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家大兒眼下又在哪裏?這無頭的屍身究竟是哪一位?誰才是殺人凶手!不單是馬家婦人正是一頭混亂,堂外的人群中自然也不能再平靜如初了。


    “是不是我聽差了,怎麽又出一條人命不成?那這趙寡婦家的兒子可是還活著?”一旁的老婦人已是壓不住驚訝,脫口而出拽過旁邊一婦人的衣袖忙追問道。


    那旁邊的婦人訝然之甚,哪裏比老婦人少上多少,也同樣一臉茫然的幽幽頷首應道:“我也就聽那趙寡婦說土地廟裏的屍身不是他家大兒,旁的就啥也不知道了。”


    “那他家兒子究竟是活是死……?”就在人群中不斷有異樣猜想提出時,就聽得堂上的知府大人已是敲了兩下驚堂木問向底下的趙寡婦道:“既然你指認廟中的無頭屍身不是你家兒子,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你家大兒今又在何處?”


    一連三問,聽得堂外眾人也不禁暫歇猜測,紛紛安靜下來,再次將目光落在堂內的趙寡婦身上。“知府老爺,民婦也是怕事有牽連才一直不敢把實情全都告訴老爺知道。”


    說著停下片刻後,才再度清了清嗓子告訴道:“回去後,卻是一夜不成合眼,畢竟這是人命案,民婦萬萬不敢再拖延不告了。”聽到此處,堂外的眾人才算是稍稍有些釋懷起來,原來是過不去自己良心一關才要將全部的實情和盤托出的。


    “民婦夫家原本連著祖上三代都是讀書之人,亡夫還在世時還是縣太爺衙門中的書吏,日子也算尚可。哪裏想到突然而至的人禍,卻是惟有罄盡家中所有才好容易保全孩子們,但終究是沒能留住家中的頂梁柱。”


    說著強忍著淚水,硬氣非常的深吸了口氣繼續訴道:“說起來那是報案之日的七天前,我家大兒往山上去狩獵。想要在冬日來臨之前好歹能給家中再添上些口糧。哪曾想卻是回家的半道上遇見了同村丁家的老五,那人本就是我們村裏的有名的潑皮破落戶。”


    剛出這一句,顯然後麵的人群中已有人,似乎也知道這趙寡婦口中的丁老五是個什麽貨色,不單是村裏出名的潑皮破落戶,就是鄰近前後幾個村裏就沒有不識這人的。


    接著又聽堂內趙寡婦繼續回稟起來:“那人見我家大兒身後已是背著兩尾雉雞,二話不說便上前搶奪。我兒當然不與,卻不想那潑皮早已跟著他多時。早有準備。上手就直接朝我家大兒擲去一拳頭般大的石頭。”


    “呀!”聽得在場的百姓都不禁驚呼出聲,還真是心狠手辣的很,這破落戶明搶不得,竟然直接就敢出手傷人。“真真是膽大妄為喲!這與劫道的響馬又什麽分別?”


    “這就是你不曉得了。趙寡婦說的那個破落戶家卻是不簡單,他家兩個姐夫都是縣衙門的捕快,換了沒勢力的誰有敢惹他一下試試!”聽到這裏。周遭本還尚不怎麽知情的人們,才全然明白剛才為何那趙寡婦剛一開始,沒敢實話告知知府老爺的緣由。


    正當人群又不時傳來唏噓聲是。那公堂內的趙寡婦忙又接著敘述起來:“我兒當即就被砸中後背,順勢就痛得喘不上氣來,便想要接著一旁的大樹靠著歇息片刻再上路。原指望他能拿了雉雞便不再尋自家麻煩。卻不想才剛回頭一望,這丁家老五居然連他背簍中的山貨也不想放過。”


    這一聽,堂外的人群中更有人,已不由低聲罵了起來,知府大人這會兒卻沒再叩響驚堂木。隻是朝底下的趙寡婦示意繼續,便再多言一句其它了。


    重重點了點頭,才接著訴道:“誰知在爭搶之時,兩人雙雙滾落至一旁正處半山腰中的一處土堆邊。(.)當時我兒也是急得沒法,順手便撿拾起一塊爛木頭朝那潑皮砸去,誰知卻因後背有傷在身,幾乎沒能使不上力。才丟出不遠便直接落在地麵上了,可哪裏能想到那塊壓根就不是木頭,而是一錠成色十足的大銀錠!”


    “什麽銀錠,那趙寡婦說是銀錠嘛?”


    “沒錯,我可是聽得真真切切的,就是銀錠子。要說他家大兒這是啥運氣,居然在那等性命交關之際,還能撿上大銀錠!”


    “還運道哪!哪裏是運氣,分明是晦氣。你們也不想,那個潑皮就連山貨都不可放過,這直接丟到自己麵前的銀錠又哪裏會擺手,指不定還來個殺人滅……。”


    待這人推理到此,大家夥不由紛紛朝他望去,確實很有道理。這般說來,那趙寡婦家的大兒恐怕就是死在那潑皮手裏了,看來案情就要大白於天下了。


    “就見那丁老五直接丟了手中的物件,一下撲向那暴露出小半的銀錠。撤過衣袖就是一通猛蹭,果然沒多時就捧著那錠子大笑起來。看到這情景,我家大兒便已是驚心不已,自家的性命怕是要在此斷絕了。不過卻沒料到那潑皮居然不直接動手,而是順勢背簍內的山貨全都倒落在地,指著我兒要他一並把後麵的土堆裏的銀錠,都挖了出來,才能容他下山往家回。”


    “這分明就是謊話,要是那土堆裏再無銀錠,可想而知這惡徒定是不會放過我家大兒;但若是還餘不少銀錠,就更再難活命,村裏人誰不知道那潑皮本就十分貪小吝嗇的本性。”


    說道此處抬手抹了一把,已默默滾落的淚水道:“所以,我兒邊挖邊偷瞄另一旁的潑皮,直到挖出數十塊銀錠後,便悄悄撤下腰帶來包了三塊在其中。預備等那丁老五回轉身子時,給他一下重擊,也好乘此機會逃往山下。畢竟這時節,秋收已過壓根就無人會往這片經過,他若是不反擊,根本就是不能安然回家來。”


    倒是另一旁跪著的馬家婦人,已是緩緩將手中的帕子遞到其手裏,才半轉過身偷偷低泣起來。


    接過帕子,再也壓不住痛泣兩聲,片刻後收斂悲痛之色,才接著言語起來:“卻不想,那破落戶早已察覺不對,就在我兒還未動手之前那人,已反手在他剛才傷及之處,一連以亂棍再補上了數次。”


    這下後麵的人群中,更是同時出聲驚呼連連,居然是好人不得逃出升天,惡徒卻是早就留手,更讓苦命人是傷上加上。遇上這等事,任誰都不願意坐以待斃,奮起反抗卻是常理,可為何卻隻落得這般可悲收場。


    “不過就在這緊要關頭,沒曾想老天保佑,也是我兒命不該絕。不知從何處路過一位披發道人,沒使幾下拳腳便已將那潑皮打倒在地。我兒一見那道爺不是本地之人,便立馬上前勸阻莫要傷及丁家老五的性命,畢竟他家的勢力都是明麵上擺著的,若要真出了人命案,就再無法挽回了。”


    “說來那道爺真是好心,不但將我兒救下虎口,更是送了他下得山往家中來。”此刻,那趙寡婦拿出懷中,已被染滿血色的帕子抬手交到一旁的衙差手中。


    “而這塊血帕子便是我兒當日受傷所致的,知府老爺憑此便能斷定那破落戶,當時確實是有心對我兒下狠手的。”


    頓時,堂外的人群順勢沸騰了起來。眼見著整條帕子已滿是血色,便可以聯想起當初趙寡婦家的大兒,受了那潑皮何般重擊。


    這旁的人們的低歎還在繼續,那頭的趙寡婦又接著言道:“待沒待天色轉黑,那位道爺隻用過了飯便急忙離去了,我們也惟有給裝滿了吃食幹糧,再三感謝後送了他出院子。”


    “可到了夜裏,我家大兒還是仍不能安心。想來若是等那潑皮清醒過來,必定不能善罷甘休才對……。”


    說到此處,堂上的知府大人已是點頭接下,隨即問道:“那你再說說那具身首分離的男屍,又是如何得來了?”


    隻見,那趙寡婦頷首便回應道:“想那時也隻有避過一時才是上策,待到第二日我兒身子稍有好轉,天一轉暗我們便推著他往後山上去。想要在原來山上的那處小茅屋躲上一段才好,卻沒曾想就在半道上偏巧看見一具無頭的男屍。”


    座上的大人,再次緩緩點頭直言道:“所以,你們家才想出了這一招李代桃僵?那你家大兒至今仍在那後山上藏身?”


    見底下的婦人連連帶頷首,這旁的知府大人又轉向衙役下令:“你們幾個速速趕往三丁村,兵分兩路。一路讓這趙寡婦領路直往後山,將他家大兒帶回本堂;另一路則去往魚肉鄉裏的丁五家中,以強盜罪名將人犯緝拿歸案。”


    不消片刻,就見知府衙門口整齊劃一,行出一隊數位衙差手持捕簽,便立即前往城郊三丁村方向拿人來問。


    此時,再看堂上老爺暫時退往後衙歇息,卻不見堂外的人群就此散去的,反倒是三倆幾個就此議論起剛才堂上所發生的一切來。


    “這案情確實是急轉直下,比那話本裏演說的更是離奇幾分。看來咱們燁州成確實來了位真青天啊!”(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諸玉在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夏慕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夏慕言並收藏諸玉在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