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請來,為於氏診完脈,立即笑盈盈的一揖道:“恭喜大人,如夫人有了二個月的身孕。”


    陸探頤喜上眉梢:“真的嗎?”


    “千真萬確。”


    於氏臉上洋溢著幸福,手撫了撫仍舊平坦的小腹,神色間皆是母愛的柔情。


    冬影無聲的歎了一口氣:事已至此,自能任其發展了。讓她利用職務之便謀害一個小生命,她也下不去這個手。


    陸探頤過來抱著於氏:“太好了!”像他這樣的高官這樣的年紀,其他人都是兒女成群,隻有他膝下福薄隻有三個子女,他其實也一直想再要幾個孩子。現在如願以償,臉上樂開了花。


    當著這麽多人被陸探頤抱在懷裏,於氏不禁低著頭,滿麵羞意。


    玉珠咬緊牙關,神色悻然,玉麵蒼白。


    朱宜君親親熱熱的上前,臉上一團和氣:“你有了身孕,可不能再操勞了。”


    於氏明亮的眼睛中立刻露出戒備的神色:“婢妾還隻是孕事初期,不妨事的。”她可信不過於氏。


    陸探頤拍拍她的手,目光不再犀利,溫言細語道:“你有了身孕,就要好好休息,不可再操勞,府裏的事就交給宜君處置。你安心養胎,直到生下白白胖胖的孩子為止。”


    朱宜君一臉的和氣,附和道:“是啊,你就聽爺的吧。把孩子健健康康生下來才是要緊。我們三房隻有三個子息,也太單薄了些。三房枝繁葉茂,才能昌盛下去,沒什麽比三房的子息更要緊的了。”


    於氏心道:她有了身孕,三爺不會將她置之不理,任她利刃懸頸,三爺既然讓她把治家之權交出來,就一定會保她周全。含羞笑道:“謝三爺夫人關愛,婢妾從命就是。”


    見於姨娘享受眾星捧月的待遇,玉珠握緊了拳頭。今天本該她才是主角。


    明珠見玉珠臉上的表情,暗道三房又要有一場腥風血雨。於姨娘這十月懷胎,恐怕要多費一些波折。


    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府裏卻平靜的駭人。要說有什麽大事,就是玉珠入府一個多月,也被診出了有孕,每天都趾高氣揚的。


    府裏一下子多出二個大肚子。朱宜君領了府裏的一切事務,又要照顧二個大肚子,每天聽管事娘子們來回話,她再將任務發派下去,一來二去的一天有三個時辰坐在那裏理事。再加上打理她那些嫁妝,安排陪房們的差事,竟不比陸探頤輕鬆。幾個月下來,人瘦了一圈。


    明珠每天早晚請安,見她心力交瘁的樣子,而玉珠和於姨娘一直平安無事,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跟小豬一樣吃飽了睡,睡飽了吃,身材日漸圓潤。她不禁心中動搖,難道是她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朱氏其實是個好人。


    於姨娘本來小心翼翼,可見朱宜君對她關懷備至,體貼入微,將她房裏的事務照顧的麵麵俱到,時不時的噓寒問暖,連每日早晚的請安都給她們免了。這頭三個月胎位不穩,最容易流產,是下手的好時機,朱宜君卻一直沒有動靜。難道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而且,朱宜君對二位姨娘不偏不倚,有於姨娘的就有玉姨娘的。玉姨娘本想從二人的飲食衣著裏挑朱宜君的刺,然後向陸探頤吹耳邊風,把夫人給扒拉下馬,也隻好作罷。


    於、玉二位姨娘有孕,不能侍候。陸探頤前半夜往往都是在朱宜君屋裏,後半夜一個月裏一半在於姨娘屋裏,一半在玉姨娘屋裏。而朱宜君也十分賢惠,陸探頤要走,她總是十分識大體,絕不挽留。


    主理府中一切大小事務,朱宜君也處理得宜,明賞慎罰,寬嚴相濟提拔了幾個機靈能幹的。陸府上下,對她無不交口稱讚。丫頭們私下裏都在說,有這樣一個主子是她們的福氣。


    玉姨娘現在住柳氏的屋子,於姨娘則住在原來白氏的屋子。玉姨娘她為人直爽熱情,有什麽說什麽,雖然有時候有些貪小便宜,但也無傷大雅。


    二人住前後門,少不了互相躥門子。玉姨娘熱情,抬舉成姨娘的第一天就來躥門子。(.)手裏提了一個嶄新的食盒和一雙絨毛兔頭童鞋。


    於姨娘眼珠子轉了幾轉,客氣道:“妹妹你人能來我就很高興了,弄這些勞什子來做什麽!”


    玉姨娘巧笑倩兮,指著那食盒道:“姐姐,妹妹知道姐姐久離京城,一定很想念家鄉美食,特意把京中特產京八件捎了些送給姐姐。這隻是妹妹的一點心意。姐姐,我們都是一家人,這點小玩意算什麽,你就不要跟我外道了。”


    於姨娘一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冬影無聲無息的把東西收下。


    玉姨娘四下打量了一眼:“姐姐這時布置的好雅致。”


    於姨娘取了茶來淺酌了一口,不鹹不淡的道:“妹妹過獎了。”不說明來意,那她就裝作不知道。


    玉姨娘見她神色淡淡,微有些無趣,起身行了一禮道:“姐姐,妹妹初來乍到,以後還請姐姐多多關照。”


    於姨娘又取了一塊黃金酥塞進嘴裏,細嚼慢咽,抹了抹嘴,才道:“妹妹才說不要與你外道了,怎麽這會子卻說這些話,豈不是與我外道了嗎?”一副水米不進的樣子。


    磨刀不誤砍柴功,玉姨娘來之前向人打聽過於姨娘,對她還比較了解。知道她心思靈敏,也就不兜圈子了。在冬影身上轉了一眼,於姨娘會意讓冬影退了下去。


    她歎了一口氣,道:“姐姐,我們女人就像浮萍一樣,風吹到哪就隻能在哪裏待著。我們都是家生的奴婢,身份低微,自然不能和別人相比,可也不能讓人小覬了不是。隻要我們互幫互助,別人再利害,也不能耐我們何。”


    於姨娘也不想樹敵,而且多一個盟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莞然一笑,指了指玉姨娘的手帕,道:“妹妹的手帕好精致啊!”


    於姨娘的手帕是明珠的奶娘趙氏所繡,四角的牡丹花栩栩如生,簡直可以以假亂真。


    玉姨娘心中一亮,打了於姨娘的手帕一眼,嫣然一笑由衷的道:“姐姐的手帕才是做工精巧。我看,蝴蝶也要被手帕上的花兒給騙了。”


    二人這便交換了手帕,結義金蘭。


    ――――――華麗麗的――――――――分割線――――――――


    東廂和西廂之間隔著一座小花園,一彎清湛的池水碧水盈盈,池上蓮葉田田,綠翠欲滴,層層疊疊的綠傘讓人怡人爽目,清雅的蓮花亭亭玉立,臨風微微搖曳,像是身姿曼妙的美人,輕舒羅袖,妙不可言。


    紅錦擺動著閃動著耀眼紅光的鱗片,在荷葉下三五成群,一會擾在一起像盛開的紅花,一會兒又擠擠挨挨如一抹燦爛的紅霞,實在是生動有趣,妙趣橫生。


    明珠趴在水榭欄杆上,看著魚兒怡然自得的遊來遊去,嘴角也不自禁的露出一絲笑。紅錦這般的有趣,難怪古人要用“沉魚”來形容女子貌美。這極態極妍的紅錦都要自慚形愧,那美人應當有多美。


    “汪、汪……”一條雪白的小狗跑過來,周身毛茸茸的,可愛非常。


    明珠臉露喜色。小狗跑到明珠腳邊,嗅來嗅去。明珠把小狗抱到懷裏,摸了摸它柔軟順滑的皮毛,眼波流光。“好可愛的小狗啊。”


    “看吧,我說妹妹會喜歡。”二個翩躚少年笑鬧著走過來。


    陸探頤俊朗不凡自不必說,柳氏、葛氏也都是可人兒,二兄弟的模樣是越長越好。


    左邊的高個是陸明逸,他現在已經十一歲了,身高已到了陸探頤的肩頭。他長的濃眉大眼,劍眉星目,俊朗飄逸,眉宇間與陸探頤有幾分相似。


    陸明遠虛歲九歲,人還沒長開,但小豆丁五官線條柔和,兩頰的肉嫩嫩的,讓人看了就想掐一下,卡哇依的很。長大了以後一定也是個翩翩美少年。


    明珠覺得魯迅先生說“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實在是有道理,四書五經、朱程理學存天理,滅人欲,束縛人的思想,也太不近人情。可士子那股溫文儒雅的氣質卻也是如此熏陶出來的。陸明逸和陸明遠都身著書生袍,衣袂隨風飄揚,那股儒雅之氣,看去挺爽心悅目的。


    老爹好像要給她找先生教授《幼學瓊林》,本來她是有些抗拒的,但仔細想想要是她也能有這股子儒雅文文之氣,也挺美的。前世,她一直很羨慕那些芭蕾舞演員還有那些學音樂的人那股高雅的氣質,那是學不來的,而是一天天積累出來的。一個女人長的再普通,隻要有了氣質襯托,那也是個美人兒。世上隻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要想做一個氣質美女,現在就得開始。


    明珠思緒已經飄到姥姥家了,明遠的五根小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湊過臉來:“妹妹,你在想什麽呢?”


    明珠啊的一聲,白皙的小臉上立刻紅了。隨即又眨了眨眼,手摸了摸懷裏的小狗,粲然一笑,露出二顆大門牙,脆生生的道:“哥哥,這條狗狗好可愛,要把這條狗狗送給我嗎?”


    明遠笑著點點頭。夫子說,童子五歲不同席,妹妹就快滿五歲了,以後不能跟他一塊玩了,要是妹妹把她忘了怎麽辦?以後妹妹隻要看到這隻小狗就會想起他這個哥哥了。他得意的想。


    明珠不知道明遠是個妹妹控,隻道這小豆丁買條小狗逗自己開心。看著懷裏的小狗,明澈的雙目閃了閃:古代的小狗都是當作寵物和獵犬來養,另外還拿來看家。卻不知道狗狗嗅覺靈敏而且聰明。在現代狗狗的作用就大了,緝毒犬、導盲犬、警犬、軍犬、雪橇犬等等等等。要是把狗狗訓練好了,讓陸探頤運用到刑事偵緝上去,那破那些凶殺案可不是快很多。明珠的雙目無比的閃亮:陸探頤雖然智計無雙,可他是個古人,又沒有現代那些高科技輔助破案,一些凶殺案難免就成了無頭公案。隻要凶手在現場留下任何東西,憑狗狗的嗅覺要找到東西的主人不是難事。


    感謝guoguo8656童鞋的點評,文前麵是比較壓抑。不過,因為朱氏的耐心,後麵的文會比較溫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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