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韓青


    冷卻在帳外站到腳軟,忽然抬頭看到區青海,忙打個招呼:“區掌門。”


    區青海點個頭:“冷卻公子,令尊一向可好?”


    兩人寒暄兩句,區青海掀簾子進去:“韓掌門,我路過冷掌門的帳子,他托我轉達幾句,我也不太明白什麽意思,掌門讓我原話轉達,不太好聽,您別怪罪。”


    韓青忙起身肅容垂手:“不敢,請講。”


    區青海道:“冷掌門說,韓掌門真是好心情,大敵當前,國難當頭,存亡危難,這大半夜的挑燈奮筆,一寫就是一大篇,也不知道是詩還是詞,想找個人來照著唱一段,看著又喪氣得很,敢是寫遺書呢?冷掌門請您別這麽想不開,大丈夫生死看淡,就算真的寫遺書也不過托個孤完事。有空想想正經事吧。”


    韓青微覺羞慚,是啊,如果沒人看著,我隻會簡單交待下我有事離開,請師兄代為照料師父家人。韓青低頭:“韓青受教了。”


    區青海目光冷誚地看一眼韓青,你也有今天,這麽多年來,你心心念念著讓我下台,明裏暗裏慫恿我師弟反我,能這麽痛快地當麵罵你,再看你在我麵前低頭,真是大快人心。


    區青海道:“尊師請你一刻鍾內過去。不敢打擾掌門,我先告辭了。”


    韓青答應一聲:“是,請慢走。”


    站在區青海身後,很沒存在感的區華子,一臉窘迫,同情地看一眼韓青,當著掌門師兄麵卻不敢輕易開口。


    韓青側頭避開,同情的目光其實比他人的冷笑更難當。小區,我幫不到你了,以前幫你的那些,恐怕隻能讓你的日子更難過。抱歉,你一定要小心,雖無證據,但你師兄行事可疑,我真擔心你。還有冷平,我因著對冷思安的歉疚,提他做主管,以為我還能教他一陣子,那孩子為人太純良,現在看來,隻怕是倒害了他;還有冷顏冷良,我曾經想著,給他們機會,蘭丫頭對冷良還罷了,冷顏怕是……我確實是為一已之私,拋下所有人。好在蘭丫頭為人正直,總不會行太過卑劣之事,冬晨再回來幫她,他們親父女,真心實意一家人,應該比我容易做,天底下沒有缺了誰玩不轉的事,我確實對不住很多人,我確實沒辦法,周全所有人。


    最後一遍情真意切的托孤,終於被冷秋通過。


    韓青坐在早會的主席位子,腦子裏一片空白,從感情到理智全都筋疲力盡。


    可是依舊得聽著眾人一個接一個匯報,回報點頭微笑,對答兩句。


    眾人也覺出來,掌門今天,神態特別疲倦。


    修練之人,縱幾天不吃不睡,如果不想在人前露出來,還是能挺住的。一臉疲憊,那就是精神上垮掉了。


    冷掌門一臉冷峻,他平日笑臉都肅殺,大家倒不覺得什麽。


    一陣沉默之後,周振笑道:“韓掌門連日勞苦,想是太累了,要多多休息。”


    一片“是啊是啊,掌門太辛苦了……”


    韓青慢慢站起來:“諸位,韓青對不住大家,因為私事,韓青要暫時離開這裏。”


    呆住,連區青海都呆住,靠,罵兩解解氣,已經很開心了,沒想到他師徒鬧到這地步,難道今兒就是推倒頭上三座大山,翻身做主人的好日子?


    南昊天站起來:“老韓,什麽事?有人難為你嗎?”


    韓青愣一下,卻見南昊天一雙虎目誠實無欺地不住掃瞄冷秋,韓青嚇得:“不不,我身體不適,要閉關修行。”老南啊,你不要命了?


    老南瞪大眼睛:“閉關修行?你受傷了嗎?你昨兒去魔教,那個小王八羔子竟敢跟你動手?”


    韓青有點呆了,你可真敢說,那王八羔子家的老王八聽到這話,會整死你的,真的……南大哥,你咋就能一張嘴立馬得罪最要命的兩個人呢?呃,還有小韋,不過,他倒真不會同你計較。


    韓青微微酸澀,那孩子,當初也是一怒而起,一句話要人命的,被我教得……我要他象我一樣忍辱負重嗎?別人肆意而為,我要自己與自己的孩子……即使這樣,他內心的憤怒仍在,克製的結果是大爆炸。


    韓青慢慢垂下眼睛,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一片寂靜。


    韓青見冷秋始終不開口,知道這件事得自己同大家交待清楚了,總不能讓人認為他是被師父排擠走的,或者是中了韋帥望什麽詭計。


    韓青道:“老南,你且坐下,我同大家說明白。”


    沉呤片刻,不能提韋帥望傷重,會害得他無法彈壓教內手下。韓青道:“大家知道,此前溫琴闖冷家,我受了重傷,實際上,是功夫完全被廢掉,現在這身功夫,是韋帥望強行傳遞的。好在,我原本的功夫不在了,倒也沒有太大衝突,隻是這些日子一直氣息不順,想是原本的修練方法不對,我自覺,需要閉關一段時間。”


    冷秋忽然冷冷道:“你去趟魔教發現自己修練的不對了?”


    韓青半晌:“是,帥望……”


    慕容琴愣了:“韓掌門,你的意思,難道是……”


    韓青苦笑:“是,這身功夫在我這兒不妥當,我閉關一段時間,會把它還給真正的主人。”


    慕容琴道:“掌門一諾千金。”


    韓青道:“一言即出,決不反悔。”


    慕容琴沉默,轉過頭,遭遇慕容劍憤怒的眼睛。


    小琴忽然間心虛:“你幹嘛?”


    小劍隻是瞪著他。


    小琴道:“這個約定不能破,冷家的功夫不能外傳,真的不能!”


    小劍哼一聲,扭頭不語。


    韓青輕輕鬆口氣,謊編圓了,解決了。


    冷欣慢慢站起來:“我沒太聽明白,韓掌門你的暫時離開一些時間,是指多久?我怎麽聽著,你要自廢武功?”


    韓青再次感到羞慚,沉默一會兒:“我會閉關一段時間,然後如約把功夫還給韋帥望。如果冷家與師門允許,我會回到冷家山上幫助處理一些文書工作,提供建議與經驗。”


    冷欣一張臉當即沉了下來:“誰來做掌門?長老們呢?不用理他們同不同意?”左右看看:“冷森,冷子和,這事兒,你們事先知道嗎?”


    冷欣問:“韋老大知道嗎?他的意見呢?”


    沒人回答。


    韓青道:“我說過,是我個人決定。我離開這段時間,我考慮,讓冷蘭下山來,代掌掌門之職,我想,我閉關修行,到哪裏閉關都是一樣,不如,把冬晨換回來,也算了我一份心願。”


    冷欣呆住,半晌:“掌門,我不理解,是慕容氏逼迫你嗎?”


    慕容琴還沒說話,小劍已經一怒而起:“我沒有!我沒說……”


    韓青道:“是我自己要履行諾言。”


    慕容劍怒道:“我也不建議你這樣做,韋帥望的問題,他自己可以解決,我也可以幫他!”


    慕容琴一聲怪叫:“你說什麽?你是他專用充電器啊?!”


    冷欣怒吼:“韓掌門,你把事情說清楚!如果是冷家有人逼你,我冷欣隻認掌門你,掌門走,我也不幹了!”


    冷秋看他一眼,小子,韓青走不走,你都走定了。


    冷森與冷子和一直不出聲,他們看出來了,冷秋事先知道,老大知道,老大不出聲,這裏麵不知道有什麽故事,冷欣年青,新人,又是韓青看中的,正直人士,新人放炮是應該的,老人再放炮就真白癡了。


    冷森低頭看著杯子裏的茶葉,切,關我屁事啊,清正廉明的你,把我從肥厚的中原地區,調到戰事不斷的西邊去,覺得我刮多了?我不刮拿什麽供著你師父啊?淨跟我們裝傻有啥意思。


    冷子和見冷秋看向冷欣那一眼甚是冰冷,知道這事不好插嘴,如果韋老大在這兒,當然,人家是大名鼎鼎的打不走的忠狗,說啥都成,我們外人還是避點嫌的好,不過,冷蘭?


    大人們都不出聲,小朋友們更不敢說話,其實冷家山上敢說話的小朋友不少,而且個頂個的根紅苗正,響當當的冷蘭,是第一個大炮筒,後山麵壁呢。潑皮無賴的韋帥望,如來佛祖也攔不住他廢話,滾到魔教去了。仗義執言死不改口的君子玉,做人質去了。童言無忌的白逸兒,死了。很老實很老實,卻很正直地會實話實說的桑成與冷平,不在。


    剩下冷卻,那是個絕對不會開口的。武功不行,背後無靠,小心謹慎地靠邊站,就是他生存的法寶。


    不過冷子和,還是對小冷蘭要代掌門之職不太滿意,低聲問冷森:“是讓你別擋道的那個小丫頭嗎?”


    冷森笑笑:“中氣很足,不讓不成啊。”


    冷子和道:“衝誰喊,誰敢不讓呢。”看看冷森:“聽說比韓青還正直呢。”


    冷森的臉有點變色了。呃,這事他知道。冷蘭當初讓他讓開別擋道,就是因為他抬舉冷蘭大小姐是太上皇的女兒,所以,一年一次的紅包大禮,他親自送去的,還說了些多蒙關照的話,一開始小丫頭隻是不耐煩,後來看到紅包,大小姐“霍”地一聲就站起來了,嚇得冷森急忙也有禮貌地站起來,冷蘭怒問一聲:“你叫什麽名字?”把冷森給寒得,我靠!我叫什麽名字?冷家山上誰不知道我中原老大冷森啊?當場氣直眼了。然後冷蘭就說了那句有名的話:讓開!別擋道!


    冷森灰溜溜地站直了,退後,給冷大小姐讓道,他職務比大小姐高了好幾個皮啊,冷蘭見了他應該立正問好的,他卻給大小姐一個立正,閃在一邊,免得擋了冷大小姐的道。


    因為當時在場的有冷顏的下人,冷森隻得把這個笑話親自講給大家聽,免得別人說出來更難聽。


    唯一的好處是,反正冷大小姐也記不住哪個奸臣小人給她送禮了,第二年再見,還是一臉“你是誰?”的表情,冷森就熱情地過去,一通寒暄,跟老朋友似的,看著冷大小姐臉上始終掛著一個不自然的困惑的笑,一直不好意思問你是誰,咋看著臉熟呢?又一直不知道他是誰,而且還不得不假裝大家真是好朋友的樣子,把冷森給笑得,把冷蘭身邊人給憋得臉跟紫茄子似的,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不過,讓這樣的大小姐當掌門可是另外一回事。那小妞記不住人的長相,可是黑紙白字的東西卻記得個牢,十年八年前的事,小丫頭看過一眼,居然能記住,說錯了,她也不說你錯,忽然間就埋下頭去翻東西,翻半天,舉到你鼻子底下給你:你當我傻是吧?你唬誰啊?


    這個不行,這個絕對不行!老韓至少還知道難得糊塗,過份了,他就給你調個地方,那丫頭,媽的,會直接“叭叭叭”當眾把你給揭了蓋,搞不好直接把你頭蓋骨給揭了。


    冷森咳一聲:“冷蘭小姐,功夫人品都相當出眾,我同意她做為掌門人選,等咱們戰事平定,大家一起討論。現在,韓掌門在,聽韓掌門的韓掌門不在,聽冷掌門的。”掌門人選!不能現在就把冷蘭給定了。冷蘭這樣子上台不合程序。


    冷秋一笑:“哪兒有冷掌門啊?你當我去年說出去的話是一股氣嗎?!”


    冷森見冷秋臉色不善,知道這話不得當家的歡心,當即低頭:“冷森出言莽撞了!”


    他等著,冷秋卻冷笑一聲,不再開口。


    並不分辨,不是我提的讓冷蘭做掌門,不是我讓你家韓掌門辭職的,相反,是老子我反對了一夜,你家掌門跪了一晚上求我。


    冷秋沉默遠眺,他決意不幫韓青擺平這件事,你可以執意而行,我絕不會幫你收尾。


    不過這當口,再怎麽恨透了韓青,他也不會當眾踩韓青一腳。多年的習慣了,我弟子,隻有自己背地裏踩的,別人踩了,我就砍他。


    你隻管說吧,別人怎麽想我,我擔著!


    我反正也不是以德藝雙馨揚名天下的。


    冷森看看冷子和,不象啊,咱家老大這臉色,跟他媽讓門弓子抽了似的,他要是想做啥,那這兒早擺出一百個滴水不漏的理由了。這理由破綻百出,他吭都不吭一聲,這是啥意思啊?


    冷子和看看韓青,那一臉悲愴,看看冷秋,那一臉怒火,輕咳一聲:“掌門,這事,掌門說了,大家也明白了。可畢竟,這麽大事,咱們冷家這麽大家子,容個空,讓大家想想,您看……”咱小範圍討論這事吧?當著大家麵,我看你們兩位都一臉的難言之隱。


    蘇子維慢慢站起來:“掌門,您做不做冷家掌門,是冷家的事,誰做武林盟主,誰號令北國,您給我們個明白話,讓大家心裏踏實。”


    韓青道:“想不到,我一已私念,讓大家想到……”半晌:“師父,弟子對不住你!”跪下。


    冷秋淡淡地:“師徒多年,彼此擔當,是應該的。起來吧。”


    韓青起身:“師父不允我這樣做,是我執意如此。我要把這身功夫還給韋帥望。我意已決,大家不必多言。誰來做武林盟主,我韓青已經沒資格說什麽。我推薦冷蘭,我來告訴大家我這樣建議的原因。”


    轉過身來:“列位,大家都知道冷蘭。聽說過那孩子莽撞粗心,以為我推出這樣一個孩子,出於維護我師父的私心,甚至,以為是我師父授意的。那孩子,誤傷養父,丟失冷家印信,一再闖禍。不過說到闖禍,誰比韋帥望闖的禍更多更大呢?哪位能站出來說一聲,比韋帥望更有能力?我唯一知道能同魔教教主一拚的,溫毅逃出牢籠,是這個愛闖禍的小姑娘,單槍匹馬刺傷了他,墨泌,是這個小姑娘同韋帥望一起闖的,溫琴出現在冷家山,隻有這個莽撞的小女子敢站到他麵前單挑,而且全身而退。如果有一日,冷家要與與魔教對陣,我想不出來,除了這個小丫頭,還有誰能,還有誰敢,站出來與魔教一戰。至於,這孩子的缺點,上有冷掌門指點,下有眾小朋友相助,平輩中我師兄,與在座諸位,如蒙不棄,韓青也願將知悉數相傳。那孩子有可以彌補的缺點,更重要的是,有別人沒有的優點。她能組成一個最強大的團隊,任何人能組成一個更強大的團隊,韓青絕不偏私。”


    大家低頭摳摳桌子,還說啥呢?你是單挑能打過人家啊,還是組團能打過人家啊?咱一武林,靠的是手裏刀,不靠道德品質……小丫頭功夫高,家勢好,人緣……咱不知道她人緣咋樣,反正那些人願意幫她,本來三巨頭就夠強大了,人家三巨頭再加兩個小鴛鴦刀,還爭啥啊?回家努力生孩子,培養下一下代是正經兒。


    冷秋支著頭,一肚子火,忽然消了。隻覺得真是醍醐灌頂啊,咦,說得是啊,我以前光覺得我女兒是白癡,讓我徒弟一說,這孩子不是天上地下難找一極品嗎?天生就是掌門的料啊!唯一能同韋帥望叫板的人啊!


    韓青你張嘴,你這個洞察力,你看你不說,我還真沒發現!


    旁邊一聲冷笑:“看起來,韓掌門是把大家說服了。我隻是想到一件事。魔教,同冷家還是敵人吧?”


    韓青微微歎氣:“是!”就是這個不好說。


    區青海問:“剛才掌門也說,咱們這些人裏,沒有比韋帥望更厲害的了,掌門覺得他還不夠強大,需要再給他點功力,讓他更加獨步武林?”


    韓青沉默了,是的,他無法解釋。


    區青海問:“韓掌門,你為了自己的弟子,要置江湖安危於不顧嗎?”


    老南道:“老韓,我一向佩服你為人,可是這件事,不妥當。帥望那孩子,我是不太明白他,亦正亦邪,可是,他既然已經走上魔教那條路,不管他原來如何,掌門你,都應該同他劃清界線。”


    韓青輕聲:“他,他是……”我的孩子。


    南朝忽然道:“魔教在救人,韋帥望沒入魔教前,魔教從沒做過這種事,這不能證明什麽嗎?”


    老南回頭,怒目:“這沒你插嘴的份,滾出去!”


    南朝看了老南一會兒,轉頭出去。


    區青海冷笑一聲:“五萬兩白銀,買得動很多東西,但是,不應該包括良心。”


    南朔怒問:“你什麽意思?”


    區青海淡淡地:“我是說韓掌門,聽說韋帥望送來五萬兩銀子,做賑災之用。想想他毀掉了多少,一座城值多少銀子,一城百姓又值多少銀子,韓掌門,你真的相信炸掉湖堰,淹死幾千人,他送來的五萬兩銀子,夠表明他的善良了嗎?十兩銀子一條人命?拍拍自己的良心,能不能原諒這樣的人!”


    南朔漲紅臉,老南回頭:“你也滾出去。”但是,他不再開口了。五萬兩銀子,確實買回了他四個兒子的命,他不再開口。


    蘇子維道:“他殺了我女兒,我女兒何罪之有?既然他不是冷家人,我也不敢向韓掌門要人!可是,如果韓掌門你這樣做!恕蘇家不能再聽令於冷家!”


    胡銳道:“韓掌門,請三思而後行。”


    杜子規站起來:“韓掌門,私情是私情,請全大節!”


    邊上一無名氏站起來:“天熱。秋老虎,容易上火。水中浮屍太多,有瘴氣,這茶清熱去火的茶,諸位喝點,去去火氣,也免生病,魔教扁堂主特為大家煎製的。”一揮手,一人一杯茶。


    無名氏坐下了,大家沉默了,喝還是不喝,這是個問題。


    冷秋端起來喝一口:“味道不錯,這些日子,有勞了。”


    無名氏站起來:“不敢當掌門褒獎,教主特意囑咐,對白道朋友友好敬重,尊重掌門,就是尊重他。請掌門不要客氣,折殺小人。”


    安靜了,徹底安靜了。聽見了,你可以同韓掌門叫板,姓韓的一善心人士,你把他打倒在地,再踏上一萬隻腳,他站起來仍舊給你公正。你敢同魔教韋帥望叫板嗎?你不要命,你也不要你全家的命了?


    冷秋放下茶杯,笑:“聽見了嗎?冷家沒同魔教合穿一條褲子。不過外敵當前,別讓人家黑道人笑我們心胸狹隘,不識大體。小魔頭還知道一至對外,咱們有些大俠,倒要挑起內訌。這樣下去,老夫就要恥與大俠為伍了。”


    區青海漲紅臉:“冷掌門!合作是合作,韓掌門的做法,超出合作的範圍了。”


    冷秋道:“是啊,別人這麽做,就是通敵。但是韓青可以。因為我知道這個人,受人恩惠,一定會回報。韋帥望救了他的命,他得回報。我寧可要一個廢了功夫的韓青,不想要一個廢了的韓青。”


    韓青呆住,師父!


    冷秋無比痛恨地瞪他,蠢貨,把你對付我那套拿出來對付別人啊?打定主意不開口不援手,看見韓青被人踩,還是不行。


    冷秋一笑:“誰不想要一個對自己人如春天般溫暖,對敵人象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的人。我也想。我也希望韓青隻對我象春天,對別人象秋風,不過,誰也不希望,曾經象春風一樣溫暖的人,時過境遷,位子改變,轉過臉來,春風變秋風,那叫世態炎涼。大家都遇到過世態炎涼。曾經的恩義,變成狗屁。韓青,你怎麽就不能把曾經的恩義,當成狗屁呢?因為他現在站在你對立麵上了!不管他本性如何,他現在在做什麽,他站在你對麵了!”我踹死你我踹死你!


    冷秋緩緩看過眾人:“如果有別的人,也這麽幹,大家立刻把他亂刀剁死!”


    再看韓青:“不過韓青可以這麽幹。因為師徒一場,他師父做掌門,他是韓青,他師父落泊江湖,他還是韓青。他是你們的朋友時,他是韓青,他是你們的敵人時,他也還是韓青,你曾經於他有恩,他會回報,你曾經於他有義,他不會因為你反對他,而忘掉。不管我怎麽樣,他都記得,我是他師父,所以,不管韋帥望是什麽人,他也記得韋帥望是他的孩子,更不用提,那孩子給他全部功力,救過他的命,救過冷家的命,救了北國武林。有些人可以把救命之恩,一筆抹掉,韓青不能,他就是這樣的人!我很想殺掉幫助魔教教主的人,但是,殺了他,就沒有韓青了。天底下這樣的白癡,已經很少了,大家容他個生存空間吧,浪費不了多少糧食。”


    沒人吭聲了。


    韓青再次跪下,牙關緊咬,喉嚨裏哽咽:“韓青對不起師父!”


    一杯熱茶潑在韓青臉上,冷秋起身離開。


    滾你娘的!你說對不起有個屁用!你能不做對不起我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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