蘭翻找燙傷藥的空擋,良辰望著鏡中的自己,可是比先前要清瘦了不少。


    想著這些日子在陶府,無論是吃的穿的都是極好的,本該豐腴些的,許是因為整日心思太重,即便是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也是不舒心的。


    良辰尋思著,擺弄起桌上的胭脂珠釵來,映蘭找好了藥,趕忙將良辰的手拉了過來說:“這藥放的時候也不短了,若是不見效,還是去宋師傅那邊拿些新的來吧。”


    良辰聞此,隻點了點頭,見著映蘭小心的將藥膏抹在了自個手上的紅腫處,隻覺的傷處涼涼的,確實比方才舒服了不少。


    映蘭給良辰抹完了藥膏,便站在梳妝鏡前收拾起桌上亂擺的首飾盒子,便擺弄邊說:“話說姑娘你還真是與旁人家的小姐不一樣。這一般人家的小姐都是極喜歡打扮的,對這些珠釵步搖是喜歡的不行。可是我瞧見姑娘你連公主送來的這些珠寶都不屑一顧,也不知是看不上眼呢,還是個男的變的。”


    良辰聞此,隻將滿滿的首飾盒往映蘭麵前一推,說:“我本就是不喜歡梳妝打扮,許是因為懶吧,就是感覺麻煩。你這個如假包換的大姑娘若是喜歡就都拿去吧。”


    映蘭聽了這話,一臉的驚喜,隻問道:“當真是送我,任我挑?”


    良辰見映蘭高興也跟著高興,於是應道:“那是自然,你若是喜歡就都拿去吧,隻是可別太招搖,免得旁人說閑話。”


    映蘭聞此,滿口的答應,趕忙打開了這首飾盒,拿起裏麵的珠釵步搖,一陣的端量。


    良辰見這些珠寶竟能哄得映蘭如此開心,自己也跟著開心,隻是見著映蘭拿起了當日蘇緹送的那支釵子的時候,趕忙攔了下來說:“其他的都可以送你,隻有這支不成。”


    映蘭聞此,不禁仔細端量起這支釵,問道:“這釵子上的珠雖然漂亮,隻是做工比起公主送的還是稍遜些,又是銀質的釵柄,可是有什麽典故,才要自個留著?該不會是哪家公子送的定情信物吧?”映蘭說著嗤嗤笑了一下,望著良辰,一臉的曖昧。


    良辰見了,趕忙將那釵從映蘭手中奪了回來說:“這釵是蘇家小姐送的,我之所以留著,倒不是因為這釵有多大的紀念意義,隻因為這釵並不是誰都配的起,若是在這府中戴著,被沁怡公主見了,怕是要引來禍端的。”


    映蘭聽良辰將話說的如此嚴重,有些驚訝,不禁問道:“一支珠釵也能惹來那麽大的禍?”


    良辰見映蘭不信,便招呼映蘭靠近些,指了指這釵頭上的珠子說:“可不要小看這釵上的珠子,這顆是東珠,並非一般的珍珠,是極北的異邦每年向咱們啟瑞國上貢的名貴貢品。這貢品啊,隻有宮裏的貴人能擁有,咱們尋常人若是戴在發間,不就是蔑視皇家嗎?”良辰說著,輕歎了口氣,才又接著說:“蘇家偶然得了這寶物,卻沒想到是禍,那蘇緹更是將那禍整日帶在發間出去招搖,幸是沒有識貨多事的人撞見,否則是要獲罪的。”


    映蘭聽了這話,趕緊接過了良辰手中的簪子,死死的盯著這東珠,忍不住讚歎道:“真看不出這珠子這麽寶貝啊。”


    良辰見此,隻吩咐道:“稀奇夠了之後就將這東西收好,壓箱底去吧,否則被公主瞅見了,咱們可是要倒黴的。”


    映蘭聞此,趕忙應下,找了個單獨的盒子將這東珠簪子收了起來,放進了梳妝台最底下的抽屜裏了。


    良辰剛換了身衣裳,收拾妥貼之後,正要去易楚屋裏瞧瞧。誰知剛邁出了房門,就瞥見這玉煙閣的大門口有一人鬼鬼祟祟的在那邊探頭探腦。


    映蘭見此,沒等良辰發話,就扯著大嗓門叫囂道:“哪個沒張臉的,敢跑到我玉煙閣來鬼祟,可是不把我這護院丫環放在眼裏了。”


    良辰聽著這話,直想笑,想著這映蘭何時成了護院丫環了,不過一尋思,也覺的這身份貼切,如此霸道,還真是襯映蘭這火爆的脾氣。


    門口那人顯然是被映蘭嚇住了,趕緊從門外進來,望著良辰,小聲回道:“少夫人,我是澄兒。”


    良辰見是澄兒,先是一怔,而後趕忙快步迎了上去,十分親和的應道:“是澄兒妹妹啊,方才剛見著,可是沒想著你這會兒能過來,來,趕緊隨我進屋坐坐吧。”


    澄兒聞此,趕忙推辭道:“少夫人不用忙,是公主要我給您送些燙傷藥來的,說是極好用的,特別鎮痛,一抹上就不難受了。”


    良辰見著澄兒就喜歡,正要說話,映蘭卻扯了扯良辰的袖子問:“姑娘認識她?我可是從未見過呢。”


    澄兒聞此趕緊側身向映蘭欠了欠身說:“給這位姐姐請安,我是剛來府裏伺候公主的,姐姐就叫我澄兒吧。”


    映蘭一聽是剛來伺候公主的,也就與良辰先前一樣,隻尋思著澄兒是宮裏來的宮女,誰知良辰卻怕映蘭怠慢了澄兒,便解釋道:“映蘭,澄兒是公主娘家表舅家的小姐,雖是來伺候公主的,咱們也不可怠慢了。澄兒妹妹啊,往後就喚我良辰姐姐就是,再也別喊什麽少夫人了,顯得生分。”


    澄兒聽良辰這麽說,顯然是有些受寵若驚,卻不敢貿然答應。


    映蘭見良辰都發了話,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於是也應承道:“澄兒姑娘就聽我們少夫人的吧,喊聲姐姐就成了。”


    澄兒聽了這話,也不再猶豫,隻輕喚了聲“姐姐”。在這陶府,也是頭一回覺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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