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青房黛瓦的古建築,晴天覺得實在荒唐。她居然穿越了,這麽狗血的事居然落在她的頭上,真是飛來橫禍。


    雖然不願相信,但鐵錚錚的事實擺在眼前。應穿越小說的號召,她時髦的穿越了一把,而且還穿到一個才幾個月大的女嬰的身體裏。寒冬臘月,衣服裏三層外三層,胖鼓鼓的,就像廣告上鮮美可口的五芳齋棕子。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的就穿到這個地方。她工作到十二點,回到家裏人困的不行,沾了床倒頭就睡。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就到了這個地方――大周。


    沒有像萬惡的穿越小說裏似的遭遇車禍、沙塵暴、病亡等一切事故,經曆一番生死而穿越,她莫名其妙的她就穿越到了這裏,這讓她覺得有點冤枉。就像是一個人好好的走在人行道上,卻被馬路上遭遇車禍而飛起的車給砸中一樣,衰背了。


    她不想來這裏的,在現代她是個孤兒,好不容易半工半讀大學畢業,靠自己一雙手坐到了營銷總監的位置。她的助理李思凱是她一手帶出來的,竟然背著她去討好她的頂頭上司n。她正要把李思凱從公司裏趕出去,卻莫名其妙的穿越了,想到她走後李思凱春風得意坐上她營銷總監的位置她就恨的咬斷後槽牙。暗暗的把李思凱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奶娘趙氏探過頭來,眉宇間掛著喜色道:“剛才姐兒在說話呢!”其實是晴天隻是恨的磨牙。晴天記得以前看到別人家的小孩牙都沒長全在那咂巴嘴的時候就覺得好可愛,現在角色調換被人當成小毛孩她著實不爽,不能講話不能走路,每天就躺在那看著屋頂綠色繪蘭草的承塵發呆,無聊了就數綿羊,唯一的消遣就是聽照顧她的奶娘還有小丫環八卦。


    從她們的對話裏她對自己本尊的出身和家族有了個籠統的了解。本尊的家族姓陸,世代簪纓,族中有近百人在朝中為官。在大周眾多世家中不是那領袖群倫,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可也不是那些小世族隻有三板斧讓人小視。陸家百年輝煌,一直守著中庸之道,才能在風雨飄搖的朝堂上立於不敗之地。晴天這一脈因為晴天本尊的太祖父為帝師而興盛起來。


    太祖父死後,人走茶涼,祖父和幾個叔祖父也不材,他們這一脈日漸式微,也曾經落沒過。太祖母馮氏是個要強的人,將十個誌字輩的孫兒接到自己屋裏親自教導。在她的嚴厲督導下,誌字輩的人裏有幾人入了仕,有幾人經商,各有成就,皆做出了一番局麵。


    比如晴天本尊所在的長房一脈,晴天的大伯陸衡如今官拜侍讀學士,官秩從四品,天子近臣;晴天的二伯陸元亨沒有讀書的天份,擇了經商一路,靠著陸家老米鋪的底子,幾年的功夫,打下了江南米業的半壁江山;晴天的父親陸探頤走的仕途,現下是湖州知府,官秩也是從四品。龍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陸家的兒子也不是每個都能成龍成鳳,晴天的四叔陸索隱是文不成武不就,經商更是一竅不同,隻知道吃喝嫖賭,其中尤以嫖最擅長。太夫人拿了貼已錢給他在九城兵馬司裏捐了個五品官。晴天還有個五叔陸利貞現年虛歲十二,聰明伶俐,學通經史,屬文日數千言,被大儒王學政收為弟子,老祖宗對他期望甚重,人言他的成就將來在仕途上的成就必在二位兄長之上。


    陸家長房五兄弟,大爺陸衡是魏太姨娘所出;二爺陸元亨五爺陸利貞都是喬太姨娘所出;晴天本尊的父親三爺陸探頤是婢生子,當年陸太夫人嫁入陸家多年無嗣,為了保住主母地位將當時兄弟中最年幼又喪母的陸探頤養到名下,因此他雖是婢生卻有嫡長子的身份;四爺陸索隱是太夫人在將陸探頤養到名下二年後所生,是正正經經的嫡出,根正苗紅。


    太夫人有了自己的兒子以後,占了嫡長子名分的陸探頤看著就十分礙眼了。幾次下手謀害,全賴老祖宗護佑,太夫人才沒得逞。可太夫人明裏暗裏的沒少給陸探頤使絆,用“孝”字壓的陸探頤死死的。[]而陸探頤能在官場遊刃有餘,坐到知府的位子,又豈是等閑之輩,明麵上不能違抗嫡母,便使綿裏針,搞搞曲線救國,反攻倒算。母子過招,常常是陸探頤占上風居多。明明他違拗了太夫人的意思,卻找不出他的錯處讓太夫人可以借口發作。這麽多年,無論把太夫人整的多慘,陸探頤仍有事母至孝的好名聲。他還曾經被舉薦為孝廉,因為他的孝順是有目共睹的。


    太夫人對付陸探頤,慣用的技倆就是往湖州送來家生的小廝丫環還有仆婦,以圖監視陸探頤的舉動。名目是湖州內宅侍候的人太少了,這是她對兒子的關愛之心,誰也說不出什麽。家生的小廝丫環還有仆婦在陸府的下人裏關係盤根錯節,都是有親著在京的人,所以忠誠度很高,太夫人對他們是一萬個放心。


    陸探頤好像不知道太夫人派他們來是什麽用意,按著他們的能力長處給他們按排了差事。派的差事無一不是油水多多,眾人從心底裏對陸探頤感激,也就不聽太夫人命令行事了。個別幾個想左右逢源,二頭撈好處的都被陸探頤找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送到莊子裏吃苦。太夫人雖是嫡母,一來湖州離京城天高皇帝遠,鞭長莫及;二來她不好插手兒子內宅的用人。太夫人連自己人都保不住,哪裏會有人願意為她賣命呢,幾個觀望的也徹底收了心,老實本分的做自己的事,倒都很得用。陸探頤特意休書一封向太夫人道謝,說太夫人送來的人如何能幹雲雲。太夫人收到信時那個氣啊。


    奶娘趙氏也在太夫人送來的那一拔人裏。趙氏是家生的奴婢,丈夫三年前死了,二個孩子陸探頤安排他們在衙門裏當差。當衙役總比點頭哈腰當小廝強。


    趙氏對陸探頤感激萬分,而且晴天亦是玉雪可愛,模樣討喜,就把晴天當作了自己孩子般疼愛。


    晴天淡淡的瞥了趙氏一眼,趙氏穿暗綠色素麵褙子,深灰色襖褲,頭發一溜梳上去,挽了個圓髻,眼角,嘴邊長有細瑣的皺紋,目光慈和。


    “真的嗎?”一個穿湖青色棉紗小襖的丫頭聞言滿麵笑容十分感興趣的上來。


    晴天把目光轉到她身上,這個丫頭約摸十二歲的年紀,梳著雙環髻,細眉細眼,五官不算美,卻很清秀,雙眼黑而發亮,透著一股子機靈活潑。身上穿的湖青色綿紗顏色鮮亮,很襯她。她是平兒,她房裏的丫頭,專給趙氏打下手的。


    平兒上來逗弄,指甲點了點她的臉。“笑一笑。”


    趙氏也上來湊興,拿拔浪鼓在她麵前搖。她咧了咧嘴,看去就像是在笑。平兒和趙氏立馬樂不可支。


    眼下她還是個女嬰,不能說話,不能行走,日子過的無聊的很。平兒和趙氏見她笑了越發來了興致哄她玩,她有點煩,打了個哈欠眯上眼假寐。


    二人對視一眼,“噓”了一聲,悄沒聲息的退了下去,關了斜綿紋映花玻璃隔扇。平兒拿來了針線,兩人在宴息處坐了一邊做針黹,一邊擺起了龍門陣。


    風送來二人談話的聲音。


    平兒清脆的聲音道:“姐兒真是福大命大,活了下來,當時我看她沒了氣,心裏難過的不行。還好之後緩過勁來。”


    李氏信佛,念了句佛號。“真是佛祖保佑。”


    “姐兒福大命大,才沒被東廂的給算計去。”


    李氏看了眼左右,見無別的下人出入,放下心來,可還是告誡道:“不要胡說。”


    “姐兒一向健康,我們侍候的也一向小心,沒的怎麽就突然得了重病。東廂的一向忌妒我們姨奶奶得寵,平日裏也沒少為難我們,而且哪就有那麽巧,她來看望姐兒之後姐兒就發了病。”


    她們口中說的東廂那位就是晴天的嫡母薑氏,陸探頤的元配,太夫人的外甥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陸老太爺早早的去世,陸探頤的婚事自然由太夫人全權作主。有道是,妻賢令夫貴,妻蠻令夫敗。


    太夫人“好好”的給陸探頤尋了媳婦,千挑萬選,選了薑氏。薑氏家世是極好的,也是書香門弟,父兄都在朝中為官,但薑氏本人就不怎麽樣了。性格暴烈,悍妒任性。出閣前她已悍名在外。


    太夫人正是因為她這些“優點”才挑中了她。


    薑氏實在不負太夫人所望,她嫁過來時陸探頤還隻是一個九品知縣,一個月的俸祿才二兩銀。薑氏就想著法子賺錢,念頭動到了衙門的刑事處罰上,收了案犯家屬的錢讓刑名師爺定刑時酌情輕判,幸好錢糧師爺看出了端倪,將這件事告訴了陸探頤及時阻止了事情發生。不然讓一直盯著陸探頤的太夫人逮著機會,托關係告發陸探頤以權謀私,中飽私囊,陸探頤的官可就到頭了。薑氏做的“賢良”之事還不止這一件事。把薑氏嫁給陸探頤是太夫人做的最痛快的事,也是陸探頤最頭痛的事。


    外麵的談話突然停了,另一個聲音在門外道:“姐兒怎麽樣了。”說話的是白氏身邊的大丫頭冬影。


    趙氏道:“正在睡呢。”


    冬影道:“姨娘想姐兒了,吩咐抱過去看看。”


    “等一下。”


    趙氏進屋拿狐皮方被將晴天裹的嚴實,密不透風。一行四人出了屋子。晴天在趙氏懷裏轉過頭來瞅了瞅,原來她住的是一個三層小樓,她住在小樓第一層,另二層樓空著。小樓名綠韻樓,並不怎麽富麗堂皇,但小巧玲瓏,無處不顯精致,盡現江南韻味。小樓前的院子,左邊種著碧翠的芭蕉,扶疏似樹,高舒垂蔭,右邊種著翠綠的修竹,綠影婆娑,兩相成趣,中間一條鵝卵石鋪的小徑連接著回廊。綠影疊嶂,青碧滿目,綠韻十足,難怪叫綠韻樓。


    趙氏抱著她穿過幽長的回廊,走出角門,經過穿堂,眼前豁然一亮,到了西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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