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也不傻,知道這種隨身物件的下落最易拿來構陷名節,因此急忙分辨,把前因後果都說得清楚,“見了二位表妹,不過略說了幾句話,表妹便告辭而去,卻是有一位丫環,自稱是二房夫人,前來胡言亂語,竟至動手動腳。小侄嚇得趕緊離去。將詩句落在了桌上。”


    維明一聽,劍眉微蹙,心想,這個桂香怎麽又不安分了!


    左維明自記事以來,因是家中獨子,自己又上進,文武雙全,家世豪富,為人又多智,無論是在家中,還是與朋友相交,甚至是在朝堂之上,也是強勢淩厲,作風果決,唯有因這醜婢,吃過幾回悶氣,若不是有老夫人罩著桂香,隻怕是死一百回也夠了。後來老夫人過世,左維明墳前守孝一住就是兩年,也漸漸把這最厭惡之人給忘記了,沒想到如今家中鬧出私情風波,倒是這桂香在其間興風作浪!


    登時心頭怒火熊熊而起,命人將桂香拿來,並把那個告密的打掃婆子也帶上來。


    維明審案也是行家裏手了,不過幾個回合便讓那婆子吐口說出原來是桂香慫恿她去打掃的桓公子房間,這才看見了那露在枕頭外頭的東西,又說出也是桂香連哄帶嚇地讓她去尋老爺稟告的。


    “老爺饒命啊,是桂香說,若是萬一將來奸情事發,我們這些在公子院中伺候的人都要打死,老奴這才跑來跟老爺說的啊。”


    那婆子哭得涕淚交流,連連磕頭不休。


    永正倒是知道這婆子是自己院中打掃的,平時倒也勤謹,就是愚贛了些。便為她求情道,“爹爹,這張婆隻是受了蒙騙,首惡還是桂香這奴婢。”


    維明點了點頭,道。“張婆子誤聽人言,情有可原,就革一個月的月錢吧。”


    說完便揮手讓人將張婆子帶了下去。張婆子見不用挨打了,心中慶幸,暗自感激永正公子,路過桂香時,卻是狠狠瞪了她一眼,心想若不是你這多嘴的跑到晚翠軒來說了一通閑話,老婆子也不會吃這一場掛落了,這下看老爺怎生發落你!


    桂香卻仍然嘴硬。(.無彈窗廣告)連聲道自己並不知曉那三件東西是怎麽進的公子臥室。一口咬定是桓公子自己所藏,而且那詩也是桓公子的情詩無疑,自己並未曾勾引公子。這是公子懷恨在心,才汙賴於她。


    維明聽得都懶得再駁斥這蠢貨了,風箏詩也能被認做情詩?


    沒文化真可怕!桂香姐您這是在瞧不起我老爹的智商啊,瞧,老爹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儀貞心裏腹誹著,卻驚見老爹長身而起,將壁上掛著的一柄寶劍抽出,劍光生寒,明晃晃地架到了桂香的肉脖子上。


    眼瞧著老爺目露寒光,那劍身的冰涼就侵入脖頸,桂香嚇得魂飛魄散,哪裏還再說得出狡辯的話來,隻得抖抖索索地把前因後果交待個清楚。原來桂香挨了兩小姐的打。心中怨忿,苦思計策要害兩人,卻正好瞧見德貞不小心丟的帕子和儀貞掛在樹梢的珠花。


    再加上早已揣在懷中的詩。把詩包著珠花,再用帕子裹了,打成個同心結,悄悄地溜進桓公子房中,把物件放在枕頭下,卻又露出一角來。


    又騙了那素來有些迂的張婆子進去打掃,她也假意幫忙,故意大呼小叫地指了那物件給張婆看,又說了許多帶哄帶嚇的話來,將張婆傻乎乎地騙去告狀,她倒溜之大吉,等著看三人倒黴。誰知老爺卻是明察秋毫,不過片刻就審出了真相。


    見維明收了劍,桂香心下一寬,忙磕頭道,“老爺息怒,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看在往日情份上,寬恕奴家罷。”


    儀貞嘴角微抽,痛苦地把臉扭到了一邊…


    桂香姐你是真傻啊還是真傻啊,你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麽,老爹這一生的汙點隻怕就是跟這麽惡心的丫頭居然曾在一張床上躺過,恨不得讓你立即消失到火星上去,你還自動地提起來!


    果然維明反而微微冷笑,“好,好,既然如此,雖然以你之罪,一劍兩段亦不為過,但老爺我如今就念一回舊情,賜你個全屍吧!”


    遂對二貞道,“你們回內堂自去好生反省。”


    又喚了家人來,讓把桂香押到二門中庭,當場杖斃!


    二貞回了內堂,驚魂未定,正好桓夫人遣了人過來,便隨著一同去了正堂,桓夫人也聽到些影兒,不知老爺將這二人喚去要說什麽,隻當是這兩個妮子又犯了什麽小錯被叫去罵一頓,等聽了德貞哭訴,這才知道居然是這麽大的一件事!也是又怒又後怕。


    差一點自己兩個寶貝女兒的名節就毀了啊!還有自己的親侄子,桓家可就這一個獨苗,若是有了這浮浪無行的名頭,日後哪還有什麽前程?


    正咬牙切齒地深恨桂香,卻見兩位公子也進了房,麵色都有些蒼白難看。


    永正道,“娘,爹爹命家人要將桂香杖斃。此時正在二門中庭施刑呢。看著著實嚇人,我們兩個便都回來了。”


    永正不象維明,維明自小習武,後又在雁門關前領過兵,劍下斬首無數,自然見了血無動於衷,隻想著此人是罪有應得。他卻是從小到到,連殺雞都沒看過,故而雖然也深恨桂香,卻是心下不忍,想著也是一條人命,可見爹爹臉色鐵青,又不敢求情,隻好避而遠之,跟桓夫人提起,心想若是母親心善,饒她一命也未可知。


    殊不知打蛇不死留後患,日後才深悔不該枉做東郭先生,但為時已經晚矣!


    桓夫人聽了心中一驚,“我去看看。”


    果然才到二門院前,就聽見劈啪作響,霎眼瞧上去,但見桂香被五花大綁,捆在一張條凳上,背後已經一片血肉模糊,口內慘叫聲聲。


    桓夫人看得十分不忍,忙道。“且慢。”


    動手打得正嗨的家人們瞧了是夫人發話,便都暫時停下。


    這個桂香哥幾個早就看不順眼了,當年老夫人在時,這死女子做張做致那副嘴臉,可是沒少得罪哥幾個啊。如今狗膽包大,敢來攀汙小姐,那還不是一個死字!夫人你又何必給這貨求情咧?


    桓清走到站在一邊看的維明身旁,好生勸道,“老爺,府裏打死人命畢竟不好。既然這蠢婢已經重罰過,便饒她一命罷!”


    維明隻是沉著臉,理也不理。喝道,“接著再打!”


    桓清見維明不理不睬,麵上也微熱,心想,這老左敢是牛性又犯了。怎地非要讓府裏見血不可?還是回去多找些人來求情吧。


    便疾步回內堂,見四位都在,便道,“你祖母當日過世時,曾經有言,要好生看待桂香,如今她被打得奄奄一息,瞧著好不可憐,我想起老夫人的話來。頗覺得不忍。你們便去求個情。饒了她吧。”


    永正和楚卿相視一眼,都是搖搖頭,永正道。“娘你也瞧見爹正在盛怒之下,娘去求情都無用,我們哪還敢胡亂求情。”


    桓清把視線轉向德貞,見德貞先前哭得狠了,此時眼睛腫得跟個桃子一般,想著德貞素來怯弱,偶然說些硬氣的話也不怎麽中聽,指望她求情,說不定一會兒反而還得去為她求情哩。


    儀貞無奈地看著桓清,娘您這期盼地目光隻瞧我做啥?我可是桂香事件的受害人,你還想讓我去給她求情,姐又不是白蓮聖母麽!


    桓清道,“儀貞去試試,你爹最能聽得進去你的話了。”


    她這麽一說,四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儀貞身上。儀貞壓力山大!


    “娘啊,桂香害得可是女兒,還要女兒求情,女兒卻沒那麽好的心腸。”


    姐前世看宅鬥文,最瞧不上聖母的,一見有聖母那必拍桌滴,你還讓我聖母,這不是強人所難,逼良為娼麽…


    桓清卻板了臉啐道,“小妮子躲賴,今日這事,若不是你牽頭去園中,也不會有這些事出來了,自然該是你去!若不去求情,為娘這裏也有責罰等著呢。莫以為你爹那關過了,娘這裏就平安無事了。”


    儀貞無語,心想,牽頭的不是姐好伐?


    嗨,算了,供出德貞也沒有意義。姐隻好勉為其難,聖母一把吧。嗯,不過娘說的也有理,若這二門院裏冷不丁地打死個人,想想日後路過,都會覺得磣得慌啊。


    儀貞便來到二門庭院,此時桂香已無叫聲,看著奄奄一息,隻有一口氣了。


    “各位且慢。”


    維明見是大女兒,沒甚好氣道,“儀貞出來做甚,還不速去!”


    想也是來求情的,隻是他一向嫉惡如仇,除惡務盡,並不想留這賤婢一條生路。其實也是想著這貨不死,日後還要到處說是自己的二房,真心丟不起這個人啊,不如打死了一了百了。


    儀貞道,“爹呀,娘叫我出來求情,若是救不了桂香的命,就要責罰我去花園閑逛哩。爹隻當是為了女兒不受罰,就放她一條生路吧。”


    維明哼了一聲,“你去花園本就當罰。”


    卻又指著家人們,讓繼續再打,打死為止。


    儀貞忙道,“爹呀,你忘記了當年祖母過世前,曾經說過,要好生看顧些桂香,若是真格地打死了,祖母在九泉之下,怕是也會痛心啊。爹爹一向是孝子,豈不聞,事死如事生?”


    維明一聽,倒覺得有理,想了想,終是讓家人們鬆了綁,那桂香滾地血葫蘆一般,趴在地上,啞著聲音,連連謝過大小姐。


    維明卻是想老母在生時,不由得心中難過,便揮揮手自去了。


    儀貞心想,看你這人的稟性,記吃不記打,隻怕這一頓好打也不濟得事,還是將你趕出府去,這府裏才得清靜呢,不然不知什麽時候又生出事來。


    卻不知,偶然聖母了一回,害得卻是自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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