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清醒的正常人願意死亡,其他人是不是就能將他殺死?


    在哲學界將這個問題提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有的人甚至認為哲學界是在上一次的爭論中被打慫了,所以這一次,他們隻是跳出來草草地質問了一下,顯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而已。


    直到那個勇者真的死在了手術台上,先民們才不得不將自己的視線轉到這個還未冷卻的問題上。


    勇者已經死了,而且是在十分健康的情況下死的,那麽,誰來為他的死亡負責?


    再次將這個問題問出來的並不是哲學界,而是整個多元宇宙都不缺的節奏狗:“誰來為他的死負責?”


    這個節奏狗的戰鬥力簡直爆表——在勇者死亡後不久,當所有人都還在對“直麵死亡”這樣的事而感到震驚的時候;當對這樣的突發事件沒有任何準備的哲學界和科學界亂成一團的時候,他就第一個跳了出來,鮮明地扛起了哲學界先前插上的大旗:“誰來為他的死負責?!”


    這個家夥顯然將哲學界發言人沒有說完的話給吃透了:“科學界堅持要進行手術,無非是↓,因為在這之前,沒有發生過一例手術對象徹底死亡的例子——他們都被百分之零的死亡率給欺騙了,所以忽略了手術的風險……即使有哲學界站出來提出了質疑,但是他們依然一意孤行!”


    “科學界的態度實在令人費解——他們會什麽沒有回應哲學界的質疑?”這個戰鬥力彪悍的節奏狗飛快地找到了自己的節奏:“他們是不是害怕公眾在知道了手術的風險之後,會反對這次手術?”


    他在科學界集體失聲的時候對著整個科學界狂追猛咬:“那麽,如果手術對象在知道了手術的風險後——我這裏說的是指手術的真正的風險。也就是手術失敗可能會導致徹底死亡這件事——他還會不會‘願意’進行手術?”


    為了增加自己的說服力,這個家夥還不惜現身說法:“在這樁事故發生之前。我是支持手術對象的——我甚至決定在他手術完成後也進行手術,因為我也想出去看一看。可是。在我看到了他的死亡之後,我就徹底地改變了主意。”


    “我之前作出的決定是建立在百分之百不會死亡的基礎上的!如果有徹底死亡的可能,我會什麽要冒著這樣的危險?”


    “所以,如果手術對象清楚地知道手術的真正危險的話,他一定不會表示自己‘願意’做這個手術……那麽,話說回來了,是誰讓他沒有認識到手術的真正的風險?”


    在饒了一圈之後,這個節奏狗對著科學界亮明了他手上亮晃晃的爪子:“還是那個問題,為什麽科學界之前一直不回應哲學界的質疑?是不是他們已經預見到了手術的風險。但是,為了將實驗繼續下去,他們故意選擇了不說話?”


    他朝著科學界齜了齜牙:“他們用一個虛假的‘百分百零’的概率來將大眾給欺騙了——他們故意將這個百分之零擺在了大眾的麵前,讓他們隻注意到這個即成的百分之零;大眾被這個百分之零遮住了眼睛,從而忽視了手術存在的風險!”


    “從來沒有人在手術中死亡,並不代表手術就是零風險!”


    這個節奏狗已經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就要往科學界的身上狠狠地咬一口:“作為普羅大眾的一員,在沒有接觸到足夠的訊息前,被這個百分之零欺騙。這應該是可以理解的事。可是,我不相信科學界對手術的風險沒有清楚的認識!”


    “在已經認識到手術存在的風險的情況下,不將風險告知於大眾,甚至不將風險告知於手術對象;在哲學界提出質疑的時候。故意忽略質疑的聲音,將之前的幸運當成是必然,並且用它來欺騙大家的眼睛——我實在想不到。除了科學界還有誰應該為這樁事故負責!”


    所有人,甚至連哲學界的那個發言人都被這個節奏狗的發言給震驚了——他的這番話裏包含的訊息量實在是太大。以至於短時間內沒有人能反應過來。


    沒有人跳出來繼續帶節奏,甚至連跟風的都沒有——這讓節奏狗有些不習慣。


    他很不習慣這樣的冷場。於是他重新開動腦筋,想要沿著之前的思路繼續往下挖:“哦,我忘記了——是領導層批準了這個手術……”


    他很快就將炮口對準了那些老家夥:“在沒有明確手術一點兒危險都沒有的情況下,作為整個種族的領導人,他們批準了這一次手術——他們其實也該為手術對象的死亡負責!”


    這一口讓他的靈感噴湧而出:“如果,我是說如果,領導層其實是知道手術的風險的呢?”


    他將他的想象力發揮到了極限:“如果他們真的知道手術的危險,那麽,他們為什麽幫助科學界隱瞞?他們為什麽還要批準這次可能導致族人死亡的手術?”


    他將這個問題拋出來,但是卻沒有收到任何的回答。再次收獲到冷場的節奏狗這一次並不怎麽鬱悶,他反而從所有人的沉默中品嚐到了一種另類的快感——他覺得這一次,他戰勝了所有人!


    並不是像以前那樣,將節奏帶起之後,依靠大家的力量才取得艱難的勝利——他這次是一個人在戰鬥,他一個人就打敗了所有人!


    這種成就感讓他的思維開始發散,他很快想到了一些新的東西:“剛才我說過,科學界和領導層應該為這起事故負責……但是,我剛剛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動手的並不是科學界的任何人,也不是領導層的任何人,甚至也不是那個主持了手術的醫務工作者……”


    在這個所有人都陷入混亂的時刻,整個天地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直接將手術對象殺死的是‘沉睡者’——雖然他是在醫務工作者的控製下完成手術的,可是,他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傀儡!”


    “他有自己的意識,隻是他的意識還處於‘凍結’狀態;我們從來都將沉睡者視為自己的同胞,在我們的眼中,他們和我們一樣,隻是狀態異常而已。事實上,沉睡者擁有和我們一樣的權利和義務,那麽,我們是不是可以指認他為凶手?他應不應該為這起事故負責?”


    在這一刻,這個節奏狗就像是哲學大師附身了一樣:“如果指認他為凶手,主持了手術的醫務工作者又該承擔什麽樣的責任?畢竟,沉睡者的一舉一動都是在他的命令下進行的……”


    這個新晉的“哲學大師”似乎打開了一閃新的大門,新的靈感源源不斷地從這扇神秘的大門中湧出來,湧進他的核心:“如果我們認定沉睡者應該對這起事故負責,並且將他視為殺人凶手的話,在未來的某一天,當他醒來的時候,他會怎樣去麵對自己的這個‘身份’?”


    “蘇醒者會忘記所有的記憶——他們的‘蘇醒’就好像是‘重生’了一樣。從意識角度來說,他們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那麽,當這個沉睡者蘇醒過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之後,他還需不需要繼續為這次事故負責?”


    “如果需要他繼續負責,我們的依據是什麽?沉睡者發生徹底的改變應該是在他們的蘇醒階段,也就是說,我們用什麽依據來讓這個沉睡者為之前的另外一個人的行為負責?”


    “如果我們不需要他繼續負責,我們怎麽說服自己?畢竟是那雙手握著的手術刀殺死了我們的同胞啊!”


    節奏狗到了現在也繼續不下去了。他覺得自己已經達到了極限——就連他自己也差點被自己提出的問題給繞暈了,所以他在享受了一番無敵的寂寞之後,悄悄地將舞台讓了出來。


    當節奏狗將這個事故扯到哲學路上的時候,哲學界已經蠢蠢欲動了——他們之所以一直不開口,是因為他們發現,有一個哲學天才正在代表著他們站在那個舞台上!


    他的提問簡直就是振聾發聵;他的邏輯簡直就是天衣無縫——在這一刻,整個哲學界都在為這個新晉的哲學大師而喝彩!


    等到他功成身退,將舞台讓出來很久之後,哲學界的發言人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剛才,大師所問的問題也是我們想問的……”


    他表現出了自己的謙遜和誠服:“隻是,我們沒有足夠的能力將這些問題整理、提煉出來……”


    這個發言人似乎已經預見到了哲學界的勝利,所以,他的聲音變得慷慨激昂起來:“剛才的大師講得很透徹,問得很關鍵,我就不重複他的話了……我現在就隻有一個問題想問一問科學界。”


    “我之前就問過這個問題,但是似乎並沒有引起科學界的重視……我很遺憾當時我沒有能堅持……”


    “也許現在問這個問題已經晚了,但是,我還是想再重申一遍:如果一個人自己願意死亡,那麽,我們是不是就能夠無愧地殺死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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