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維明雖是斷案如神計謀百出,可一旦涉及自己女兒的事,還是這種清白名節的大事,也不禁有些關心則亂,直氣得七竅生煙,五內俱焚。(.好看的小說)


    直恨不得立時拔劍將這鄭有權剁成肉末去喂狗。


    鄭有權仍然不知死活地描述著左儀貞有多美啊,什麽這裏一顆痔,那裏一塊記的,怎麽猥瑣怎麽說,反正他已經沒了活路了,能多惡心老左一回,自然要不遺餘力。


    反正料想自己瞎編亂造,老左也不知真假,女兒身上的標誌,當爹的哪裏知道。


    左維明見他說得起勁,眼中賊光偶而一閃而過,倒象是暗中得意似的,一顆暴怒的心這才略略平靜。


    不過稍加推斷,就知鄭有權說的話漏洞百出。


    維明冷笑一聲,質問,“哼,據你說她已受你封妃,那為何如今不見人影?”


    明軍入皇宮,將鄭有權和所有的妃子都捉了起來,他的妃子們都住在昭陽殿附近的宮院裏,如今都被關在一所宮院,有禁軍在看守著,其中卻沒有儀貞的影子。當然左維明也看到了個不願意見到的人,做寵妃裝扮的左秀貞。


    左秀貞做了鄭賊妃子,這事他和左致德都知道,雖然麵目無光,卻也早有心理準備,倒也不算太憤怒,看到了也和沒看到一般。至於沒在這一堆人裏見到儀貞,他心裏還是暗自慶幸,抱了一絲希望的。


    鄭有權轉了轉眼珠子。做出悲傷模樣來,“這宮中才遭大變。我好些妃嬪性子忠烈,不願為亂兵所辱。投井上吊吞金的有好些,令愛想必是無顏見老大人,在哪裏悄悄自盡了也是有的。”


    說著,硬生生擠出幾滴淚來。


    前頭他說的左維明都不相信,這最後一句話倒是擊中左維明心事,若果然儀貞被迫失節。明軍收複皇宮,她許是真的會自盡謝罪…


    盡管還是不信這鄭有權的胡說八道,左維明卻是心亂如麻,瞧著這人胡說八道全無半句真話。心想這宮裏也不是隻有一個鄭有權,從旁的途徑找人也是可以的。


    正好王安隨著朱由校一同入宮,左維明自己卻是不便入內宮的,隻能將打人這事托付給了大總管王安。


    第二天清晨,王安倒也留心著這事,在各處司局都問了,都道自鄭國泰被殺那夜起,就從來沒見過左小姐。


    正好李選侍聽說皇帝回宮,馬上覺得這是自己翻身的機會到了,派了宮女出來向朱由校哭訴。道自己被群奸所害在冷宮受苦,要搬回原來太後所住的慈寧宮,恢複她的太妃身份,她如今吃了一回塹,長了點智力,不再要求當太後了。


    朱由校如今再傻,也不會給李選侍什麽風光,殺母之仇不報就不錯了。遂下令李選侍遷居一處不算太差的宮院,太妃身份是別想了。


    李選侍自然心有不甘。在來宣旨的太監王安麵前大哭大鬧,還是身邊伺候的婆子道,遷居總比在這鳥不生蛋的冷宮裏強些,這才勉強著去了。


    王安卻是想起左維明托付之事,雖然覺得這冷宮裏沒吃沒喝的,不大可能住人,還是白問了句,“選侍娘娘在這冷宮中可曾見過左家大小姐?”


    李選侍卻是知道那鄭國泰多半便是被左家小姐所殺,如今正不知下落,想起自己要當皇後太後的美夢多次被左維明那個不識時務的攔下了,就恨得不行。


    如今聽了王安這話,眼珠咕嚕一轉,存心想使壞,道,“唉呀,前些天好象見一群侍衛追了個女子一直追到鎮海井邊,那女子見躲不過去,就一頭跳進去了,真是可憐,也不知道是不是左家小姐…”


    王安卻是太知道這鎮海井的名頭了。


    這鎮海井是冷宮中一處極邪性的所在,是一口大如池子的井,水深得很,終年不幹,傳說這井通著海眼,陰天下雨時還能聽到井裏有獸吼聲,宮中的侍女和內侍自殺的多朝那裏頭跳,搞得那幾個院子都沒人敢去,陰森可怖之極。


    而且但凡什麽東西落進去,都別想再撈的出來,人死在那裏,瞬間就消失了,真是都不用收屍的。因此好幾朝皇帝都把那幾個院子列為禁地,不讓閑雜人等接近。


    唉,左小姐若是跳了鎮海井,那可真是可惜了這麽個貞烈小姐了啊!


    王安回去把這消息就告訴了左維明,其實若是他再多呆一會,儀貞就從那廢院過來尋人了,前後就差了不過一柱香的時間。


    可就這一柱香的工夫,導致左維明聽到的結果就是完全不同了。


    當天左維明也不知怎地回到了左府,因左家人都沒跟著來,隻有左維明左致德帶著幾個家將,勉強收拾出了個小院子兄弟同住。


    左致德見兄長麵色灰敗,眼露悲傷,卻是自母親過世以來就沒見過大哥這般模樣,忙雙手扶著,問道,“大哥這是怎麽了?可有儀貞侄女的下落麽?”


    心裏忖度著怕不是什麽好消息。


    左維明跌坐在椅中,眼神茫然,“鄭國泰確實是儀貞所殺!”


    這女兒,從小就喜歡玩那把承影劍,最後硬是給她磨了去,想不到倒真是派了驚天用場。


    左致德張大了嘴,驚道,“啊?”


    好一陣驚駭後才歎道,“侄女果然膽氣過人!殺得好!”


    心裏卻想,怪不得大哥親自教養儀貞,視若珍寶呢,有這般女兒果然是增光添彩麽/


    又問,“那侄女現在何處?”


    維明兩手捏住了扶手,幾乎將那木製扶手給捏斷掉,心如刀割一般。


    “據說,投。投水自盡了。”


    說完這句,卻是如骨哽在喉。怎麽也支撐不住,不言不語。起身大步進了房。


    致德也覺得心中慘傷,聽得大哥方才那話說得哽咽難盡,想來若不是心傷之極,那般鐵骨硬漢也不會輕易掉淚。瞧著這回怕是一個人在房裏難過呢,這時候是勸什麽話都是虛的。


    長籲短歎的左致德心裏也在泣血流淚啊,雖然儀貞遭了不幸。但好歹保住了一身清名,還手刃殺賊,堪稱當世奇女,自己那秀貞呢。如今作為犯婦還被關在天牢裏,偏偏新帝回京,給自己升了官,掌得還是刑部,將來在刑部審起犯官家屬來,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啊!


    想到這裏,他覺得自己也很該回房去痛哭一場才是。


    才剛起身邁步,就聽外頭家人來報,“二爺,一位朱公子求見大爺。”


    瞧著這天都快黑了。怎麽還會有客人?


    而且也沒聽什麽朱公子和大哥有來往啊,左致德心情正鬱悶難過,揮了揮手道,“就說大爺身子不適,不便相見,改日再說吧。”


    家人瞧了瞧二爺陰沉的臉色,眼角貌似還有點晶晶亮的東西,哎呀呀,莫非是大小姐尋不回來了?


    當下頗為理解地小跑著去婉拒那位朱公子。


    朱常泓沒想到自己被拒之門外。有些鬱悶,不過想知道儀貞是否平安的心還是占了上風,耐著性子問道,“請問你家大小姐可曾經回府?”


    那左府家人愣了一下,雖覺得有些奇怪,還是沉悶地搖了搖頭。


    朱常泓卻是一下就急眼了,蹦起來就往裏衝,“什麽?儀…左小姐還沒回來麽?”


    這都一夜一天了,儀貞一個人在那冷宮裏,萬一出點啥事可怎麽辦?


    你說這老左,做別的事就跟神人一般,怎麽救自己女兒反倒無能起來了呢?


    他這般硬闖,家人就去攔著,吵吵鬧鬧地終於引得了左維明的注意,自己從臥房中出來瞧瞧這是哪個人在左家鬧事。


    一瞧卻是那位朱常泓,想到數月前這位的手下帶了賜婚聖旨來給自己過目,雖是秘而未宣,但儀貞已經算得這小子的未婚妻了,這小子看著也算個長情的,可惜儀貞卻…


    左維明虎目蘊淚,歎了口氣道,“朱公子,儀貞已經不在了,那約就此作罷吧。”


    朱常泓嚇了一跳,驚道,“左大人怎麽說這般話,誰說儀貞不在了?”


    昨日夜裏天快亮時自己才跟她分別的啊,不能是這幾個時辰就出了甚事吧?


    朱常泓這般想著,麵色就是一白,心頭哇涼,冷汗透背。


    哎呀,當時自己要是留下就好了。


    不過怎麽想也不太可能啊,儀貞的身手也算不錯,見勢不妙還不會跑的麽?


    朱常泓白著臉,問道,“這是誰說的?左大人親眼見到儀貞了麽?”


    “大內總管王安去內宮中查訪,聽李選侍說儀貞刺殺鄭賊之後被追到冷宮,跳井自盡。”


    左維明邊說邊難受,眼前就好象見到了自家女兒被逼無奈決然自盡的場景。


    朱常泓一聽是李選侍所說,便跳了起來,叫道,“那惡婦純屬放屁,左大人怎會去信她,儀貞明明在冷宮第三座廢院之中,還等著大人去接她哩!”


    等反應過來,才意識到這是在未來嶽父麵前,不能如此粗野。


    左維明本來渾渾噩噩,還沉浸失去掌上明珠的悲傷之中,此時一聽到這話,頓時精神一振,似看到一線希望,忙問朱常泓端地。


    朱常泓這才道,自己的一個手下前晚混入宮中,見到了儀貞小姐,當時人還是好端端的,怎可能明軍入宮了反而喪命,定是那李選侍造謠。


    這麽一說左維明登時心裏明白過來,這隻怕是李選侍恨自己屢次壞她好事,借機報複呢。


    但女兒還安然活著這個好消息卻是讓他喜出望外,麵上陰雲一掃而空,瞧著朱常泓也十分順眼起來,忙叫家人準備晚飯,留朱常泓在左府用飯。


    這未來翁婿二人說了半夜的話,左維明甚至還留了他在左府住了一宿。


    第二天上早朝,維明便在朝堂之上,叩請皇帝讓內侍接出自家女兒左儀貞。


    皇帝一聽還有這等奇事,便派內宮大總管王安親自帶人去冷宮尋找刺殺鄭賊的左小姐。


    /*小泓哥:終於獲得老嶽父認同了,俺容易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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