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了?”最先反應過來的,卻是樓下這些翹首張望的客人們。(.好看的小說)他們雖也聽見響動,可到底不如二層上那些雅間裏,辨得明了。眾人隻是一味的竊竊私語,倒將門口處,正勸說街麵上好奇人等速速離去的,那位掌櫃給拉回了店內。


    再一聽小夥計的回稟,頓時也顧不得其它,‘噔噔噔’就直衝二樓而上。就見,剛才那一掌拍得山響的文弱秀才,已是滿臉怒容的出了雅間,若不是這掌櫃的避讓及時,指不定兩人就得撞個滿懷。


    後麵隨即跟著出來的那位中年文士,忙抱拳轉向四周遭一眾:“抱歉,抱歉。我這世侄一時興起,多飲了幾杯,攪了大家的雅興,望各位仁兄見諒一二才是。”說著也已匆匆追上,前頭那秀才的身影而去。


    要說,到底還是這顧掌櫃的反應奇快,不待那後追出幾步的中年文士下得樓梯,就已是幫著招呼道:“眾位,大家也都聽清了,的確是先前那位秀才吃多了酒,才鬧得那麽一出。如今是人都不出了這酒樓了,各位還請繼續用酒菜才好。”


    說著更是一抬手,示意樓下還等愣在一旁的堂倌們,趕緊行菜唱名才是。得了東家提點,樓下那剛才還與客人們說道二樓雅間之事的堂倌,最先應和自家掌櫃開始唱念起來。被他這般一帶,倒是讓愣上當場的夥計們,也都隨聲附和起來。


    一時間,倒是你才落下,我又接到,好不熱鬧。原本還欲再多問幾句的客人們,見如此情形,皆是搖頭苦笑兩聲,既而又紛紛轉身回了自己的雅間內。


    若不是為了撐住場麵。隻怕這掌櫃的就得,親自往那縣太爺的雅間內一問究竟。但如今這情景卻是萬萬不能,哪有才勸著了客人們各自回去,自己便直奔那所在探問的道理。


    少時,見廊柱之下再不留一位,掌櫃的才不由暗自捏了一把汗。緩緩下得樓去。眼見樓上突發事端就此平息,樓下眾人也都漸漸轉回頭來。繼續前一刻的攀談、吃喝。


    而此刻正主的雅間內,又恢複了方才被臨時打斷的氣氛,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直端坐品菜吃酒的知縣大人,開了尊口:“本縣雖是才任了這七品之職,不過數月。但也不敢隨意許諾與人,何況這條便道也實在寒酸,當不得幾位所想之事。”


    “知縣大人客氣了。若論對起那道麵、路況之事,旁人或許看不太準,但我等就是靠行鏢過活的。又怎麽會有偏差?”一旁那鎮陽鏢局的二掌櫃,終於是等到了正主開言。哪裏還有放過的道理,再聽得這位新知縣言辭中的猶豫不決來,更是忙不迭順竿而上。附和起來。


    一句才出口,卻不待正主繼續,就見陪坐一旁的師爺接下話頭,擺了擺手:“二掌櫃的,此話雖是不假。但相比你們整日裏,車馬上行走之人而言,這修築道路的石匠們,卻是更能知曉其中優良、要害關鍵才對吧?”


    那旁眾人,見此師爺是一語中第,不免暗自側目看向剛才那位。逞一時口舌之利。卻被對麵的師爺輕易化解殆盡。如今隻得尷尬萬分的點頭稱是,真是自取其辱。


    莫提此間內。對麵所坐那一方人馬,已是暗自搖頭低歎。看來所圖之事,今日怕是難成!剛才有老於世故的縣衙主簿打了頭陣,所言之意,無非就是,要想將那條便道輕易收入囊中,萬萬不能。但是你我若各推一步,倒是還可商量一二。不過其中之意,卻是要他們自掏腰包,再另一條高速之道便成。[]


    正在鏢行一方焦灼不安之時,隔壁雅間內的偶發事端,稍稍將其間氣氛暫緩三分。可哪裏知道,那鎮陽鏢局的二掌櫃自以為得計,能將言語猶豫不定的正主拿住,卻又反手扣了自己一個滿頭滿臉。


    見自家二掌櫃的一句不成,那旁鎮陽鏢局來人,已是再無一個吭氣的;而同坐一邊的威風鏢行,也是暗恨不已,卻礙於江湖地位尚不如前者,哪裏敢造次多提的。


    於是乎,便就沒了聲音。見眾人皆是不語,這旁的知縣大人又是一臉無害的,微笑道:“以本縣看,這張主簿的提議頗為堪用。既然工匠們都言道,眼下正修築之路不當用,幾位何必有太過糾結於此,不過是條便道罷了,想必以各家的財力,又有何難?”


    ‘又有何難?’這位知縣大人,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痛。要說平日裏修上條三十來裏的便道,卻是不在話下,即便就是舉一家之力,也是穩穩當當能成。何況這裏還坐著,整個薊陽州中最大一家的二掌櫃,與他們家而言,更是易如反掌。


    但若是真按他們此前所提之言,要將那條便道歸於單行車馬之路,卻不是這般草草築好就成的。不提所需工匠多寡,就是整條道麵所需石材,就是一個驚人之數,況且又並非自家所在縣城之中。單是尋人看顧一事,就已是費時費力,得不償失,哪裏有之前所圖來的便利、劃算!


    不及多想,那邊先前那位二掌櫃剛要出口,卻別被另一旁的威風總鏢頭強了個先。隻聽得那位紅臉大漢,已是不吐不快:“想必大人這縣中便道,也是動用了不少人力、材料,又費盡了不短的時日,才修築如今這般模樣的吧?”


    那旁的二掌櫃一聽此問,就知不好,忙要出口攔下這句,卻又被對麵的另一名麵善的師爺,接了個正著:“看來,總鏢頭定是也去往哪處勘察過不少時日,才得出此想的。難得,難得!”


    連著兩聲‘難得’後,卻不曾就此打住,也不知可是的確有備而來,還是本職行得就是錢穀之事,隻見這位已由袖籠中,很是隨意的取出賬簿一冊。看到此處,對麵那方眾人才露出一絲難堪來,接著更是令人驚訝之事,接踵而至。


    就見那位更是慢條斯理,起身踱步向外,順手挑簾而出,提高音量朝著底下,櫃麵上的酒樓掌櫃喚道:“可否麻煩,借得掌櫃的手中之物一用?”


    “手中之物……啊!”猛然間,聽得有人要借物件,那掌櫃的哪裏曾想,竟然是這位牛縣丞家的小兒,如今的縣衙師爺。漫說是掌櫃的此刻還有些恍惚,就是樓下各桌上才恢複飲宴的客人們,也都瞬時被定格當場。


    好嘛!這位牛師爺,還真是理應就該與人做錢穀師爺這差事。瞧瞧,東翁請他陪宴,他倒好不用菜吃酒,卻問掌櫃的借起算盤來了。再看那掌櫃的,也是茫然不知所故,出得櫃麵,緩步上樓,雙手奉上手中之物。


    直到這位錢穀師爺,再度隱身竹簾之內,那掌櫃的才算清醒過來,比起剛才上樓來勸之時的不安來,此刻的忐忑卻是更甚。才要強裝無事轉身下樓,不免腳下一滯,難不成剛才那位奪門而出的秀才,並不是真如追出的文士所言,因多飲了幾盅,一時失態才趕著出門的!”


    轉念一思量,更是越發肯定起來,也顧不得樓下客人們的諸多關注。三步並作兩步,就已是急急往樓下而來,喚過剛才在二樓行菜的堂倌,兩人就直奔後頭而去。


    這下可是了不得,但見在座眾位已是不禁啞然失聲:“這掌櫃的,所為何事,莫不是樓上知縣大人那雅間裏,出了大事不成?”


    卻聽得離著櫃麵最近那幾桌上的客人,頗為平淡的搖頭訕笑兩聲,應道:“隻怕咱們這位新知縣,想要借著今兒飲宴,搓搓那幾個不知輕重的銳氣罷了,哪裏會是出大事。”


    剛才從堂倌的口中所知不少,但也隻是最先開篇而已,即便能聯係當下之情,也是那般好猜度的。既而,這些客人們也隻知其一,不曉其二罷了。


    然而就是樓下才從一片驚訝,轉而回身接著飲宴的客人們,又度各自為陣低聲議論起來之際,樓上雅間內更是一片愕然之色再起。


    就見,這旁牛師爺,竟然還一本正經地稍稍將自己麵前的桌麵清空些許。擺好了賬簿與算盤,便也學著方才那堂倌一般,邊翻頁細細看賬,邊已是報出相應之數,逐而又落於算盤之上。


    莫不是,此刻雅間內還有那知縣大人坐鎮,隻怕左右兩間之內的眾人就都要笑出聲來。不單是側耳傾聽之人,無需再如先前那般停箸側身,就連對麵而坐的諸位亦是清晰入耳。便可想而知,這位牛師爺今兒比起往日來,卻是提足了多少中氣!


    那旁一行數人是越聽越燒得慌,單是所調集來的民眾,就是如此之數,更被提石料、工匠等等。即便就在所屬縣城內動工,也未必能這般順利召集來這許多,哪裏還敢更言其它!


    待到這邊錢穀師爺一氣唱罷,主位上的知縣大人,也不忘再提醒一句道:“本縣對幾位,如此看中我酈縣的便道之利,頗為感慨。不過即便是答應幾位,大可修築另一邊的快速之路,也隻能將往後三年內的通行之權交與你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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