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是三進三出的院子,第一進住的是柳氏姨娘,第二進住的是白氏姨娘,第三進住的是葛氏姨娘。三間小院串成一線,以角門相通。這三人都是老祖宗賞的,平素關係較好。陸探頤另外還有二個小妾,是太夫人賞的,一個姓沈,一個姓陳,隨薑氏住東廂。


    晴天的便宜老媽就是白姨娘,聽奶娘和平兒對話可以看出白氏在府中挺得寵的。再看一眼屋裏的擺設,蘇式千工拔步床朝南,八寶碧紗櫥,黃花梨箭腿式半桌上擺著成窯五彩並蒂蓮紋茶盞,另還層裏擺著四張黃花梨木透雕靠背圈椅,無一不是造價昂貴,可以看出她吃穿用度是極好的。


    集寵於一身便是集怨於一身。


    所以作為她的女兒晴天的本尊才招來忌恨,慘遭謀害,幼年夭折,讓晴天寄生在本尊身上穿越了一把。她歎了一口氣,這些大宅院裏的女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想到以後要生活在這裏,麵對這一幫爭個你死我活的女人就覺得頭疼。在現代的時候她雖然也要麵對職場的爭鬥,也不會拚的你死我活。


    趙氏將晴天放入一個溫柔的所在。白氏在晴天臉上親了親。


    晴天兩隻雪亮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白氏。白氏長的十分漂亮,眉如翠羽,齒如含貝,秀麗中透著一股嬌媚,卻又媚而不俗,體態靜雅,透著一股儒雅之氣,風風韻韻,仿佛是畫中嫻靜秀婉的仕女。


    平兒討好道:“姨娘美貌,連大姐兒都看呆了呢!”平兒是個機靈鬼,尤其一張巧嘴了得。可她來府裏不過一年光景,還不知一些忌諱。


    白氏麵色一凝,屋子裏的空氣溫度一下子降下來。趙氏瞪了平兒一眼,本來女子聽到他人讚自己貌美的極高興的事,可白氏是姨娘,說她貌美,不就是說她以色侍人,是妖媚女子。平兒是馬屁拍在馬腿上。


    白氏姨娘得寵,是得罪不起的!這話雖不是她說的,可將來要應景發作起來,難說不會殃及池魚,趙氏打圓場道:“大姐兒喜歡姨娘,那是母子天性,孩子都喜歡賴著自己親娘。”


    白氏是姨娘,論規矩,薑氏才是晴兒的母親,未免怡人口實,說陸探頤寵妾滅妻,白氏不能親手撫養晴兒。


    養育晴兒的事就全交給了趙氏。趙氏對晴天盡心盡力,把她當作是自己孩子般來撫養。晴天不想趙氏被白氏為難,吐字不清的道:“姨娘、、、、、、、。”學足了初學會講話的孩子的樣子,把白氏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白氏臉色立霽,臉上全是驚喜。


    趙氏驚喜道:“姨娘,姐兒剛才喊你了。”冬影幾個白氏的貼身丫頭也一臉喜色。


    最高興的就是白氏了。她生這個孩子吃盡了苦頭,聽到女兒喊一聲,心裏猶如化開了蜜,感覺吃苦都是值得的。高興抱了晴天親了又親。


    眾人迭聲哄著晴天,她給麵子的又喊了幾聲。大家笑了一陣,白氏明亮的眼眸轉了幾轉,深思的意味一閃而過。抱著晴天,一句一句的教女兒“爹爹”二個字。


    晴天情知白氏是想讓她討陸探頤的歡心。她是陸家的庶女,不是陸家真正的嬌主,如果不能得到陸探頤的寵愛,雖是主子,可她的處境將要比府中下人好不到哪去,可能更慘,任人欺淩。


    而她能得到寵愛,作為生母的白氏自然也能更得陸探頤重視和寵愛。


    不管她是什麽目的,但這件事對晴天也沒有壞處。所以她老老實實的學著。她不能一下子學會,也不能太配合,有時也會在白氏懷裏轉來轉去的拿拿這個動動那個充滿好奇心,盡量表現出女嬰的樣子,古人信鬼怪,她不能表現的太另類,作為一個七個月大的女嬰,大人沒怎麽教她就能說完整的話,可能會被當成神童,可更有可能會被當成妖怪。


    等她吐字清楚了,已經到掌燈時分。白氏將晴天交給趙氏,進水房換了一身衣服,石青色刻絲褙子,下著百蝶穿花棕裙,頭發隨便挽了個髻,用一根壽字銀簪束發,打扮家常了些,但是卻不失清新淡雅,與她本人的氣質也十分相襯,臉上施了薄粉,臉蒼白了幾分,更添了病弱之態。美人病弱,嬌弱憐慵之態實在是我見憂憐,隻要是男人都會有憐惜之情。晴天正奇怪她的精心裝扮,陸探頤沒派小廝傳話直接就過來了。


    晴天瞅了白氏一眼,原來她早就知道陸探頤會來,仔細作了打扮,卻裝作不知陸探頤要來。


    其實,白氏並不知道陸探頤會來。因為白氏生病,陸探頤如果提前支會她,她少不了梳洗妝扮一番,飯菜也要張羅。她還病著,他想讓她好好休息,而且他也不介意她病態蒼白的樣子。她都是為他生兒育女才會弄成這個樣子,他怎麽會嫌棄她呢。所以他每次過來都不會派身邊小廝提前支會她。至於他去了別的待妾那裏,那就更不會告訴她了,她自然就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過來。為此,差不多到了陸探頤回來的時間,白氏每天都會精心打扮,讓陸探頤看到她最好最美的模樣。


    當然,她還生著病,不能濃妝豔抹,不然也讓陸探頤看出她的用心,這樣作梨花帶雨的嬌弱妝扮才恰到好處。


    陸探頤穿著天藍色暗紋官袍,一雙丹鳳眼端凝而嚴肅,玉樹臨風,是一個養眼的美男子。


    白氏吩咐身邊的一等丫頭冬影和夏依侍侯更衣,自己慌忙起身,福了下去:“奴家衣容不整,三爺能否容婢妾告退去梳洗一下。”


    陸探頤換上了家常寶藍色束腰直綴,將她扶起,聲音猶如古鍾般沉然有力:“你這樣穿就挺好看的。”


    白氏臉頰一紅,猶如盛開了兩朵秋海棠。


    晴天朝陸探頤張了張胖乎乎的小手:“爹爹,爹爹。”要陸探頤來抱。


    陸探頤清潤的眼中爆出驚喜:“姐兒,你喊我什麽。”


    晴天又喊了二聲:“爹爹,爹爹。”晶瑩的淚水,在眼眶裏悠悠的打轉,一副要哭的樣子,就是要陸探頤抱。


    陸探頤上前一步,伸了伸手,又縮了回去,手局促著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他沒有姐妹,雖然柳氏姨娘和葛氏姨娘都給他生了兒子,他不是第一次當爹,可晴天卻是他第一個女兒。女兒和兒子不同,晶瑩雪潤,跟陶瓷似的,從女兒出生到現在,他還不敢抱女兒,生怕把女兒摔碎了似的。


    趙氏平兒等人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臉上都憋著笑。


    陸探頤臉上漸現尷尬之色。白氏哧一聲笑,從趙氏手中抱過女兒,哄女兒安靜下來。陸探頤看著女兒實在可愛,過來遞過指頭來讓晴天握住。她的小手胖乎乎的一節一節的:“她怎麽這麽小啊!”


    話說的好像他是第一次當父親似的。


    白氏嗔了他一眼:“明遠和明逸七個月大時不都這樣小嗎?”


    陸探頤訕然一笑:“是嗎?”


    晚上,晴天被留在西廂,睡在二人中間。晴天開始還有點擔心這二人行周公之禮,幸好陸探頤顧慮白氏身體弱,隻是抱著白氏和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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