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讓鍾文謹服侍他,實則還是他服侍的鍾文謹。


    自從被鍾文謹逼的看《春.宮.圖》學習技巧從此打開新世界大門後,崔九懷就徹底放飛了自我,在床-上花樣百出,極盡羞恥之能事,偏他那張比女子都要妍麗的臉上始終保持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表情,嚴肅認真的仿佛在驗屍,如此巨大的反差,看的鍾文謹直接笑場,身子一抽一抽的,怎麽都止不住。


    “嘶……”崔九懷倒抽一口氣,險些就爆發出來,閉眼靜默了片刻,這才緩了過來,隨即睜眼,沒好氣的瞪她:“你這是抽的什麽風?”


    鍾文謹邊笑邊回道:“麵癱是病,得治。”


    “……”崔九懷氣的咬了咬牙根,從她身體裏退出來,伸手將她翻了個身,讓她背對自個,然後用比方才多幾倍的力氣重新動作起來,嘴裏罵道:“閉嘴!床笫之間嘻嘻哈哈的,成什麽體統?”


    鍾文謹身子跟個小船一樣,被巨浪撞擊的晃晃蕩蕩的,一時之間也顧不上嘴炮了,果真如他所要求的閉了嘴。


    然而聽不到她嬌嬌柔柔似痛苦又似愉悅的叫-床聲,崔九懷又渾身不自在了,無論如何賣力,都攀不上頂峰,正想哄她開口,突地外頭白芷高聲道:“大爺,高玄求見,說有十萬火急的事兒要向您稟報。”


    崔九懷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的渾身一抖,立時將自個交待了。


    鍾文謹捧腹哈哈大笑:“這高玄,來的可真是時候。”


    “他最好真有十萬火急的事兒,不然看爺不把他皮扒了!”崔九懷從牙縫裏擠出這麽一句,因擔心的確有十萬火急的事兒,也沒有去沐浴,隨手扯下鍾文謹搭在屏風上的一件中衣,胡亂擦拭了幾下,然後迅速穿戴完畢,出門去了。


    鍾文謹一時間也沒了睡意,正想叫人準備熱水,好泡個熱水澡,就聽得外頭崔九懷一聲高呼:“你說什麽,惠安公主薨了?”


    “惠安公主薨了?”鍾文謹嚇了一跳,前幾日才去惠安公主府吃過暖屋酒,當時也未見她有任何病態,怎地突然就薨了呢?她忙爬起來,下床去尋衣裳,準備到外頭去問下究竟。


    這時,崔九懷卻又返了回來,又是叫人去喚青鸞,又是叫白芷去取官服的,抽空還跟鍾文謹解釋幾句:“惠安公主薨了,她是帝後的掌上明珠,若突患惡疾便罷,若不是,怕是不能善了的,我得去公主府盯著,免得大理寺的人出什麽岔子。”


    雖滿腦門的疑惑,但崔九懷知道的也不比自個多,問了也是白問,故而聞言她點頭道:“知道了,你自個謹慎些,萬事都依上頭的意思辦,別自作主張,這時候觸帝後的黴頭,便是你素日再得皇上重用,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婦道人家,忒囉嗦,難道我連這點思量都沒有,要你巴巴的來囑咐?”崔九懷呲嗒了她一句,又踱到床前,將光-裸-裸的她往懷裏一摟,埋頭在雙穀間深深的吸了口氣,用暗啞的聲音說道:“知道你還沒盡興,別叨叨了,等我忙完了,就回來喂飽你,你且忍忍罷。”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些個話,而且他是從哪裏看出自個欲-求-不-滿來了?她柳眉倒豎,怒道:“我好心好意叮囑你幾句,你不領情就算了,還強給我按個那樣的罪名,這可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了!既如此,我也懶得理會你,你愛怎樣也都隨你,隻是若惹了麻煩,也別來找我求救,我一個囉裏巴嗦的婦道人家,又是個針頭線腦都斤斤計較的,能懂個什麽呢?”


    “看吧,又惱了,果真是沒喂飽的緣故,素日裏你可不是這樣小性兒的。”崔九懷笑著在她唇上嘬了一口,聽見外廂傳來青鸞的聲音,便忙走了出去。


    鍾文謹被氣了個仰倒,便是泡了個熱水澡,也沒把胸口的鬱氣除掉,隻得恨恨的睡下了。


    *


    惠安公主薨逝的事兒,大半夜的宮裏、大理寺、刑部全部出動,陣仗如此龐大,消息根本瞞不住,永定侯府自然不可能不知曉,這不,一大早的,天還黑著呢,府裏就忙碌起來,又是換燈籠,又是去擺設,又是換素服的,吵吵嚷嚷跟菜市場一般,把失眠大半夜好容易才睡著的鍾文謹給吵醒了。


    菘藍聽見聲響,手上拿著件月白褙子並一條米色百褶裙進來,問鍾文謹道:“奶奶看,今兒穿這身可妥當?若不妥當,我再去尋旁的。”


    前主嫁妝箱子裏頭的衣裳,除了應付新婚月穿的幾件紅色係的,旁的都挺素淨,可挑選的餘地多著呢,不過又不必出門,穿哪件不是穿呢?鍾文謹打著嗬欠坐起來,擺手道:“不必折騰了,就這身罷。”


    更衣梳妝完畢,正欲去桃源居給王氏請安,不想大姑娘崔九敏打發丫鬟來向自個借丫鬟,鍾文謹雖不樂意,但這樣的場合,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胡來的,忙叫菘藍挑了身出來交給來人。


    不想這頭一開,就沒完沒了了,沒一會子工夫,三姑娘崔九芳、大姐兒崔穎兒、二姑娘崔九儀、二姐兒崔沫兒都打發人來借……


    就連十歲的三姐兒崔琰兒,來請安時,猶猶豫豫磨蹭半晌,也提出來要跟鍾文謹借衣裳。


    鍾文謹起床氣加小氣兩氣交加,這會子哪裏有好臉色給她,聞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哼道:“就你這豆芽菜一樣的小身板,借了我的衣裳去,是準備唱大戲呢?我素淨衣裳雖多,卻也不是這般糟蹋的。”


    若在從前,崔琰兒自是不好反駁的,但自打崔九懷知會過大奶奶宋氏後,大廚房就給她隻送菜不送飯,她餓了幾日,到底挨不住,隻得拿菜充饑,自覺臉蛋圓潤了不少,因而底氣也足,聞言立時就道:“奶奶也不比我胖多少,我若是豆芽菜的話,奶奶豈不也是豆芽菜?既然都是豆芽菜,那我向奶奶借衣裳,便再沒不妥當的。”


    瞧這伶牙俐齒的,果然是崔九懷親生的!鍾文謹給氣笑了:“就算我是豆芽菜,那也是已長成的豆芽菜,可不是你這種才發芽的小豆丁能比的。”


    個頭上,崔琰兒的確比鍾文謹矮許多,她避而不談這個,轉而談起感情來:“旁人來借,你都肯借,我來借,你卻不肯,這是什麽道理,難道我這個當閨女的還比不過那些外四路的不成?”


    談感情,那也得有感情談才行。鍾文謹不為所動,慢條斯理道:“哦,這個時候倒想起我是你母親了,平日裏也沒見你對我這個母親多恭敬呢。”


    近日來,鍾文謹攤派了不少本屬於丫鬟的活計給崔琰兒做,好磨磨她衝動魯莽的性子,也省的她閑著無聊給自個添堵,效果倒是不錯,這會子她被自個如此冷嘲熱諷都沒有惱羞成怒憤而離場,反還尋了張椅子坐下,厚著臉皮說道:“橫豎我沒有素淨衣裳穿,奶奶若借便罷,若不借,我就隻好待在錦繡園閉門不出了,不然若被人瞧見了,告到上頭去,到時不光我遭殃,整個永定侯府都脫不開幹係。”


    崔琰兒說完,又轉頭對自個的大丫鬟春林吩咐道:“一會子去桃源居跟鬆鶴園一趟,說我沒有衣裳穿,出不得門,不能給太太、老太太請安了,請她們原諒則個。”


    “行啊,長出息了,知道威脅我了?”鍾文謹“嗤”了一聲,有恃無恐道:“你有沒有衣裳穿,與我有什麽幹係呢,橫豎府裏管事的是大奶奶,再怎樣也怪不到我頭上來。哦,你說我的陪嫁衣裳?不好意思,統共就沒幾件素淨的,都分與姑娘、姐兒們了,再多的也沒有了。什麽?不信?那你叫太太下令抄檢我的嫁妝箱子唄。”


    沒了自然不可能,但抄檢兒媳婦嫁妝的事兒就更不可能了。崔琰兒氣的眼圈兒發紅,“蹭”的一下站起來,發狠道:“不借便不借,我也犯不著求你,橫豎外祖母給我的料子也還有幾匹,我回去與丫鬟們現趕做一身出來便是了。”


    “喲,這就惱了?”鍾文謹歪頭,掃了下她淚汪汪的雙眼,也懶得逗她了,吩咐菘藍道:“把給三姐兒做的那身衣裳拿來。”前主未出嫁前給崔琰兒準備的,鍾文謹穿過來之後,被崔琰兒幾次尋晦氣,便懶得做這個人情了,索性扣了下來,這會子倒是派上了用場。


    衣裳取來後,崔琰兒見那衣裳繡工精致,尺寸也剛合適,驚的瞪圓了一雙鳳眼:“奶奶連夜叫人給我做的?”


    想的倒是美!不過鍾文謹也沒反駁,哼道:“昨兒夜裏大理寺來人報信,我從你父親那裏得了消息,想著你素日裏的衣裳都大紅大紫的,我雖有些素淨衣裳,但尺寸又不合適,今兒必是要抓瞎,便叫幾個丫鬟點燈熬油的替你趕了身出來。”


    崔琰兒心裏十分感動,思及方才她的言語,又有些別扭,哼唧道:“既如此,奶奶早拿出來不就完了,何苦在那挖苦諷刺我。”簡直是出力不討好。


    誰讓你撞到槍口上呢,不拿你撒氣拿誰撒氣?鍾文謹腹誹了一句,麵上卻嚴肅認真的說道:“這世上的人兒呀,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咱們是隻有點香火情的繼母女,不過比陌生人略強些罷了,你平時不燒香,臨遇到事兒了才來抱佛腳,你以為求人辦事是那樣容易的?你已經是十歲的大姑娘了,不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再有個三五年就得出嫁了,若這點道理都不懂,將來到了婆家,還不被人啃的渣都不剩了?我挖苦諷刺你,那也是為你好,換了旁人,我還懶得費這個口舌呢。”


    “奶奶說什麽呢,誰要出嫁了?”崔琰兒羞的兩頰紅紅,卻猶不服輸的又哼唧了一句:“既想教導我,好聲好氣的說與我便是了,若有道理,我自然會聽的,又何必這般挖苦諷刺?”


    你要真乖巧聽話不跟我唱反調,我又何必挖苦諷刺你?鍾文謹這會子火氣也發散的差不多了,時辰也不早了,她想盡快到劉氏那邊去,看劉氏可有得到有關惠安公主薨逝的新消息,便也懶得同她在這磨牙,不耐煩的揮了下手:“我就是這麽個直性子,比不得那些笑麵虎,你樂意聽就聽,不樂意聽便罷,橫豎將來受苦的又不是我。行了,時辰不早了,趕緊去換了衣裳,隨我去給太太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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