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段玲瓏與無機老人之間如何,此時安國王都,南床上,楚天醉正躺在上麵。(.無彈窗廣告)之前他曾接了玲瓏,來住過一晚,彼時睡在床上的是玲瓏,坐在桌旁的是他。此時易地而處,楚天醉忽就覺得有些異樣。


    那桌旁的人,正是幾日前與無機老人碰麵的陸俊,他挑挑揀揀的,從果盤中摳出一隻桔子。剝開吃了一口,又皺著眉頭丟了回去。


    “你這哪裏是探病?”桔子‘不堪其辱’,從果盤中滾了出去,剝開的皮下,露出橘黃的果肉,好像張扭曲的臉,正對著楚天醉大笑。


    陸俊被酸的狠了,齜牙咧嘴的說道:“怎麽不算?你病著,我探著,可不就是‘探病’?”


    瘸了一條腿的楚天醉,蹦蹦跳跳的蹭到桌邊,聞言啃著蘋果哼了一聲,頗為不屑的模樣。


    “安王爺,大人大量,看在小的沒見過什麽市麵的份上,便饒了小的這一次吧。”裝模作樣的一揖,玲瓏若是看到陸俊此時的模樣,怕是會驚詫,怎麽一點都不見初遇時的恭謹淡漠?


    實際上這卻是陸俊的本來麵目。陸家在南楚頗是有些來頭,祖上本為開國功臣,但到楚天闊父親那一代,陸家早已沒落。僅有陸俊父親一人在朝為官,但因過於耿直,也過就是個正五品的副都指揮使。也是機緣巧合,此人在那場差點要了楚天醉小命的動亂中,立了不小的功。待到楚天闊接過帝位,發現所麵對的,正是一群虎視眈眈的餓狼時,忽的想起還有這麽個人,可堪一用。


    陸俊便是在他父親任了禁軍統領後,才一同來到南楚王都靈璧。楚天闊最初的想法,隻是看這兩人年齡相仿,也可算個玩伴。卻沒想到那樣耿直的父親,卻生出這麽一個油滑的兒子。


    陸俊與人交往一向目地明確,有用的人,他能舌燦蓮花,把人誇的天上有、地下無。可但凡是對他無用之人,便是連眼睛也懶得動上一動。好在此人雖油,但總算還是有些原則和底線。他算不得真正意義上的忠臣,服楚天闊,是因為對方確實強於他,不論在計謀,抑或是武藝上。所以,在麵對楚天闊和無機老人時,陸俊一向恭敬有加。


    至於楚天醉……他是自認比這個溫吞的家夥,聰明那麽一點點,雖然打起架來,也占不到便宜就是了,但麵對他時,陸俊一向沒什麽正形。


    也合該楚天醉這家夥認命。碰上陸俊。也就大多是忍忍算了。反正這人。就好從他這兒占點口頭便宜。最好地辦法。就是直接無視。


    “上路地事都安排好了?”楚天醉問。


    剛啃了一個蘋果地陸俊。一邊剔牙。一邊哼唧道:“安親王大人吩咐地。誰敢不從?想我陸俊。也是堂堂一個將軍。竟然千裏奔襲。就為了給您安排出行事宜。”


    “……說了這麽多。你不渴嗎?”


    “哦。你一說。還真有點。”毫不客氣地喝掉楚天醉剛倒出來地茶水。陸俊頓了頓。又說:“那丫頭。真要帶著?”


    “當然。我帶回去地。總有些分量。”自覺對方問了個蠢問題。楚天醉眼也沒抬。隻又倒了杯茶給自己。忽見陸俊搖頭晃腦地。嘖嘖道:“可憐啊。可憐。”


    於是好奇的問:“怎麽會可憐?她早已家破人亡,流落到安國,被我救了一命,待回到南楚後,自然也不會少了她的吃喝,怎麽會可憐?”


    不能怪陸俊平日不愛笑,實在是因為他笑起來,很有當淫賊的潛質。就像此時,陸俊眯縫著眼、勾著嘴角,好好的一張俊臉,硬生生讓他笑出一副恩客樣,搞得楚天醉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誰管她可不可憐,見都沒見過。我說的是玲瓏。


    手上一頓,茶水還沒沾唇,便又被放了下來。楚天醉不知他曾見過玲瓏,隻疑惑著問道:“什麽玲瓏。”


    “不是吧?!你連人家地名字都給忘了。嘖嘖,真是但見新人笑,誰聞舊人哭。唉,造孽啊、造孽。”


    “你給我說清楚!什麽玲瓏!玲瓏怎麽可憐了?”新人舊人的一通下來,楚天醉就算是個白癡,也知道陸俊口中的玲瓏,正是係著他心肝的人兒。於是乎,那些調侃、諷刺,統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他隻聽到一個詞,‘可憐’,陸俊說玲瓏可憐!


    “怎麽不可憐?你這都要帶人回去了,她還不可憐?”


    “什麽人?”


    陸俊撇手指了指東邊,楚天醉會意後,眉頭一皺,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她跟玲瓏有什麽關係?”


    “這一路上孤男寡女的,就不怕你家玲瓏誤會?”


    陸俊說的曖昧,但麵前這人一向是對女色無動於衷,他也隻是習慣性的調侃一下。沒成想楚天醉居然紅了臉,眼睛飄了一圈,才難掩喜氣的說道:“別胡說八道,什麽我家


    再說,這一路上哪裏就孤男寡女了?”


    “話雖是這樣說,但你總要跟她親近些,這分量才能來的重些。別跟說我你之前沒存這樣的心思。”


    此話一出,倒是擊中地楚天醉的死**。當初陰錯陽差地救了她,雖斷了一條腿,但若是能靠她扳倒那人,也算是值了。隻是這棋該怎麽走,卻是要斟酌斟酌。在那之前,能加重她身份的分量,那自然是最好。


    “我說的沒錯吧?話說回來,你帶她回靈璧,自然是住到你的王府裏。


    那……你讓你家玲瓏住哪裏?”


    “玲瓏自然是……”說到這兒,楚天醉忽然反應過來,“你到底是在哪裏遇到的她?”


    “路上啊。”陸俊嘴上說地正經,心中卻在竊笑不已。沒想到,這位安親王大人,往日裏,對女人一向不假顏色,卻對那個傻裏傻氣的小姑娘這麽上心。


    楚天醉自然不傻,緊跟著便問道:“哪裏?”


    見瞞不下去了,陸俊端著張正經無比地臉,認真的說道:“剛出關不久,就遇上了。“


    “她獨自一人?“知她是因段老爺病重,這才急轉而回慶城。此時卻聽聞玲瓏忽而轉向南方。楚天醉一時半會,不大敢相信自己心中地猜測。她是為了自己而往南楚去的?


    “是。”


    “不可能!“師父還在慶城,怎麽可能讓玲瓏獨自一人上路!


    “你自己地都這麽說了,還有什麽好問地?“白了楚天醉一眼,陸俊愈發堅信,這男人啊,一碰上喜歡的女人,就會變成傻子。他爹就是,眼前的楚天醉也是。


    是真的!玲瓏真的跟著師父南下靈璧了!楚天醉不得不站起來,才壓得住那股子心跳。他眨著眼睛左右看了看,死纏爛打的功夫還沒用上,玲瓏就……不、等等!去了南楚,也不見得就是為了他。也許……也許她隻是……


    隻是什麽呢?楚天醉此時發現,自己竟然對玲瓏所知甚少。並不是指她周遭發生的事情,而是玲瓏心中所想。她想幹什麽,想要什麽……那種心底最深的渴望,他不知道。自詡可以給她幸福的他,卻不知道她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麽。


    雀躍地心,一下子跌倒穀底。楚天醉麵上雖然不顯,但他眼中忽而滅掉的光,哪裏能多過過陸俊的眼睛?


    隻聽他又問了一句:“她都說了什麽?”


    陸俊心中嘿嘿一樂,慢悠悠的說道:“她啊,她說讓我別忘了帶幹糧。“


    別忘了帶幹糧?這種看似平常、卻暗含關切的話,玲瓏一次也沒跟他說過。楚天醉在心中細細的數了一遍,兩人相處時的情形,相當無力的發現,玲瓏確實沒說過……也許對林大酉有,但對楚天醉……


    已經低落的心情,一下子朝著九幽地獄飄去。楚天醉自取了茶杯,啜了一口。陸俊此時也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再開口,眼前這家夥恐怕要爆掉。便也乖乖地閉了嘴。


    此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聲音雖不大,但屋內兩人均習武,自然是聽得清楚。少頃,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天醉哥哥,該喝藥了。”


    陸俊忍不住,又朝對麵,無聲的做了個‘玲瓏’的口型。惹得楚天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才開口道:“進來”


    阿嚏!


    揉了揉鼻子,段玲瓏起身關上窗,心說:定是小九那家夥在念叨自己。不然怎麽會無緣無故的打噴嚏?


    屋內擺了個包袱,雖然出門時身無長物,但這一路上邊走邊買的,竟也讓無機老人給攢出了個包袱。裏麵多是些衣服,因明日就要啟程,這裏麵又多塞了些零嘴小吃之類的東西。


    玲瓏對這些倒是可有可無,她更關心楚天醉地情況,但看無機老人麵無憂色,可見人雖傷了,倒是無礙。這之後,便是家中的情況了。當初一股腦地跑出來,什麽也沒想,事後算來,卻是又不孝了一回。


    口信雖是帶了的,但玲瓏覺得,怎麽也要有風親筆書信才好。適才她便是在窗邊,寫完了信。滿腦子的家事一除,剩下的,便又是即將麵對的南楚之行。


    到了靈璧,兒時地大哥哥、二哥哥,便將不複存在。有的,隻是南楚地皇帝與安親王。


    在安國時,眼不見心不煩,她尚能無視他們之間的身份差別。可現如今這似乎已經成了她不得不麵對地問題……


    一個是親王,一個是商賈之女……他們之間除了兒時,便再無聯係。這樣的兩人,能走到一塊嗎?


    段玲瓏發現,似乎沒興起嫁給他地心思時,也並不會思考這樣的事情。苦笑一聲,原來這就叫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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