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深夜,福廣的病情忽然加重,短暫的回光返照後,很快陷入昏迷。


    福善冒險將未完成的[問心]喂給他,終究無用……


    福廣安安靜靜的死在幻覺中,嘴角帶著笑容,也許是夢到什麽好事了。福善盤膝坐在他床邊,垂著頭,脊背微陀,閉著眼睛久久不說話,展昭上前推推他,才發現他早已氣絕身亡了……


    福善臨死前留下一本筆記,上麵詳細記載了幕後人這些年命他製作的毒藥。公孫收好筆記,準備仔細研究一下,把每種毒藥的解藥都配出來,這樣有備無患。


    之後的兩天,眾人一直在寺內搜索,結果一無所獲。


    祭天結束了,禦駕準備回京。


    寺內僧人死亡的案子,查到福善就算結案了,可買凶殺趙臻的案子還沒頭緒。為了找到福善口中,負責接頭的小和尚,開封眾人還得繼續留在寺裏調查。


    趙臻也想留下湊熱鬧,但是裝病很快被公孫識破,賣萌的效果也不明顯,正在糾結的時候,接到太後(李妃娘娘)的八百裏加急信,主題思想是——不要貪玩,早點回宮!


    趙臻捧著信扁扁嘴,隻好告別眾人,依依不舍地整點行裝。


    臨走那天,趙臻淚汪汪的咬著禦輦的窗簾,揮舞著小手帕,“你們早點回來哦。”


    展昭無奈,伸手揉揉他亂翹的呆毛,“知道了,一定早點回去。”


    趙臻抓著展昭的手指做最後努力,“我真的不能留下嗎,我很乖的。”


    白玉堂握著展昭的手腕,將兩人交握在的手扯開,難得對趙臻和顏悅色道:“天色不早了,快些上路吧,否則天黑前趕不到京城了。”


    白玉堂今天心情出奇的好——老天保佑,總算把這跟屁蟲甩掉了!


    趙臻用前房兒女挑剔繼父的眼神瞅著白玉堂,拉著長音哼~哼~哼~


    福泉淡定望天,“起駕!”


    好不容易把趙臻送走,眾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雖然明知道趙臻是裝的,但那麽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依依不舍地望著你,望著你,望著你……真的壓力好大!一種罪惡感油然而生!


    **************


    獨自上路的趙臻,就像一朵枯萎的小蘑菇,抱著膝蓋蹲在禦輦上長籲短歎。


    由於趙臻浪費在‘依依惜別’的時間太長了,嚴重拖延了行程,以至於隊伍沒能按時抵達開封城,眾人的晚飯不得不延遲了。軍隊行軍自然沒得吃,王公大臣和趙臻卻不能餓肚子,早有內侍或家奴準備好精致的點心,吃起來不比飯菜的口感差。


    趙臻知道後很愧疚,“因朕之故,讓軍士們忍饑挨餓,朕實在於心不忍。不如找個地方稍事休息,大家用過飯再繼續趕路。剩下的路也不多了,縱使耽誤些行程,也無妨。”


    八王爺很無奈,他認為趙臻隻是坐一天車坐煩了,才想停下來歇歇。但趙臻的借口實在是[高大上],皇上都這麽愛民如子了,你怎能公然唱反調呢?君不見,幾位白發蒼蒼的老臣,已經被陛下的聖明感動到老淚縱橫了嗎!


    這次祭天,趙臻早已吩咐路上食宿自理,不準驚動沿途,不準擾民。


    雖有人覺得辛苦,也不敢多言,連皇上都忍了,怎麽你就那麽嬌貴。


    食材工具都是現成的,隨軍夥夫手腳麻利地做好了飯菜,香味兒很快就飄出來了。禁軍們走了一天,都餓得夠嗆,端著大飯盆排隊打飯,坐轎坐車的官員也都走下來鬆快鬆快。


    正在這時,隊尾出現一陣騷動,幾名禁軍忽然覺得渾身無力,紛紛軟倒在地。


    眾人一驚,下意識扔掉手裏的飯菜,但是這是已經晚了!


    越來越多的禁軍倒下去,眾人都有些慌神兒了,這時候不知從哪兒躥出一群黑衣刺客。此刻人數倒也不多,隻是禁軍本就自顧不暇,剩下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以及四體不勤的趙氏宗親,倒是隨行的幾位將軍,和各人從家帶來的侍衛還有些用。


    趙臻瞧著都新鮮,這群人大白天穿一身黑,嫌自己不夠顯眼嗎?


    不到一百人就敢刺駕,這是神馬樣的精神?


    趙臻正在看熱鬧,忽然覺得脖頸一涼,一把匕首架在喉嚨上。


    趙臻的第一反應是——怎麽受傷的總是我?


    趙臻回頭看劫持自己的人,居然個蒙著臉的夥夫……


    (╬ ̄皿 ̄)>>>>敢不敢再高大上一點!朕就值個夥夫嗎![摔!]


    見趙臻被挾持,好不容易保持秩序的文臣武將,再次亂成一鍋粥,文臣隻會大喊護駕,武將則是拿著刀劍擺造型。趙臻皺著眉頭越來越不滿,文臣就算了,武將怎麽也亂糟糟沒個章程。


    正在混亂的時候,從趙臻身後的馬車底下竄出一個人,那人大喝一聲,姿態如猛虎撲食,又如蒼鷹搏兔,揮起一刀,砍倒了挾持趙臻的夥夫大大!那人功成身退後,迅速組織眾人反擊,幹脆利落地擊退了刺客,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撒花~]


    趙臻看了兩眼,覺得英雄挺眼熟,“這不是猶將軍嗎。”


    猶舫聞言,轉身抱拳道:“卑職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趙臻擺擺手,“平身吧,猶將軍救駕有功,非但無罪反而有功,你想要什麽賞賜。”


    猶舫激動地呼吸急促,謙虛道:“保護皇上是卑職的職責,不敢居功!”


    趙臻點點頭,語氣淡淡的,“猶將軍果然忠勇無雙。”


    猶舫還沉浸在救駕成功的激動中,沒發現趙臻的語氣有多冷。


    這時候,有些聰明人已經發現不對了,皇上的態度很微妙啊~


    老實人漸漸回過神來,紛紛用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灼燒著猶舫。


    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俺咋就沒想到呢!這可是妥妥的救駕之功啊!


    沐浴著眾人火辣辣地視線,猶舫覺得全身舒爽,自己的人生將迎來巔峰!


    趙臻微微一笑,“既然猶將軍執意如此,就不必賞了。”


    猶舫激動的心情尚未褪去,忽然被趙臻迎頭一盆冰水,潑得心都涼了。猶舫睜大眼睛看著趙臻,驚訝地嘴都合不上了,那眼神,似乎一遍遍再問趙臻——你說啥?你剛才說啥?


    趙臻懶得理他,揮揮手道:“把他捆了。”


    侍衛都愣著呢,一時沒反應過來,暗衛找出繩子要捆人。


    猶舫忽然推開暗衛,激動地站起來,“皇上!卑職救駕有功!卑職何罪之有!”


    趙臻懶懶的看著他,眼神中帶著疑問——你臉皮多厚啊,自己心裏沒數嗎。


    猶舫心中一突,驚疑不定地看著趙臻,難道皇上都知道了……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的!


    猶舫愣神兒的時候,兩名暗衛三下五除二把他捆成粽子,往地上一丟。


    這時候,再遲鈍的人也反應過來了,這裏頭肯定有事兒!


    更讓人驚訝的事發生了,本來留在鎮國寺的開封眾人,居然帶著一隊暗衛出現了。暗衛們人手一根繩子,繩子上捆了一串兒粽子……看來把人捆成粽子,是所有暗衛的必修課。


    趙臻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對包拯道:“本想抓條大魚,沒想到全是小蝦米。”


    展昭拎著一個髒兮兮的和尚走過來,“難怪我們找不到內應,原來是已經[死]了的人。”


    趙臻眨眨眼,覺得這和尚有些眼熟,“哪個死人?”


    八王爺已經徹底茫然了,“皇上你們這是……”


    趙臻打個響指,“上車再談吧。”


    ************


    公孫幫禦醫救治中毒的禁軍。


    事實證明公孫先生果然是機智的!禁軍所中之毒,正是福善留下的。


    八王爺一頭霧水,“究竟怎麽回事,這是引蛇出洞嗎?”


    包拯點點頭,“王爺所猜不錯。行刺皇上不是件簡單的事,單憑一個和尚做不到,非得裏應外合才能成事。然而幕後黑手心思縝密,隻要他沉住氣蟄伏,我們就抓不住他的尾巴,不得已才想到引蛇出洞的辦法。”


    趙臻舉起爪子,“首先是我,我出發前故意拖延時間,讓隊伍不能按時回京,又在這裏下令休整。原以為他們會忍不住,中午就動手,沒想到他們比我想象中還能沉住氣。”


    展昭接道:“大軍離開後,我和方丈召集寺內所有僧人。因為內應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他沒必要繼續在寺裏假扮和尚,肯定會隨軍逃走,這樣失蹤的和尚就是內應無疑了。”


    八王爺摸摸胡須,“於是你們抓到剛才那個和尚?”


    展昭搖搖頭,“沒有,我們按照名冊查遍所有寺僧,發現一個都沒少。”


    趙臻眨眨眼,“那外麵的和尚是……”


    展昭捏捏他腮幫子,忽然一笑,“還記得悟通嗎。”


    “當然記得!”趙臻暗暗磨牙,“那個臭屁和尚。”討厭他一萬年!


    “內應就是悟通的族弟悟凡。”展昭抱著趙臻揉來揉去,一天沒見這小東西,居然有些想念。展昭笑道:“我們找不到內應,隻好暫時放棄,偷偷跟在隊伍後麵。正好發現了鬼鬼祟祟的悟凡,瞧他孤身趕路的樣子,大概是成了棄子。”


    趙臻咂咂嘴,果然是世事無常啊……


    悟通為了給悟凡報仇,把自己的後半生都搭上了,結果悟凡居然沒死。


    悟凡非但沒死,還是幕後黑手的走狗,一切陰謀的推手。


    趙臻忽然開始同情悟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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