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扶桑的聲音煩躁又冰冷,一看就是那種厭煩一個人的語氣。唐騅站在原地,臉色蒼白,神情有些茫然,一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說什麽才能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他能說他真後悔了嗎?


    他能說他這輩子的後悔加在一起都不如現在來的激烈嗎?


    可沒人知道他的此刻的心情。


    手術花了不到一小時,醫生出來以後葉扶桑才知道情況,受傷是肯定的,主要傷就是脖子,手術後被固定住了,沒有生命危險,隻是暫時昏迷。


    葉扶桑聽醫生說完以後不由鬆了口氣,整個提著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然後才想起給公司打了個電話,說展戎臨時有事出差,這幾天都不回公司,公司的任何工作都正常進行就行。


    唐家接到消息後,唐璜和丁素素急匆匆來到了醫院,知道皇少澤也在,直接問了皇少澤。


    皇少澤對別人不說實話,對唐璜和丁素素肯定要說真話,說白了就是唐騅被嫉妒衝昏了腦子,做了沒有理智的事。


    唐璜頓時就覺得頭疼,這孩子怎麽學不乖?這是沒出人命,真要出了人命,真正後悔莫急。


    去看唐騅,唐騅正垂頭坐著病房外的長椅上,葉扶桑根本不看他,也不讓他進病房,他隻能坐在外麵,整個人消沉的不行。


    現在知道後悔了,當時就怎麽都控製不住腦子,就想一下撞死一了百了。


    唐璜在他身邊坐下,臉上也沒什麽表情,開口就訓:“做事前不用腦子?你多大了?你也不想想後果?車上除了你,還有少澤,如果當時葉扶桑也坐在車裏,是不是連她一起受傷了?”


    唐家會張口訓唐騅的,也隻有當父親的唐璜,平常根本輪不到他開口,因為家裏都是長輩,個個都能訓他,就連丁素素都比他有地位,他要是敢訓一句唐騅,一大家子都能過來罵他。


    如今唐騅闖了這麽大的禍,唐璜想不訓都忍不住。


    丁素素當然還是護兒子,嘴裏嘀咕:“阿騅也不是故意的……人不是也沒事……”


    唐璜直接開口:“你閉嘴!慈母多敗兒!他現在這樣無法無天,都是你寵的!家裏長輩寵,你當媽的還不看著,還幫著!你看看他都成什麽樣子?他今天這是做的什麽事?換我說,就是殺人未遂!”


    最後一句話聽的唐騅全身一個激靈,他的頭垂的低低的,他其實知道這樣開車不對,他當然什麽都知道,可他沒忍住。他後悔至極,別的不說,就葉扶桑現在寸步不離的待在展戎旁邊就讓他後悔。


    唐璜這是真發火,以至丁素素被他說了以後破天荒的沒敢頂嘴,隻跟唐騅並排坐,拉著唐騅的手不說話。


    皇少澤站在一邊不吭聲,然後一個人先下去,下麵就是家事,他不摻和。


    唐家這樣,肯定會活動一下,畢竟傷了人是大事。


    唐騅被罵也不吭聲,整個人一動不動,唐璜說了半天,唐騅才慢慢抬頭,看著唐璜說:“爸,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丁素素趕忙附和:“阿騅都認錯了,你行了吧,打算說到明天啊?”


    唐騅從小到大倒是很少認錯,唐璜見他服軟,也說不下去了,該說的都說了,也實在不知道還要說什麽,歎口氣站起來:“等人清醒了,去跟人家道歉,車最近都不準開,我安排司機接送。”


    唐騅沒反駁,而是看著唐璜求道:“爸,你跟桑桑說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亂開車了行不行?”


    唐璜瞪他:“這點事自己也不能去說?”


    唐騅伸手拉住他的手,“爸,求你了,桑桑生氣了,都不理我,你去跟她說說……”


    唐璜呼氣,“人是老祖宗送到你麵前的,如果留不住,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難道你以後都指望家裏幫你追女人?做事之前先動動腦子,你撞車的時候怎麽不想她會不會生氣?撞完了才想起來,是不是太晚了?”


    唐騅紅著眼圈,可憐巴巴的求:“爸,你去跟桑桑說一句,就一句……”


    丁素素看著兒子的樣覺得心疼,“你就說一句會怎麽樣?阿騅都知道錯了……”


    唐璜怒氣衝衝的看向丁素素:“你別再說話,一句話都不準說!兒子要是撞死人,你還怪警察抓人了?丁素素我跟你說,你別害了我兒子!他是老祖宗和家裏爺爺太爺爺的寶貝,要是哪天真出大事了,誰都保不住!”


    丁素素一看老公真火了,心裏開始發怵,又低頭裝乖巧,什麽話都不敢說。


    唐璜指著唐騅怒道:“唐騅我跟你說,這是最後一次,除了這次,你以後要是再犯了事人家該抓抓該關關,你別指望找老祖宗救你,他現在年紀大了,家裏公司的事管的都不多。僅此一次下不了為例,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有第二次。”伸手扯了下領帶,冷靜了下才說:“你們倆都等著,哪裏都不許去,我去打個電話。”


    丁素素知道他肯定是去找人了,更加不敢吭,誰想自己兒子留下不好的記錄?


    唐璜知道自己說話狠了點,也擔心嚇到兒子,可不狠不行,他今天敢開車撞車,哪天是不是就敢開車撞人?這種無法無天的性子怎麽行?兒子是他的,還就這一個,讓他真不管,肯定做不到,就隻能在他好好的時候說狠話讓他長點記性。


    出去打電話活動了下,然後又重新回去,那母子倆還乖乖坐在長椅上,都低著頭,動作倒是一模一樣,不愧是母子。


    唐璜從他們麵前走過,伸手敲門,葉扶桑站起身,走過去開門,看到唐璜愣了下,“伯父。”


    唐璜對她笑笑,“嗯,我接到通知,過來看看。”


    葉扶桑讓他進來,唐璜問:“你老板還沒醒?”


    葉扶桑搖搖頭:“醫生說用了藥,藥性美沒過,估計要到晚上才會醒。”


    唐璜點頭,一臉慶幸:“幸虧人沒大事,要不然我這為人父的估計都沒臉見人了,把孩子教成那樣……”


    他這話說的葉扶桑不知道怎麽接,總不能直接讚同說子不教父之過吧?再說唐騅都成年了,已經不是家長能控製心性的年紀。


    沒搭話,隻是目光沉靜的看著病床上躺著的人,嘴裏說道:“老板是個好老板,希望以後不會留下後遺症才好。”


    唐璜在旁邊坐下來,看看她,說:“對於今天的局麵,我很抱歉,這不我本人所願。當然,唐騅是我兒子,我希望他好,希望他高興是真的,所以眼睜睜的看著你受了委屈。唐家的人像他這樣開竅特別晚的也隻有他一個,到了這一輩接連夭折了兩個男孩,所以他就顯得更寶貝,他也比別人家的孩子更加受寵。他的性格和脾氣,大部分都是後天造成的。他媽,他爺爺奶奶,他太爺爺還有老祖宗,要什麽給什麽,如今有不滿意的,他就會鬧騰,覺得全世界都欠了他的……”


    唐璜歎氣,“我現在也不知道要怎麽跟他說才好,總覺得大了,再管也晚了,可又擔心他下一次惹出更大的麻煩。知道你們都會在背地議論,說唐家這樣好那樣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確實,唐家的錢讓我們過的比別人好,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唐騅是我的心頭病,我一度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想管,家裏所有老人的眼睛都盯著,他媽也把他寵上了天,怎麽都管不了,到頭來就寵成了這樣的結果。”


    葉扶桑的視線落在旁邊,也不知道具體要說什麽,半響才開口:“伯父,我想著也不想別的,我隻盼著我老板能快點好起來,我跟唐騅,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辦,老板歸根結底的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我不可能放著不管。如果老板好不起來,我跟唐騅也算倒頭了。我這樣說您別生氣,老板與我有恩,不管是哪方麵,他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


    她頓了頓,又說:“老板一直以來都是我的目標和偶像,我當初答應他交往,除了覺得他條件好,人好,更多的是因為我對他無比的崇拜,這種崇拜讓我願意近距離待在他身邊。我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唐騅,也不想去評價什麽,結果已經這樣,我的意思也很明確,如果老板因為這次的事有意外,我和唐騅再也沒可能。所以伯父,我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心情。”


    唐璜沒說話,她說的確實很明白,可外麵的那個傻子是他兒子,明明喜歡人家要死,結果非要把人往外麵推,唐璜都不知道那小子到底圖的什麽,想也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怎麽就非要做這種傻事?


    葉扶桑伸手握住展戎的手,眼睛看著那隻手,說:“伯父,我暫時理解不了您作為父親的心情,所以也不能理解你們家族對唐騅的希望,我可以為了我自己受委屈,但是我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因為我受委屈……”何況這不是委屈,這是傷害。


    她紅著眼圈,淡淡的說:“伯父,謝謝您這樣通情達理,最起碼讓我覺得唐家還是有情理可言的。”


    唐璜苦笑著起身,點點頭:“我明白,我會請最好的醫生為展先生醫治,如果為了阿騅,那我們能做的就是祈禱展先生盡快康複。我不打擾了。”


    葉扶桑送他到門口,唐騅就站在門邊,看到門開急忙往前走了一步,他殷切的看著葉扶桑,葉扶桑似乎沒有看到他,跟唐璜恭敬的說:“伯父您慢走。”然後伸手關門。


    唐騅伸手就要去推門,被唐璜一把拉了過來:“你幹什麽?”


    唐騅慌亂的指著門:“桑桑,桑桑她理都不理我!”


    唐璜歎氣,“阿騅,你現在別鬧著這個,先把如今這事解決了再說。被你撞的人現在躺床上昏迷不醒,你不關心這個,究竟在想什麽?”


    唐騅低頭不吭聲,唐璜看他一眼,說:“葉扶桑說了,如果展戎好不了,你跟她也就完了。”


    唐騅猛的抬頭,“憑什麽?憑什麽?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回頭就往病房門口衝,丁素素和唐璜兩人一起才拉住,丁素素這會知道怕了,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阿騅,好兒子,你別衝動,你衝動過後又要後悔了,你想想你的桑桑啊,你想想你現在要是衝進去問她,她會怎麽說?她要是一生氣,是不是現在就不要你了?你自己想想啊?”


    唐騅停住腳步,夫妻倆才把他帶進電梯,傻呆呆的站在電梯裏,神情一片茫然,最終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葉扶桑一個人坐在的病房,一直等到晚上才覺得床上有點動靜,再抬頭看到展戎正費力的睜開眼,她急忙撲過去,在床頭邊上蹲下來,喜極而泣道:“老板,你總算醒了!”


    展戎想伸手揉揉額頭,突然發現手腳沒什麽力氣,視線掃視周圍,臉上驚訝:“我這是在醫院裏?”


    葉扶桑點頭,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嗯,醫院。”


    展戎費力的想扭扭脖子,結果發現動不了,葉扶桑提醒:“老板,你別亂動,你脖子受了點傷,被固定住了。”


    展戎慢慢想起怎麽回事,一臉無語的表情:“就請你出來吃頓飯,把自己吃醫院了?”想想又問:“肇事司機跑了?”


    葉扶桑搖搖頭:“沒。”又補充了一句:“一起把你送醫院來的!”


    “還算他們有良心,”展戎覺得脖子疼:“我這脖子是不是被動過刀?疼!”


    葉扶桑一臉愧疚的點頭:“醫生動刀了,現在過了麻藥,疼就對了。”


    展戎再次無語,有比他還背的人嘛?想想也怪自己,怎麽就沒上車就係安全帶?要是係了,頂多車受點損,別的是不是什麽事都沒有?


    這就是教訓,提醒他以後一定要係安全帶。


    “幸好我還活著。”展戎慶幸道:“要不然我虧死了,好容易賺點錢,還沒來得及花就沒了,多虧。”


    葉扶桑破涕為笑:“老板,你別這麽搞笑行不行?我都擔心死了。”


    醫生查房,剛好碰到展戎醒了,問了幾個基本情況,說了兩句安心和,以為葉扶桑是他女朋友,嘴裏還說:“這幾天吃點對傷口有好處的食物,有利養傷。沒事,年輕人身體好,恢複的快,沒什麽大問題。”


    聽他說完,展戎和葉扶桑都鬆口氣,醫生都說沒什麽大問題,那肯定問題不大了,現在隻要養好傷就行。


    食物的事沒要葉扶桑操心,因為當天晚上唐騅就過來了,低著頭,就跟犯錯的小孩似得,手裏抱著一個保溫桶,站在門口,小心的看著裏麵,“桑桑。”


    葉扶桑回頭看到他,臉上的笑意瞬間就消失了,有點不耐煩的問:“你來幹什麽?”


    唐騅站在門口不敢進來,還是低著頭,嘴裏說:“我爸讓我給你老板送點吃的,說吃了對傷口好……”


    展戎脖子上卡了東西,隻能躺著,他不明所以的看向葉扶桑,跟他有什麽關係?


    葉扶桑的眼神飄了飄,麵對展戎她也心虛,畢竟他現在這樣就是拜唐騅所賜,最關鍵的是,唐騅是因為她才撞了車,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跟他有關係,因為他就是肇事者。”


    展戎頓時覺得脖子更疼了,唐騅是肇事者?那他就有必要懷疑唐騅是不是故意的了。


    唐騅還是站在門口不敢進,葉扶桑看他的樣子就一肚子的火氣往上冒,“不需要,你拿回去!”


    展戎開口:“讓他拿過來吧,替我謝謝唐先生。”最起碼唐家長輩的姿態做到了,不算目中無人,真讓拿回去,那就是他們蠻不講理了。


    唐騅一聽展戎的話,立馬抱著保溫桶走進來,偷偷瞄了葉扶桑一眼,然後把保溫桶放了下來,嘴裏快速說了句:“我明天再來。”


    知道葉扶桑不想看到他,唐騅放下東西,就自覺的出去,壓根沒讓她有機會開口說話。


    唐家的一日三餐,都是唐騅送過來的,送來的東西確實很適合手術後的病人飲用。


    正如一聲所說,展戎的傷康複的很快,他本人也配合,畢竟年紀輕輕的,沒幾個人願意一輩子躺床上動不了。


    唐騅天天來,每天都低頭不說話,葉扶桑一直沒給過他好臉色,還時不時有陌生的白大褂麵孔過來巡視,順便問問展戎的情況。


    展戎由最初的躺在床上慢慢的能坐起來,還能出去走走,明顯有了好的跡象。


    葉扶桑開始前三天是一直待著的,後來才按時上下班,下班以後就會趕過來,有時候會把公司的一些情況報告給展戎聽,有時候是把公司的一些八卦說給他聽,反正公司有點風吹草低,她都會來說,跟傳話筒不差。有時候解決不了的事,葉扶桑就會給他打電話,他就在電話裏遙控公司的人解決。


    不得不的說,展戎確實是個合格的生意人,頭腦聰明,行事穩重,還懂得顧全大局,他就是適合這樣的角色。


    葉扶桑崇拜他不是沒有道理,在桐城,白手起家的年輕一族裏沒有幾個,那些經常上財經報的所謂ceo,不多是依靠家族做起了生氣,有家庭幫助的人,總歸會容易一點,最起碼不會為資金犯愁。而展戎必須步步小心,因為他知道自己錯走一步,可能就會造成公司資金短缺,想周轉過來是不可能的事。


    唐騅乖巧了一陣子,最起碼在葉扶桑看來跟之前比,他現在老實了很多。


    在展戎能坐起來以後,他有一天抱著保溫桶過來,老老實實跟展戎道歉。說了一堆,歸根到底一句話,他不對。


    葉扶桑沒看他,隻是坐在旁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展戎倒是大度,其實也算不算大度,他住院這麽長時間,唐家能做的也做了,一看也知道唐家不可能讓自己家唯一的兒子出點什麽事,要不然怎麽沒人調查這事?再一個,唐騅天天往醫院跑,每次都送不同的湯過來,雖然不能說侍候了什麽,不過態度確實做到了。唐家的信號很明顯,希望私了。


    天色晚了,葉扶桑站起來要回去:“老板,有什麽事記得打我電話,隨叫隨到。”把展戎的手機放到他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然後站起來回去:“我先回去了,老板你也早點休息。”


    展戎點點頭:“自己小心點。”


    葉扶桑除了病房,伸手把門關上,轉身就看到唐騅坐在門前的椅子上,看到她出來一激靈站了起來,局促的喊:“桑桑……”


    隻是看他一眼,葉扶桑也沒說話,抬腳就往前走,唐騅趕緊跟著她,也不敢說別的,隻跟著。


    最近一陣他都回了唐家,葉扶桑都是一個人住的,覺得清靜又自在,沒有人隨時隨地的惹自己的生氣,她心情當然不錯。如今看到他等在門口,就知道肯定是想跟她一起回去。


    心裏覺得煩躁,什麽話都沒說,坐上了等在醫院門口的車,唐騅意外的沒有跟上來,而是站在一步遠的地方,小心的朝她擺擺手:“桑桑,你路上小心點。趙叔叔,你把桑桑送到樓上再回去。”


    趙司機點點頭:“好的。”


    葉扶桑坐在車裏,眼睛看著前方,眼角的餘光隻瞟到他站在那,車走下很遠看眼後視鏡,人還站著。


    唐騅吸了吸鼻子,等車開的沒影了才慢騰騰上了另一輛等著的車,乘車回去。


    他老老實實坐在後麵,看出窗外發呆,她還是不願意跟他說話,連看都不願意看他。唐騅倒是想住回去,可他一看到葉扶桑的表情,他就沒了勇氣,他今晚要是回去,桑桑是不是更討厭他?


    回唐家以後進屋就沒出來,一個人窩屋子裏也不知道幹什麽,丁素素不放心,在外麵敲門:“阿騅,阿騅啊,是媽媽呀,阿騅,你開開門……”


    唐騅壓根不開門,在裏麵一聲不吭,半響被丁素素敲門敲煩了,拿起枕頭扔在門上,丁素素聽到門上傳來一聲悶響,知道聽到了,什麽話沒說下樓:“他一個人在屋裏不想說話,我們不打擾他休息。”


    唐騅其實就是在生自己的悶氣,他怎麽就不能做點讓桑桑高興的事?明明桑桑那麽溫柔,為什麽每次都會被他氣到?他怎麽就這麽笨非要氣桑桑不可?


    唐騅開始煩躁,桑桑現在每天是不是都不願意想起他?要是再過一陣,她會不會把他忘了?唐騅一激靈從床上爬起來,趕緊跑去穿鞋,衝下樓的時候還跟客廳坐著看電視的丁素素說了聲:“媽,我去找桑桑。”


    丁素素“哎”了一聲,別的話還沒說出來,唐騅人已經沒了影。


    葉扶桑回去剛洗完澡,還沒睡,正坐在床上看書,突然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她心裏一驚,這麽晚了誰,她急忙起來,伸手拿了拖把在手裏,嘴裏大聲問了句:“誰?!”


    開門的聲音突然就停了,葉扶桑心裏害怕,這麽大的房子隻有她一個人,不害怕才是怪,試探著喊了句:“唐騅?”


    門鎖又響起來,然後門開了,唐騅低著頭,手裏拿著鑰匙站在門口,氣喘籲籲的看著她說:“桑桑,是我。”


    葉扶桑伸手撫著胸口,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幸好是唐騅,這要是別的什麽壞人,她該怎麽辦?


    “桑桑,”唐騅小心的往裏走,然後把門關上,問:“我嚇到你了是不是?”又轉身把門鎖的掛鏈扣上,“這樣人家想打開門都沒辦法了。”


    葉扶桑點點頭,她就今天晚上忘了,看了他一眼,也沒說別的,剛剛被嚇到,這會要緩緩才行,唐騅站在玄關的位置,嘴裏問:“桑桑,我晚上能不能在這裏住?”


    這房子都是唐家的,她能說什麽?隻淡淡說了句:“隨便你。”


    結果唐騅伸手指指另一個房間,說:“桑桑,我不打擾你,我住這個房間……”


    葉扶桑點點頭:“那晚安。”說完轉身進屋,關門。


    唐騅低頭換了鞋,先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然後打算睡覺,又覺得自己沒洗澡,桑桑會嫌棄,洗完了才發現他們倆不是住的一個屋。


    一個人躺在穿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大半個月的時間都被他浪費的,本來他應該是跟桑桑躺在一起的,結果現在隻能一個人睡。躺床上閉著眼反思,都是他自己浪費掉的時間,桑桑看他也不順眼是應該他,他就沒做過讓桑桑高興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就爬起來洗臉刷牙,動作麻溜的把早餐阿姨送來的飯菜擺好,然後又一大早把保溫桶裏的湯送到醫院,跟著又趕回來吃飯,這一看人特別靠譜,就是不知道能撐多久。


    他回來的時候葉扶桑已經在吃飯,一句話都不說,唐騅隻能跟著不說話,心裏對她不給自己好臉色不敢有半分意見。


    葉扶桑吃完了,把碗拿到水池裏,唐騅急忙喊:“桑桑,我洗碗!”


    葉扶桑跟沒聽到似得,用水衝了洗完放到一邊,擦了手轉身走了,去臥室拿了包出來,換鞋的時候淡淡說了句:“我先上班了,再見。”


    不等唐騅回應,徑直開門走人。


    唐騅手裏還拿著筷子,轉動了兩下,結果什麽都沒夾起來。


    早上去上班,興致也不高,難為他還去了,就是整個人沒精打彩的樣,皇少澤在打卡機前碰到唐騅,見他一臉菜色,問:“沒睡好?”


    “你說呢?”唐騅沒好氣的回了句。


    皇少澤眯了眯眼:“這麽說她還不理你?”


    唐騅重重的歎了口氣,難得沒在自己的狗頭軍師麵前說別的,把事擱心裏了,現在也有了點意識,他和桑桑之間的私事,不讓外人攙和進來。總對外人說,他突然覺得沒了安全感。


    見他不願意說,皇少澤也沒多問,隻笑笑說:“女人還得要哄,不哄的話她能一輩子都不理你。現在也知道人沒事,那說明機會多的事。”拍拍他肩膀:“繼續努力。”


    肩膀動了下,滑下他的手,唐騅一臉沉重的去打卡。


    跟人家打招呼也是死氣沉沉的模樣,弄的別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問了又不說。


    倒是那幾個跟他出去吃飯的人私底下討論,是不是失戀受了打擊,畢竟現在的小年輕心裏脆弱,一點小事都被打擊的半死,更別說是失戀這樣的大事了。


    葉扶桑在公司倒是順了點,確認展戎沒什麽大問題,人也逐漸康複,心裏沒負擔,做事也輕鬆,醫生都說了,再過一陣就能出院,算算時間,展戎這一出差都快一個月了,難怪公司的人在午飯的時候都討論說老板這次出差時間比較長,確實比較長啊。


    這事公司知道的人就葉扶桑,所以每天都去的也就是她,這要換了以前,唐騅不知道要鬧成什麽樣,結果因為這事就是他鬧出來,老實的不得了,晚上睡覺自己一個人在別的房間睡,早上起的早,葉扶桑都沒聽到動靜,她不信這人是轉性了,他就是一時興起罷了。


    展戎在住了二十八天後終於出院,脖子上那固定的材料去了,不過還要護著點,明明那樣瀟灑不羈的人,脖子上護個東西,就跟突然沒脖子似得,看著特別好笑,葉扶桑原本是忍著的,結果轉身收拾東西的時候就偷笑,脖子上加了東西,幹什麽都慢,展戎見她偷笑,隻能歎氣:“別笑了,小心我扣你工資。”


    葉扶桑反駁,“老板,我這是為你加班,你應該付我加班費才對。”


    展戎坐在病床上,東西是葉扶桑收拾的,多少都放在一個大的手提袋裏,醫院費都是唐家支付的,他們也不用操心。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鬥嘴,正說著話,唐騅出現在門口,慢慢的走進來,“我爸說你今天要出院,讓我過來送你。”又偷偷看了眼葉扶桑,她臉上的笑容已經收斂,又恢複到以往的沉默,就像他剛剛在外麵聽到的笑聲是錯覺一樣。


    唐騅往展戎身邊一坐,說:“我知道我這次做的過火了,你要是想怎麽樣我都不會吭,”頓了頓又說:“雖然我希望能私了,我賠錢行嗎?”


    “唐騅,”葉扶桑突然開口:“你滾出去。”


    唐騅站起來,低頭不說話,


    葉扶桑繼續說:“你以為錢能買到人命?如果因為你出了人命,你有多少錢能把人給買活了?私了?私了賠錢了事是不是?那別人受的苦遭的罪呢?你是不是要用刀紮到你自己身上,也嚐嚐別人的痛苦?就算你紮了你自己,別人是因為你才疼,你是因為你自己才疼,你賠的了嗎?”


    唐騅繼續低頭不吭聲,半響才說:“桑桑,我以後再也不亂開車了。”


    葉扶桑冷笑,直接回道:“你說的話能信嗎?我能信幾句?”


    唐騅抿唇,沉默半響才說:“我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但是我現在就是這樣想的……”


    展戎動作慢,幹什麽都要想想才能做,因為脖子還疼,所以他還是要注意,擺擺手:“停停!我明白了,私了就私了,我沒意見。”已經這樣了,不私了又能怎樣?


    葉扶桑氣急敗壞:“老板!”


    展戎對她擺擺手:“算了。他還年輕,這是個教訓,總要有給他吸取教訓的機會,他要是不珍惜這次機會,以後碰的是別人,人家也會給他教訓。”


    唐騅抬頭盯著葉扶桑看,葉扶桑站在原地,然後氣呼呼的把手裏的毛巾扔到了袋子裏,提起來就走,“老板,我送你回去。”


    展戎回頭看了眼唐騅,歎口氣:“以後開車小心點,不管你是小心還是不小心,撞了人就是大事。”


    唐騅還是沒吭聲,隻低頭跟在他後麵往外中。


    唐家的車開了過來,葉扶桑扶展戎坐了進去,唐騅一個人坐在前麵,這就是擺明了要跟著兩人一起去的。


    葉扶桑猜他就是來看著的,唯一聰明的地方就是他沒嚷著鬧著說不讓她去,而是自己悶不吭聲的跟過來。


    展戎住在一個高檔小區裏,車在門口停下,展戎要自己上去,葉扶桑沒讓,而是提著東西送他,回頭跟唐騅說了句:“你在外麵等著。”


    結果唐騅衝出來,搶過她手裏的東西,學著她的樣,一手攙著展戎,一手提著袋子,嘴裏說:“我去。”


    葉扶桑被留在了外麵,他跟展戎進去了。


    葉扶桑等在門口,不多時就看到唐騅跑了出來,她問:“送他上去了?”


    唐騅點頭:“送到屋裏。”


    葉扶桑抬頭看了眼高樓,又轉身回車裏,唐騅趕緊跟了過去,“桑桑!”


    兩人坐到車裏,唐騅小心的看她一眼:“桑桑,你現在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我以後……”


    “你別跟我說以後,”葉扶桑直接打斷:“你說的話,沒有一句做得到的,我也不信。”


    唐騅徹底沉默下來,背靠椅背,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膝蓋,半響才開口:“桑桑,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怎麽樣你才肯相信我?”


    葉扶桑沒說話,她要是告訴他,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分手,他會怎麽樣?


    這個想法在展戎住院這段期間比以往都強烈,對葉扶桑來說唐騅真的太危險了,做事不計後果,隻憑腦子一時意氣用事,這種的危險性真的太大了,似乎男人身上讓女人難以忍受的缺點他都有,脾氣暴躁,翻臉快,孩子氣,還有暴力傾向,最關鍵也讓她難以忍受的是,他竟然開車故意撞別人的車。


    她沒在氣急的時候提出來,是因為她不想讓人以為她是一時的氣話。


    葉扶桑暗暗呼出口氣,“唐騅,你最近幾天都別理我,我想一個人靜靜。”沒有了其他外界的影響,她再判斷現在的時機是不是成熟,特別是對於唐家來說,她是不是太過於突兀。


    她希望分手後不影響到她和她身邊其他人的生活,至於唐騅,說實話,按照現在唐騅的行事風格,葉扶桑隻覺得他會鬧一陣子後,然後找到其他的女孩故意往她麵前帶,以為這樣能氣到她。


    葉扶桑看著窗外,一臉心事重重,唐騅忐忑不安的等在旁邊,半響小心翼翼的說:“桑桑,那我還是先回家裏住。”直覺讓他覺得暫時離桑桑遠一點才對,他不喜歡她一臉凝重思索的模樣,那會讓他沒有安全感,讓他覺得桑桑下一秒說出的話會讓他抓狂。


    葉扶桑慢一拍的點點頭:“行吧。到時候我給你電話。”


    到時候?什麽時候?到什麽時候才給他電話?


    唐騅沒敢問,隻胡亂的點頭:“好,那桑桑我等你,你要是不生我氣了我再回來。”頓了頓又說:“桑桑我不會鬧你了,以後都不會鬧了……”


    葉扶桑壓根當沒聽到,他所有的保證發誓都沒有幾層含金量,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車先把她送到家裏,她隻對趙司機說了生謝謝,就下車頭也不回的走了,唐騅都沒來及下車,他以一個半跨的姿勢僵住,然後又慢慢坐回去,眼睛裏一片茫然,也不知道是跟趙司機說還是自言自語:“桑桑會不會以後都不理我?”


    趙司機沒敢接話,這話誰敢說?唐少爺的性子從小就這樣,不是什麽壞孩子,就是會做傻事。


    唐騅被送到唐家,精神又不濟了,丁素素擔心的說:“阿騅怎從回來就悶悶不樂的?今天叫展什麽的不是出院?他興高采烈出去的,怎麽回來就成這樣了?別不是葉扶桑不讓他進門吧?”


    唐璜皺著眉頭看她:“你少說兩句行不行?自己瞎猜什麽?”


    丁素素指指唐騅:“那阿騅怎麽自己又回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出去是為了什麽,還不如能回去住?”


    唐璜歎口氣,忍不住又說道:“他自己做了什麽事你不知道?人家能這麽快就放下?換個不早被嚇死了?他今天開車撞人,哪天是不是一生氣就要拿刀殺人了?現在家裏都沒人治得住他了!”越說越氣,“這都是你寵的!”


    不敢說家裏別的長輩,就隻能指著丁素素說,好歹也讓周圍長輩心裏有點數,要不然阿騅以後可怎麽辦?現在他還聽老祖宗的話,老祖宗多大年紀了?萬一哪天走了呢?


    “孩子寵成這樣,不是當父母的責任是誰的責任?你不端正他的思想,還盡添亂,你是怎麽當媽的?”唐璜恨不得把這母子倆都拉出來一起訓:“你覺得沒出大事沒所謂?這事情大了!人家展戎是不想跟唐家拚個你死我活的,他要是想,你以為你現在能安安穩穩坐在家裏吃飯?你愁你兒子怎麽被放出來就夠你愁十天半月了!”


    丁素素眼睛往左右瞟瞟,發現沒人幫她說話,唐家的幾個老人都沒老糊塗,老人寵孩子就跟天性似得,哪家的老人都這樣,隻不過孩子犯了錯,他們還是分得清犯的什麽錯的,護的時候說不打緊,其實個個心裏都明白,孩子這錯不應該,犯的大發了。


    唐璜指著丁素素說了半天,丁素素沒幫手,底氣也不足,低頭不說話,漂亮的臉拉的老長,還沒完了,她是寵了,她當媽的疼兒子怎麽了?她再寵,有家裏幾個老東西寵嗎?


    唐老老太爺自然聽到唐璜發飆的動靜,讓人喊了唐璜過去,唐璜的臉色還不好看,看到老祖宗也是一臉委屈,那是他兒子,他不心疼?可孩子犯了錯還往別人身上推責任,就是這麽教孩子的?他好好的兒子都被教歪了,他不急?


    唐老老太爺示意他過去,“沒事沒事,我知道你擔心,孩子都那麽大了,還犯這種錯,當家長的哪個不急?你別怪他們,個個都擔心,我私底下也說過了他們,我自己有責任,也反省了,以後孩子還是你來管,別人誰都不準插手。我也老了,大半個身子都進去的人,家裏公司的事都沒精力管,能多活兩年我就滿足了,別的也不盼。”


    唐璜在唐老老太爺身邊蹲下,“老祖宗別怪我多事,阿騅這不是小問題,人家以為我們家縱容孩子,可實際上家長急不急我最知道,本來是個人稱讚的好孩子,如今變成了人家嘴裏常說的紈絝子弟富家公子,都到無法無天的地步了。今天傷了人,明天殺了人?到時候我找誰哭去?”


    唐老老太爺歎口氣,摸摸他的頭:“聽你的,全聽你的。以前覺得你小,不成熟,現在看看,你兒子都這麽大了,怎麽還能當你孩子看?你都當父親的人,沒有父親不想孩子好的,所以啊,老祖宗該退居二線,讓你頂上來了。你爺爺和老太爺的身體都不大好,兩人也不願意管家裏的生意,以後就家裏、公司還有阿騅,就隻能辛苦你了……”


    跟唐璜說完後,唐老老太爺就要休息,年紀確實大了,也沒有那麽多精力管太多的事,要說有什麽讓他掛心的,也就唐騅了。


    唐騅自己也難受,一個人趴在床上,誰敲門都不理,桑桑明顯不願意搭理他,他能不傷心嗎?


    唐騅心裏還有點怕,他怕她又說些他不願意聽的話,到時候他不知道該怎麽辦,現在誰都幫不了他,他就隻能等桑桑叫他,可桑桑到底會不會給他打電話,他根本不知道。


    翻個身,看著天花板,唐騅心裏就在想,桑桑要是敢不要他,他就去死,就死給她看。


    接連一周,葉扶桑都沒有給他打電話,這讓唐騅想桑桑是不是忘記給他打電話了,心裏掙紮了很久,終於決定過去看看,順便提醒下桑桑忘了給他打電話了。


    葉扶桑其實沒忘,她心事重重了一周,一直在猶豫不決,就在她靜下心的時候準備給唐騅打電話的這天,下車就看到唐騅蹲在樓梯口的位置,坐在水泥墩上,手托腮發呆。


    聽到動靜唐騅抬頭,一看葉扶桑立馬就站起來衝過去:“桑桑!”


    葉扶桑心裏暗自歎口氣,看了他一眼,“你要上去嗎?”


    唐騅急忙點頭:“嗯。”殷勤的去接葉扶桑的包:“桑桑,我幫你。”


    葉扶桑伸手避過,“不用,我自己來。”


    唐騅的手落空,隻能沉默不語的跟在她身後上樓。


    不過三樓,電梯沒下來,葉扶桑直接就爬樓梯了,開了門進去,低頭換鞋,唐騅跟在後麵,也乖乖的換鞋,換好以後他隻敢坐在客廳沙發上,別的地方哪裏都不敢去。


    葉扶桑洗了水,在他旁邊坐下來,臉上猶豫的表情他看的懂,心不由跟著就提了起來,不等葉扶桑開口,他已經搶先說:“桑桑,我爸把我罵了,罵的很厲害,還跟我說以後我要是再敢做這種事,就讓我被抓起來。桑桑,我已經知道了,我會改,我保證會改。”


    葉扶桑低頭,不由自主笑了下:“唐騅,我能不能問問,你對我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嗎?”


    唐騅低頭,小心的說:“我喜歡你。”


    “我愛過一個人,很愛,”葉扶桑笑笑說:“認識他的時候我很小。他從我小學同學的那裏看到我一張證件照,然後輾轉找到了我學校,找到我。他說他喜歡我,希望我能做他的女朋友。我那時候並不知道什麽是喜歡,我問他,什麽是喜歡,他說他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心裏突然覺得很軟,想捏捏我的臉。”


    唐騅握拳拳頭,突然問:“是展戎?”


    葉扶桑搖頭:“不,不是展戎,那時候我還不知道誰是展戎。他讓我知道原來這世上有一個名次叫男朋友,讓我知道原來男人可以那樣溫柔。唐騅,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是被他寵壞了,沒有男人能真正代替他,我會不由自主的拿別人和他比,所以,我暫時沒辦法愛上別的類型的男人,因為沒有人會比他對我更好,會讓我心動。”


    唐騅第一次聽到別人這樣直白的說愛過一個人,他的印象中,愛和喜歡完全是一個概念,可現在他聽她那樣說的時候,突然覺得原來愛和喜歡相差天南地北。


    她說愛的時候,眼神那樣溫柔那樣明亮,那樣讓人無法企及的遙遠。


    唐騅茫茫然看著她,腦子一片空白,然後聽到她說:“唐騅,你不是他那樣的類型,我沒辦法對你心動,我也不認為我們合適。”


    話入了他的耳,就跟擊中他的腦神經一樣,突然就回神了,一臉無措的盯著她一張一合的嘴,喃喃的說:“合適的……我們合適的……”


    葉扶桑慢慢的吐出一口氣,說:“唐騅,我們都知道我們不合適。”


    唐騅固執的說:“合適的!我們合適的!”又說:“我會改!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我會改成……”


    葉扶桑搖搖頭,說:“唐騅……”


    “我會改!我會改!”唐騅猛的站起來,一再的重複那句話:“桑桑,我會改的,我一定會改的!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你要我怎麽樣都行,我都會改的……”


    葉扶桑扭頭看向一邊,表情漠然,沉默的不再說話。


    唐騅小心的蹲在她腿邊,抓她的手握在手裏,“桑桑,我真的會改。我喜歡你,很喜歡,比普通的喜歡還要多的喜歡,你別跟我生氣,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我保證不惹你生氣。”


    葉扶桑沒有說話,沉默著縮回手,唐騅急忙伸手抓住,“桑桑,桑桑求你了,我錯了,我認錯。我全都認錯……”


    葉扶桑不看他的眼睛,她別開臉,再次把手縮了回來:“唐騅,你放過我我也放過你,我們別相互折磨了,行嗎?我們倆分開,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都好。”


    所有的聲音都在這個瞬間消失,她想了那麽多次的話總算說了出來,突然之間覺得如釋重負,她早就改說了,這樣也就不會折磨到現在。


    唐騅搖頭,聲音清晰又堅定的說:“我沒聽到,我什麽都沒聽到,桑桑你什麽都沒說是不是?”


    葉扶桑直接站起來,轉身近了臥室,不多時再出來,她手裏提著一個袋子,裏麵裝著不多的東西,或者說她別的東西早已拿了回去,隻剩這麽多了,“我該說的都說完了,祝你以後找到自己喜歡的女孩。”


    說著她抬腳朝著門的方向走去。


    唐騅盯著她的動作,左右看了看,往後退了一步,幾步走到離自己最近的窗台前,“我沒聽到!”


    葉扶桑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唐騅,我們真的不合適,分手吧!”


    唐騅直接爬上三樓窗台,回頭看她:“你再說一次分手我就從這跳下去。”


    葉扶桑站在原地,隻覺全身無力,重複道:“我們分手吧。”


    唐騅什麽話沒說,頭也不回縱身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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