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雅白他一眼,示意他繼續說。[.超多好看小說]


    梁曉易又恢複淡然的神情。


    “當時我媽媽也才20歲,去那些地方工作經常忍受客人的冷眼或者有些下流客人的……欺淩,為了那個孩子,我媽忍了下來。直到有一次,她去給客人打掃房間,那個男房客喝醉了酒回來,見到她就要上去輕薄……”


    “她拚命抵抗,她說最讓她難以忍受的除了那種畜生行徑,還有那人的汙言穢語。在那個時候,有路過的房門的一個男人聽見了房間裏她的叫喊聲,破門而入,救下了她。”


    “那個男人,就是我的爸爸――梁開青。他當時是個台灣商人,在上海有生意的來往,正好下榻那間飯店。他挺身而出幫了她一把,又機緣巧合地得知了她的處境,於是給她安排了另一份工作,在他上海的服裝店裏賣服裝。”


    “你知道,男人麵對一個年輕漂亮又柔弱的女子,很難不起惻隱之心。再加上相處久了,兩個人又是正值盛年的男女,我爸雖然大我媽不是不少,但當時也隻有34歲,正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所以我媽很快就和他好上了……”


    梁曉易說到這裏還是有些尷尬,這樣蘇文雅就該明白了,唐婉和他父親的結合,其實是違背了道德的,無論是在當年還是現在。


    蘇文雅自然是懂了,梁曉易的爸爸就像現在說的第三者小三一樣,隻是現在小三泛指女的,而他是男的。什麽“也能這麽說。但是也不能”,明明就不是啊!當時他媽媽根本就還沒有離婚!


    “其實,我媽媽說,她那時候和梁燦結婚時。根本沒有領結婚證。隻是照上海的老習俗把喜事辦了。”梁曉易怕蘇文雅太過反感,於是小小地辯解了一句。


    蘇文雅隻是皺皺眉頭,然後問:“接下去呢?”


    “慢慢的,她從買衣服變成了他服裝店裏的衣服模特,外出的時間越來越頻繁。當然也打扮得越來漂亮。於是流言蜚語開始出現了。她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罵她去夜總會當婊子,罵她傍上大款,罵她不清不白。甚至罵她長得風騷……而那個梁燦,自己當個醉鬼就算了,還聽信別人的話對她汙言穢語,打她罵她。傷透了她的心……”


    梁曉易清楚地記得,唐婉在和他講這些事的時候,哭得嗓子都啞起了,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那樣失態、難過、脆弱的媽媽。


    “她實在是太苦了,苦得再也受不了,所以幾個月後,梁開青要回台灣了,她決定拋下一切跟他遠走高飛。後來到了台灣,她才知道,原來梁開青已是有家室的男人,他的原配夫人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陡然發現,現在反而是她成了名副其實的小三。她後悔了,想逃回去,可是老天捉弄人,那個時候,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蘇文雅又睜大了眼睛望望他,梁曉易苦笑著點點頭。


    “沒錯,那就是我。八個月後,她為了梁家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孩子,我這個不屑子。梁開青的家族是那種傳統家族,長孫為大,母憑子貴的那種……所以梁開青終於和嫁進來多年依然沒有下蛋的原配離了婚,正式娶了我媽媽。”


    “結婚後,我媽媽才真正看清楚了梁開青的真麵目!他一直是個花心濫情的人,安分了不到一年,就又開始在外麵找女人,常常喝地酩酊大醉,夜不歸宿。我媽媽帶著幼小的我,雖然衣食無憂,但每天都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因為梁開青每次一喝醉就會打我或者打我媽媽,不打得我們母子遍體鱗傷絕不罷手!那時候我還小,她也無力反抗,我無數次看見她護在我身上的時候,都咬牙流著淚,默默地說道:這都是報應……”


    雖然當時梁曉易還很小,但這些痛苦而深刻的回憶,卻異常清晰的烙刻在他童年的靈魂裏。(.)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講起過這些事,包括蘇文雅。他骨子裏其實一直排斥想起這些事,直到兩年前唐婉和他說起她當年的那個秘密,他才知道原來他還有個哥哥,他自己的出生,其實是不光彩的。而童年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又那樣濃烈的洶湧而來。


    “直到這後來我才明白,媽媽一直說的報應,到底是什麽意思……”


    前麵一大部分,梁曉易講述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始終是平靜淡然的,語調也一樣。而講起這一段的時候,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起來,臉上也黯然和沮喪。


    就算他和她吵架鬧分手最凶的時候,她也沒見過他這樣的神情。


    “我那時候就常常想,我一定要快點長大,長大後就帶著我媽媽離開梁開青那個魔鬼!可是,在我五歲那年的一天,梁開青突發心肌梗塞,留下我們孤兒寡母,撒手西去。”


    梁曉易說著,找到了蘇文雅的手,用力握住。她可以感覺到他手心裏涔涔的汗水,但他的臉上在說起他爸爸死去這個話題的時候,卻沒有半點悲痛,沒有半點留戀。


    “梁開青死後,留下一份偌大的家業,家族裏那些叔叔伯伯以為他人死了,就不把我和我媽當人看,明目張膽地搶奪梁開青留給我們的財產,甚至把我和我媽趕到大街上去。”


    “後來,他們在接受公司的時候,才發現梁開青的公司已經是個空殼子了,不僅瀕臨破產,還負債累累。再加上梁開青不知道何時已經把法人代表歸到了我媽媽的名下,他們見沒有油水可撈,又怕惹不必要的麻煩,隻好把那個破公司還給了我媽媽。”


    說到這兒,梁曉易的嘴角又噙著一抹冷笑。


    “他們就是想看我媽媽的笑話,想把我們母子狠狠地踩在腳底下踐踏!我媽媽說,絕對不讓他們的陰謀得逞,她要笑著,看那些人哭!”


    “於是我看著我媽媽,一點點蛻變,從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文弱女子,漸漸變得強勢、冷峻、運籌帷幄。這其中的艱辛外人根本很難想象,她什麽都要從零學起,無論是經營管理還是交際應酬。她什麽都要下比別人多好幾倍的努力去學,為的就是不讓別人看不起,還有打好人脈這條路。多少次她在外麵受了委屈,但她從來不跟我抱怨;多少次累得生病了,還是咬咬牙繼續堅持;多少次公司麵臨巨大危機,她都想盡一切辦法渡過了……”


    “皇天不負苦心人,公司終於漸漸的走上正軌,而那些可惡的親戚,都驚呆了,又回來鬧事,想要重新奪走我媽曆盡千辛萬苦撐起來的公司。那時候的唐婉,早已經不是當年任人魚肉的唐婉了,她在業界已經闖出了一點名氣,以鐵娘子著稱。她不僅沒讓他們得逞,還趁機奪回了以前本屬於我們的財產,手段幹淨淩厲,在當年還曾轟動一時……”


    “因為那件事,我媽又有了一個昵稱……”


    “冷麵美人?”蘇文雅問道。


    這個名頭在台灣的商業界可是響當當的,連蘇文雅這個外行人都聽說過。


    梁曉易失笑,點點頭。


    “一個女人,要撐起一個大公司有多不容易,可是我媽媽做到了。不僅做到了,還越做越好,把一個獨立的公司發展成有幾家分公司的大集團。而她,也成了一個真正的女強人。”


    梁曉易臉上閃過驕傲的色彩。


    聽到這些,蘇文雅也不禁打心裏開始佩服唐婉了。她以前隻知道他媽媽是個女強人,但從來不知道裏麵還有這麽許多故事。拋開在上海的那段不講,唐婉確實稱得上是一個傳奇女性。


    “你媽媽確實厲害,當但是初,為什麽不帶著你哥哥一起離開呢?”蘇文雅的言下之意就是,她為什麽可以那麽狠心拋棄懷胎十月的骨肉。


    “我媽媽說,她何嚐沒有想過,但是當時的情況,根本不允許……”梁曉易雖然“討厭”蘇文雅提的這個問題,但還是不得不回答她。


    “好吧,我覺得既然當初已經做那樣的決定了,為什麽事隔這麽多年,還要回去相認?我記得你說你哥哥他根本不知道他不是他現在這個媽媽親生的,而且,他的家庭很幸福。”蘇文雅追問。


    梁曉易幾乎無言以對。


    這個問題,其實在他知道了唐婉要去上海接近梁嘯,實施那個不靠譜計劃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問過唐婉。


    “你知道嗎?其實我在兩年前知道了這一切事情的時候,我也幾乎崩潰了。我甚至恨過我媽一段時間,覺得她那樣一個在我心目中偉大神聖的女人,竟然曾經是那麽不恥、勢利的人,拋夫棄子,隻為逃脫生活的貧苦。”


    “可是,當我看見她極力討好那個被稱為‘我哥哥’的人時,那種極盡卑微的表情,我心疼極了。一個人的堅強,從來不是與生俱來的,大部分是在生活這個大熔爐千錘百煉煉出來的,如果可以選擇懦弱,誰都不想站在堅強地站在風口浪尖。我媽媽就是如此,她一直以來,都用她羸弱的身軀,將我護在她溫暖的羽翼下麵,為我遮擋一切的驚濤駭浪。”


    “我愛她,我無比無比地愛她。不允許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所以,那個人有足夠的理由恨她怨她,但我絕不允許他傷害她!任何人都不可以!”


    梁曉易咬緊牙關,臉上帶著決絕的表情,手中把蘇文雅的手捏得生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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