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老板,你起碼也先要告訴我,這裏為什麽會有道裂縫啊!”眼看笑破天又要進入她的固有節奏,陸浩忙不迭地喊了出來:“這條線明明就是從這個點延伸出去的好吧?為什麽這裏會有道裂縫?!”


    “‘從這個點延伸出一條具有既定方向的、不斷運動的線’——這是你的原話吧?”


    “‘看看點和線相交的地方,你看到了什麽?’——這也是你的原話吧?”


    “你看,你剛才說的話我一點兒都沒有忘記,可是他喵的這條裂縫是怎麽回事啊?這裏根本就沒有‘相交’啊!我他喵的根本不會預料到這裏會有這麽奇怪的東西啊!”


    “所以……老板你能不能行行好,先給我解釋一下……呃,這道裂縫的事兒?”


    如果有可能的話,陸浩其實並不想提出任何的質疑——他清楚地知道,在這個時候,安心地聽笑破天解釋才是最好的選擇,因為在這些超凡領域,笑破天才是唯一可信的專家,而且她還是一個不喜歡在說話的時候被別人打斷的暴力分子。


    他其實也想安安靜靜地聽她解釋,隻不過他腦海中的那道“裂縫”就好像是一個正在吞噬一切的黑洞一樣,讓他實在難以釋懷;他知道,如果他不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來並且得到一個滿意的答複的話,這個問題就會像幽靈一樣一直糾纏著他,讓他無暇顧及她話裏的其他內容;他還知道,現在打斷她的節奏還隻是可能會觸怒她,但是,如果等到她將一切都解釋完畢之後,他的思緒還停留在“裂縫”的身上的話。他一定會死得很慘!


    為了讓自己不至於死得很慘,在稍微權衡了幾秒鍾之後,他選擇了打斷她的節奏;他已經做好了迎接她怒火的準備。卻沒有想到迎麵吹來的隻是一陣和風細雨:“嗯,這個問題我肯定是要回答你的……”


    聽她的語氣。她似乎根本就沒有生氣,反而還有些欣賞:“說真的,如果你不問這個問題的話,我才會覺得有些奇怪……”


    或許是察覺到陸浩的擔心了吧,笑破天甚至還刻意放輕了聲音,就好像她在擔心她的聲音太大了會讓他產生額外的、不必要的擔心一樣:“嗯,事實上,我們無法用明確的手段去證實這道裂縫的存在——我們隻能通過類似於‘反證法’的方式來推斷出它的存在……”


    “首先。我們假設這道‘裂縫’是不存在的——就好像現在你腦子的畫麵一樣……”


    “看,我已經將那道裂縫抹去了,那個點也與那條線真正地鏈接到了一起……”


    “那麽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幅圖畫裏存不存在一條確定存在的、足以區分‘點’和‘線’的界限?”


    “嗯嗯,你的意思是,這裏並不存在這樣的一條確定的界限?很奇怪啊……你應該……算了,就這樣吧!”


    “好吧,我們先假定你是正確的,假定這裏並不存在這麽一條界限。接下來,讓我們在這幅圖畫上標注出一個點……”


    “注意到我畫出來的那個黑點了嗎?你能告訴我,這個黑點代表的是‘有’還是‘無’嗎?”


    “孩子。你很肯定啊——你是因為這個點‘看起來應該是位於‘線’上’才認定它代表了‘有’嗎?”


    “如果我在這個點的左邊一點點再標注出一個點呢?你還十分肯定,這第二個點也是代表‘有’嗎?”


    “我靠!你還真的敢肯定啊!那麽,我在第二個點的很左邊再標注出一個點呢?”


    “再進一步,如果我在這幅畫麵上密密麻麻地標注出無數的點呢?你還能一一肯定它們每一個究竟是代表了‘有’還是‘無’嗎?”


    “誒?這一次怎麽就不敢肯定了??你之前不是答複得挺快、挺堅決嗎?”


    “哈哈!你現在終於明白我標注出那些點的意義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這裏真的沒有一條可以將‘有’和‘無’徹底區分開來的界限的話,我們甚至無法確定這幅畫麵上的每一個點的性質——這就是我標注出那些點的意義!”


    “我艸!你沒有想通?你為什麽想不通!?你不是都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了嗎?為什麽你還說自己沒有想通?”


    “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就連你第一次確定的那個點,實際上也是無法確定的嗎?”


    “哼!還沒有想明白?好吧……那麽,我能不能請你告訴我。你為什麽敢確定第一個點就是代表了‘有’?”


    “因為它位於‘線’上?可是,這裏明明沒有一條確定存在的、足以區分‘點’和‘線’的界限啊?既然沒有這條界限。你怎麽能夠異常肯定地將‘點’和‘線’區分開來?”


    “如果你能肯定第一個點正是處於‘線’上,那麽也就是說。你已經找到了一個能夠將‘點’和‘線’完全區分開來的標準——請問,你心中的標準是什麽?是那條依然還存在於你印象中的‘界限’嗎?”


    “哦,很好,看起來你有些明白了——你終於承認,事實上你連第一個點的性質都無法確定了……”


    “可是,你知道這具體代表了什麽嗎?”


    “告訴你,這幾乎就代表著,這個世界的每一個、每一樣事物都是處於‘無法確定其是否存在’的狀態!”


    “不!我們甚至可能連這種完全無法想象的狀態都沒有,因為無論是誰,都無法找到任何一個可以確定我們的狀態的角度和依據!”


    “不用費腦子了,事實上,就連我自己都無法想象那到底是怎樣一種‘狀態’……真的,完全無法想象……”


    “呃,你似乎又改變了想法?現在你認為,這裏真的存在這麽一條界限了?”


    “嗯。好吧……我已經按照你的想法標注出了一條被你認定是界限的虛線了。”


    “我們暫且將虛線的左邊當成是‘無’、將虛線的右邊當成是‘有’——好的,剛才的問題似乎完美解決了,我們可以很輕鬆地定義幾乎每一個點的性質和意義了。因為在這個層麵,幾乎每一個點代表的不是‘有’即使‘無’……”


    “除了那些很特殊的點——譬如說這幾個正好在那條虛線上的點……”


    “嘿!這次還不等我提問你就知道我要問什麽了——沒錯。我就是要問,這幾個正好在虛線上的點究竟代表了什麽?是代表了‘有’還是代表了‘無’?更進一步地問,虛線的本身又代表了什麽?”


    “不要說這幾個問題沒有意義……”


    “呐,既然這條虛線是確定存在的,那麽,它本身就應該具有‘性質’和‘意義’——就算是你所想的那種‘完全沒有性質和意義’,其實也是一種性質和意義!”


    “你難道忘記了,這條虛線的一邊就代表著‘無’嗎?你難道不知道。在這樣的層麵,‘無’也是一種性質和意義嗎?”


    “所以,還是那個問題,這條虛線的‘性質’是什麽?它的‘意義’又是什麽?”


    “呼……在這個層麵上,我們所知的全部暫且就是‘有’和‘無’這兩個概念——在你還無法確定其性質和意義的時候,我們不妨先假定它的性質和意義就是‘有’……別較勁兒,假定是‘無’也一樣!”


    “如果我們假定這條將‘有’和‘無’區分開來的虛線的性質就是‘無’的話,那麽相對的,我們肯定就能找到一條與這條虛線完全重合的、性質和意義是‘有’的線……”


    “嗯,你似乎有些難以理解……這樣吧。讓我們沿著這條虛線將整幅畫麵剪開——就好像我現在正在做的這樣……”


    “好了,我已經將這幅畫麵剪開了……”


    “你看,如果我們重新將剪開的兩個部分拚湊在一起。原本的兩個切口就還原成了那條‘確實存在’的虛線了;但是,如果我們將兩個部分分開,原本的虛線就會變成兩條曲線完全一致的切線——左邊的切線的性質和意義就是‘無’,而右邊的切線的性質和意義就是‘有’……”


    “好了,看來你懂我剛才說的那句‘如果這條將‘有’和‘無’區分開來的虛線的性質就是‘有’的話,那麽相對的,我們肯定就能找到一條與這條虛線完全重合的、性質和意義是‘無’的線’的意義了——那麽,新的問題就來了:這條虛線的性質和意義還是我們所假定的‘無’嗎?”


    “哈!看來你懂我的意思了——是的,如果真的有那麽一條確定的界限存在的話。在隻存在‘有’和‘無’這兩個的概念的層麵,它就隻能既是‘有’、又是‘無’!”


    “可是。真的有即是‘有’又是‘無’的東西存在嗎?”


    “或者,這條虛線既不是‘有’。也不是‘無’,而是另外一個新的、完全有別與‘無’和‘有’的概念?”


    “關於這兩個問題,就連我都不敢給出一個確定的回答——這就是我為什麽要用一道‘裂縫’來代表那道界限的原因,因為我們至今都無法確定它的性質和意義!”


    “說到這裏,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如果將你眼前的這幅畫麵再次放大無數倍,那條虛線就會變成一道‘暫時無法確定其性質和意義’的裂縫嗎?”


    “不要怪我用‘裂縫’這樣不嚴謹的表述方式來引起你的誤解——事實上,在當年,當那些老家夥推導出我所說的這些東西之後,他們一直都是用‘裂縫’這樣的形式來表述‘它’的!”


    “對我而言,這樣的表述方式已經是一種‘定式’了——我當年就是這麽被教的,也是這麽理解的,而且就算是現在,我也依然認為,‘裂縫’是一個雖然不怎麽嚴謹但是卻相對準確的表述方式!”


    “……就在剛才,有那麽一瞬間,你的腦子裏閃過這樣的一個問題:為什麽不能同時存在兩條完全重合在一起但是性質卻截然不同的界限?”


    “你剛才為什麽沒有問這個問題?是因為無法確定這兩條界限是怎麽‘重合’在一起的嗎?”


    “你知道嗎?當初那些老家夥也問過這個問題——當然,他們問問題的出發點和你完全不一樣……”


    “你是單純地從自己腦海中的圖像出發,試圖用簡單的圖形和結構來取代‘即是‘有’又是‘無’’這個難以理解的超概念……”


    “而那些老家夥則是從‘即是‘有’又是‘無’’這個超概念本身出發,提出了‘兩種完全對立的概念在更高的維度統一在一起’這樣一種可能……”


    “當然,非要拿現在的你去和那些老家夥們做比較也是對你的不公平——我隻是希望,也許有那麽一天,你或許能夠站在和他們同樣的高度……”


    “好啦,別這麽大壓力——你不是一項都看不到那麽遠嗎?所以,就當我什麽都沒有說好了……”


    “從‘即是‘有’又是‘無’’這個超概念本身出發,老家夥們提出了一種新的可能——這種可能能夠解釋‘裂縫’本身的性質和意義,甚至能夠解釋‘混沌’的由來,但是可惜,它回答不了另外一個問題……”


    “‘兩種完全對立的概念在更高的維度統一在一起’——先不管這種由兩種完全對立的概念統一形成的新概念究竟是怎樣一種性質,我們就先假定這就是‘真理’……”


    “那麽,所謂的‘混沌’就應該是這個‘新概念’中的、包含了‘無’的性質的那一部分在低維度下的‘投影’或者是‘具象化’——這就解釋了‘混沌’的由來。”


    “同時,‘無’和‘有’在高維度下的‘統一形式’在低維度下就投影成了‘裂縫’,也就是那條我們無法確定其性質和意義的‘界限’!”


    “因為我們無法超越維度去觀察‘無’和‘有’在高維度下的‘統一形式’,所以我們也就無法理解在其在低維度下的投影……”


    “聽起來是不是很有道理?是不是覺得目前所有的問題都被這個可能解決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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