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域轉彎處,中央出現一塊陸地——通常叫洲。


    沙洲前方的河水平緩,但兩側的河水湍急,普通小船容易側翻,但對這種噸位的戰艦來說沒什麽太大的影響。


    望著不遠處的沙洲,劉仁軌麵色變得慎重,提醒道:“前方的沙洲恐有埋伏。”


    李世民稍稍看了一眼便明白這個地理優勢。


    “這種地形,不僅可以分割船隊,更能夠在沙洲上布置大量的人馬。”


    眾人麵色慎重了的拿著單筒望遠鏡朝著沙洲以及兩岸看去。


    此時正值六月,河道兩岸以及沙洲樹木叢生,雜草茂密,利於躲藏,光憑肉眼很難看清兩岸究竟是什麽情況!


    但眾人通過單筒望遠鏡,能夠清晰的看著躲在樹後的士卒,甚至能夠清晰的看見弓箭手蓄勢待發。


    “蓄勢待發的弓箭手,手持長槍的士卒,還有那給戰馬披甲的重甲騎···這恐怕是高句麗最後一點士卒了吧!”


    李世民眉頭緊蹙這數著兵種,隨口問道。


    劉仁軌將單筒望遠鏡對準了城樓上的士卒說道。


    “陛下,那城樓上還有不少的士卒。”


    李世民轉過視野,隻見城牆上人影密集,顯然在看見戰船之後,正不斷地從各處調來了士卒。


    “高句麗當真是底蘊深厚,百萬大軍都戰敗了,還有如此多的人守在宮城,當真是蹊蹺!”


    “確實蹊蹺!按常理推斷,百萬大軍戰敗,應當是士氣低落。”


    “甚至身穿降服,高舉白旗投降也是有可能的。”


    “能有膽色埋伏,應該不會是這個緣由!!”


    劉仁軌皺著眉頭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或許是我們來的太快,消息還沒傳開,他們對海岸發生的事情了解的不多?”


    眾人有些猜測不透。


    “管他那麽多,不過是一輪炮火的事!”李世民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陛下,船快靠近沙洲了。”劉仁軌在一旁提醒道:“我等是停靠還是徑直衝過去?”


    李世民握著船舵,認真的想了想。


    沙洲埋伏確實是個好計謀,隻可惜他們麵對的是戰艦。


    除非他們布置了投石機,但這東西高大笨重,額外的顯眼,根本不會想著用來埋伏。


    想到這,李世民徑直說道:“從沙洲穿過去,炮火覆蓋沙洲和左岸,將他們擊潰,將沙洲上遊停靠。”


    “那陛下要不要其他戰艦共同作戰?”


    李世民擺了擺手,拒絕到。


    “區區一個沙洲,哪裏用的了那麽多的彈藥!再說了大同河太小,艦隊施展不開陣勢。”


    劉仁軌點了點頭,河中作戰不同海戰,收到製約太多。


    與此同時。


    前方沙洲中的泉男建眉頭緊蹙,神情頗為不安。


    埋伏在沙洲的實在是太明顯了,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不會中招。


    但他的父親泉蓋金下了死命令,他也隻能接受。


    如今,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戰艦真的朝著沙洲駛過來了。


    難道唐軍的將領這都沒看出來?


    難道自己要建功?


    想到這,他的麵上逐漸露出了喜色。


    隨著戰艦越來越近,戰艦的全貌展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大,實在太大了!


    仿佛是一座小山在移動,仿佛能夠碾碎前方一切,給人無以倫比的震撼。


    他從眺望變成了仰望,麵上的喜色逐漸轉變成了驚恐和和害怕。


    他額頭布滿汗水,忍不住後退一步,喃喃道:“這船怕是有三層樓高了!”


    所有人看著這龐然大物議論紛紛。


    “沒有雲梯,怕是根本上不去,如何能夠作戰?”


    “上不去,他們不也下不來麽?”


    “隻要守住沙洲等他們不就行了?”


    “沒有風帆,沒有船槳,而且還是逆流而上,居然也這麽快!”


    “是啊,”


    士卒談話間,戰艦越來越近了,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心有餘悸的看著這個龐然大物。


    三百米!


    兩百米!


    “嗚~”一聲響亮的長鳴聲將眾人嚇了一跳。


    一個親衛提醒泉男建道:“將軍,唐軍快靠近了,要不要將他們給攔截下來?”


    泉男建點了點頭,對著身旁的親衛下令道。


    “派人下水,將這艘船給鑿沉!!”


    “是”親衛趕忙去傳遞命令。


    很快,河邊就集結了一排排身體健壯的士卒。


    他嘴裏叼長長空心竹管,手拿著錘和鑿,動作迅速的紮起衣服和褲腳。


    簡單的準備後,“撲動”的下水,朝著戰艦遊去。


    不一會,人影就消失在了水麵上,隱約能夠看見的隻有伸出水麵的竹管。


    見此情形,泉男建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對著其他人說道。


    “其餘人都上船,用船上的滾木將河道攔住,截停大船!”


    “弓箭手,準備好火箭,一道靠近,直接用那火箭點燃大船!!”


    “······”


    隨著一道道命令直接發出。


    “所有人上船,上船!!”


    “快,快快。”


    “帶上弓箭,帶上火油。”


    “帶上鐵鉤,帶上鐵鉤,鉤住大船。”


    沙洲和左岸的船隻直接除去了偽裝,所有士卒都井然有序執行者命令。


    與此同時,戰艦上,李世民同眾多的文官武將看著敵人熱火朝天的準備。


    雖然知道結果,但還是不免有些擔心的問著楊思齊:“戰艦渾身鋼鐵鑄造,應該不會被鑿沉吧!?”


    楊思齊十分自信的說道:“陛下請放心,臣以性命保證,戰艦絕不可能會被鑿沉!!”


    “嗯,有愛卿的保證,朕放心了許多!”李世民對於這個回答十分滿意。


    很快,無數鑿船的士卒憑借自身超高的水性,接近了戰艦的兩側。


    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輕鬆,沒有任何人阻攔自己,甚至連船槳都沒有。


    他們左手拿著鑿,右手拿著錘子,對準船側就狠狠的錘了下去。


    “咚!咚!”


    船側想起了微小而沉悶的金屬聲音。


    這個手感?


    這個聲音?


    這是怎麽回事!?


    他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出現的一小塊漆,露出了黑色的鐵。


    他們摸著黑漆掉落的地方,難以置信。


    這種質感!?


    怎麽會這樣?難道說···這船真的是鋼鐵鑄造的?


    在來之前他們聽說過假情報的事情,什麽鋼鐵戰船,劃船不用漿,全憑浪之類的話。


    不少人還覺得十分好笑,畢竟鐵用來造船也太奢侈了。


    但此刻卻擺在了他們的眼前,大唐居然真的用鐵造船。


    有人不信邪,換了個地方繼續用力鑿。


    但最終的結果僅僅是掉了另一塊漆,船體連個凹陷都沒有,仿佛在嘲笑他們的自不量力。


    所有人都意識到,鋼鐵戰船的情報恐怕是真的。


    就在所有人無奈準備離開的時候準備離開的時候,一股無形的渦流牽動著他們的身體不斷地朝著船尾方向拉去。


    以往的經驗告訴他們,遇到渦流要盡力的保持體力,保證空竹管不掉落,等出了渦流在上岸。


    但很快,他們的經驗害死了自己。


    因為,產生渦流的是不斷旋轉的螺旋槳,幾塊巨大扇形的螺旋槳葉片割著水流,產生動力同時也同樣產生渦流。


    當他們發現巨大的螺旋槳時,已經為時已晚。


    他們像是被磁鐵牢牢的吸住了,根本無法掙脫,隻能絕望的看著螺旋槳越來越近。


    水下寂靜無聲,但原本螺旋槳轉動會產生的白色的氣泡,不斷地浮現形成一道白色浪花。


    但此刻白浪被染紅,水流裹挾著斷肢漂浮在水麵。


    這一幕,落在了泉男建的眼中。


    他知道鑿船的計劃失敗了,此刻不是悲傷的時刻,攔截大船才是首要任務。


    “一二,一二,用力劃!!”


    “靠近點,在靠近點!”


    “快,快劃到大船的前麵去。”


    無數的船夫奮力的將船隻劃到河中央,努力的保持船體的穩定。


    眼看著距離差不多了,泉男建麵色沉重的命令到:“快將浮木和漁網給扔下去,準備好鉤子,鉤住大船。”


    “是!!”


    接到命令,無數個士卒將浮木和漁網從船上推了下去。


    “嘩啦~~”


    無數的浮木落入水中,濺起無數水花,短暫的起伏過後,被水流裹挾朝著戰艦撞去。


    李世民見此情形,眉頭皺著問著楊思齊道:“鋼鐵戰艦不會收太多的損傷吧?”


    楊思齊自信的保證道:“陛下放心,區區浮木,最多蹭掉戰艦一層漆,傷不到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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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蹭掉一層漆!?”


    李世民聽完眼神中帶著責怪,有些心疼道:“早知道會蹭掉戰艦的漆,朕就調轉戰艦的方向,就不硬闖了,噯~”


    一層漆,至於這麽大驚小怪麽?


    楊思齊嘴唇蠕動,剛想反駁,卻聽見其他人說道。


    “是啊是啊!國公應該早些提醒,戰艦可是上萬人耗費無數才製造的,可不能有半點損傷。”


    “戰艦蹭掉漆,那豈不是不好看了!?”


    在眾人遺憾不已時,戰艦已經同浮木碰撞在了一起。


    有的直接浮木直接正麵迎上,“哢嚓”一聲直接攔腰截斷,斷裂成了兩節。


    更多的浮木直接被撞開,帶走了一塊黑漆,露出了黝黑的鋼鐵的顏色,像是在給戰艦撓癢。


    而大部分的漁網都沉入了水中,隻有極少數的被渦流給卷入了螺旋槳,最終的結局是被高速旋轉的螺旋槳給切割破碎。


    撞擊聲和斷裂聲不斷的交錯,但戰艦猶如山嶽一般巍然不動。


    隻有碰撞處的黑漆被擦掉,露出了黑色的鋼鐵。


    李世民聽著碰撞的聲音十分心疼。


    開了這麽久的戰艦,所有人都將戰艦當作寶貝一樣。


    而河中央的泉男建徹底的蒙了,有些難以接受。


    按照以往河道攔截戰術是用大量浮木和漁網從上遊拋下去。


    這依靠的其實不是浮木的撞擊,畢竟大船根本不怕,隻有小船才有可能被撞翻。


    但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木船是需要船槳作為動力,漁網和浮木可以幹擾船槳,甚至是纏繞船槳,這樣船就失去了動力。


    失去動力的船,在大也隻是任人宰割的對象。


    而眼前的一幕讓泉男建有些傻眼。


    沒能夠阻礙船行進也就算了,居然連浮木都被撞成兩節。


    這也太誇張了些!


    眼看著戰艦離沙洲隻有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了。


    泉男建一邊揮舞著旗幟,一邊大聲道:“快,快八牛弩,放火箭!”


    “是!”一時間,沙洲和岸邊的士兵直接站起身。


    將火箭點燃,滿月開弓,瞄準了那十米高的戰艦。


    “放!”


    “咻咻!!”


    一支支帶著火油布的弓箭在空中劃過一曲線,好似雨點一般籠罩著戰艦的船舷。


    這麽多的火箭,再大的船都會被點燃吧!


    還沒來得及慶祝,無數‘叮叮叮’像是打鐵一般的聲音想起。


    無往不利的箭雨,此刻遇到了遇上了厚厚的鐵板,除了帶來一陣清脆的聲音,以及無數的劃痕外,毫無建樹。


    直接落在了水中,隨著水流被衝走。


    唯一造成稍大一點的聲音和凹坑還是八牛弩,但結果和其他箭矢差不多都是落進水中。


    “怎麽···怎麽會這樣?”


    泉男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一個驚恐的想法出現在了腦海中。


    李世民極度生氣,這麽多的箭矢,會刮花漆啊!


    “真該死,給朕撞翻他的船!!”


    李世民當即怒了,進入了狹隘的沙洲直接朝著泉男建的船隻撞去。


    不到百米的距離,僅僅一愣神的功夫,泉男建便看到戰艦朝著他駛過來,嚇得肝膽俱裂道。


    “快,快躲開!!”


    但人工船槳的速度哪裏比得上蒸汽動力。


    盡管船夫使出了渾身的力氣,但是還是沒能逃過。


    隻聽見‘卡擦’一聲,船尾的木頭直接斷裂,再水中打了個擺,緩緩地往下沉。


    船上的人猶如下餃子一般,‘撲動’的落入了水中,泉男建也不例外。


    “好!”李世民滿臉興奮的拍著船舵。


    雖然看不到船下方的場景,但是能夠聽到船體裂開的聲音以及呼喊聲。


    一旁的劉仁軌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戰艦已經全部進入了沙洲,可以開炮了!!”


    李世民麵色不善的說道:“好,來而不往非禮也,常常大炮的滋味吧!”


    說罷,聲音洪亮的對著傳話筒說道:“傳朕旨意,填裝彈藥,準備開炮!!。”


    此時作戰層收到命令。


    薛仁貴高聲呼喊道:“備戰,角度平射,目標河道兩岸···所有人填裝好彈藥。”


    “是!!”。


    說話間,眾炮手打開了船側的炮口,幹淨利落的填裝彈藥,最後將黑漆漆的炮口伸了出去。


    “左側炮口準備完成!”


    “右側炮口準備完成!!”


    “所有人準備完畢!!”薛仁貴急忙將麵前的命令稟報上去:“備戰完成。”


    “陛下,炮手們已經備好戰。”收到命令的劉仁軌向李世民稟報道。


    “開炮,炸的他們片甲不留!”李世民直接開口道。


    而此時,岸邊的士卒和沙洲的士卒隻聽見一陣哢哢做作響後、


    兩側船舷出現了一個個整齊的洞口,從裏麵伸出來了那黑漆漆的炮管。


    這是什麽東西?


    或許可以朝著裏麵射火箭!


    水中的泉男建抬頭看著上方的動靜,不由得想到。


    第一百七十四章 跟撓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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