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了一會。(.無彈窗廣告)


    移開一條縫的青瓦緩緩合上,悄然無聲。


    錦衣夜行,屋頂上的人一身黑衣,從頭到腳包的嚴實,隻露出如寒塘幽深的眼睛。如飛翔矯捷的鷹一個起落,空中徒留餘影,他已經落在一射之地的退步屋頂之上。黑色的夜行衣與夜融為一色。幾個起身騰躍,落在一株枝椏交錯的海棠花樹上,風吹枝動,影影綽綽。一個梳雙環髻的丫頭捧著湯藥循廊而行。廊上十步掛著一個瓜形燈,把走廊照的亮堂。


    丫頭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黑衣人倏忽一閃,進了一間客房。換下夜行衣,走了燭台前點亮了油燈。暈黃的燈光映在他俊逸的臉上,映的雙眸晶亮如寶石。柔和燈光照耀下,木子珺臉上浮起異樣的光彩。


    換上輕軟質地的江綢寬袍,腰係汗巾。穿戴整齊,他一口吹滅蠟燭,提燈走了出去。穿堂過院。靜鬆院外守門的人人影晃動,一盞孤單的油燈掛在門上,隨風晃動著,發出並不響亮的咿呀聲。陸明遠守著陸探頤,不在房裏,他隻好來找陸明逸。


    木子珺上前幾步,腳踩上地上的樹枝,發出脆然的斷折聲。


    “什麽人?”守門的人一聲戒備。


    木子珺從暗處走出來,夜風吹起袍袖一角,顯得他身姿孤峭挺拔。他走到近前,讓燈光照清楚他的臉。“是我。”


    “原來是木先生,這麽晚了,你可有什麽事?”婆子頗為恭敬的問。


    “我有重要的事要見陸大公子。”


    “老奴這就去通報。”


    “等一下!”婆子轉身時木子珺募地叫住她。


    婆子疑問地看著她。


    “你就對他說我有有關惠姐兒的事要告訴他。”陸探頤病重不醒,陸明珠被朱夫人關進柴房,要是沒什麽重要的事陸明逸不會見他,必須要點清楚他見他的目的。


    不消片刻,陸明逸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無彈窗廣告)對他拱了拱手。“木兄,裏邊請!”


    木子珺拱手回了一禮。


    二人進屋坐座。


    陸明逸拱了拱手懇切焦急的道:“木兄,有什麽事相告。”


    “實不相瞞,我是來救令妹的。”


    “木兄有什麽法子。”陸明逸急問道。


    “小弟不才,師從龍虎山張天師,略懂一點法術皮毛。還請陸兄相告令尊犯病時的症狀,小弟好作判斷。”


    陸明逸將當時情況說了。


    “是了!”木子珺一拍大腿。“令尊在此之前一定是中了邪術,之後遇到蒙得道高僧開光的佛物。兩種法術一正一邪。相衝爭纏之下使令堂身體受損。”


    陸明逸一急:“那我父親可還有救。”


    木子珺搖了搖手。“陸兄莫須心急,令尊邪氣纏身過久,元氣損傷過重,精氣潰散,所以一經受佛物,便會昏厥過去。隻要找到得道高僧開光加持的寶物。讓令尊佩帶在身七七四十九天,凝聚精氣。便可盡除身上邪氣侵害。”


    “可我要去哪裏找高僧開光的寶物/?”


    “令尊昏厥時,隻有令妹在場。此事恐怕隻有令妹知曉。”


    “我這就去見明珠,問清寶物的下落。”


    木子珺目中閃過一縱即逝的精光。


    “不好了!”月容走了進來,說話時呼氣帶喘。


    陸明逸神色一緊。“怎麽了?”


    木子珺暗暗皺了皺眉。


    “母親派人把明珠送走了。”


    “送去哪個莊子?”


    月容惶然搖了搖頭。“母親的人不讓我跟著。”


    陸明逸氣道:“你怎麽不派人偷偷的追上去。”朱氏一直想要明珠的命。明珠要是落到她手裏。凶多吉少。氣急之下,掄目橫目,一臉怒氣。


    “母親的人將我和我的人看住了,我怎麽偷偷追上去?”月容又急又怒道。(.好看的小說)


    陸明逸略微一沉吟,道:“不行。我得去問母親,她到底要把妹妹送去哪裏?”


    木子珺手輕輕捏著下巴,目中浮動著深幽的沉思。


    月容抓住陸明逸的衣袍。“母親她巴不得……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你去問她她會告訴你嗎?”家醜不可外揚,有木子珺在場,她沒直說朱氏謀害明珠的事,隻以略語。


    “那你說怎麽辦?”陸明逸急紅眼道。


    “馬車從後門出去了,我們現在去追興許能來的及。”


    後門通出去隻有一條青石甬路,兩旁民居櫛比。那條青石甬路走出去一段萬丈的路才能有一條南北通向的大街。快馬加鞭追上去說不定能趕上。


    “好,我這就去備馬。”轉身便又要走。


    月容翻了個白眼,又一次拉住他。“你這麽過去馬房會給你馬嗎?”明珠還沒來的及接手府裏的事務,對牌還在朱氏的手裏,一說用馬朱氏便會知道他們要馬做什麽,他們哪裏還能從馬房取得馬來。


    陸明逸隻是性格單純並不傻,月容一提醒他也就明白了。“那可怎麽辦?”


    “明的不行,隻好來暗的了。”月容低下聲音道。


    木子珺暗露讚許的看了月容一眼。


    “你的意思是去偷。”想起明珠身陷險地,一咬牙,也顧不上聖人教誨。“好。”


    木子珺忙道:“我和你一起去,雖然我可能幫不上什麽忙,但多個人多個照應。”實際上他不放心心思單純的陸明逸。


    “我也去。”月容道。她也知道自己的丈夫人不笨,但書讀的太多,難免有些愚腐,不知變通。


    “不用了。”想了想,陸明逸道。“你留在府裏。”


    婦者,伏於人也。況且,拂了陸明逸的麵子也不好。月容輕輕咬了咬唇,再不放心也隻好留在府裏。“是。”


    出了屋子,二人悄沒聲息的融入夜色當中,如貓一樣潛行。一路小心翼翼,從守門婆子住處偷來垂花門的鑰匙。


    木子珺和陸明逸伏在樹叢後。窺探一眼,立即縮回頭去。垂花門下,一個婆子坐在一把櫸木矮凳上,身體坐的筆直,兩眼炯炯有神。


    茶花樹枝椏密密匝匝,遮住了清亮的月光,樹叢後黑影濃重,很好的掩護了陸明逸和木子珺。


    少頃。木子珺從樹叢裏走了出來。衝還躲在樹叢黑影裏的陸明逸招手。在暗中他發現這個婆子眼珠子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動過,一般人眼睛不會一直盯著一個地方看,除了一種情況。


    陸明逸猶豫了一下。


    木子珺身子有一半走出了暗處,露了出來。婆子的眼睛仍盯著那個地方動也不動。


    陸明逸見婆子不動,膽氣大了少許。一點一點的挪了出來。木子珺已經大步走了過去,繞過婆子用手勢讓木子珺快點。


    木子珺見婆子全然沒反應。三步並作二步走了上去。走近了他才聽到婆子打著鼾聲,人半靠著牆,雙眼兀自睜著。眼珠凝定一處不動。原來這婆子睡著了。隻是,她和許多人都不同,她睡覺是睜著眼睛的。


    躲過了巡夜的家丁。二人在黑暗裏移動著,一點點的向馬棚接近。


    夜色濃重,猶如深不見底的黑洞罩在杭城上方。


    一片黢黑裏,馬棚裏的馬兒打了個響鼻。


    陸明逸救人心切,見左右無人。便要從黑暗裏走出來。木子珺一把扯住了他,同時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他疑惑地轉過身。


    木子珺手指了指。順著木子珺的手,他看到一個家丁係著腰帶從黑暗處走了出來,口中道:“媽的,這泡尿爽。”


    明逸縮了縮身子,行動間帶起樹葉簌簌作響。


    “誰?”家丁立即警戒的喝問。


    木子珺發揮他的口技本領。“吱吱~~~”


    “哪裏來的老鼠。”


    另一個粗重的聲音喊道:“王六,你尿完了沒有。媽的,尿泡尿也要這麽長時間。”


    “催、催、催……早晚把你自己的命給摧沒了。”家丁低低咒罵了一句,又大聲應道。“來了。”一溜小跑走了。


    陸明逸拍拍胸口,長長籲了一口氣。


    木子珺臉上凝重,拉起他的手,徑直朝馬棚走去。牽過一匹黃鬃馬,扶陸明逸上馬。然後自己攀鞍上馬,動作洗練瀟灑。


    一切進行的迅速,陸明逸怔了怔,立馬回過神來,揚起馬鞭。


    木子珺揮鞭,跨下馬兒立即追了上去,落後陸明逸一個馬頭。


    “什麽人?”五六個家丁走了過來,喝問道。


    陸明逸手中馬鞭打一個花兒,立即將幾個家丁打得退開,喝斥道:“瞎了你們的狗眼,竟敢攔本大爺的路。”


    “大少爺。”幾人吃驚的張大嘴。


    “知道還不給我閃開。”馬鞭兒加緊。


    家丁們一半是怕陸明逸,一半是怕他跨下疾衝的馬兒,飛快地辟易兩側。


    一路縱馬到了大門。大門卻是緊閉。守門的家丁守著門不讓他們二人出去。


    陸明逸掄眉豎目道:“大膽!刁奴竟敢攔我去路。”


    守門的家丁道:“大少爺,沒有夫人的命令,我們絕不能開門。”


    陸明逸救妹心切,手中馬鞭揮的忽忽作響。“你們幾個狗奴才開不開門。”鞭影翻飛,落在誰誰的身上。


    木子珺握著韁繩原地兜步。


    幾個家丁一陣痛嚎,頃刻間身上鞭傷累累。下人們不敢拿他怎麽樣,但要是朱氏趕了來就完了。想到此處,陸明逸手中馬鞭揮的更重了。終於有一個家丁受不住,開了角門。


    角門門坎膝高,明逸縱馬跳了過去,木子珺緊隨尾驥,跟了上去。


    馬蹄踏踏,兩騎在寂靜的青石路上飛馳,打破了黑夜的寧靜。鞭聲不停,馬上兩人臉容凝肅。馬蹄聲急,木子珺的馬始終領先半個馬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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