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坦誠


    韓青搖搖頭,如果韋帥望一早知道溫毅,那小子會設個局來把溫毅引出來嗎?


    不,臭小子會直接來同我拍桌子,向我怒吼怎麽會容忍這樣的事發生。然後直接要求我把他爺爺放了。


    可是這臭小子從哪兒弄到的溫家功夫?這這,這我怎麽解釋?如果我把他叫來,他能不能做出慕容滿意的解釋?這混蛋小子為啥不能少給我出點難題?


    韓青支著頭,半晌:“帥望領悟力很強。”


    慕容琴笑了:“這個,我們倒是知道。不過,說實話,他剛從地牢裏出來,又經曆這樣一場大變故,然後,小劍剛提兩句,他立刻就有這樣的見解,真是……讓人驚異。”


    韓青也笑了:“我把韋帥望叫來問問吧,這混蛋小子!不知又搗了什麽鬼。”不行了,我頂不住了,韋帥望即使沒有讓慕容家滿意的解釋,他也得來解釋了,什麽解釋都比不解釋而導致的猜疑要好。


    慕容琴點點頭,然後內心微微慚愧,不管真實狀況是什麽樣的,人家韓掌門至少態度坦蕩,自己剛才的暗諷,不太合適。如果人家真當慕容家是朋友,那麽,他就小人了,如果人家隻是做個樣子,那自己明顯比人家低一個段數。慕容決定以後在韓掌門麵前少冷嘲熱諷。


    慕容劍道:“嗯,不太容易,他正在,正忙著呢。”


    韓青笑:“他忙?”他不是閑得搗蛋?


    慕容劍道:“我們討論了一會兒,如何控製內力,他好象想到了什麽,在地上劃了些符號,我看著,象是溫家內力的運用方式。所以,我避開了。”


    韓青走到門口,韋帥望正在地上亂劃,邊想邊劃,劃了大半個院子,他的兩個兄弟正瞪著眼睛跟著看他的亂劃。韓青怒喝一聲:“你們兩個!”


    冬晨與黑狼如夢方醒,冬晨立刻明白過來:“抱歉,我一開始以為他寫的是冷家的,我以為他……”


    韓青慢慢走過去,遲疑一下,終於沒有看,隻是叫一聲帥望,韋帥望聽若不聞,繼續畫他的符。


    韓青隻得轉身問冬晨:“他畫的,很類似冷家功夫?”


    冬晨點點頭:“對,象冷家功夫,不,應該說,其中一部分,是冷家功夫……”想了一會兒:“另外一部分,似乎是冷家功夫的完美補充。”冬晨輕聲:“抱歉,我應該一發現不同,立刻離開的。”


    韓青拍拍他:“不是你的錯。”有人裸奔,沒閉上眼睛不是你的錯。


    韓青看著韋帥望,那孩子專心的樣子真難看,呆呆的,半張著嘴,眼發直,就差沒流口水下來了。韓青微笑,回身:“稍後,我們再問韋帥望吧。他可能又在想著怎麽用冷家的功夫來補溫家功夫的漏洞了,我真不知道應不應該阻止他。”


    慕容琴笑笑:“沒關係,掌門可以先給我講講溫毅的事。”


    黑狼道:“不對!”


    韓青納悶地:“什麽?”


    黑狼道:“不對,他是在用溫家功夫修補冷家功夫,冷家功夫占多半,我的意思是,如果冬晨看到冷家功夫,我也看到冷家功夫,那麽,應該絕大部分是冷家功夫,是不是?因為我看到一大半是我會的功夫,冬晨你呢?”


    冬晨點點頭:“對,我看到的,也是大半,咱們的功夫,交集那麽大嗎?”


    韓青愕然,然後好象想起了什麽,他徘徊兩步,終於回頭問:“慕容,想當年,最早時,功夫最高的,是冷家,然後是慕容家,溫家是如何後來居上的?”


    慕容琴不明白:“我聽說過。因為溫毅的父親才學過人,在內力上有突破,所以……”


    韓青道:“原來溫家的功夫與冷家的相近嗎?”


    慕容琴沉默一會兒:“你的意思是?”我還是不明白。


    韓青沉默一會兒:“你看過冷家原來功夫嗎?”


    慕容琴坐直身子:“掌門這話何意?慕容家豈是無信的小人!”


    韓青點點頭:“也就是說,除了當年最早的四大家先祖,餘下的冷家與慕容家子孫都沒見過完整的冷家功夫。”


    慕容琴看看韓青,看看外麵的韋帥望:“掌門何意?”


    韓青沉默良久:“聽說溫家原來的功夫很溫和。”


    慕容琴微微不安:“掌門是懷疑……”


    韓青笑笑:“沒什麽,已經無法證實了,不是嗎?”不,不提這事的好。本來因為韋帥望是意外得到冷家兩派心法,慕容家就忍了,這下子直接得到冷家原來的功夫,不知慕容做何感想,怎麽樣想,都不如啥也不提的好。


    不過,溫家小人,竟然偷了冷家的功夫傳給子孫,卑劣!


    當然,韋帥望就是那個不當得利的子孫,這真讓人,命運弄人,無語。


    慕容琴看著院外,啊,這麽說來,這些年慕容家嘔心瀝血地進行的對抗的,難道是冷家功夫?那麽,溫琴修習未久,韋帥望也剛得到功夫,這似乎是阻止他們的最好機會,隻是,能得到冷家的支持嗎?


    慕容琴微微不安,他還是第一次自己決定家族事務,以前隻是陪著慕容劍出來,他的責任不過是給慕容劍提個醒,現在自己要主動向冷家求助,這件事,似乎,很不利於溫家與慕容家的團結。


    於蘭秋在門外探頭看看,韓青點點頭。


    於蘭秋進來:“於蘭秋拜見韓掌門。”


    韓青道:“不必多禮,這兩位是慕容家的兩位公子。”


    於蘭秋笑著過去招呼。


    慕容琴看她的裝扮,心裏疑惑,隻點點頭。小劍倒客客氣氣回禮。


    於蘭秋笑道:“我回來有一會兒了,見掌門會客沒敢進來打擾,天色不早了,飯菜也準備好了,請掌門示下。”


    韓青道:“慕容,事出意外,別嫌怠慢,且先在這裏用點飯,明日上山,再給兩位公子正式接風。”


    慕容琴道:“掌門別客氣,令師兄傷勢如何?”


    韓青苦笑:“正在靜養,不妨事。”


    慕容琴道:“理應過去看望……”


    韓青笑著搖手:“被兒子打傷,麵子上不好看,公子的好意韓某代領了。”你去了,他更火了。


    慕容琴忍不住笑:“韋帥望的脾氣沒啥進步。”


    韓青無奈,是啊,本性難移,他頂多是忍著,不會是壓根不生氣,也不會一笑置之,誰惹了他,他忍著,哪下控製不好,就暴發了。


    一行人客客氣氣推推讓讓地入座了,最後韋帥望呆呆地走過來,直接坐下,伸手抓起塊骨頭就啃。


    韓青皺眉:“帥望!”


    韋帥望揮揮手,意思是別煩我,我忙著呢。


    於蘭秋駭笑:“他這是怎麽了?從我一進來就呆呆傻傻的,說什麽他也不理,好容易聽到吃飯了,他倒知道過來,還是這副傻相。”


    韓青道:“可能吃飯了他也沒聽到,隻不過聞到飯菜的味道就過來了。”除了功夫,還有吃飯也很重要。


    帥望定定地盯著手裏的酒杯,慢慢杯子裏的酒旋轉起來,於蘭秋笑道:“你敢是在變魔術嗎?”


    帥望三個手指捏著杯子,眯著眼睛,杯子裏的酒越轉越快,應該中間低四周高的酒卻中間慢慢鼓起來。漸漸轉成一個球狀,慢慢脫離酒杯,變成一個水球在杯口旋轉。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韋帥望表演魔術。


    那個水球,慢慢升高,然後開始變換形裝,忽長忽短忽圓忽扁,韋帥望的手也開始發抖,水球越轉越快,終於“砰”地一聲炸開,炸了韋帥望一臉。


    於蘭秋忍不住好笑,笑完之後,發現一桌子人依舊在看著韋帥望發呆。


    帥望擦擦臉,清醒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你們幹嘛?吃飯啊!”說著很自然地伸手再抓個丸子。


    可憐的韓青,心中有千言萬語,此時此刻卻忍不住怒吼:“你洗手了嗎?”


    冬晨幫腔:“兄弟,知道筷子是幹嘛的?”


    帥望把丸子放嘴裏:“我有神功護體,百病不侵,洗手做啥?”


    冬晨怒:“那何不去吃……”閉上嘴了,不行,說不出來,想想就惡心。


    黑狼替他接下來:“去吃屎。”


    帥望理直氣壯地:“不好吃!”


    伸手再抓個酥點心,於蘭秋笑著喝叱:“去洗手!”伸手去攔。


    帥望一閃,整塊點心“撲”地一聲炸開來,被炸成小白臉的韋帥望呆了呆,才罵:“媽的!”


    氣憤,總不能不去洗臉。


    韋帥望去洗臉洗手,韓青繼續感覺自己的頭在變大,以至頭骨都要被漲開了般地疼。他長歎一聲,韋帥望好象還怕大家印象不深,居然當場表演他控製內力的能力精進如斯,又失控得多麽容易多麽可怕。


    韋帥望剛回來,隻見慕容劍杯子裏的酒“呼”地飛起來,“嘩”地落下來,淋了小劍一身,慕容琴怒:“你也是小孩兒?”


    慕容劍尷尬地笑,然後問韋帥望:“怎麽弄的?”


    帥望笑道:“這手指往這邊發力那個手指往那邊發力,讓酒轉起來,一邊轉一邊往裏用力,不過,容易用力不均勻。”


    慕容劍笑:“噢,這樣!”杯子裏水球運轉如飛,圓滑如珠,緩緩升到半空,又緩緩落下,落到杯中,猶自旋轉,然後緩緩平複。


    帥望揉揉鼻子:“嘖,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慕容劍又請教:“那個點心你怎麽弄炸開的?”


    韋帥望望天:“那個容易,我一閃身,一股勁就冒出來,我一想可不能傷到我家小秋秋,我就把力氣往回收……”仰天長歎,嗚,兩股勁撞到一起,點心受不了這份撞擊,當場炸開了,韋帥望沮喪:“師父啊,這什麽狗屁功夫啊,會自動發起攻擊啊!”


    韓青默默無語兩眼淚,你小子還在那說自己的功夫危險,你是不是缺心眼啊?你打算讓我們怎麽辦?


    慕容劍伸手拿起塊點心,看他躍躍欲試的樣子,慕容琴忍無可忍:“你幾歲了?”


    慕容劍看一眼韓青,窘了,忘了,這是在人家冷家做客呢。慕容劍笑笑放下,忍不住誇:“帥望怎麽能想出這麽多好玩的事。”


    帥望一頭撞桌子上:“我不想這樣啊!”嗚,你以為老子想把點心弄炸開啊?你以為老子想闖禍啊。


    整個桌子一震,所有碗碟“砰”地彈起,慕容劍伸手一按,已經扭曲的桌子重又平複。


    韓青歎息一聲:“帥望,你小心點!”


    慕容琴怒:“韋帥望,你這是來試試慕容家的功夫嗎?”


    帥望愕然抬頭:“啊?我試你們幹嘛,打敗你們啊?靠,功夫又不是天上掉下來,老子吃飽了撐的,同你們比誰悶頭練武時間更長。老子隻活一百年,天底下好玩的事那麽多,餡餅掉頭上,我想不接也不行,可是讓老子重回未成年狀態,每天練武五個時辰,我死也不幹。”


    慕容琴彎下嘴角,鄙夷:“朽木。”


    韋帥望氣了:“你不朽木?你一天練幾個小時功夫?你怎麽不一天練八個時辰啊?那樣你就算不能天下第一,也能第三第四第五啊,你為啥不練?”


    慕容琴愣了愣,他怎麽沒想過這個問題,慕容家的功夫沒向他保密,那至少應該是比半份冷家功夫更好的功夫,他為什麽沒好好修練?


    韓青咳一聲:“帥望,不得無禮。”


    慕容劍偷看慕容琴一眼,一邊忍不住想笑,一邊覺得自己哥哥一臉尷尬的樣子挺難堪。他責備地看韋帥望一眼,帥望咧嘴,笑。


    慕容劍就垂下眼睛,仔細觀察自己碗裏的菜了。


    慕容琴氣道:“別裝得無欲無求的,我問你,溫家內功心法,你從哪兒得來的?”


    韋帥望愣了一下,啞住,靠,這個事,我不想跟你說,行不行啊?


    韓青心裏這個悔啊,早知道不說讓韋帥望自己來回答了,帥望你平時說謊說得挺麵不改色的啊!你要真有隱情,你直接告訴他們你從你爺爺那兒得到的,不就結了?


    帥望用筷子攪了一會兒飯:“我不想告訴你。”


    韓青無語了。


    慕容琴怒道:“你剛從溫毅那接到溫家功夫,就能達到這個地步?我說三四年能控製,是三四年能達到現在這個地步!”


    韋帥望手裏的筷子“撲”地一聲,從碗底冒出來,拔出筷子來,菜湯流了一桌子,韋帥望咧著嘴:“三四年達到這個地步!”媽呀,我哭死得了。


    想了一會兒,沒錯,他是已經修練這個功夫三四年了,雖然是在無人指導狀態下亂練的。帥望長歎一聲,苦惱地:“師父,我非得回答他嗎?”


    韓青直想回他個沮喪表情,你說呢?小子!卻隻得鄭重道:“慕容是不是你的朋友?你是否應該對朋友坦誠?”帥望,請注意我用的是疑問句。


    沒用,韋帥望回過頭:“如果你是我朋友,你應該體諒我有不想告人之事。”


    慕容琴怒道:“韋帥望,你最好把這件事說明白!溫毅傳你功夫,你又將他擊斃,是不是你一早預謀!”


    韋帥望霍地起身:“你說什麽?!”


    韓青怒道:“坐下!韋帥望!”


    帥望怒吼:“他竟然這麽說我!我寧可去結交一條狗!我沒他這種狗屁朋友!”


    韓青淡淡地:“慕容家一向為人寬厚,說話是直接了點。要是別人,即使嘴上不說,心裏隻會想得更不堪。”


    帥望愕然:“想得更不堪?”


    韓青道:“帥望,你的功夫,看起來象是一早就學過,那麽,想到你一早認識溫毅不是很自然的嗎?”


    帥望怒吼:“師父你不會也是這麽想的吧?”


    韓青歎口氣:“不會,三四年前你要是認識溫毅,應該一早衝我怒吼了。”韓青愣了一下:“三四年前你正……。”正同我鬧別扭,一直不太同我說話。韓青微微心酸:“即使……,即使那樣,你應該也會同我交涉。”


    帥望見韓青臉上閃過一刹那兒的黯然,不禁心軟了:“那時候我在同師父賭氣,可是什麽時候我也不會騙師父。”


    韓青笑了,誰在擁抱我時給我一刀?別扭孩子,養起來可真費勁,可是,他那種執拗的善良啊,值得吧。


    帥望氣:“笑什麽笑?我騙過嗎?”想了想:“靠,好象騙過。”帥望臉紅一會兒:“我練得很熟嗎?冷家後山有練得更熟的人。”


    韓青一愣,然後臉色發青了,完了,韋帥望還把這功夫傳給冷蘭了,我的天啊!小子,你怎麽就這麽天下大同啊?你小子真是欠抽得厲害!


    慕容琴驚問:“什麽?”


    帥望道:“沒什麽。你要是非問不可,我就告訴你,如果你說你不信,那就隨你便了。溫劍闖王府那次,你們兩兄弟打起來了,然後都一賭氣走了,溫琴就落我手裏了,我幫他梳頭發時,找到的這個。”一個細細的紙卷,交給慕容琴。


    慕容琴一邊接過一邊疑惑:“你幫他梳頭發?”看不出來啊,你那麽溫柔善良?


    韓青道:“溫琴中了扁虱的毒,幸虧帥望查出來,在頭發裏。”


    慕容琴再看韋帥望一眼,不是你用的毒?我咋就不相信呢!展開紙卷一看,驚愕:“這是,溫睿的字跡!”


    帥望瞪眼:“溫睿又是啥人?”


    慕容琴道:“溫毅的父親,唯一一代,沒由慕容家人起草協議,唯一在協議上留下自己筆跡與姓名的溫家人。”


    帥望揚眉,啊,難怪你印象深刻。


    慕容琴看看這張紙,也是唯一一個功力大增,改變了溫家功夫風格的人。


    韓青歎口氣:“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


    帥望聳聳肩:“因為我師爺暗算我,我不想給他看,所以我就收起來了。”


    韓青瞪眼,你師爺那時候暗算你來著?我怎麽不知道?


    帥望笑:“他假裝給我治傷,拿手指頭敲我後背的傷。”


    韓青無語望天,多大的事,你記到現在。


    帥望道:“後來我打開看看,一看是內功心法,也沒啥了不得的,就扔一邊了。”


    韓青支著頭,看吧,果然,因為他覺得沒啥大不了的,所以說都沒說一聲。


    帥望道:“後來,我研究冷蕭給我的那套口訣時,才又拿出來,跟……拿出來看看。”


    韓青喘口氣,看著韋帥望,千萬別再說出冷蘭來了,夠了。


    帥望接著說:“看著看著,覺得好象挺有意思的,我就照著練了一點。這功夫不好,不容易控製。倒是反應快,那次康慨給我一巴掌,我差點砍死他,把我嚇得!”


    韓青忍無可忍:“帥望,這功夫的危險性,我們已經看到了。”閉上你的嘴吧。轉過頭:“慕容,事情就是這樣,一些偶然的事,導致這樣的結果。帥望需要內力來抵禦內傷,他又不肯接受親人的犧牲,我想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另外一個功力強大的人,給他一部份內力,又不致損傷太大。而且,這樣無限期的關押溫毅,也確實不人道,所以,我同溫毅商量,可否給韋帥望部分功夫,救他一命,我願意把他放出來。溫毅也同意了,但是,沒想到,他會把全部內力傳給韋帥望,而且,更沒想到,他會采取這樣的自殺性攻擊。”


    慕容琴半晌:“掌門的這個決定,韋前輩同我說過了,慕容家倒是不反對這個決定,隻是這個意外,產生的後果……”


    想了一會兒:“韋帥望,你師父說,你不會同慕容家比武,是嗎?”


    帥望坦然地:“當然不會,小劍救我一命,我幹嘛費勁同他打仗啊,而且也打不過。”


    慕容劍微笑:“那你去我們家好不好?你師父剛才也說讓你去我家,我們可以一起……探討劍術。”他本想說一起玩,後來想到,自己不是小孩兒了,隻好改口。


    結果把韋帥望嚇到了:“不要,我寧可……自己玩去。我幹嘛要去你家啊?”轉過頭:“師父,你不是要把我也看管起來吧?”


    韓青怒瞪他一眼:“沒錯!你不去慕容家,就去山洞裏呆著好了!”


    帥望傻了:“為,為什麽?我又不是故意的……”急得臉都紅了。


    韓青道:“正因為你不是故意的,你必須找個地方,好好學習控製你的力量。”


    帥望怒:“我在自己家不行嗎?我幹嘛非去他們家?”


    韓青沉默一會兒:“在冷家也可以。”遲疑一會兒,終於道:“溫家功夫隻傳一人。帥望,你爺爺讓你做溫家傳人,但是,現在溫家有傳人,按溫家的規矩,不能有兩個傳人。即使你不想清理門戶,清理門戶的事也會找上你。你可以留在冷家,但是,冷家保護不了你。你會為冷家帶來大屠殺。如果你挺身而出,保護冷家,你要麵臨骨肉相殘的局麵。溫毅不是你在世上最後一個血親,還有溫琴。”


    帥望沉默一會兒,他的臉色,讓韓青有點害怕,韓青害怕韋帥望臉上那種決定了什麽的表情。


    帥望抬起頭:“這不是溫家功夫,是溫家偷的。”


    韓青怒喝:“韋帥望!”你瘋了嗎?!


    帥望慢慢垂下眼睛:“是溫家偷的,我看過冷家兩派的功夫,我說謊了,我一看那張紙,就知道那是冷家功夫,所以,我沒告訴你,我怕你們不讓我看。同冷家兩派功夫切合度太高,不可能是溫家功夫,除非溫冷兩家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我曾經想同師父你說,但是,你說你不看。”


    韓青暴怒,抬手就給了韋帥望一記耳光:“滾!滾出冷家地界,滾得遠遠的!別再讓我看見你!”混蛋!你為什麽非要賴在冷家?你知不知道說出這個秘密,慕容可以要求……


    帥望揉揉自己的臉:“我不滾。我就呆在這兒,你趕我走,我大不了再走回來。”伸手掏出個盒子:“這是解藥,不吃這個藥,我不能用內力,給你們,拿走吧。放心,我不要這討厭的功夫,你們要是還不放心,回去想辦法廢了我的功夫吧,別忘給我留點吊命就行了。”


    韓青悲憤至極,呆了半晌,才抓過韋帥望,看著他的眼睛:“為什麽呀?韋帥望!為什麽?”


    帥望看著他:“師父,功夫對我沒有用,芙瑤已經嫁人了,再神奇的功夫,也挽不回她了。這身功夫,隻會武林帶來動蕩,給師父帶來麻煩,這身功夫,殺了我爺爺,傷了我父親,奪走我現在的一切,我現在挺好的,吃喝玩樂,良師益友,寶馬美女。”


    韓青呆呆看著他,良久:“芙瑤已經嫁人了,她與你無關了。你還是有你的生活啊!將來,還會有別的女子,成為你生命中重要的一部份。”


    帥望笑笑,略帶悲傷,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麽,卻沒說出來,隻是笑著低下頭,無語。


    韓青抓住他的耳朵,把他的頭拎起來:“小子!”你還是受了重傷?你受的傷,比看起來的,要重。韓青輕聲:“小子,即使她不能同你在一起,你們,仍舊有恩義在,她還需要你幫她,別讓她為你傷心,也別讓因你蒙恥。你倒下來,她會為她曾經付出的犧牲感到羞恥。”


    帥望把韓青手從自己頭上拿下來,握住:“我不會因為她倒下的。我是說,如果這功夫有好處,我不會不要的,但是,對我,沒什麽好處。還有這麽多麻煩。師父,我不想再有任何人,因我而死。我不想再有任何人的死亡,與我有關。我……”帥望伸手比一下,仍在燃燒的火堆,躺在廂房的韋行,帥望輕聲:“師父,我需要歇歇,而不是戰鬥。”


    韓青暴怒:“溫家依舊會覬覦你的內力!”


    帥望笑了:“那就是慕容的事了,慕容兄弟,你們不會讓溫家繼續偷練冷家功夫,是不是?”


    慕容琴的汗都要下來了,壞了,要同溫家開仗,這!他平時覺得自己挺有主意,可是,來到冷家這段時間,他不時地冒出想跑回家同媽媽述苦的念頭。


    韓青怒道:“慕容與溫家不能決裂!”不管剩下的哪家,都是失控的局麵。轉頭向慕容琴:“你能找到確鑿證據證明溫家偷了功夫嗎?”


    慕容琴坐在那兒,我還年青,我擔不起這個擔子,嗚,我要回家找媽媽。


    慕容劍見自己哥哥不出聲了,便問一聲:“韋帥望給我們的,還不是確鑿證據嗎?”


    韓青道:“韋帥望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他的判斷不能服眾。我相信他的證言,我也可以提供間接證據證明韋帥望的證言可靠,我也可以用人格擔保韋帥望的證言,但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在武學上的判斷,不能服眾。我剛才問過,慕容家還有沒有人看過冷家當初的功夫?琴公子覺得是冒犯,那麽,慕容家知不知道什麽地方保存了冷家功夫的記錄?”


    慕容琴道:“我們肯定沒保留副本,原件肯定燒了。”


    帥望笑笑:“慕容家也見識過溫家功夫,慕容家的判斷呢?”


    慕容琴良久道:“慕容家,其實在輸了那一仗之後,有過懷疑,隻不過……”


    韓青道:“隻不過,溫毅立刻就出事了,以慕容家君子之風,斷不會落井下石,溫毅的弟弟又輸了慕容家那一仗,似乎更無必要追究。”沉默半晌:“那麽,溫毅被囚不僅是因為闖進冷家濫殺……”


    慕容琴道:“是因為冷家懷疑溫家保存了冷家的功夫,所以,誘捕了他!”目瞪口呆。


    看著韓青:“而冷家不同慕容家商量這件事,是因為想得回自己的功夫!”


    韓青淡淡地:“既然慕容家親曆溫家功夫的巨變,都未提出疑議,當時的冷家人或者認為慕容家對還冷家個公道並不在意。”


    慕容琴被咽住,明明是我們吃了虧,我們不計較……你,你咋說成那樣?


    韓青道:“三方協議裏的一方撕毀協議,乙方不出聲,丙方隻得單獨行動。協議三方都有維護協議的義務,慕容,做了武林第一人,就有為武林主持公道的義務,獨善其身是不對的。這件事本可以有更好的解決方式,慕容家可以出來說一句話,追查真相,禁止溫家這樣做。慕容家的沉默導致事態的激化,對溫毅的死,並非沒有責任。”


    慕容琴瞪著韓青,滿腔悲憤,好想跳起來大哭:“你欺負我!”不是這麽回事!明明是你們的錯,憑什麽指責我們!


    韓青笑了:“看我,竟然為了猜測中的事責備慕容家,公子恕我年紀大了,倚老賣老,失禮了。”


    慕容琴咬著牙,笑:“掌門言重了。”你欺負我!


    韓青歎氣,韋帥望啊韋帥望,你非逼我證明當年的協議已撕毀,而且慕容家有責任不可,你快成了我的噩夢了。


    慕容劍道:“爺爺當年既然有懷疑,為什麽不同冷家說?”


    慕容琴憤怒地望著慕容劍,你是我兄弟,你他媽倒底幫誰?


    韓青道:“慕容家風溫厚,沒有證據的事,恐怕不肯輕易提出,後來溫毅失陷在冷家,慕容一定覺得說了會對溫毅不利吧?”


    慕容琴望天,掌門大人又把場麵圓回來了,我現在已經被繞得找不到北了。


    慕容劍點頭:“我知道了,爺爺當年一定同溫家更要好。”


    韓青微笑:“有可能。”


    慕容琴吐血地咬著牙:“大人說話,小孩兒一邊去!”


    慕容劍瞪眼:“誰是小孩兒!”


    慕容琴怒吼:“把嘴閉上!”


    慕容劍瞪著眼睛,嘴倒是閉上了,氣得直喘粗氣。


    韓青道:“慕容與溫家世代交好,冷家能理解慕容的沉默,希望慕容也理解冷家的獨自行動。”


    慕容琴忍氣吞聲,我不理解能怎麽樣?你拿話繞我,以大欺小,老奸巨滑。


    慕容劍點頭:“是啊,這也不能怪你們,不過,溫毅死得也太慘了點,噢,我不是說韋帥望,他不是有意的,我是說,把一個人獨自關押幾十年,而且還是一個殘疾人,這樣做太殘忍了。他做錯事,殺人償命也就是了,這樣折辱他人,不是君子所為。”


    這下子韓青隻得欠身致歉:“慕容公子說得是,韓青也知道此事冷家做得欠妥。隻是溫毅功夫太高,這也是不得已。”


    慕容劍道:“唔,掌門說得也對。”轉頭問慕容琴:“哥哥,咱們回家問問爹吧,要不要去溫家找證據。”


    又把解藥推回給韋帥望:“藥你拿回去吧,你要是真不想吃,也留著,萬一有什麽意外,你總得保護你爹你師父啊!”


    帥望呆了一會兒,我得保護我爹我師父?我?!成了保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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