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零九章:踏實


    “拉屎呢。(.)有話快說,別影響我運氣!”


    “在哪呢?”


    “廢話!洗手間啊!我騎你頭上拉你讓麽?”


    出租車都快跳字了,我可沒心情花著車費陪付裕拉屎玩:“我問你是不是在家!”


    “是啊。”付裕被我急躁得聲音一愣,利索回答後又是一聲重重的鼻音運氣。


    我踏實了:“好,我這就過去,有事找你。”……至於什麽事,路上再想,起碼先有個托詞。


    “你來?寶爺,你快來!”付裕瞬間高八度,“骨頭從下午就來了,在我這兒耗到現在了!”


    電話掛斷,我欣喜起來,有骨頭墊底就好辦多了,去了可以先聊他,審訊他,解決他,省的我絞盡腦汁琢磨自己到底為什麽事去找付裕了。


    對司機打了個指響,說:“走!”


    司機問:“去哪?師傅?”


    我說:“天竺!”


    繁花說:‘揀重要的說。‘慶書就說,抓住了鐵鎖,他就把他訓了一通,又把國情和基本國策給他講了一遍。鐵鎖低著頭,好像聽進去了。他問鐵鎖有什麽想法,鐵鎖說,他幹了一天活兒,肚子餓了,頭暈,想吃點東西。他就帶著鐵鎖進城找東西吃。後來就見到了祥生,在祥生那裏吃了一碗涼皮。拌了芝麻醬,澆上蒜泥,嗬,那真叫好吃啊,又香又爽口還有嚼頭。說到這裏,他扭臉問祥生:‘調料裏麵沒放大煙殼吧?‘祥生看了一下繁花,接著捅了慶書一拳,說:‘放了,靠你娘,專門給你放的。‘繁花說:‘別鬧了。(.無彈窗廣告)祥生。一碗涼皮多少錢?


    呆會兒我簽個字,給你報了。‘祥生說:‘見外了見外了,不就是幾碗涼皮嗎?‘


    慶書說,吃涼皮的時候,祥生也把鐵鎖訓斥了一通,差點把涼皮扣到他臉上。祥生說:‘我靠,一碗涼皮三塊錢呢。我怎麽會扣到人家臉上呢?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教育他幾句,倒是真的。‘慶書說,然後他就和祥生一起回來了。一路上他和祥生你一句我一句。劈頭蓋臉的,罵得鐵鎖頭都抬不起來了。腦袋都要掖到褲襠裏了。說到這裏,慶書把天線放下,模仿了一下鐵鎖‘掖腦袋‘的動作。繁花本來想問他為什麽拐到了鞏莊,考慮到祥生也在場,她就把這個省了。她說:‘行了行了。說說回村以後的情況。‘慶書又拿起了天線。這一次,慶書沒有拍來拍去。而是把天線從脖子後麵塞了進去,撓著自己的後背。他說:‘回到村裏,他就回家了嘛,我也回家了。匯報完了。‘


    ‘這就完了?雪娥呢?雪娥和鐵鎖打照麵了沒有?你又見到雪娥了嗎?‘繁花問。慶書繼續撓著後背,說:‘你讓我接鐵鎖,又沒叫我看雪娥。‘繁花聽了,喘氣聲都變粗了。繁花說:‘那我問你。你什麽時候知道雪娥跑了?‘慶書說:‘我回到家,洗了把臉,隨便吃了點東西,連鸚鵡都沒有顧上喂,聽說晚上要開會。就趕緊出來了。路過鐵鎖他們家,我看見有人和慶林談配種。還有人在談論車鵝大戰,嘻嘻哈哈的,圍了好多人,就在那裏呆了一會兒。支書,我其實是想聽聽有什麽信息。‘


    繁花說:‘再糾正一遍,我不是支書。(.)‘慶書說:‘是的,村長。我正要走,就看見鐵鎖出來了。鐵鎖問我吃了沒有,我說吃了。他問我吃啥,我說麵條。他說他最喜歡吃麵條了。我說雪娥給你擀碗麵條不就得了。同誌們,老少爺兒們,你們猜猜他是怎麽說的?他說,擀,擀個屁,雪娥不知道去哪了。五雷轟頂啊。我渾身打了一個激靈,趕緊往他家跑。到了那裏,隻看到了他的兩個丫頭,大的哭,小的鬧。‘繁花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了,可慶書還在繼續講著:‘那個小的,還在地上打滾,驢打滾呀。鼻涕拖得這麽長。‘看著慶書又放下了天線,要去比畫那鼻涕有多長。


    繁花終於忍不住了。繁花拾起那根天線,‘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桌子:‘夠了。‘隨著那一聲吼,眾人都愣了。繁花長長地喘口氣,然後輕輕地把天線放到了桌子上,說:‘不就是亞弟嗎,亞弟會魔術嗎?我就不信,打著滾鼻涕還能拖那麽長。慶書,不是我批評你,都已經火燒眉毛了,你還在這裏瞎雞巴扯呢。還信息長信息短的,這就是你說的信息?你說說,這些信息哪一條管用吧?我是怎麽交代你的,讓你一回來就把鐵鎖交給我,你倒好,直接交給雪娥了。我敢打保票,雪娥就是鐵鎖打發走的。你說說,你辦的這叫什麽事啊。‘


    慶書說:‘支書,我是--‘繁花打斷了他:‘主任同誌,你還是叫我繁花吧。‘慶書臉都漲紅了,還了一句嘴:‘我也不是婦聯主任,我隻是個治保委員。‘繁花再次打斷了他:‘治保委員連個娘兒們都看不住?養條狗還會看門呢。‘這話有點重了,重就重吧,亂世須用重典嘛。繁花停頓了一下,又說:‘你剛才說什麽?給我匯報?你是在給村委會匯報你知道嗎?明說了吧,雪娥肚子大了,你也有一半責任。同誌們都在幫助你,關心你,你知道嗎?你對得起同誌們的關心嗎?你讓同誌們說說,你對得起誰了?‘


    當然沒人吭聲。慶書都開始用目光求人了,但求也沒用。慶書慢慢站了起來,又慢慢彎下了腰。那架勢,像是準備給大家認錯。這時候,不知道誰家的狗突然‘汪‘地叫了一聲,聲音很亮,應該是尾巴卷起來叫的。慶書側了一下臉,似乎被那聲狗叫吸引住了。那一會兒,他大概想起了繁花說的‘狗還會看門‘,臉就又漲紅了。他的腰很快直了起來,啤酒肚都挺起來了。手也沒停,在胯部摸來摸去的,像是要掏槍。都以為他會發作的,哪料到轉眼之間,他又一屁股坐了下去,還變成了個嬉皮笑臉。不過那嬉皮之中帶著那麽一點僵硬,笑臉之上浮著那麽一點冷漠。他終於開口了。那聲音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雖然很低,卻有著惡狠狠的味道。慶書說:‘我,我也是有人格的。‘喲嗬,想尥蹶子了是不是?繁花‘哼‘了一下,說:‘別扯那些沒用的,說吧,你什麽時候陪雪娥去打胎,我就要你這一句話。‘


    慶書又不吭聲了。要不是孔繁奇出來打圓場,還真是無法收場了。村委裏麵最會說話的,就是繁奇。亞弟流鼻涕是遺傳,繁奇的巧舌如簧也是遺傳。繁奇他娘沒死的時候,就是方圓幾十裏有名的媒婆,人稱溴水第一嘴。人家的舌頭能翻出花兒,也能長出刺兒。活媒能讓她給說死,死媒能讓她給說活。據說昭原當政的時候,全村最怕的人就是繁奇他娘,因為她能讓全村的媳婦反對他。繁奇他娘把拐杖往地上一搗,還沒有開口,昭原就開始結巴了。輪到慶茂當政了,慶茂趕緊把繁奇拉進了村委。慶茂後來說,繁奇他娘出生在中國,實在是中國的萬幸。‘老家夥‘要是生在了美國,一不小心成了wto美方的談判代表,那中國可就慘了。入關?做夢去吧,下個世紀也別想進去。這話雖然大了點,但還是能說明一些問題。


    跟他娘相比,繁奇確實差遠了,不是一個‘重量級‘。盡管如此,在村委裏繁奇還是最能說的,不然人家不會連任多屆調解委員了。調解委員是幹什麽的?說白了就是和稀泥,玩嘴皮子的。繁奇有句口頭禪,叫‘人心都是肉長的‘。李皓曾經說過,千萬不能小看繁奇的這句口頭禪,雖然聽上去好像是一句大白話,但卻很有深意。李皓說,在外交上這就叫‘求同存異‘,是‘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中最重要的一條。


    繁花和慶書鬥嘴的時候,繁奇一直沒有說話。繁奇坐在牆角,捏著一根雪茄煙,像演三級片似的舔來舔去。這會兒繁奇出馬了。繁奇把那包雪茄煙從兜裏掏出來,說:‘祥超媳婦從北京捎回來的,抽著跟紅薯葉似的。說是孝敬我的,還說是古巴進口的,毛主席在世的時候抽這個,美國總統也抽這個。‘說到這裏,繁奇停頓了一下,眼望著房頂,說:‘聽說二毛抽的也是這個。‘人們都笑了。


    二毛是村裏的一個侏儒,也就是本地人所說的半截人。有一次王寨辦廟會,有一個戲班子來走穴,其中有一場是猴戲。廣告已經貼出去了,演孫悟空的卻因為報酬問題,罷演了。戲頭兒正急得抓耳撓腮的時候,有人向戲頭兒推薦了孔二毛,說正月十五鬧元宵的時候,孔二毛曾演過《唐僧取經》,演的就是孫悟空。還說豬鼻子插蔥,裝象,人家演得真叫像啊。事已至此,戲頭兒也隻好這麽辦了。那戲頭兒隻用了兩斤甘蔗,就把二毛請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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