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婉走後,良辰獨自靠在軟榻上發呆,想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如在夢中。


    想那太後和筠巧同是女人,一個死後舉國哀痛,守喪三年,一個走的無聲無息,怕是連牌位都無一個。


    良辰尋思著,也沒心思看閑書,便將映蘭喚道了跟前,交代說:“筠巧死的冤枉,咱們不能不盡一點心,你這就去準備些補品禮物親自送去段府,隻當探病,然後打聽打聽筠巧下葬的地方,相識一場,我也好過去祭拜一下。”


    映蘭原也為筠巧的死唏噓不已,如今得了這差事也樂意去辦,應下了良辰的吩咐便去準備了。


    午膳良辰一個人用,也簡單清淡了不少,一葷一素配一份湯羹,也算是這府裏吃穿用度最節省的了。


    映蘭去段府辦差事,這會兒還未回來,良辰便吩咐小廚房將她的吃食獨留一份坐在鍋裏,會來之後也能吃個熱乎的。


    良辰洗手漱口之後,正要用膳,便聽見外頭有響動,正疑惑,便瞧見易嵐掀開了門簾子進了屋來。


    眼見易嵐身上發間滿是晶瑩,便猜出外頭這會兒又下了雪,便打趣說:“小叔如今也有了呼風喚雨的本事,怎麽你一出門便下雪了?”


    青鸞和青鳶姐妹正拿著巾子給易嵐擦拭發間的水珠,易嵐不方便動彈,隻應道:“難得我惦記著小嫂子,一進門就那拿我取樂,成何體統,都是讓我那好性子的三哥給慣的。”


    聞此。屋裏的丫環都樂了,良辰自個也樂了,見易嵐發間的水珠都擦幹了,便問道:“小叔這會兒回來。午膳定是沒用。我這剛好要用,你若不嫌棄菜色單調,便一塊用些吧。”


    良辰話音剛落,易嵐也沒客氣,便到桌邊坐下。良辰借這空擋吩咐青鸞將易嵐的外衣拿去爐邊烤烤。省的一會兒上身,再讓水汽濕了貼身的衣裳。


    易嵐入了坐,便換茂喜將食盒提了上來,良辰見著茂喜也親近。噓寒問暖了幾句,茂喜都點頭應著,倒是與以往一樣臉都紅到了脖子。


    青鳶剛給添好了飯,易嵐便招呼良辰說:“小嫂子惦記著茂喜是打你靜園出去的。也不能這般厚此薄彼,你倒是仔細問問茂喜,我可有欺負他。”


    良辰聞此,也不願與易嵐鬥嘴,瞧著易嵐剛拿上桌的食盒,問道:“小叔過來吃飯還帶著飯,當真是稀奇。”


    易嵐也沒應良辰這話,打開了食盒,隻聞香氣撲鼻,讓人垂涎欲滴。


    易嵐見良辰瞪圓了眼睛,這才笑了笑說:“荷香小築的荷葉雞最是有名,味道還是其次,隻是這包雞的荷葉,一年到頭都是新鮮的,比那幹黃殘破的葉片烹煮出來的清香百倍。我想著荷香小築就在沐府附近,你打小便口福不淺,定是愛吃,便順路買回來給你嚐嚐,當是添個菜吧。”


    美食當前,良辰也沒心思答易嵐的話,便將這荷葉雞外包的荷葉打開,撕了快雞肉下來,放進了口中,十分的享受,而後指了指這雞說:“你啊真是有眼光,這荷葉雞當真好吃的很,趕緊趁熱吃了,否則涼了再熱,那荷香味可就沒了。”良辰說著,趕緊撕了雞腿下來放入易嵐的碟中,催促他快吃。


    易嵐聽良辰方才沒喊他小叔,心裏才舒服了一下,隻在良辰的眼光中看到了他們過去快樂和睦的日子,隻是如今各自有了牽絆,想再回到過去,已是不可能了。


    這頓飯,兩人吃的歡喜,隻談吃喝不說家事。良辰好久沒有這麽放肆的大口吃肉大口喝湯,想著也隻有在易嵐麵前,自個才可如此放肆野蠻。這個才是真實的,不為旁事所累的自己。


    午膳過後,良辰便請易嵐去了裏屋說話。(.無彈窗廣告)


    易嵐隻顧著埋頭喝茶,沒有說話,良辰性子急,便先問道:“你難得去趟常家,嘉蘿見了你該十分歡喜吧。”


    易嵐聞此,稍稍猶豫了一下,才放下茶碗,望著良辰應道:“太後仙逝去,八王爺入宮守喪,常夫人便去了八王府主事,我去時她並不在府中,便少了些牽扯。至於嘉蘿,她――”易嵐說著,有些猶豫,不知該怎麽說合適。


    良辰心裏有數,想常夫人經上次那事,自然不會苛待沈氏,卻也不可能厚待,沈氏身子孱弱,如今月份大了又能好到哪去,便說:“眼見嘉蘿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生產了,我尋思著公主回府之後,便求她接沈氏入府,靜養生產,省的來日沈嘉蘿誕下孩子,孩子不滿月,母體還未恢複,就要來回折騰。”


    良辰這話,正說出了易嵐心中所想,頓覺良辰體貼,但轉念一想,也知這事不好辦,便憂心忡忡的問道:“眼下啟瑞國上下,為太後守喪三年,三年中不許嫁娶,若是說接孩子入府撫養倒無礙,隻怕公主攥著把柄,不許嘉蘿進門。”


    良辰原也擔心這個,隻是話還未問出去,便不能妄下定論,隻應道:“公主如今也是要做母親的人了,也該明白失了孩子的母親心中有多悲苦。由己及人,該是會對嘉蘿網開一麵的。”


    聽良辰這麽說,易嵐便放寬了心,正鬆了口氣,良辰便追問說:“沈氏這邊有了指望,那蘇緹呢,你可想著怎麽去安撫她?”


    易嵐明白蘇緹對他的良苦用心,隻是蘇緹如今脆弱敏感,若是見了麵哪句話說的不合適,便會引得她哭鬧不止,這會兒見倒不如她情緒好些的時候再見,便與良辰說:“蘇緹一心為我,我不會對她不管不顧,隻是這會兒見她,未必對她好,想著還是緩緩再說吧。”


    良辰望著易嵐俊俏風流的模樣,忍不住念叨說:“都說紅顏禍水,你這藍顏更是禍水,往後還是少出門,省的再迷住哪家的姑娘,如蘇緹一般為你生為你死啊。”


    易嵐聞此,慘淡的笑了笑,也甚至無辜,畢竟這幅好皮囊是老天爺給了,若是真能選擇,便隻要變成能讓良辰一見傾心的模樣足以。


    易嵐尋思著,忽然憶起還有一樁事情,便趕緊喚守在門口的茂喜進來,從茂喜處拿了個盒子出來,擺到了良辰眼前。


    良辰瞧這盒子,原以為是易嵐送的禮,易嵐卻打開了這盒子,從裏頭拿出了一條繡工精致的枕套說:“這枕套是你家巧姑娘托我送來給你的,說是你大婚之時,她不在你身邊,一分心力沒盡,心裏也不踏實,便趕著繡了一副並蒂蓮花,比翼雙飛的枕套給你,算是新婚賀禮了。”


    良辰知易嵐要去常府,便有托他問候巧兒的打算,隻是想易嵐如今自顧不暇,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誰知巧兒惦記著她,竟求易嵐稍禮物過來,十分的驚喜與感動,趕緊接過這條大紅的枕巾,稱讚說:“這丫頭跟在我身邊時,與我一樣,琴棋書畫不通,女紅縫補不行,如今這枕巾繡的如此精致,可是長本事了,倒比跟在我身邊的時候出息多了。”


    “我原先去常府的時曾見過巧姑娘,隻知道她是常兄的妾室,卻不知她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巧兒,隻怪我糊塗,若是早知道,便不用你找她找的如此辛苦了。”


    良辰自然不會怪易嵐,隻捧著枕巾說:“我想都是天意吧,我聽聞常家公子,不僅長得俊秀還在朝為官,憑借著八王爺的威勢,這常公子也是前途無量,巧兒雖然位居妾室,卻也算是個好歸宿了。隻盼著常夫人能以慈悲為懷,善待巧兒。”


    易嵐與良辰小坐一會兒,說要去鋪子裏瞧瞧,便告辭了。


    易嵐走後,良辰便急著將巧兒送的枕套套到了枕頭上,瞧著心裏頭踏實。


    隻是如今自己與巧兒都已經嫁作人婦,有了新的生活,常安哥卻音訊全無,生死未卜,即便如今生活安逸,也會在午夜夢回之時多一份牽掛。


    如今到了年下,便該是合家團聚的日子,自打良辰有記憶起,每年都是與常安一起放爆竹,守歲到天明,隻是今年卻再也享受不到這一份團圓了。


    傍晚那會兒,顧懷青冒雪領著一個少年來了靜園。


    良辰剛從裏屋出來,打算去院裏瞧瞧雪勢,正撞見顧懷青進了屋。


    顧懷青行禮之後,良辰便瞧見顧懷青身後那少年,問道:“他是誰?”


    顧懷青聞此,趕忙應道:“少夫人晌午的時候說院裏缺個懂事的小子,小的便急著給您找,隻是下頭的小子大都粗手粗腳,做慣了粗活,若是到院子裏伺候,怕是伺候不好,小的便急著從賬房那邊調了個得力的過來。”顧懷青說著,給那少年遞了個顏色,那少年趕緊俯身給良辰行了一禮說:“奴才少軒,給少夫人請安。”


    良辰瞧這少年眉清目秀,口齒清楚,很有顧懷青的風範,十分中意。


    顧懷青也在一旁敲邊鼓說:“這孩子去年剛進府,小的閑暇的時候教了他識字念書,這孩子聰明,一點就通,比起旁人,是多識了幾個字的。”


    良辰聞此,便問那少軒說:“名字倒是好聽,你多大了?”


    “奴才今年十七了。”


    良辰聞此,忍不住掩嘴笑笑,與顧懷青說:“顧管家也真是,方才聽你口口聲聲說著孩子,我當才十三四呢,沒成想卻還長你一歲,與他比起,你才是孩子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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