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速度極快,轉眼消失在山頭。很快風平浪靜,那種凶煞之氣卻讓人頭皮發麻。


    雷火不愧是靈獸,竟對此毫無所感,它很順從地隱了智氣,呆頭呆腦的樣子,還假裝瑟縮了下。


    葉天陽神情一滯,聽到那幾個字,笑容掛不住了,渾身冰冷如墜深淵。


    這麽快,仙宗來人,師父就要去上清仙宗了?


    凜然狂風下,高大男子衣袂翩飛,黑發狂舞,巋然不動。容玄目光晦暗,棱角分明的臉如附堅冰。他盯著鳥背上的三道人影,直到沒入山頂,鵬鳥盤旋天際,唳地一聲嘹亮高亢。


    哪怕看不清麵容甚至看不清身形,也還記得一清二楚。


    上清仙宗客卿長老常禹,靈王三階!


    古戰,上清仙宗五行主峰之一的炎魂峰核心弟子。五階靈師!


    顧北鬥,靈師一階,上清仙宗星羅陣堂,三大主脈之一的核心弟子。二級靈紋師。


    並不是衝著他來的,上一世他沒資格深究,但現在轉念一想,容玄發現了個大問題。


    派核心弟子親自前來,甚至還有二級靈紋師!更有靈王帶隊,五級妖獸為坐騎,無論如何陣容都太過龐大了,別人不知道,他可很清楚後麵那兩位年輕弟子是怎樣的身份。


    至於如此興師動眾來小小的青山派,隻為了觀看一場族比?


    某個念頭在腦中一閃即逝,容玄抓住了一角,頓時悚然。絕不僅僅是威懾,或者是以示尊重,難道小小的青山派臥虎藏龍,實際上還有了不得的大人物存在,才派這些人來觀看一場族比?


    莊通不過靈師二階,應該不至於有這麽大能耐,那究竟是為什麽?


    容玄越想越複雜,但前思後想多半與他無關,隻好作罷。既然來人有那位,那麽他想的諸多辦法之中,有一種或許可行。


    有點突然,看來得鋌而走險了。


    “為師要盡快回去準備,你自個好好修煉。”容玄神情凝重,速度陡然快了許多。


    這麽快就要準備行李?


    葉天陽垂眸,緊跟其後:“我想參加族比。”


    “不用去,族比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修為太低,去了也隻有被虐的份。不如安心修煉。”


    容玄的聲音輕飄飄地從前方傳來,葉天陽心裏涼了一截。


    為什麽?就算隻是獲取經驗也好。在得知師父要離開,他怕被丟下怕得心跳都快停了,後來才想通,遲早他也會進上清仙宗的。


    “我知道沒勝算,也沒打算贏,隻是想提前參加看看,下次能有心理準備。”


    此刻再不滿,葉天陽也沒有忤逆師父:“那徒兒不參加了,族比之日我去看看可以嗎,也就耽誤一日,之後我會專心修煉。”


    仙宗來人親自坐鎮族比,師父得了名額就算不必參加族比,但族比之日,於情於理都得到場,但在那之後師父就該走了。


    如果光顧著修煉閉關醒來發現師父不見了,絕不隻是後悔這麽簡單。


    “隨你。”容玄道。


    當著真正仙宗來人的麵,所有弟子都會拚盡一切來吸引注意,沒實力隻是去被動挨打或送死。


    更何況葉天陽根本不需要參戰,隻是觀戰那倒還好。時機未到,他沒打算解釋太多。


    “師父你太好了!”葉天陽鬆了口氣,心情卻沒好多少,“有什麽是我能幫您的,什麽都行,收拾東西我在行。”


    “為師要去青山派密地一趟,把雷火帶回去,這段時間別讓它外出。”容玄停下來,葉天陽這才發現這條路不是回庭院的方向。


    雷火要抓狂,它聽到了什麽?晴天霹靂!老大走了難道跟著小鬼,一直安分一直裝傻?


    老大我能跟你一起走嗎!別丟下我!快看我看我!


    葉天陽應了一聲,神色有些失落,抓起小獸,慢吞吞地轉身。向庭院方向走去。


    “等等,還有件事。”


    葉天陽猛地回頭,一臉期待。


    “為師需要大量有關與布陣有關的靈紋典籍,相關的都可以,你在青山派認識的人很多,找他們幫忙。”


    好人看誰都是好人,既然一時改不了善性,那就有目的地去結交,真心假意一半一半,既要不被看穿,還得麵麵俱到,得到真誠回報,這才是城府。


    雖然容玄不認為葉天陽能做到這種地步,但至少得學會看人。


    容玄接著道:“這些年為師默許你做的好事不是白做的,哪些人有用,也該一目了然,既然你幫了他們那麽多,就該在需要的時候,他們幫你是應該的。別忘了還有林景澤,他人脈很廣,會有大用。”


    原來還能這樣!他以前幫助人,從來沒想過回報。


    葉天陽不禁疑惑,既然這些道理師父明明都清楚,但為什麽不照做,他有預感,以師父的心性和眼力,隻要有心,完全能把人玩弄於鼓掌!


    這小鬼的心思讓容玄很不耐煩,冷聲打斷道:“為師不屑與沒用的人虛與委蛇,若非萬不得已,就算是一個字也懶得多說,更沒閑心去應付。懂了嗎。”


    “不懂。”葉天陽搖頭,驀然一頓。垂下頭,掩住了眼裏的駭然之色。


    幾次了,師父一眼看穿了他!


    也就是說他心裏想什麽根本無處遁形,那師父究竟知不知道他其實抱有那種心思?


    不對,師父知道,他肯定完了。


    容玄成為五階靈者後,曾受到不少弟子親睞,男女皆有,想盡辦法投其所好,甚至瞅準各種機會暗送秋波,容玄的反應很冷漠甚至是厭惡。


    女的趕走,男的先閹後殺,從此一切安寧。


    要讓同門死得不明不白,而且無人追究,辦法有很多種。那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師父的手段,葉天陽至今都心有餘悸。


    所以他比誰都清楚,就師父而言,除了爛好人討人嫌,對情愛更是半點興趣也沒有。


    換言之,別人得不到,至少他還有足夠的時間。也還好。


    這番想法隻是一瞬,葉天陽恢複如常,帶著困惑抬頭。


    “你不必弄懂,為師的事還輪不到你過問。”


    隻是小鬼而已。容玄沒注意他先前的神情,繼續道,“暗中通知張理一聲,讓他也留意,爭取在三日內拿給為師,族比之後再還,不行就買!以你的名義不行,就旁敲側擊以準上清仙宗弟子的名義,總之不惜一切辦法!為師有急用。”


    一聽師父還要張理幫忙,葉天陽也不墨跡了,清空雜念,回歸正事上:“好,我現在就去!師父還有什麽吩咐?”


    容玄把兩百多枚上品靈石全部交給葉天陽:“為師擅長布陣的消息暫時不能透露。除此之外,把其中一位身份特殊可能會煉器等其中的一種的消息散布出去,不隻是靈紋典籍,煉丹,煉器相關的也借,但除了與布陣有關,其他的不用給為師拿回來。”


    雷火趴在地上仔細傾聽,又有所悟,心裏狂叫老大果然聰明!無比癡傻地在地上翻滾。


    “如果你交的那些人有用,那以前你做的蠢事一筆勾銷,為師不止不怪你,族比之日還會送你份大禮。”容玄道。


    “不用了,能幫師父的忙,徒兒就很高興了。”葉天陽大長見識,他是心甘情願幫忙,其實有沒有報酬都無關緊要。


    “你會想要的。”容玄淡淡道。


    整整三日,葉天陽跑斷了腿,他小看了自己的人緣,也看清了不少人的真麵目。


    這段時間,他隻專心於如何把有關的東西拿到手,再交給師父。完全沒想過被他忽略的那份大禮,突然間砸在頭上,重到足以砸碎頭顱,太過震撼以至淡定全無。


    話說回來,上清仙宗無與倫比的底蘊震驚全派。靈王親臨,五級妖獸為坐騎,三位仙宗來人在青山派受到最高待遇。


    有心人竭盡全力打聽到那三位的性格喜好修為等,倒也還真打聽到了不少。除了靈王老者,再次是靈師五階的那位弟子人如其名,戾氣極重,想接近都難。


    而最後修為最低的那位可能善長某些特殊能力,為人也不太愛說話,也最不起眼不過一階靈師,修為連葉皓然也不如。


    當然,仙宗弟子的身份在那擺著,哪怕什麽都不會,不用說葉皓然,就連青山派長老也不敢造次。


    眾弟子想通過他倆間接討好那位靈王,企圖找準靈王的喜好,隻能一次次失望而歸,因為根本無從下手!


    果然不出容玄所料,這段時間見有人收集典籍,更有不少弟子跟風,在青山派方圓千裏內的各大門派,瘋狂搜集煉丹煉器或是布陣類的典藏。


    他們不求甚解,隻要懂點皮毛,或許有機會和上清仙宗弟子談上幾句。


    有莊通相助,羅元得到的消息比尋常弟子更多,據張理說,莊通拖仙宗相熟之人給徒兒帶了件至寶,在緊急關頭羅元反而沉寂了。不過是見他收集陣文圖,故意與容玄作對,出動所有弟子搶奪。


    “哼,異想天開!布陣不可能一蹴而就,想討那位靈紋師的歡心,別以為看幾本書就夠了。”


    羅元不知道容玄究竟搞什麽鬼,得了名額還不安分,卻也不以為然。他師父莊通是青山派唯一的幾個能接近仙宗來人的人之一,近水樓台會有用?別鬧了。


    張理很聰明地利用羅元收刮典籍,趁他閉關,暗中把得到的拿給容玄,收獲竟然不比葉天陽少。後者不甘落後,與人攀談越發從容有度,甚至有了種明悟,洞悉人心好像也很不錯。


    借來的典籍比原先設想的多得多,除了一些雜七雜八的記載,甚至還有部黃階上品陣文圖,地刺陣。


    容玄廢寢忘食,在族比前的整整十日,閱遍了所有借來的典籍,如他所料的確有徒手布陣的方法,好在區區黃階陣法還不必要借助靈印。


    十日後,族比正式開始。


    兩方戰台並列,以打擂台的方式最後留在台上的弟子獲勝。


    仙宗來人隻到了青山派,為一睹上古大教之人的風采,方圓千裏的道修慕名而來觀戰。通往戰台的路上人頭攢動,偌大的空地更是人山人海。


    五級台階上方,青山派掌門在上,高層聚首。


    仙宗那位靈王長老端坐於中央,氣勢內斂,眸光陰冷如鉤,極具威嚴。就連平日裏趾高氣昂的某些青山長老,殷勤的同時更覺如坐針氈。


    另兩位仙宗弟子端居其側,位置離那位上清仙宗客卿長老有些距離,一個戾氣極重,一個漠離疏遠,氣質均卓爾不凡。兩人身側靠近下方處,空了一處座位,那是容玄的位置。


    “青山派就兩個名額,那位用靈寶換了其中一個名額的弟子,他叫什麽名兒,可曾到場?”常禹長老台下這些弟子能看的沒幾個,放在上清仙宗那是一抓一大把。


    “他叫容玄,沒來。”回答這話的長老臉色很不好看,又這樣!


    姓容,難怪。古戰眼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又是個走後門的。


    上清仙宗這些年對衰落的族門多加寬待,常禹也有聽說。


    這位靈王微微點了下頭,眾長老懼於此人龐大氣場,噤若寒蟬,見其不追究倒也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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