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年不節的哪裏來的宴?”單小葵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問的。


    “中山王府牡丹花開了,叫我們去賞花兒呢。”孟清菲進屋換了一雙便鞋,過來歪在塌上,笑著打量她一回,說道,“他家的西花園可是南京城首屈一指地,你又是個愛花地,如何能錯過?”頓了頓又笑道,“明兒你可穿好衣裳去罷,沒的叫那些勢利小人看扁你。”


    “我還是不去了罷。”單小葵一聽便沒了興致,這家的門戶太高,去的人不曉得都是怎麽樣的富貴,她去了,倒顯得格格不入。人家瞧不上她不說,她還嫌拘悶得慌呢。


    至於花嘛,在她眼中,隻要好看就成,她可不講究什麽是一品,還是九品。


    “去嘛!”孟清菲過來拉著她胳膊搖晃,“端陽郡主送了貼子到我家,祖父非要我去地。你若不去,哪個陪我?”


    “找妍兒呀。”單小葵被她晃得受不住,忙推她的手笑道,“妍兒的爹這回補任了兵部,想必明兒的宴也有她的份兒罷?”


    “隻有她不成!”孟清菲扁扁嘴,“她整日隻會嗆我,你也要去!”


    單小葵被她鬧得沒了法子,實是不想去,又答應他哥哥照料她,也無法推辭。無奈隻得應下。


    孟清菲歡喜得立時叫菊香和蘭香去扒她的衣箱,扒了半晌,強強挑出一件能見客地,不由說她,“趕明兒你那花兒賣了,多做幾身衣裳罷。又不是沒銀子,沒得這麽苛扣著自己。”


    單小葵笑她,“真真是何不食肉糜的大家小姐,你哪裏懂我的難處?”


    孟清菲不依,追過來要抓她,單小葵一笑,挑簾跑出來。迎麵劉媽往堂屋走。見狀忙道,“莫摔著了,雨水還沒幹呢。”


    單小葵應了一聲,往門外跑去。(.好看的小說)孟清菲在身後緊追不舍,姚黃和魏紫也忙喊讓她慢些,她遙遙應了一聲,追著單小葵到了屋後的路邊兒。


    那邊的月季花田裏,花苞打了無數,兩人立著瞧了一會兒,突地。隻見遠處翠紅枝葉間,一抹焉紅跳入眼簾,孟清菲忙叫她,“快看,那兒開了半朵。”


    單小葵趟著未幹的雨水下地,弄得滿鞋泥汙,將那朵半開的折了,塞在她手中。笑道,“諾,看在你這些日子乖乖的份兒上。這個送把你。”


    孟清菲拿在手中左看右看,邊笑,“怪了,我家花園裏的花兒,我瞧著卻不甚歡喜,這不過一朵普通地花兒,我倒比你還歡喜。”


    單小葵笑笑,沒作聲。望著眼前這一片花田,葉片嫩翠,若是細看。能發現已有不少月季都打了苞,微微綻放出焉紅粉紅來。


    終快到了收獲時。


    *******


    當年太祖定都南京時,曾下令,不許世家大族在宅院中興建園林,因而當時的大家富戶中,多數是沒有花園地。如今。時過境遷,太祖令漸漸地被人遺忘,奢靡之風又起。原本府中無花園地,都紛紛另起宅院,專造園林,以供賞玩。


    中山王府這花園,便是後來另選了宅院建造地。後經徐家後人修繕與擴建,便成了今日這間占地約有一百二十畝的大花園。


    山石嶙峋,回廊曲幽,時而拾階而上,時而順台而下,在單小葵被這數不盡的回廊台階轉得七昏八素時,眼前終於一闊,一片如霞如錦地花田呈現在眼前兒。


    孟清菲立在身邊拍拍手笑,“怎樣,這裏不錯罷。”


    “嗯。極好。”單小葵攜她的手,往花圃邊走去。此時正值牡丹花盛放時,這滿園的花好似約好了一般,一齊盛放,花朵大如海碗,有的才剛半開,有的則剛剛舒展開身姿。(.好看的小說)一朵朵富貴雍容,襯著被雨水清洗得幹幹淨淨的綠葉,愈發的好看。


    湊近花圃細看花根處,地上落紅片片,但卻不見雨水打敗的殘花,想來,早已人工除去了。


    今兒她們來得不早不晚,此時已有不少人在花圃間小徑上散步賞花,單小葵見孟清菲也無事,便拉她一同過去賞花兒。


    “柳姐姐,孟姐姐,等等我!”身後傳來清脆喊聲,二人扭頭一瞧,正是一水新衣的季妍立在季二夫人身旁,歡快地向二人招手。


    單小葵見了季二夫人正要過去見禮,遠遠的見她衝這邊揮了揮手,意思是不用去。轉眼兒季妍到了跟前兒,單小葵便收回腳步。


    三人見麵,不免又要敘些別來景致,單小葵見季妍麵色尚好,便沒問她家中事情。


    三人中,單小葵雖頂著個種花的名頭,實則,她對這些名貴花木一無所知,倒是孟清菲自小耳濡目染,大半兒花的名頭都能說得出來,且,如何好,如何不好,也能說出一二。


    有這位小老師講解,單小葵和季妍賞得津津有味兒。


    方在花園轉了半圈兒,一個年約十五六歲,長得眉目如畫的丫頭過來請,“我們郡主請孟姑娘季姑娘柳姑娘過去敘話兒。”


    花圃兩側皆有紅柱灰瓦地長廊,下頭已擺了茶果。一頭是專供女兒家坐,另一側是專供那些夫人們坐。


    端陽郡主就在這邊兒正中間的廊子底下坐著,三人隨著那丫頭進了亭子,見過禮之後,端陽郡主嗔了一回孟清菲,“你哥哥不在家,你便野了,我去你家尋你幾回,均不在家。”


    孟清菲隻是笑。


    說著,端陽郡主轉了頭,目光明亮,又帶著居高臨下的意味,上上下下打量單小葵,半晌,方緩緩地笑,“你可就是攛掇孟家哥哥外出遊曆地那個?”


    這話聽著不善!單小葵暗中皺了眉。


    孟清菲略有些不高興地道,“郡主這話哪裏聽來地,什麽攛掇不攛掇地?我哥哥自己要去,柳姐姐不過答應陪著我罷了。”她邊說,大眼睛邊四處瞄,瞄到魏紫姚黃身上,停住了。


    姚黃魏紫見她看來,忙微微躬身垂頭行禮。


    “好了,你倒會錯怪人!”端陽郡主笑推了她一下,仍看向單小葵,輕笑,“你倒是個有本事的,清菲這樣的性子,竟叫你給收得服服帖帖。”


    單小葵隻在孟府老太爺生辰時,遠遠見過她一麵兒,從此之後再沒打過交道。不知她對自己的敵意從何而來……


    這話雖不客氣,卻也不是沒話可答,因笑微微地道,“郡主謬讚。我和清菲妹妹不過是脾性相投罷了。”


    “哦~”端陽郡主若有所思挑眉,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幾個轉兒,“究竟是天生的脾性相投?還是後來人為有心要弄一個什麽‘脾性相投’出來呢?”


    “人的性子如何自然是天生的了。”單小葵憑空被刁難,心中微惱,無奈對方權勢太大,形勢逼人強,再不高興,又能怎樣?也隻能忍著。裝作聽不懂她的話,笑微微地說道。


    “郡主~~”端陽郡主剛要再說,孟清菲適時插話,帶著些撒嬌意味拉長了音調,“可是哪個在你麵前嚼了柳姐姐的舌頭?”眼角仍往姚黃魏紫那裏描。


    “哪有的事。不過聽說你見天往她那裏跑,好奇罷了。”端陽郡主收回目光,偏過頭和孟清菲敘話兒。


    單小葵莫名受了這一番盤問奚落,心中惱得沒邊兒。旁人沒叫她坐,她也懶得坐,立在一旁,臉衝著花田,不語。


    季妍見她不坐,也陪她立在廊子邊上,望那花海。


    孟清菲陪端陽郡主說了一會子閑話,推說還要去賞花兒,端陽郡主點點頭笑,“好,去罷。”


    孟清菲叫上姚黃和魏紫,帶著她的丫頭冰兒雪兒,攜了單小葵和季妍往花田中去。一行人沉默地圍著花圃走了半圈兒,走到一處假山處,孟清菲往回望,已看不見端陽郡主所在的廊子。


    俏臉猛地一沉,向姚黃魏紫道,“方才端陽郡主為何向柳姐姐說那樣的話?”


    她用的是質問語氣,而非疑問,讓姚黃和魏紫的神色唰地尷尬起來,向著孟清菲和單小葵解釋道,“郡主為何問,婢子真不知。婢子得了姑娘的話先去和郡主說您到了,再無二話地。”


    孟清菲不信,“她隻知我在外頭認得一個年齡相仿地,旁的也不深知,為何今兒就這麽問到柳姐姐臉上?不是你們說地,還會有誰?”


    自上次二姑娘到單小葵那裏之後,孟清菲斥了姚黃魏紫,自此倒不如孟子然在時那般親密了。今兒旁人不問又疑到她們頭上,讓這二人羞愧難當,連連辯說,她們並沒有說別的,端陽郡主隻問姑娘是和誰一道兒的,這才回了兩句。


    單小葵也忙推孟清菲道,“瞧你這性子,查也不查問一下,便怪人!姚黃和魏紫兩位姐姐再不肯那樣說我,再者,誰說的,什麽要緊?我又不求著郡主賞飯吃,今兒還是陪你來,若不陪你。我哪有機會和她見麵兒?快算了罷!”


    季妍立在一旁,看看姚黃魏紫,再看看繃著沉臉不語的孟清菲,微歎一聲,也過來勸。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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