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那些海上的強梁,就是看清大呈朝的海防薄弱,再加之每每遠赴海外回來之際,十有八九定是滿載而歸。(.)這等天大的好事,又豈容輕易錯過。


    也正因為商船所有者俱是非富即貴之家,又經數次劫掠時,慘遭船毀人亡的也不在少數。更令人咋舌的是,幾乎將朝中所有涉及此項的人家一網打盡,未有一家在幸免之列。


    玥娘也是憂心不已,自己兩世加一起,也不曾看過幾回有關各項戰役的專著。對於戰術之類,更是一竅不通,但卻是明白一個亙古不變的道理,那便是皆因一個‘利’字作祟。


    不免接口追問一句道:“妾身雖不曾研讀兵法,更是不懂戰役之事,卻敢肯定是我們大呈朝曆年在海上,那諸多的貿易得利,讓人瞧著眼紅所致。但為何往日裏從不動手,卻是直到近年才屢次遭劫,反倒是頗為令人不解。”


    那旁的皇甫靖不由,也是頷首應道:“想我大呈朝也已是有數十年之久,都不曾在海上遭遇此等慘痛的經曆。其中最為可疑的是,與大呈朝相鄰所在,也大多都隻是些海島小國而已。即便史書上也曾有記載,這海上被劫掠搶奪之事從未斷絕過,但如同近年這等日益猖狂之勢,卻是哪裏得見的。”


    說著更是同妻子提及,前次京中來賀喜時,給自己暗中傳話之人所告之事。低聲正色道:“想必今秋之後,我家老爺子又得披掛上馬再度領兵出京了。眼下還未得知要去往何處駐守,但此番回歸軍中已成定數。”


    聞聽相公幾乎是與自己耳語告訴。玥娘心中不由一凜。看來此事定是讓朝中吃虧甚重,若是不然又怎會如此興師動眾,就連大將軍已是六十開外之人,還要披掛再赴軍中鎮守一方。


    “朝廷若真是為了此樁才召回軍中將領。卻是不妥!大將軍不是常年駐守北方。在草原上的戰事之利確實無容置疑,卻又當如何應對這原就並不擅長的海戰?”心中方才想到,忙是驚得瞪大了眼睛望向身邊的丈夫,一顆心也不免跟著懸了起來。


    皇甫靖已是側過身來,伸手輕扶住妻子道:“倒是不必太過擔憂此事。老爺子雖是兩朝元老。可最善陸戰卻是盡人皆知之事。即便朝中再憂慮頗深,也輪不上我家老爺子領兵海上的。娘子可是還記得與咱們主婚的那位六王爺?”


    “相公說是當今聖上的那位堂叔父?”


    “不錯,就是那位善領兵作戰的王爺。雖比我家老爺生生差了十來歲,可許多年來戰績上卻是並不多承讓幾分。在北疆鎮守或許不及老爺子穩妥。可若是說朝中將領中那位最善水上作戰,就非得是這位六王爺莫屬了。”


    聽到此處,玥娘已是緩緩頷首,若有所思著言道:“難歸那年平定西南蠻夷之亂。便是由這位王爺領兵而去的。那西南之境,水澤也算是豐沛,想必定是因其善於水戰的緣故,才能勝任此樁。”


    那旁的皇甫靖也已笑著直點頭:“確實如此。也正是基於此點這朝中命定主帥,必定是六王爺才對。至於我家老爺子,或許仍是回北疆鎮守,才最是可能。”


    說完,又是長歎一聲:“隻怕年後就是去往偏僻之地,也比留京更為安穩些的。畢竟是此刻朝中定是人心不安居多,而大將軍府中到時也定是亂象頻生,不得安寧。”


    玥娘又怎會不明此話之意。大將軍出京鎮守,已是讓人頗為不安,再加之府中兩位庶出的將軍,也必定不得留京。[]可想而知,這後院之中的姨娘們,便成了府中的權勢中心,而其間又有多少不為外人道的醃臢之事即將發生,就是避無可避的咯。


    若是此刻,嫡子回京任職又當如何,自然是即刻成了姨娘們眼中的共同之敵。如今自己是才剛生產完,即便是到年底時,孩子尚在繈褓之中,到時就得應付整個大將軍府的諸多事務,豈能有充足的精神一一化解幹淨的。


    “這般看來,相公你隻要不留在京中任職,於我們家的現況而言便是好事一件!”隻一想到,此刻回京的利弊來,玥娘已忍不住一陣頭發發麻之感。


    皇甫靖忙是接口道:“若是能在外多留一任,再回京中也就不必擔憂了。屆時,以我家老爺子的年歲,隻怕自己請命出征也定是不得而往了,再加上咱們兒子也已能能說會跑了。而最要緊的是,以我的官位也能有個新府邸,後院那些個女人想要伸手往咱們這頭,怕是白費了心思。”


    不免低低歎了一聲:“其實我娘家當年情形,是何等相似,全都為了那個爵位之爭。如今即便是你這嫡子人不京中,想必這爭鬥之勢也不減半分。”


    “以前是欺我年幼,又是個出了名的紈絝子弟。而今更是肆無忌憚,想我一個文官,又怎能承襲老爺子的武官爵位,何況府裏原就有比我更合適的兩個將軍在?”


    “啊!”玥娘不覺低呼一聲,稍稍轉念一思,定是怕自己擔憂才未曾告知近些日子來,府中諸事的。反手握了握夫君的手掌,微笑著勸慰道:“隻盼著老爺子能安然歸來就好,旁的煩心事但來日再想便好。畢竟此刻咱們人不在京中,就是想要應對也是鞭長莫及,又何況圖添煩擾。”


    “對,有娘子你這般說道便是甚好,讓她們後院接著多鬥上幾載才好。與其煩惱這爵位歸宿,倒不如安心將眼前的日子過踏實了才最是要緊。而且有我娘子這等聰慧之人在旁緊緊盯著,那些個跳梁小醜又有何懼!”


    卻見玥娘直擺手道:“可不敢小瞧天下之人,尤其是這後院的女人們,往往更是歹毒的很,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哦!”反手又指向自己道:“瞧瞧我這昔日,險些喪命於奶娘之手的侯府小姐,便是最好的力證!”


    “想那不過是個賣了死契的奶娘,就敢這般狠毒行事,又何況是算得半個主子身份的姨娘?而且還是整整四個之多,若是聯手對我們不利,可是防不勝防的。好在相公你如今也有官職在身,到時大可另尋府邸暫居,不必日夜防備著,可終究還是同在京中,難免要往大將軍府邸走動一二的。”


    聽得娘子此番言語,皇甫靖更是下定決心直言道:“我兒子又怎麽能叫那幾個欺負了去,原本這小子一出生為夫就想好了,等滿了四歲就親自教他習武,才是我皇甫家……。”


    “相公,會不會太小了,才四歲就要每日早起習武,身子骨還沒長結實哪!”玥娘忙不迭,拉住相公勸道。


    哪知卻被皇甫靖正色道:“想我還不滿四歲時,就已被我家老爺子直接丟軍營裏了,除了有侍衛跟隨左右看顧一二,也就再沒比旁人多出的特例咯!”


    玥娘一把抱過丈夫的胳膊,賠笑道:“你家那會兒是有庶出的哥哥們在前,老爺子才不得不如此行事,好叫相公你這個嫡子速速成材,才好將嫡庶之爭不存。如今咱們家可是大相徑庭了,以我看七歲起再習武不遲。”


    “七歲太晚了,最多再推上一年,五歲開始。”見娘子還要與自己討價還價,忙不迭皇甫靖打趣道:“娘子你自己可是曾說過,女兒要嬌貴著養,兒子就是要賤養。怎麽如今卻是連早起習武,也舍不得了?哪往後這小子還不得有所依仗,養出個不成材的小紈絝來。”


    被相公這句一提,玥娘頓時沒了聲音,訕笑著惟有點頭認下這樁來。而那個正在東廂裏,睡得正香的小嬰孩,卻全然不知數年後,自己早起習武之事,就此已是定下了。


    玥娘原本就沒想過早,給孩子教習課業之事,畢竟童年時光很是短暫。與其整日裏被逼著讀寫,他這個年歲尚不能明白的學問,倒不如隨他興致放開了玩耍才是合宜的。


    此刻反倒是有些慶幸,孩子是出生在今世的。若是前一世裏打小時起,便是各種競爭不斷,即便是原本就些興趣之事,也全然失了味道,再不複初時了。


    孩子們的各項成績,幾乎全都成了家長們拿來互相炫耀和攀比的籌碼了。別說本就尚未定性的孩子們了,就算是個成年人被如此逼迫著灌輸,隻怕也是半點興趣全無,哪裏還敢奢望真能記住多少?


    好在這世上,壓根就沒有這等強行灌輸的所在,也不拘自己在家教習之事。倒是讓玥娘暗自歡喜了不少日子,在想來尚在幼年時,隻能知道些淺顯易懂的道理便好。真要開始蒙學,還是等七八歲時,再開始也是不遲,那之前把身子骨養好了,比什麽都強。


    這點倒是曾與相公議起過,也是得到丈夫點頭認可。想他當年也是七歲啟蒙,卻也不到十二歲便被先生們,皆口稱為可造之材。所以對於娘子那時所提,便是毫不猶豫,滿口答應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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